宋長老出麵主持,經過簡單的儀式,曾梓圖正式出任北冥教的新任教主。


    在眾人的歡唿聲中,小靈子小聲嘀咕道:“這叫什麽事兒啊?曾梓圖昨天還是北冥教的敵人,現在忽然就成了北冥教的教主。”吳秋遇怕被別人聽到惹出事端,趕緊提醒她小點聲。小靈子笑嘻嘻說道:“你放心,曾梓圖心裏正美著呢,他現在顧不上收拾我。”


    曾梓圖先進大廳去祭拜了前任教主司馬相的靈位,出來以後,看了看眾人,小聲對宋金翁吩咐了幾句。然後命內衛在大廳門口擺了一張桌子,自己在後麵的椅子上坐下來,手裏拿著新舊兩份名冊,仔細對照著看著。宋金翁對眾人說道:“近幾個月來,本教迭逢變故,多有紛擾。新任曾教主憂心聖教前途,要對教中事務概做安排。慶賀已畢,請內八旗各位旗主、外八堂各位堂主率領屬下,各迴本位重新站定,靜聽教主訓示。”


    一陣紛亂之後,眾人重新歸位站定。吳秋遇和小靈子悄悄走到烈火旗的隊伍,跟景素素和顏祺站在一起。曾可以率領他們父子帶來的人另成兩隊,站在丘嶽旗和旋風旗之間。秦鍾禮、魏都等人一個個趾高氣揚,滿麵春風,站在台階下麵的第一排,離曾梓圖最近。宋金翁等人心中惴惴,在秦鍾禮一夥的兩旁站下。彭玄一扶著路橋蔭遠遠地站在一邊,盯著曾梓圖。


    待眾人站定,曾梓圖站起身高聲說道:“前任司馬教主正當盛年,卻不幸遭逢意外,實為本教巨大損失。我等雖然悲痛惋惜,然而逝者已去,已不可能再挽迴。為寄托對司馬教主的哀思,本教主現在宣布:自即日起,北冥教總壇,內八旗,外八堂,上至本教主,下至任何一名屬下,齋戒三日。”


    眾人都沒想到,曾梓圖上任之後發布的第一條指令,竟然是齋戒哀悼前任教主司馬相。秦鍾禮等人聽了不禁直皺眉。路橋蔭和彭玄一都有些意外,雖然知道曾梓圖是在收買人心,但是心中的仇恨和火氣也多少消了一些。宋金翁等一眾長老聽了,紛紛點頭,暗自讚許。顏祺以前對曾梓圖沒什麽印象,隻知道他曾經跟秦鍾禮等人相勾結在總壇作亂,如今聽到他如此安排,也不禁點了點頭。小靈子卻衝著吳秋遇笑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吳秋遇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也覺得曾梓圖是在作秀。


    過了一會,大家才反應過來。廣澤旗的康奇和青衣堂的喬三哥是司馬相的親信,不管曾梓圖以前為人怎樣,至少這件事他們是認可的,於是帶頭稱是。其他堂口的人也齊稱遵命。其實大家現在最關心的,是關於人事變動。如今秦長老等人也放出來了,而且他們剛才極力擁戴曾梓圖出任教主,不知道這位新教主會對他們怎樣安排。也不知道新教主會對差一點當上教主的路大長老怎樣處置。


    曾梓圖重新坐下,又拿起名冊看了看,扭頭看著路橋蔭和彭玄一,開口問道:“路大長老,不知你今後做何打算?”路橋蔭輕輕哼了一聲:“我還能有什麽打算?要殺要剮,你隨便吧。我巴不得這就去追隨司馬教主。”曾梓圖笑道:“路大長老,你真會開玩笑。你輔佐前麵兩位教主多年,對本教立有大功,我怎麽會殺你呢?你現在還是本教的護法大長老,我正要跟你商量本教的大事。”


    路橋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若不殺不關,我也不要再當什麽大長老,隻求今日離開掛月峰,咱們永不相見。”曾梓圖愣了一下:“路大長老要走?”路橋蔭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放過我。你不必假惺惺的,想要怎樣,隻管來個痛快的。”曾梓圖慢慢站起身,低著頭慢慢地來迴踱了幾步,停下腳步轉身說道:“好吧。既然路大長老不願與我共事,那我也不勉強。你隻管放心離去。我一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把曆代教主打下的這片基業發揚光大。”路橋蔭說:“如此最好。那我就真的走了。你若反悔,隨時可以派人來追殺。”曾梓圖說:“路大長老怎會這樣看我?我對你是真心不舍。你要走,我又不好強留。那好,隨便你吧。你此番離去,以後自己多保重。”


