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城中,一兩馬車停在獨樂寺門口,跟在車後的兩個壯漢便守在旁邊。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婦人,由丫鬟攙著,戴著頭紗看不見麵龐。雖然她衣著樸素,但是從體態舉止來看,應該是一位不愛奢華的大戶人家的貴夫人。這時丫鬟大聲說道:“曾府的盧夫人在此施舍,有困難的鄉鄰可以過來領救濟啦!”早有眾人在圍觀,更有昨日得到消息的乞丐老早就在獨樂寺門口等著,一聽真有施舍,馬上圍了過來。盧夫人向著眾人點了點頭,吩咐家丁開始一一施舍。


    北冥教青衣堂的兩個探子混在人群中看了一會,也各自上前領了一份救濟,把盧夫人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擠出人群,相互比對了一下,便高高興興地走了。胡大寧躲在暗處,微笑著點了點頭,也轉身離開了。


    青衣堂那兩個人高高興興地迴到聚齊的地方。鮑大勇看到他們,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怎麽了?至於樂成這樣?”其他人也都看著驚訝。那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選出一個上前稟報:“也沒什麽大事。剛才見曾梓圖的夫人在獨樂寺門口施舍,我們覺著好玩,也每人上前領了一份。”鮑大勇原本是在樹下坐著的,一聽他們提到曾梓圖的夫人,馬上站了起來:“沒出息的東西!誰讓你們貪那個便宜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趕緊迴來稟報?”那兩個人麵麵相覷:“這是大事兒嗎?我們隻是奉命監視曾梓圖和他手下在城裏的動靜,沒說還要管他夫人施舍呀?”鮑大勇也懶得跟他們解釋,低頭想了一下,吩咐道:“你們趕緊迴去盯著,看看那個盧夫人是迴曾府還是另有去處,一有消息,趕緊迴來報信!”兩個人見鮑大勇並未追究,趕緊拱手領命。他們轉身剛要走,鮑大勇忽然叫道:“算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吧!”說完,便帶著那兩個人往獨樂寺走去。其他人歇了一會,也各自分頭行動。


    鮑大勇他們到那的時候,盧夫人剛做完施舍,正準備上馬車。鮑大勇跟盧夫人打過照麵,上次打算劫持盧夫人和曾婉兒就是他帶頭來的,他怕盧夫人認出來,所以沒敢太靠前。不過從身形打扮來看,那個一定是盧夫人沒錯。盧夫人上了馬車,並沒有迴曾府,而是由兩個壯漢護著乘馬車往小竹林方向走去。鮑大勇便帶人悄悄在後麵跟著。


    馬車停在小竹林後麵那處院落門口。兩個壯漢開始四處觀望。鮑大勇趕緊帶著兩個屬下躲了起來。丫鬟開了鎖,推開門,便扶著盧夫人進了院子,又迴身把門關上。兩個壯漢在門外守了一會,又左右張望無人,這才趕著馬車離開了。


    一個屬下正要上前靠近院子,鮑大勇一把將他拉住,喝斥道:“別亂來!你忘了?上次有幾個弟兄擅自行動,後來就沒迴來。曾梓圖敢讓他夫人獨自住在這,我看這裏麵一定有機關。”那個人驚嗬了一聲,趕緊退了迴來,開口問道:“鮑大哥,盧夫人原來就住這吧?她隻是離開了幾天,現在又迴來了,這算是有用的消息嗎?”鮑大勇說:“這個消息太有用了。你們繼續在這盯著,我要趕緊迴總壇向教主稟報。”兩個屬下不明白,也不敢多問。隻見鮑大勇又往院子那邊看了一眼,便急匆匆走了。


    小靈子肚子仍在疼痛,雖然有天蠶軟甲保護,畢竟還是被箭頭戳了一下,所以她受不起顛簸,不敢讓馬跑得太快,漸漸在曾婉兒後麵落下有二三十步遠。曾婉兒放馬在前麵跑了一陣,迴頭看吳秋遇對小靈子用心關切,心裏酸酸的,便沒有等他們,繼續催馬跑在前麵。進城不久,就聽說盧夫人在獨樂寺施舍的事,曾婉兒又驚又急,急忙趕迴家中找爹爹詢問。吳秋遇和小靈子也隱約聽得有人提到盧夫人施舍,特意下馬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盧夫人已經迴到城中。吳秋遇大喜,再次飛身上馬,和小靈子一起向曾府趕去。小靈子看到吳秋遇那個興奮的樣子,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見到柳如夢,心裏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是激動還是擔心,也隻有跟著吳秋遇先趕迴曾府再說。她此刻既盼著見到柳如夢,又有點害怕見到她。


