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站著五個人。


    南宮秋、沈家武感到自己象是麵對著五頭兇猛的野獸。


    “你們是什麽人?”南宮秋恐懼地問道。


    “二少的人。”


    南宮秋和沈家武背靠著背,準備迎敵,聽到這句話後,兩人都感到對方在發抖,以致自己也控製不住的抖動起來。


    他們發抖並不是因為對手超乎想象的可怕,他們是被自己尚未泯除淨盡的羞恥心打倒的。


    南宮秋拔出長劍,沈家武戴上鹿皮手套,兩手各握了一把五毒斷魂門的獨門暗器斷魂砂。這兩人也是當今少年俊彥中的佼佼者,南宮世家的劍法和五毒斷魂門的毒砂更是人人畏懼。這五個默默無聞的人居然敢向他們挑戰,若在平日,這兩人一定會大笑出聲,可是現今兩人卻感到心都涼透了。


    “賣友賊,你們還有臉亮出兵器?你們知不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要殺了你喂狗,可惜就算是要餓死的狗也不會吃你們的肉。而人們不殺你們是怕髒了自己的手。你們如果還有一點人性的話,就趁早自尋了斷,頂多髒了這塊地皮。”五人中為首一人冷笑說道。


    “你們真是二少的人?”南宮秋問道


    “這有什麽真不真的?二少現在被你們害得成了孤家寡人,冒充是他們的人有什麽好處?”


    “胡說,我們和二少朝夕相處,他的人我們沒有不認識的。你們又是從那裏冒出來的?”沈家武聲嘶力竭喊道。


    “你們還有臉說和二少朝夕相處,那為什麽還要出賣他?”


    南宮秋和沈家武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狐疑,他們兩人雖然是引第文入圈套的人,但此事並沒有別人知道。除了他們自己的人外,就隻有第文知道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而他們最了解第文的心性,他既然沒有殺他們,也不會把此事到處宣揚,相反,第文比他們更怕人知道。如果讓人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兩個最好的朋友居然是如此卑鄙無恥的人,第文會比他們更加感到羞恥。究竟是誰把這個消息透漏出去?他們的心都有些下沉,隱隱意識到自己可能像出賣第文一樣被人出賣了,同時他們也恍然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你們不是二少的人,你們是……”


    兩人尚未喊完,對麵為首那人大喝道:“賣友賊,納命來!”


    頓時刀光劍影如飆風乍起,五個人如五頭惡狼般撲向二人。南宮秋和沈家武聽到滿耳的“賣友賊”,一聲聲如利劍穿心。兩人兩手下垂,放棄了反抗。


    爭鬥場變成了屠宰場,鮮血四濺,骨肉亂迸。頃刻間兩人已變成兩攤看不出模樣的亂泥。


    臨死前的一刹那,他們意識到:下輩子如果想做個壞人,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良心徹底泯除,良心有時也是會要命的。


    “他們真是二少的人嗎?”


    一直站在樓上窗前,靜觀這一幕的秦天香問道,她的臉色蒼白,那五人殺人的手法委實太可怕了。


    “假的。”張猛冷笑道。


    “那麽說他們是一夥的了?”


    “也可以這樣說。”


    “那他們為什麽要自相殘殺,這可不象是演戲啊?”


    “是在演戲,而且是給你看的,隻有那兩個傻瓜不知道,臨死還是個糊塗鬼。”


    “演給我看,這又是為什麽?”


    “你想裝糊塗是不是?”張猛看了秦天香一眼,“那我就說破好了,這五人殺了那兩個傻瓜,便能讓你相信他們是二少的人,過一兩天他們還會來找你,你如果知道二少的下落,就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我隻知道來我這兒的客人們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有什麽癖好,這些心思我怎麽會知道?”


    “你不知道最好,有許多事知道的多了隻會死的更快些,更慘些,難得糊塗啊。”


    “那你為什麽知道這些,為什麽不讓自己糊塗些?”


    “我倒是想糊塗,而且也糊塗得夠了。”


    秦天香聽不明白他的話,皺了皺眉毛,又問道:“他們如此費盡心機地找二少,究竟是為什麽?”


    “這隻有他們知道了。”張猛淡淡地說。


    “那你來是為什麽?你不也是來找二少的嗎?”