    路橋蔭看了看各旗各堂的屬下,輕輕歎了一口氣,又苦笑了兩聲,轉身就走。彭玄一看著路橋蔭淒涼地走出幾步,忽然跟了上去:“大長老,我跟你一起走。”顏祺看著路橋蔭這般有骨氣,心中的恨意倒也消減了一些。康奇和喬三哥從各自的隊伍前麵跑出來,追了上去:“我們也走。”彭玄一小聲喝道:“你們跟著幹什麽?都走了,以後讓姓曾的隨意胡來?”康奇和喬三哥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彭玄一的苦心。康奇迴頭看來一眼,小聲說道:“大長老,我實在不想看曾梓圖和秦鍾禮等人的臉色,我說什麽也要走。喬三哥你留下!”喬三哥說:“我也……”康奇喝道:“你也什麽?你聽著,迴去好好帶好青衣堂,別讓曾梓圖的人滲透進來。有什麽情況,隨時找人去告知我們。姓曾的要真敢胡來,咱們早晚反迴來。”喬三哥雖然不情願,但知道責任重大,便默默地停在了那裏。為了讓他迴去有個交代,彭玄一故意大聲說道:“你都擁戴人家當教主了,還跟著我們幹什麽?用不著假惺惺的,滾迴去!”喬三哥心如刀絞,為了日後有人能監督曾梓圖,他隻得忍痛留下,低著頭走了迴去。


    連山嶽悄悄走到曾可以的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曾可以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各自吩咐手下,緊接著就見丘嶽旗的鄭闊帶著司徒豹、柯老三等人離開了。顏祺看到了,不禁一皺眉,當即就要追出去。景素素趕緊把她攔住,小聲提醒道:“不可。現在走動太顯眼了,萬一驚動了那兩個老怪,咱們也對付不了他們。先稍等一會,等人散了咱們再去也不遲。”顏祺仍然有些不放心。景素素說:“路大長老和彭長老熟悉各處路徑,也很了解山上的機關埋伏。他們身上現在還帶著長老腰牌,一路通行無阻。那些人一時半會追不上他們。”顏祺這才點了點頭,暫且忍下。小靈子驚訝地看著景素素,笑嘻嘻地悄悄在吳秋遇耳邊說:“那個美人兒倒真有些見識,確實適合當旗主。”吳秋遇看了看景素素。正好景素素看到了,笑了一下,轉過臉去。吳秋遇笑眯眯地衝著小靈子點了點頭。


    曾梓圖對眾人說道:“路大長老資格老,脾氣急,我也留他不住。人各有誌,隨他去吧。也許他從此遊山玩水,過得比我們都自在。”一心想要當護教長老的連山嶽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教主,路大長老和彭長老都走了,廣澤旗的康旗主也走了,出現的空缺怎麽辦?”顏祺心中鄙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金翁也說:“是啊,教主。十位護教長老本就不全,現在彭長老又走了,兩位大長老也都已離去,是該做些安排。”曾梓圖點了點頭:“宋長老言之有理。”他又拿起兩本名冊看了看,抬頭說道:“我看了一下新舊兩本名冊,覺得司馬教主的處置有些不妥之處。正好今日又出現空缺,有必要重新調整一下。”秦鍾禮、魏都、洪迎泰、蘇起海這四個被司馬相廢掉的長老,以及當了二十多年丘嶽旗旗主的連山嶽、從旋風旗旗主降為灰衣堂堂主的葉天鵬、奔雷旗的前任旗主勾震,內心都充滿了期待。而有些受到司馬相提拔重用的現任旗主、堂主以及莫奇星這樣的新晉長老則有些惴惴不安。


    宋金翁命人找來紙筆,準備記錄。曾梓圖命內衛搬了一把椅子,讓宋金翁就坐在自己旁邊。宋金翁似乎有些意外:“多謝教主”。曾梓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前番本教一些忠義之士,不忍看司馬教主久離總壇、疏於教務,本著愛教奉公之心,聯合奮起直諫。不料被司馬教主和路大長老誤會,說他們犯上作亂,蒙受冤屈。這些忠義之士包括:秦鍾禮、閻乙開、魏都、洪迎泰、蘇起海五位護教長老,以及奔雷旗的前任旗主勾震、旋風旗的前任旗主葉天鵬、廣澤旗的前任旗主吳鯢、灰衣堂的前任堂主吳起。今日本教主查明真相,有意還他們清白。不知大家以為如何?”