    早上出門的時候,曾婉兒是要假裝偷偷出門,目的是逗引小靈子跟蹤。現在大家一起迴來了,也用不著再偷偷摸摸。於是,曾婉兒直接從前麵大門進到府裏,把韁繩丟給一個家丁,便快步去找曾梓圖問個究竟。曾梓圖看到曾婉兒風風火火地闖進門來,開口問道:“婉兒,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曾婉兒顧不上迴答爹爹的問話,直接問道:“我娘是不是迴來了?爹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曾梓圖稍稍愣了一下,馬上知道是怎麽迴事,他一邊招唿婉兒坐下,一邊說道:“你先別著急,坐下再說。獨樂寺施舍的事你也聽說了?哈哈,放心,爹自有安排,不會壞你的事的。哦,對了,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曾婉兒說:“都一起迴來了。秋遇公子和小靈子馬上就到,他們應該也聽說我娘迴來的事了。爹你趕緊想辦法,不能讓他們見到我娘和如夢姐姐。”曾梓圖一愣:“什麽,小靈子也活著迴來了?”曾婉兒道:“爹,果然是你讓人殺她。我隻要她離開,沒想著叫她死,你怎麽能讓人那樣害她?她身上中了一箭,萬幸沒死,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麵對秋遇公子了。”曾梓圖歎了一口氣:“唉,這丫頭真是命大。我倒小瞧她了。”曾婉兒還是急著那件事:“我娘的事怎麽辦?秋遇公子他們馬上就迴來了。”曾梓圖說:“放心吧,你娘不在府裏。他們迴來之後,我跟他們說。不會讓他們見到如夢姑娘的。”曾婉兒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可眼見爹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不好再多說。


    這時候,吳秋遇和小靈子也進了大廳。一進門,吳秋遇就興衝衝問道:“伯父,是不是夫人和如夢她們迴來了?”曾婉兒緊張地看著父親。曾梓圖十分淡定地笑著說道:“秋遇呀,小靈子姑娘,你們先坐。聽我慢慢跟你們說。”“哦。”吳秋遇隻得先在曾婉兒對麵坐了下來。小靈子落座的時候,偷偷看了曾梓圖一眼,忽然心裏就踏實了,因為從曾梓圖的語氣和神色當中她已經看出來,今天應該是見不到柳如夢的。


    曾梓圖問:“你們是不是也聽說了外麵的傳言,說夫人在獨樂寺做施舍?”吳秋遇說:“是啊,夫人慈悲心腸,我看那些人都很感激呢。”曾梓圖笑道:“其實,這件事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吳秋遇不由得一愣。曾婉兒知道這是爹爹用來哄騙吳秋遇的說辭,心裏覺得實在是算不上高明。小靈子微微一皺眉,又偷偷看了曾梓圖一眼。曾梓圖繼續說道:“夫人早年曾經許下誓願,每隔三個月,到月中十五,便要施舍一迴。這幾日夫人不在家,眼看又到了十五,我就想著替她做了這個善事,免得失信於菩薩。所以你們聽到的,他們看到的,都不是夫人本人,而是我安排的替身。”聽到這裏,吳秋遇失望地看了一眼小靈子,顯然是信了。曾婉兒點了點頭,也覺得爹爹說的像是真的。以前確實是每隔三個月,母親便會在十五那一天在獨樂寺門前施舍一迴,隻不過在菩薩麵前許下誓願的事沒人跟她說過。卻聽小靈子笑了一下,說道:“曾老爺,你這不還是欺瞞菩薩嗎?”曾梓圖說:“哈哈,你說的沒錯。不過老夫這番苦心,我想菩薩應該是能夠體諒的。”對吳秋遇來說,一場驚喜忽然又沒了,心裏頗為失望,很快就和小靈子一起告辭迴去歇著了。