    “不,我並不是來找二少,而是不讓任何人找到他。既然二少不想讓人打擾他,我就要替他擋駕,這世上唯一可能知道他去向的就是你了。”


    “我並不知道。”秦天香急忙道。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但我不能冒這個險,在二少自己現身之前,你除了我,不能接觸任何人。”


    “什麽?你要把我關起來?”秦天香又跳著腳叫了起來。


    “有什麽不妥嗎?”張猛冷冷反問了一句,“其實我本該殺了你的,這樣既保險,又省事。可想到二少可能會不高興,為了他,我就委屈自己麻煩些吧。”


    秦天香失神地看著他,還真不敢耍潑,一時之間不知是該痛哭一場,還是上街買塊豆腐一頭撞上去。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過了許久,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無需知道。”張猛幹脆地迴答道,並在屋子當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儼然這天香閣已成了他的一處分舵。


    第文並不是想和眾人玩一把捉迷藏的遊戲,他隻是想避開眾人耳目,去完成那樁神聖、甜蜜有時也會艱難無比的事。


    狡兔三窟。


    而象第一人這樣的人,一生不知建了多少秘密窟穴,以備他遭遇到危險時來躲藏。


    可惜他真正遇到兇險時,並沒有利用這些,因為他太驕傲了,根本想不出世上有什麽會令他感到危險,所以他死了。


    就在第文小的時候,第一人卻常帶他到一個地方玩,玩藏寶、挖寶的遊戲。


    這地方的入口在第一人內堂書房的書案下,沿一條狹窄的甬道走上二十多裏,出來時便會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世外桃源之中。


    這裏有清泉、流水、果樹和花鳥,更建有美侖美奐的房屋,如果說第府讓人感到威嚴壯觀的話,這裏就讓人感到誤入仙境。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地方?”許飛卿驚呆了,“你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


    這裏是一處與外世隔絕的山穀,第一人發現了這裏,把這裏修建得仙境一般,然後挖掘地道與府中連通。原是預備一旦第府遭到毀滅性打擊後,全家暫時躲到這裏,把這裏當作臨時避難所。不過第一人預測這種情況隻會發生在他死後,而在他生前,還沒有人有能力發動這種攻擊。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許飛卿驀然奔跑起來,她擁抱了林中徜徉的小鹿,又飲了清洌甘甜的泉水,然後跑進每間屋子裏,看看裏麵是不是住著神仙。


    第文看著她如小鹿一般美妙的身姿,心卻在隱隱作痛,他一直不願到這地方來,便因為這裏埋藏有他父親留給他的另一筆財寶。


    而他一想到便會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和恐懼,他知道那是什麽,那是他父親最為崇拜並花費了一生的力氣爭取到手的東西――權力。


    但權力也是一柄雙刃劍,它可以支配許多人,而運用它的人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也處於被支配中。它能要許多人的命,卻也常常會要了擁有它的人的命。


    權力,造物者的遊戲。


    第文一直在心裏壓製著那蠢蠢欲動的念頭,絕意不去碰它,可他腳一踏上這裏,首先想到的便是它。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故意找個借口來到這裏,為的便是挖掘那件寶貝,其他的地方多的很,自己為什麽偏偏來到這裏。


    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不去碰它,這遊戲太危險了。


    “二少,你為什麽不來看看,這裏的一切是多麽的美啊。”


    第文看著奔跑得漲紅了臉的許飛卿,笑道:“怎麽一到這裏,你就變成了孩子。”


    “我真想呆在這裏,永遠的住在這裏。”


    “那你就住在這裏好了,這裏就是你的了。”


    “哎唷,我可不敢收你恁大的禮物,我也要不起。”許飛卿笑著拒絕。


    “那這個呢,你也不要嗎?”第文笑著站到了她麵前。


    “這個當然要。”她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


    “那你隻好把這裏也收下來了,或許還有許多許多其他的東西。”


    “我不要,我要的隻是你。”


    兩人從未如此接近的說話,鼻尖幾乎觸到了一處,兩人都發覺說話的聲音在發顫,身體也有些發抖,似乎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而久久壓抑在雙方心裏如火山般的激情於瞬間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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