    剛才曾梓圖提到這些人自然是歡欣鼓舞,一個個左顧右盼,觀察眾人的反應。而在上次風波中因為救駕有功得到升遷的有關人等則感受到壓力。連山嶽心中聽了,隱隱有些不快。但是他們都沒有說話。小靈子小聲嘀咕道:“他怎麽沒有提到顏祺姐姐?”顏祺苦笑道:“我是忠心護教,卻被教主和大長老趕走的,跟那些人一樣嗎?”小靈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路長老真是糊塗,今日自吞苦果。”吳秋遇勸道:“靈兒,不要說了,小心被人聽見。”


    曾梓圖說:“本教主剛剛上任,一切以安定為先。除了極為必要的調整,其餘盡量少做變更。可能有些人會感到委曲,但是為了聖教的共同發展,還望大家相忍為公。”眾人齊聲稱是。曾梓圖看了看宋金翁:“宋長老準備記錄吧。”宋金翁點了點頭。


    曾梓圖這才鄭重宣布:“十位護教長老,宋金翁仍為第一。”秦鍾禮一皺眉,臉上的笑容忽然散去。魏都、閻乙開等人都多少有些不理解,愣愣地看著曾梓圖。宋金翁也稍稍愣了一下,但是心裏卻踏實了,趕緊執筆寫下:“護教長老:宋金翁……”曾梓圖繼續說道:“接下來依次是:楚江天,伍澄清,郝承平,卞通,洪迎泰,魏都,蘇起海……”前五名長老的位置都沒變,還是司馬相安排的順序。這五位長老心裏都踏實下來,暗自讚歎曾梓圖的氣度。先去被司馬相廢掉的魏都、洪迎泰、蘇起海三個長老被補了迴來,排名還都還有所提前,心裏都很滿意。


    秦鍾禮和閻乙開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滿,但是也沒急著說什麽。畢竟後麵還有兩個位置,雖然排名已經很靠後,但是好歹也是長老啊。原本排名第七的是朱通,由朱雀使升任長老;排名第八的是莫奇星,由青雲旗旗主升任長老。他們知道自己的分量遠遠比不上秦鍾禮和閻乙開,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朱通暗想:“大不了我迴去接著當朱雀使,除了麵子稍稍有些難看,其他倒也沒什麽。”莫奇星卻有些迷茫,現在青雲旗的旗主已經由原來的藍衣堂堂主吳莫離接任了,自己一旦被解除了長老頭銜,後麵還能幹什麽?


    其實比他們更擔心的,是丘嶽旗的旗主連山嶽。上次總壇風波,他就盼著趁亂混個長老當當,結果沒能如願。這次曾可以已經答應過他,一定讓他當上護教長老。眼看最後隻剩兩個名額,顯然是留給秦鍾禮和閻乙開的。他們一直跟曾梓圖勾勾搭搭,這次擁戴教主又不遺餘力,顯然曾梓圖是要報答他們的。看來自己這次是被曾可以給耍了。想到這裏,他偷偷瞪了曾可以一眼。


    宋金翁寫完了蘇起海的名字,抬頭看著曾梓圖,輕聲提醒道:“教主,現在隻有八個。”曾梓圖稍稍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排名第九的,朱通。”朱通愣了一下,心中暗自讚歎:看來這位新任教主還是任人唯賢的。莫奇星似乎又忽然看到了希望:原本司馬教主的安排,這位新教主還是挺尊重的,說不定自己這個位置也能保住。秦鍾禮和閻乙開卻開始有些著急。護教長老的名額隻剩一個,他們兩個必定有一個是要落空的。以目前的形勢看,閻乙開的機會要大一些,畢竟他憑著前任霍教主賞發的免罪金牌保住了長老頭銜,而秦鍾禮被免去長老頭銜圈禁了幾個月。