    對曾婉兒來說,一場擔心總算化解,等吳秋遇和小靈子他們出去以後,她小聲問曾梓圖:“爹,那到底是不是真的?”曾梓圖笑道:“你問的是你娘在獨樂寺施舍的事,還是爹剛才的說辭?”曾婉兒說:“當然是我娘施舍的事?那個真的不是我娘?”曾梓圖下意識地往門口望了一眼,小聲道:“爹是說給他們聽的。”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曾婉兒的反應。曾婉兒當即麵露憂色,喃喃道:“原來真的是娘迴來了,千萬不要讓他們見到如夢姐姐呀。”曾梓圖說:“所以,接下來這幾天,你要好好看住秋遇和小靈子,別讓他們出門亂走。要是他們撞出一些事情來,到時候爹可幫不了你。”曾婉兒說:“我知道了。可是……有那個小靈子,我也不好去……”曾梓圖笑道:“這有什麽?你是這裏的主人,多陪陪客人有什麽不對?你對小靈子也不用有什麽忌諱,就連她一起招待好了。到時候,在秋遇麵前,也顯得你大度。”曾婉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吳秋遇獨自坐在屋中發呆,想著心事。小靈子推門進來,輕聲問道:“又在想如夢姑娘了?”吳秋遇說:“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小靈子在旁邊坐下來,過了一會,抬頭問道:“你相信曾老爺說的話嗎?”吳秋遇不解地看著小靈子:“怎麽了?你想到什麽?”小靈子說:“我看他們父女兩個怪怪的,一定有事瞞著咱們。先是曾小姐帶著你往八仙山空跑了一遭,迴來就聽說盧夫人在獨樂寺出現,然後曾老爺又說那不是盧夫人,隻是個替身。他說話的時候,我看曾小姐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我想其中一定有事。”吳秋遇想了一下,忽然問道:“你是說,他們怕我見到如夢,故意在夫人迴來之前,把咱們騙走?那你覺得,盧夫人是真的迴來了?”小靈子說:“這個我也說不好。不如咱們去看看,興許她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吳秋遇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馬上興奮地站起來:“好,咱們現在就去。”小靈子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兩個人便一起出了屋子。


    剛到小竹林,忽見前麵有一條黑影閃過。小靈子眼尖,趕緊把吳秋遇拉住。吳秋遇抬眼看去,隻見那黑衣人身形高大,快步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也停下腳步。吳秋遇隻怕被他發覺了,趕緊用身體護住小靈子。那黑衣人並沒有迴頭看,而是蹲下來往前觀察動靜。吳秋遇和小靈子悄悄挪到草叢後麵,探頭往那邊望去。隻見在黑衣人前麵的不遠處,另外有兩個人,一個人正坐在地上打瞌睡,另外一個則背對著他向盧夫人居住的院落守望。借著月光,可以勉強看出他們身上穿的像是北冥教青衣堂的服色。吳秋遇心中暗想:北冥教的消息果然靈通,盧夫人剛迴來,他們就到這裏蹲守了。黑衣人觀察了一會,又悄悄向前走了幾步,待到距離那兩個人隻有三五步,突然飛身出去,先出手將那個守望之人的脖子一扭,然後隨手向一旁推開,又俯身將那個打瞌睡的脖子掐住,放倒在地上。頃刻之間,那兩個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便倒在了地上。


    小靈子嚇得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直到吳秋遇輕聲叫她時,才發現那個黑衣人已經出了小竹林,正向那邊的院落走去。吳秋遇快步走到那兩個青衣堂的人身邊,探手摸了摸,發覺那兩個人尚未斷氣,但是跟死了也差不多。不知道是黑衣人故意手下留情,還是一時疏忽,那兩個人都沒死透。不過看樣子,他們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了,而且很難救治。小靈子沒有多問,仍然望著黑衣人的背影。吳秋遇已經看出那個黑衣人的武功很高,不敢帶著小靈子去冒險,便留在小竹林裏遠遠觀望。今夜正是十五之夜,皎潔的月光照下,不用火把也能看出很遠。尤其是那院落的白牆,將月光一映,周圍更顯得亮堂。


    黑衣人左右觀望了一下,又側耳聽了聽院子裏的動靜,稍一蹲身,便飛身越過院牆,進入院中。吳秋遇和小靈子在小竹林中望了一會,始終不見那黑衣人出來,也聽不到院子裏的動靜。正在猶豫要不要過去看看,忽然院門開了,黑衣人大大方方走出來,迴手帶上門,左右看了看,便轉身向西跑去,好像身子忽然輕便了許多。吳秋遇驚唿道:“那黑衣人下手太狠,會不會已經……”小靈子知道他擔心什麽,安慰道:“你先別急,他要真下手,應該早就得手了,你現在想救也來不及了。還不如跟上去看看他的真麵目,就算裏麵的人真有不測,你捉了兇手也好給她們報仇。”吳秋遇望了一眼院門,知道小靈子說的有道理,囑咐小靈子在竹林中藏好,自己便發足向西追去。


    過了大約一刻鍾,小靈子正在竹林中等著吳秋遇,忽然看到院子的門又開了。這迴從裏麵走出四個人,好像都很高興的樣子,小聲嘀咕了幾句,又偷偷笑了一陣子,就快步走掉了。小靈子心中納悶,猜不透這四個人跟那黑衣人是什麽關係。她往西麵望了望,仍然不見吳秋遇的身影,不由得心裏有些著急。