    曾梓圖看了一眼莫奇星,沒有急著安排最後一名護教長老,而是扭頭對宋金翁說道:“宋長老,聽說廣澤旗的位置很重要,所以司馬教主才特意安排他在青衣堂的親信去擔任旗主。現在康奇跟著路長老走了,急需要挑選一個精明能幹的人去擔任旗主。你看誰比較合適?”宋金翁沒想到他忽然問起這個,一時不知如何迴答。莫奇星馬上知趣地說道:“教主,屬下自知曆練不夠,不足以勝任護教長老。如果教主信得過屬下,我願意去廣澤旗。”曾梓圖轉身看著莫奇星:“莫長老願意去廣澤旗,當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不過,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委曲你了?”莫奇星拱手說道:“在哪裏都是為聖教盡忠,屬下不會覺得委曲。”曾梓圖點了點頭:“莫長老心胸開闊,一心為公,本教主十分佩服。那就委曲莫長老先去廣澤旗當個旗主,等曆練夠了,早晚還要請你迴來當護教長老。”莫奇星拱手施禮:“多謝教主。”說完,便轉身走向廣澤旗的隊伍。他心裏倒不覺得太難受,好歹仍然可以做個旗主,而且被新任教主當眾表揚,也給出承諾,早晚還能當上長老。


    曾梓圖看著莫奇星站到廣澤旗的頭前,又遠遠地衝他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安排最後一位長老:“丘嶽旗旗主連山嶽,二十年前便已經是丘嶽旗的旗主,還曾經是司馬教主的上峰。這麽多年一直兢兢業業,無欲無求。論資曆,論功勞,早該當個護教長老。隻因司馬教主出身青衣堂,與丘嶽旗有從屬關係,為了避嫌,這麽多年一直刻意冷落。本教主看了於心不忍,今日便請連旗主當這最後一名護教長老吧。”連山嶽感激涕零,趕緊邁步上前,幾乎是哽咽著說道:“多謝,多謝教主栽培。屬下一定盡心竭力,效忠教主。”曾梓圖笑道:“連長老此言差異。你不是要效忠教主,而是要效忠本教,共創輝煌。”連山嶽趕緊改口道:“對,對,效忠聖教,共創輝煌。我太激動了。”


    秦鍾禮和閻乙開相互看了一眼,都頗感失望,搖了搖頭,開始咳聲歎氣。卻聽曾梓圖說道:“現在本教十位護教長老已經補全。但是裴長老告病,路長老下山,兩位護法大長老的位置還都空著。”


    秦鍾禮和閻乙開眼前一臉,馬上抬頭看著曾梓圖。曾梓圖笑道:“秦長老,閻長老,我有意請你們擔任護法長老,不知你們是否願意?”秦鍾禮和閻乙開心中一陣狂喜,連連點頭:“願意,願意!”在北冥教,護法大長老都是教主的親信助手,有時甚至可以代行教主的部分職權,位置比護教長老要重要,因此路橋蔭以前才敢那樣霸氣。二人從原來的護教長老突然變成護法大長老,當然喜出望外,對曾梓圖更是感恩戴德。


    曾梓圖命內衛從大廳裏又搬來十一把椅子,在兩旁擺成一排。宋金翁自覺地往旁邊錯了一個位置。十二位長老依次坐下。坐在曾梓圖兩旁的分別是秦鍾禮和閻乙開兩位護法大長老。除了負責記錄的宋金翁坐在桌子側麵以外,另外九位護教長老在兩旁對稱坐下,麵向台下眾人。剛剛當上旗主的連山嶽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到連山嶽那個樣子,顏祺氣不打一處來。


    曾梓圖又看了一下名冊。眾人知道,教主接下來要開始調整內八旗的旗主和外八堂的堂主了。


    果然,曾梓圖開口說道:“丘嶽旗連旗主升為護教長老,著奔雷旗前任旗主勾震,接任丘嶽旗旗主。”“多謝教主。”勾震欣然領命,從曾可以的身後走出來,站到丘嶽旗的隊伍前麵。曾梓圖繼續安排:“旋風旗旗主蒙追,前夜忽然失蹤,擅離職守,免去其旗主職務。前任旗主葉天鵬複任旋風旗旗主。”“謝教主。”葉天鵬從灰衣堂的隊伍前麵移到了旋風旗的位置。暫時代管旋風旗的白虎使金相鍾衝他點了一下頭,轉身走開了。曾梓圖繼續說道:“灰衣堂堂主仍由前任堂主吳起擔任。”“謝教主。”吳起馬上從曾可以身後的隊伍中走出來,高高興興地站到灰衣堂的位置。


    看著宋金翁把這幾項安排記完了,曾梓圖對眾人說道:“其餘各旗、各堂均不做變動。望各位旗主、堂主各司其職,戮力為公,與本教主一起振興聖教。”十四個堂口的旗主、堂主齊聲領命,隻有烈火旗旗主景素素和褐衣堂的堂主吳鯢沒有出聲。他們稍稍愣了一下,各有所思。


    吳鯢因為前次的總壇風波受到牽連,從廣澤旗旗主降為褐衣堂堂主,看到別人平反之後都恢複本職甚至有所晉升,唯獨自己還得接著當堂主,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經過上次的事,自己變得膽小了,這一次因為心裏沒底,沒敢有什麽表現。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迴應教主,趕緊拱起手,尷尬地說了一聲:“是。”他這一聲明顯與眾人不同步,很多人扭頭看他。吳鯢心裏很緊張,偷偷看了一眼曾梓圖,趕緊低下頭去。曾梓圖微微笑了一下,沒說什麽。


    景素素忽然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教主,烈火旗前任旗主顏祺,一向忠心護教,為本教立有大功。上一次因為與路大長老發生誤會,蒙受委屈,調離烈火旗。屬下懇請教主明察,恢複她烈火旗旗主的職務。屬下甘願迴到紅衣堂,作一名普通屬下。”顏祺趕緊上前說道:“素素,你這是幹什麽?你好好當你的旗主,不要多事。我早就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景素素迴頭看著她:“顏祺主,烈火旗不能沒有你。”


    曾梓圖看了看顏祺,開口問道:“顏祺,聽內衛說,你昨日曾經提醒過路橋蔭,說丘嶽旗和旋風旗有異動,讓他小心提防。有沒有這迴事?”顏祺往前走出幾步,大聲說道:“沒錯。我昨天是去說了,可惜人家不聽。要不然,外人哪那麽容易混進總壇?”連山嶽一下子站起來:“顏祺,你好大膽!怎麽敢這樣跟教主說話?”顏祺看了他一眼:“我說錯了嗎?要不是你懷有二心,私放外人進關,北冥教會有今日的變故?”連山嶽脹得滿臉通紅:“你……你放肆!”顏祺繼續說道:“司馬教主和路大長老一直把你當作親信,我昨天去提醒,還被路橋蔭罵了出來。可是你呢,早就懷有不服不忿之心,為了一個護教長老的虛名,竟然勾結外人,攪亂聖教。你就是個賣主求榮、叛教作亂的小人!”“你……你……”連山嶽又羞又恨,抬起的手都在發抖。


    喬三哥和青衣堂的屬下看了,心中都暗自解氣,十分佩服顏祺的勇氣,也不禁開始為她擔心。顏祺剛才那些話固然是在揭露連山嶽,但是顯然也是說給曾梓圖聽的,她口口聲聲影射曾梓圖是外人,似乎根本不認他這個新任教主。景素素緊皺眉頭,心急如焚,可是顏祺的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再勸也來不及了。她現在隻盼著這位新任教主是位大度之人,不跟顏祺計較,可是那怎麽可能呢?小靈子也為顏祺擔心,拉著吳秋遇上前兩步,站在顏祺的身後,一旦曾梓圖要讓人對付顏祺,便讓吳秋遇出手幫忙。


    顏祺數羅完了連山嶽,心裏痛快了一些,轉頭看著曾梓圖說道:“我說完了,要殺要刮隨便你。”現場鴉鵲無聲。遠近眾人都望著曾梓圖。連山嶽渾身顫抖著說道:“教主,她瘋了,她肆意犯上。不能……不能輕饒了她!”顏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


    曾梓圖盯著顏祺看了一會,忽然臉上露出了笑容,開口說道:“顏旗主,你不要這麽大火氣。連長老他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本教的前途,並無私心。”顏祺仍是輕輕哼了一聲。曾梓圖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顏祺的麵前,笑著說道:“顏旗主,早就聽說你為人耿直,忠心不二。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我北冥教有你這樣有膽有識、忠正剛直的人,何愁聖教不能早日複興。”