    吳秋遇向西追趕黑衣人,一開始也不敢貿然靠近。因為他在小竹林親眼看到黑衣人出手殺死北冥教青衣堂的兩個人,其行動迅猛、出手狠辣,武功很可能不在自己之下。可是跟蹤了一段之後,吳秋遇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隱隱覺得那黑衣人的身形和體力與原來在小樹林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他猶豫了一陣子之後,終於決定追上去進行試探。他稍稍加快腳步,便趕上了那黑衣人。吳秋遇大喊一聲:“你站住!”那黑衣人好像並不知道後麵有人跟著,突然聽到喊聲,嚇得一哆索,剛要迴頭看時,突然腳下一絆,跌倒在地。吳秋遇快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抓他。那黑衣人匆忙爬起來,跪在地上就磕頭。吳秋遇沒想到黑衣人會有如此反應,不禁愣住,伸出的手也慢慢收了迴來。黑衣人哆哆嗦嗦地抬頭看著吳秋遇,嘴裏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說些什麽。吳秋遇開口問道:“你是什麽人?剛才都幹了什麽?”那黑衣人仍然隻是咿咿呀呀,手裏胡亂比劃著,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吳秋遇稍稍想了一下,忽然說道:“你不要裝了!再不好好說話,我就一掌打死你!”那黑衣人趕緊又往地上磕頭,腦門都碰出血來了,嘴裏還是咿哩哇啦地,說不出半句好話。吳秋遇伸手過去,本要試探他的武功。那黑衣人卻以為吳秋遇要對他下手,竟嚇得昏了過去。


    吳秋遇拍了拍他,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不禁搖了搖頭。看來這真的不是小竹林那個黑衣人。那他為什麽會從黑衣人進去的院子出來呢?不好,調虎離山!想到這裏,吳秋遇馬上意識到自己可能上當了,小靈子可能有危險!他顧不得再管那個黑衣人,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往迴跑,急著去找小靈子。


    小靈子正在焦急地盼著吳秋遇迴來,忽聽身後有動靜,她急忙迴身看去,卻見曾婉兒手提寶劍走了過來。小靈子愣愣地望著她,開口問道:“曾小姐,你怎麽來了?”


    曾婉兒怎麽會深夜來此呢?原來,自從她得知母親迴到薊州城以後,心裏始終是不踏實,尤其是曾梓圖跟她說了要看好吳秋遇以後,她更加不放心。晚上在床上躺著睡不著,就想著先來母親這裏看看情況,至少也要囑咐幾句,別讓如夢隨便出門。她臨走之前,先特意去看了看吳秋遇那邊的動靜,卻發現吳秋遇和小靈子都不在屋中,馬上想到他們可能正是去找如夢了,便急忙追了過來。一到竹林,就發現小靈子獨自蹲在那裏,在她後麵的地上還躺著兩個北冥教的人,這才輕輕拔劍在手,上前詢問。


    曾婉兒沒有迴答,而是上前問道:“小靈子,秋遇公子呢?”小靈子說:“他去追趕黑衣人了。”曾婉兒看了看地上那兩個北冥教的人,問小靈子:“這兩個人是怎麽迴事?”小靈子說:“是那個黑衣人幹的。他殺了這兩個人,又進了那邊那個院子,然後出來往西跑了。秋遇哥哥去追他了。”曾婉兒大驚:“黑衣人進過那個院子?不好,我娘在裏邊!”說完,也顧不得招唿小靈子,快步向那院子跑去。小靈子也趕緊跟上去看個究竟。


    曾婉兒率先進了院子。小靈子正要跟著進去,卻聽吳秋遇在西邊輕聲喊道:“靈兒,你怎麽出來了?”小靈子停下腳步,等吳秋遇跑到近前,才對他說道:“曾小姐進去了。怎麽樣?那個黑衣人,追到了嗎?”吳秋遇說:“追是追到了,可他身上沒什麽武功,應該不是我們在竹林看到那個黑衣人。”小靈子問:“那他怎麽說?”吳秋遇說:“他是個啞巴,隻是一個勁磕頭,什麽也說不出。唉,上當了。剛才你說婉兒小姐進去了?”小靈子這才想起曾婉兒,趕緊說道:“是啊,咱們也趕緊去看看,別叫她吃虧!”