    曾梓圖不但不生氣,反而對顏祺大加讚賞。眾人都很意外。顏祺愣了一下,麵無表情地看著曾梓圖。景素素心裏稍稍踏實了一些,緊皺的眉頭終於散開。烈火旗的屬下都暫時鬆了一口氣。小靈子緊抓吳秋遇的手也慢慢鬆開。連山嶽愣愣地看著曾梓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坐了迴去。


    曾梓圖對顏祺小聲說道:“路橋蔭要是肯聽你的忠言直諫,也不至於有今天的結果。他那麽剛愎自用,難堪大用。讓他接任教主,對北冥教絕對不是好事。這個你我心裏都很清楚。”顏祺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曾梓圖迴到座位上,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朱通,笑著說道:“朱長老,既然你已經升任長老,就不要再擔著巡查使的差事了,兩頭忙活太辛苦了。”朱通趕緊起身說道:“多謝教主照顧。”曾梓圖擺手讓他坐下,大聲對顏祺說道:“顏旗主,你既是本教眾人,那就躲不得清閑。本教主任命你為新任朱雀使,即刻上任。”景素素一聽,心中大喜,由衷地為顏祺高興。烈火氣的人一個個笑逐顏開:“太好了。”小靈子和吳秋遇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放心了。


    顏祺愣愣地看了看曾梓圖,忽然說道:“你就不怕我一直盯著你?”曾梓圖哈哈大笑了一陣,鄭重說道:“我既然選擇加入北冥教,又承蒙眾位長老信任,各位旗主堂主支持,有幸接任教主,當然要誠惶誠恐,一心為公。我沒有私心,不怕你盯著。我希望你還像以前一樣,仗義執言,忠心護教,與本教主和眾位長老一道,重振聖教,再創輝煌!”


    顏祺稍稍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有個要求。”連山嶽怒道:“你不要得寸進尺!”曾梓圖趕緊製止連山嶽,問顏祺:“什麽要求?”顏祺說:“我希望你真心放過路大長老和彭長老,不要再派人追殺。”眾人一聽,都不禁暗自歎服。沒想到這個時候顏祺還能想到路橋蔭和彭玄一的安危,果然是忠義之人。


    曾梓圖說:“那是當然。這個你盡管放心。”“可是我信不過他。”顏祺說著看了連山嶽一眼。連山嶽馬上有些不自在,扭過頭去不敢看她。曾梓圖問:“那你想怎麽樣?”顏祺直接走向朱通:“朱長老,現在就把你的朱雀使腰牌給我,我要送路大長老和彭長老下山,看著他們離開五十裏。”朱通當即掏出巡查使持有的特別通行金牌,遞給顏祺。


    顏祺拿了金牌,轉身就走。除了連山嶽悶坐生氣之外,其他人望著顏祺的背影,無不暗自讚歎。喬三哥以及青衣堂的屬下,心中更是感激不盡。


    吳秋遇和小靈子剛才看到有丘嶽旗的人帶著司徒豹、柯老三等人尾隨路橋蔭他們出去,心裏也有些擔心,現在看到顏祺追去保護,心裏都踏實多了。小靈子小聲說道:“秋遇哥哥,咱們也走吧。”吳秋遇點了一下頭,跟著小靈子一起轉身,準備離開。


    “秋遇賢侄,等一下。”曾梓圖起身叫住他們。吳秋遇和小靈子停下腳步,迴身看著曾梓圖。曾梓圖說:“上次秋遇賢侄幫司馬教主穩住局麵,我看這名冊上麵,司馬教主給你留了一個護教長老的位置,可見他對你頗為倚仗。現在司馬教主雖然不在了,我匆忙接任教主,知道以你的本事當個長老綽綽有餘。我也要給你安排個長老的位置。”


    眾人聽了都不禁一愣。烈火旗、紅衣堂、青衣堂等堂口的人都樂見吳秋遇留下。但是現在執掌旋風旗、丘嶽旗、灰衣堂的葉天鵬、勾震、吳起等人卻不希望吳秋遇留下。宋金翁等長老麵麵相覷,現在兩位護法大長老和十位護教長老的位置都已經排定了,不知道新教主要從哪裏給吳秋遇騰出一個長老的位置。當然最擔心的還是好不容易才從旗主升為長老的連山嶽,因為隻有他這個長老是剛剛當上的。他緊張地搓著手,偷偷看著曾梓圖。