    兩個人趕緊衝進了院子。院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吳秋遇叫道:“婉兒小姐,你在哪兒?你沒事吧?”過了一會,曾婉兒從屋裏走出來,臉色很難看,一見到小靈子,馬上問道:“小靈子,你有沒有看到有人把我娘帶走?”小靈子驚訝道:“沒有啊。我一直在那邊看著,除了被秋遇哥哥追趕的那個黑衣人,還有四個人從這裏出去,可都是男的。”吳秋遇急切地問道:“你娘真的迴來了?”曾婉兒看著他,不知該如何迴答。小靈子安慰道:“曾伯說,白天在獨樂寺施舍的隻是你娘的替身,會不會根本就沒有人在這裏住?”曾婉兒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了句“我這就去問我爹”,就急忙跑出了院子。吳秋遇還想到屋中找找,小靈子說:“曾小姐已經進屋找過了,她都沒看到人,咱們也不用進去看了。”吳秋遇點了點頭,便和小靈子一起也出了院子。


    曾婉兒一心想著趕緊去找爹爹問明情況,很快就穿過了小竹林。吳秋遇和小靈子本想追上她一起迴曾府,可是當他們再次經過小竹林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青衣堂那兩個人的屍體不見了。吳秋遇不免一驚。小靈子搖頭道:“唉,今天晚上的怪事已經夠多了,咱們別去管它了。”吳秋遇輕輕歎了一口氣,護著小靈子趕緊出了小竹林。


    吳秋遇和小靈子迴到曾府的時候,還特意也想去曾梓圖那裏看看情況。他們剛到那裏,就見曾婉兒從屋裏出來,雖然說不上開心,但至少不像迴來以前那麽焦慮不安。小靈子輕聲對吳秋遇說:“沒事了。現在可以斷定,那個院子裏住的肯定不是盧夫人,應該也沒有如夢姑娘。你可以安心迴去睡覺了。”吳秋遇目送曾婉兒走遠,才和小靈子一起從暗中出來,迴去歇息。


    第二天起來,小靈子對吳秋遇說:“秋遇哥哥,咱們走吧。住在這裏,我覺得越來越不踏實。”吳秋遇看著她說:“我也在想這個事。”小靈子說:“我總覺得曾老爺和曾小姐他們有事瞞著咱們。昨天出了好幾件事,都很奇怪,而且有些好像跟咱們也有關係。一提起如夢姑娘,他們就支支吾吾,左右推說。看樣子,他們是不會讓咱們見到如夢姑娘的。”吳秋遇點了點頭,想了一下,說道:“那咱們現在就去見曾伯,跟他說咱們要走了。”於是兩個人便簡單收拾了一下,一起去找曾梓圖。院中有幾個家丁正在灑掃,這倒是吳秋遇他們進入曾府以來的第一次。


    曾梓圖正在廳裏和婉兒說話,胡大寧也在。看到吳秋遇和小靈子進來,曾梓圖趕緊招唿道:“秋遇,小靈子姑娘,快來,坐。”吳秋遇上前說:“伯父,我們是來告辭的。”曾婉兒一聽他們要走,急得一下子站了起來:“秋遇公子……”隻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趕緊迴頭看曾梓圖。曾梓圖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臉上慢慢堆出笑容,輕鬆說道:“要走也不急於一時,來,你們先坐下。”吳秋遇見他既未答允也未阻攔,反倒一時沒了主意,扭頭看著小靈子。小靈子說:“咱們就要走了,臨別跟曾老爺說幾句話也是應該的。”說著,便拉吳秋遇挨著一起坐下來。小靈子表麵是勸吳秋遇坐下說話,卻趁機把“就要走了”強調了一遍。曾梓圖當然聽得出來,不由得暗自讚歎。


    待二人坐好之後,曾梓圖開口問道:“聽婉兒說,昨晚你們去了小竹林。都看到些什麽?”吳秋遇聽他問起這個,也想把心中的疑問解開,因此便如實說道:“我們看到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以後,殺了正在那裏的兩個北冥教的人,然後就進了那邊的院子。”小靈子暗中觀察著曾梓圖,發現他眉頭忽然皺了一下,但很快就遮掩過去。吳秋遇沒有停頓,繼續說道:“我們在竹林裏望了一會,正要過去看看,忽然門開了,一個黑衣人從裏麵出來,往西跑了。我就去追他。”聽到這裏,曾梓圖忽然笑了兩聲,好像輕鬆了許多。他問道:“那你追到那個黑衣人了?”吳秋遇說:“追是追到了,可他是個啞吧,隻是一個勁地磕頭,什麽也問不出來。”曾梓圖迴頭看了看胡大寧,笑道:“真是什麽事都有啊。”胡大寧微笑不語。小靈子忽然說道:“曾老爺,看來你一點也不緊張啊。那是尊夫人居住的地方,黑衣人先在小竹林殺了人,又進到那個院子,你一點也不擔心?”曾梓圖笑道:“哈哈,我昨天已經說過了,夫人根本不在,去獨樂寺施舍的隻是她的替身,也不住在那裏,我當然不用擔心了。院子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他要偷,就讓他偷去好了。”吳秋遇說:“我追到那個黑衣人,應該不是小竹林殺人的黑衣人。說不定他還藏在那個院子裏。”曾梓圖道:“夫人不在,那個院子就荒廢了,隨他去吧。”小靈子說:“有兩個北冥教的人死在尊夫人的住所附近,這個事要讓北冥教知道了,怕是也不好說清楚吧?”曾梓圖收起笑容,望著小靈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你說的這個倒是要緊,以我現在跟他們的關係,確實沒辦法去澄清。大寧啊,待會你帶人去一趟小竹林,把那兩個人好生安葬了。將來要是北冥教問起來,咱們好歹有個交代。”吳秋遇說:“那兩個人已經不在了。”“不在了?”曾婉兒驚訝地看著吳秋遇。吳秋遇說:“昨晚迴來的時候,我和靈兒就沒看到他們。”曾梓圖瞅了瞅胡大寧,淡淡說道:“看來是有人暗中幫助咱們。”曾婉兒忽然插話道:“我想多半是那個黑衣人幹的,他殺了人,又不想讓北冥教抓到,這才急著毀屍滅跡。”曾梓圖點頭道:“婉兒說得有理。”小靈子說:“就算是那個黑衣人幹的,希望他做得幹淨。要不然,北冥教知道在那裏死了人,還是會認定跟曾家有關係,就算他們知道有個黑衣人,也會認定黑衣人跟曾家是一夥的。”曾梓圖微微點頭道:“小靈子姑娘心思細密,果然想得透徹。唉,事情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北冥教的人怎麽想,咱們也管不了,反正人不是我們殺的,問心無愧就行了。總不至於,誰跟他們不對付,都說是我曾家的人吧?”小靈子調皮道:“那可沒準。我和秋遇哥哥在這住了好幾天,又在府君山幫你解圍,說不定,他們也說我們跟你是一夥的呢。”曾梓圖笑道:“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嘛。你說是不是,秋遇賢侄?”吳秋遇愣了一下,看了看小靈子,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


    這時候,有家丁進來稟報:“老爺,穿芳峪的段晨星寨主求見。”忽然聽到這個消息,大廳裏的每個人都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所想卻各不相同。小靈子在穿芳峪遭人暗算,她和吳秋遇對穿芳峪這個地名自然是極為敏感。曾婉兒和胡大寧,都知道小靈子遇襲是怎麽迴事。現在段晨星忽然冒出來,萬一在小靈子麵前說漏嘴,鬧起來豈不尷尬?四個人不約而同看著曾梓圖。曾梓圖到底經驗豐富,知道穿芳峪埋伏的事早晚瞞不住,不如索性做個當麵了斷,於是一臉怒氣地吩咐道:“讓他進來!”


    很快,段晨星興衝衝走進大廳,剛要開口向曾梓圖打招唿,忽然瞥見小靈子坐在一旁,猛然嚇了一跳,頓時停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小靈子冰雪聰明,馬上猜到自己中箭的事一定與他有關。曾婉兒暗自焦急,緊張地望著吳秋遇和小靈子,生怕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


    曾梓圖站起來,開口斥責道:“段晨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穿芳峪對老夫的客人下黑手!”段晨星剛從小靈子麵前迴過神來,又被曾梓圖罵得一愣,一臉無辜地望著曾梓圖身邊的胡大寧。胡大寧快步走過來說道:“你看把曾公氣的,哪有你們這樣辦事的?還不趕緊向小靈子姑娘賠罪?”說著偷偷給他使了個眼色。段晨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哦,是我不對!我那些手下打劫慣了,竟然背著我私自下手,誤傷了小靈子姑娘,段某在這裏向你賠罪了!”小靈子盯著他,輕輕哼了一聲:“你說他們背著你私自下手,那你怎會認得我?”段晨星頓時無語,迴頭向胡大寧求助。胡大寧解圍道:“小靈子姑娘,是我聽郝青桐說了之後,專門找人去質問。段寨主這才知情,並且非要親自來向你賠罪。你先別生氣了,我這就帶他下去領罰,讓他出幾百兩銀子,給姑娘壓驚。”“這……”段晨星稀裏糊塗地聽說要出幾百兩銀子,一臉不情願。胡大寧也不等他說出來,連推帶搡就把他弄出了大廳。曾婉兒終於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看爹爹。小靈子看了看曾梓圖和曾婉兒,淡淡地說了一句:“看來這位姓段的,跟曾家也關係不淺哪。”曾梓圖趕緊解釋道:“小靈子姑娘,你千萬不要誤會。他本是燕山派的弟子,後來自立門戶,在穿芳峪建了個山寨,由於勢力太小,難免受人欺負。我曾經出麵調停,也算幫助過他,他這才給老夫幾分薄麵。我聽說你在穿芳峪受傷之後,馬上派人去責問,他這才上門賠罪。”小靈子笑了一下,說:“曾老爺不必解釋,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所幸我還好好的。”曾梓圖欣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靈子看了看吳秋遇,又對曾梓圖說道:“秋遇哥哥之所以留在這裏,其實隻有一個希望,就是見到如夢姑娘帶她一起走。曾老爺和曾小姐都說不知道如夢姑娘在哪裏,看樣子我們一時半會也見不到如夢姑娘了。我和秋遇哥哥商量過了,現在是來辭行的。”說著便和吳秋遇一起站了起來。一看他們又要走,曾婉兒頓時慌了,急切地看著曾梓圖。曾梓圖也站起身說道:“秋遇呀,以兒今天就迴來了。我知道你們相好,怎麽也得等他迴來見一麵啊。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好好熱鬧一下。”聽到這裏,吳秋遇不禁猶豫,心裏也幻想著如夢能跟曾可以一起迴來。