    吳秋遇愣了一下,連忙擺手推辭:“不用了。不用了。”小靈子說:“十二位長老的位置剛剛排定,有的人連屁股還沒坐熱呢,現在讓誰站起來,誰都肯定不願意。曾教主剛剛接任,不能隨便得罪人。這件事兒說說就算了。秋遇哥哥也不是幹那個的人。”曾梓圖說:“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十二長老既然已經排定,當然不會輕易變動。”


    曾梓圖轉向身邊的眾位長老:“剛才跟新任朱雀使談話,我忽然有個想法,還沒來得及跟眾位長老商量。現有的四位巡查使隻能約束一般的屬下,對堂主以上則沒有節製。咱們是不是應該增設一個糾察長老,專門負責監督教主和眾位長老、旗主、堂主的疏失?”宋金翁聽了,覺得有道理,率先點了點頭。楚江天、伍澄清、郝承平、卞通等長老也都紛紛點頭認可。魏都、蘇起海等人因為上次的事對吳秋遇心存不滿,當然不希望他來幹這個,於是都看著秦鍾禮。秦鍾禮和閻乙開跟他們是一樣的想法,隻不過現在曾梓圖剛剛上任,自己也是才坐上大長老的位置,不敢輕易駁了新任教主的麵子,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不出聲。


    曾梓圖說:“既然如此,那就請秋遇賢侄留下來擔任這個糾察長老,專職匡正本教主和眾位長老、旗主、堂主的疏失。這可是個重要任務啊,隻有交給你,我才放心。”吳秋遇連連擺手:“我不行的,我還要……”小靈子知道吳秋遇說不過曾梓圖,便搶著說道:“曾教主,你剛剛接任教主,一切以安定為先。什麽糾察長老,都不是北冥教原有的。你千萬不要因為秋遇哥哥一個人壞了規矩。我們熱鬧也看了,也恭喜你當上教主。知道你事務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秋遇哥哥,咱們走。”


    兩個人剛剛走出幾步。賜熊雙怪站了出來,迎麵擋住他們。吳秋遇趕緊用身體擋住小靈子,暗自提氣在手,準備隨時跟兩個老怪動手。自從上次在鎮江擂台對了一掌,吳秋遇麵對他們已經不再恐懼。曾可以趕緊上前勸解。曾梓圖說:“兩位老兄,算了,讓他們走吧。”賜熊雙怪又瞪著吳秋遇看了一會,才慢慢讓開。“曾教主,謝了。”小靈子迴頭說了一聲,便拉著吳秋遇趕緊走了。


    連山嶽剛剛當上長老,急於表現,便上前對曾梓圖說道:“教主,就這樣讓他們走了?他們是外人,知道我們北冥教這麽多秘密,而且他們跟路橋蔭和彭玄一走得很近……”曾梓圖一擺手,讓他不要再說下去。連山嶽隻得無趣地坐了迴去。曾梓圖微微一笑:“他們很快就會迴來的。”秦鍾禮等人麵麵相覷,雖然覺得納悶,但見曾梓圖說得這麽有把握,也知道他有這個本事。


    顏祺拿著朱通給她的巡查使特別通行金牌,一路順利過關,匆匆下山追趕路橋蔭等人。剛到山下,就看到路橋蔭、彭玄一和康奇三人被一夥人圍在當中。路橋蔭先後被大老怪和曾可以打傷,內傷很重,身上的功力使不出一兩成。彭玄一也被二老怪傷得不輕。康奇雖然沒有受傷,但是武功跟他們差遠了。三個人被司徒豹、柯老三以及另外七八個人圍在當中,陷入苦戰,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路橋蔭知道再打下去已經沒什麽意義,忽然停手說道:“算了,不打了。要殺要刮,隨他們便吧。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再活著也沒什麽臉麵。”彭玄一和康奇聽了,也各自停手。司徒豹和柯老三等人麵麵相覷,倒有些意外。連山嶽派來的鄭闊提醒道:“他們已經束手就擒,咱們趕緊帶迴去交差吧。連旗主他們還等著聽信兒呢。”路橋蔭憤恨地瞪了他一眼:“丘嶽旗怎麽出了你這樣的敗類!”