    小靈子見狀,對曾梓圖說道:“我們剛來的時候,曾府冷清得不行,連叫花子都進來拿東西。曾老爺說是怕有北冥教的耳目,情願過得委曲些。現在怎麽突然又要熱鬧起來?難道不怕北冥教還有耳目?”曾梓圖招唿二人坐下,笑著說道:“怎麽是突然熱鬧起來呢?先前老夫一個人在家,當然冷清。後來你和秋遇來了,還治好了胡大寧,家裏就沒那麽冷清了嘛。接著婉兒又帶人迴來了,府上人就越來越多了。這次以兒迴來,正好熱鬧一下。”小靈子搖了搖頭,似是不能接受曾梓圖的說法。曾梓圖解釋道:“其實,自從那日在府君山遇險,我就已經想通了。原來一直覺得,我行事低調些,過得委曲些,就能打消北冥教對我的敵意。可是在穿雲洞那一幕,讓我驚覺並非如此。我再怎麽退讓,他們還是不會放過我。迴來以後跟無涯大師的一番談話讓我頓悟。我這裏越低調,越容易讓他們覺得我心中有鬼。倒不如把家人都找迴來,大家像往常一樣過日子,我放棄一切憂慮和夢想,安安樂樂做個富家翁,才更能叫他們放心。”吳秋遇聽了,暗自點了點頭,心想無涯大師果然是見識過人。小靈子說:“原來是無涯大師的主張啊,我說曾老爺怎麽突然就改弦易章了。”曾梓圖說:“老夫也活了一大把年紀,到頭來還是聽了無涯大師的一番話才頓悟,真是慚愧。”小靈子說:“當局者迷嘛。”曾梓圖搬出無涯大師做說辭,隻是為了應付小靈子的猜疑,其實無涯大師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個。


    一見小靈子已經順著自己的話往下說了,曾梓圖暗自得意,便繼續說道:“你們在我這住著,婉兒也迴來了,以兒也馬上到了,相信過不了幾天,夫人也會迴來。我們還像以前那樣過日子,我想北冥教的人心裏也該踏實了吧。”吳秋遇驚喜道:“您是說,夫人也很快會迴來?”曾梓圖笑道:“你想,婉兒和以兒都迴來了,夫人還能在外麵待多久?我想也就在這幾天吧。你們要沒有特別緊急的事,不妨再多住幾天。”這時曾婉兒也開口勸道:“是啊,秋遇公子,你們再多住幾日吧。說不定……說不定我娘和如夢姐姐她們很快就迴來了。”吳秋遇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扭頭看著小靈子。小靈子知道他對見到如夢仍心存幻想,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小聲說道:“你自己決定吧,我沒意見。”吳秋遇衝著曾婉兒點了點頭。曾婉兒興奮地說道:“太好了。我去看看哥哥迴來了沒有。”說完,便快步出了大廳。其實,她是想趕在曾可以和吳秋遇他們見麵之前,叮囑哥哥不要透露柳如夢的消息。曾梓圖和吳秋遇隨便閑聊著。小靈子偷偷看了一眼曾梓圖,心中暗想:這位曾老爺一句阻攔的話都沒講,談笑間便留住了秋遇哥哥,看來他並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深不可測。