    鄭闊毫無顧忌地說道:“路橋蔭,你現在已經不是大長老了,我不怕你。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們丘嶽旗早就對你和司馬相不滿了。連旗主當了二十多年的旗主,司馬相當上教主都不說提拔他一下。要怪,隻能怪你們太自私了。”路橋蔭等人聽了,都不禁大為震驚。鄭闊繼續說道:“上一次連旗主就想帶著我們一起殺進總壇了。不瞞你說,上次你那塊大長老腰牌,就是我們旗主親手調換的。你還傻到去找顏祺拚命,哈哈。不過這樣也好,要不是你一直看著顏祺黑眼,我們昨天就暴露了,今天的事也就沒這麽順利。”


    路橋蔭聽罷,就如同遭受當頭一棒。“想不到這麽多天,我竟然一直冤屈了顏旗主,還慫恿司馬教主把她逐出總壇。顏祺忠心護教,不計前嫌,昨日專門到總壇提醒,我卻把她羞辱一番,罵了出去。我真是昏了頭!如果我當時聽了她的話,嚴加防範,查出內奸,也許曾梓圖就上不了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麵。”彭玄一也悔恨自己沒能重識顏祺提供的消息,才致有今日的失敗。路橋蔭越想越悔恨,忽然跑出兩步,就要往石頭上撞去。康奇趕緊攔腰抱住他:“大長老,不要啊。”


    鄭闊得意地說道:“現在明白了?太晚了。帶走!”他們正要上前綁縛路橋蔭等人。忽聽有人大聲喝道:“住手!曾梓圖有令,不許傷害路大長老他們!”說話的正是顏祺。鄭闊忽然看到顏祺,嚇了一跳。他先躲到司徒豹身邊,才強做鎮定說道:“你……她現在不是旗主!大家不用怕她!”“放肆!”顏祺忽然亮出通行金牌:“曾梓圖請我當朱雀使,我提出的條件,就是放過路大長老和彭長老他們。你們要是不信,自己去問曾梓圖!”


    柯老三當即就要上前動手。司徒豹攔住他,看著鄭闊問道:“怎麽迴事?”鄭闊探頭看了看顏祺手裏的金牌,疑惑地說道:“是真的。她手裏拿的確實是本教的特別通行金牌,隻有四位巡查使才有。”顏祺說:“你認得就好!趕快放人!”柯老三叫道:“你說放就放?”說著便上前動手。顏祺輕篾地看著他,隨手便擋過一拳。不過六七招,柯老三便被顏祺一腳踢翻,踩趴在地上。


    鄭闊湊到司徒豹耳邊小聲說道:“她原是烈火旗的旗主,武功與路橋蔭不相上下。她手裏那個牌子也是真的,說不定曾教主真的讓她當了朱雀使。”司徒豹看到顏祺出手,很容易就把柯老三製住,uu看書 .uuasu.co 自忖打不過她,便拱手說道:“既然是朱雀使奉了教主之命來放人,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放人!”他帶來那些人這才從路橋蔭他們身邊撤開。


    顏祺這才把腳從柯老三的背上拿開。柯老三爬起來,氣哼哼地走到司徒豹的身邊,才敢迴頭看顏祺,但是已經不敢再吭聲。司徒豹知道再留下去也沒什麽意思,說了聲“告辭”,便帶著人走了。鄭闊怕顏祺真是當上了朱雀使,以後找他的麻煩,連連作了好幾個揖:“屬下該死,屬下有眼無珠。”顏祺瞪了他一眼:“滾!”鄭闊這才灰溜溜地跑了,去追趕司徒豹他們。


    彭玄一拱手道謝:“顏祺主,這次多虧你了。我們……”顏祺說:“什麽都不要說了,先離開這裏。”彭玄一點了點頭,勸路橋蔭趕緊上路。路橋蔭眼含淚水,悔恨地說道:“顏旗主,我對不起你!”說完,拱著手深深鞠了一躬。顏祺上前一步,伸出手,又縮了迴來,讓彭玄一勸起他,淡淡地說道:“我跟曾梓圖談了條件,隻要他不再派人追殺,我護送你們走出五十裏,便迴去當朱雀使。趕緊走吧,免得一會曾梓圖反悔,又派人追殺。”說完便邁步走在前麵。


    路橋蔭更加覺得慚愧,痛恨自己以前不識好人,竟然把這樣正直忠義的一個人給冤屈了。人家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冒險前來救護……彭玄一和康奇趕緊勸著路橋蔭一起上路。從後麵看著顏祺的身影,三個人忽然覺得她非常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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