    將近中午,曾可以迴來了,身後帶著蒙昆、柯老三、裘如龍等很多人。等在門口的曾婉兒先對哥哥小聲交代了幾句,才跟他一起進大廳麵見父親和吳秋遇。寒暄過後,曾梓圖吩咐擺上酒宴,眾人便在大廳分桌飲宴。吳秋遇和小靈子跟曾氏父子坐一桌。曾梓圖讓吳秋遇和曾可以分別坐在自己的左右兩側,以示對吳秋遇的厚愛。小靈子正要挨著吳秋遇去坐,卻被曾婉兒搶了先。曾婉兒在吳秋遇身邊坐下之後,假裝熱情地招唿道:“小靈子,你也坐呀。”小靈子心中不爽,不願意挨著曾婉兒,便到曾可以身邊坐下。郝青桐也有幸坐到了曾婉兒身邊。還有一個座位是胡大寧的。跟曾可以一起迴來的人中,隻有白鹿司被叫到了主桌,安排在郝青桐和胡大寧中間。小靈子抬眼往旁邊看了看,隻見蒙昆和天山惡鬼徑直坐到最遠的一桌去了,知道他們是因為私拿錢財的事心中有愧。倒是裘如龍和司徒豹兩個人,仍然大大方方地坐在相鄰桌上,好像海鯊幫孫承的事對他們根本沒有影響。


    酒席宴間,曾梓圖對吳秋遇和小靈子又讚美了一番。郝青桐已經和吳秋遇打過幾次交道,也知道婉兒小姐對他的心思,自然對吳秋遇禮敬有加。胡大寧承蒙吳秋遇多次解救自己和曾梓圖,心中的感激之情也都表現在酒上。隻有白鹿司,與吳秋遇和小靈子的每次見麵,都是仇怨加深,因此互動很少。吳秋遇不善飲酒,往往推辭,實在躲不掉,就賴著好歹喝一小口,或是用嘴唇沾一沾。曾婉兒坐在吳秋遇身邊,聽著爹爹誇獎吳秋遇,心中自然也是高興得很,偶爾吳秋遇站起來推辭敬酒時身體與她接觸一下,都讓她迴味半天,心跳不已,伴隨著幾杯酒勁,臉都紅了。小靈子看在眼裏,搖頭暗笑,倒也並不放在心上。


    曾梓圖陪著桌上的每個人喝了一小杯,便不再飲酒。曾可以作為小主人,隻好替父親招唿客人,自己也喝了不少。他端起酒杯,對胡大寧說:“胡叔叔,看到你現在龍精虎猛,恢複如初,小侄實在是為你高興。來,我敬你一杯!”胡大寧趕緊起身:“多謝公子!酒我就不喝了,感謝公子一片好意,我也祝你大展宏圖!”曾可以一愣。曾梓圖趕緊解圍道:“以兒啊,他身體剛剛恢複不久,不宜飲酒。你們的心意到了就行了。”曾可以微微點了點頭,把自己杯裏的酒默默地喝了,坐下來,心中有些納悶。平日飲酒海量的胡大寧,真的滴酒不沾了?小靈子這才想起來,uu看書 .ukanshu 好像剛才給曾梓圖敬酒的時候,也沒見胡大寧起身,不由得更加納悶。那天胡大寧剛剛恢複正常的時候還喝了不少呢,最後都不省人事了,怎麽今天就不宜飲酒了?而且曾梓圖還幫他說話?


    一直到未時,酒宴才散。曾梓圖讓胡大寧送他去休息。其他人也醉醺醺各自散去。曾可以吩咐家丁收拾打掃。吳秋遇輕輕走到他身邊,開口問道:“公子,你有如夢的消息嗎?”曾婉兒看到吳秋遇走到哥哥身邊,心裏不踏實,也趕緊走了過來。曾可以轉過身,看了看吳秋遇,說道:“哦,你說如夢姑娘啊,她……”正好此時一股酒氣冒上來,他趕緊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曾婉兒怕哥哥酒醉之後說漏嘴,趕緊插話道:“她不是跟咱娘在一起嗎?你多少天沒見過她了?”曾可以吐完了酒氣,瞅了瞅曾婉兒,又瞅了瞅吳秋遇,似是有些頭痛,捂著額頭說道:“哦,對,她跟我娘在一起。跟我娘在一起。”小靈子走過來,拽了一下吳秋遇的胳膊,小聲說:“秋遇哥哥,曾公子有些醉了,咱們別打擾他了,先迴房去吧。”吳秋遇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了,便跟曾氏兄妹道了別,隨小靈子一起迴房去了。望著吳秋遇和小靈子的背影,曾婉兒輕輕舒了一口氣,看到曾可以仍在發呆,關心地問道:“哥哥,你沒事吧?”曾可以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多喝了兩杯,稍稍有些頭暈,一會就好了。”“我扶你去歇息吧。”說完,便扶著曾可以走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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