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屬於浙江天目山由東向西綿延的支脈,以其名泉佳水著稱於天下,最負盛名的是“天下第二泉”。


    如今,坐落於無錫西郊的惠山古鎮,與蘇州的甪直、周莊、千燈、錦溪、沙溪、同裏、黎裏、震澤、鳳凰9個古鎮,以及浙江省的烏鎮、西塘、新市、南潯,共14個古鎮正在一同聯合申報世界文化遺產。


    惠山古鎮始建於南北朝,距今已有一千五百餘年的惠山寺,就位於惠山古鎮的秀嶂街(今惠山直街和橫街交接處)。


    蘇軾到了惠山,先去拜會了錢道人。


    關於惠山的錢道人,前麵我們介紹過,也就是錢安道的弟弟——惠山老,正是後來頻頻與蘇軾有著交集的那位錢道人。


    錢道人專門烹了小龍團茶接待蘇軾,然後又帶上蘇軾登上惠山的絕頂,遠眺了無錫的太湖盛況。


    錢道人的小龍團茶又叫團茶,是產生於宋代的一種小茶餅,始製於丁謂任福建官員之時,專供宮廷飲用。茶餅上印有龍、鳳花紋。印盤龍者稱“龍團”或龍茶、盤龍茶、龍焙、小團龍,印鳳者則稱“鳳團”或鳳餅、小鳳團。


    到了仁宗時期,還為這種團茶茶餅設立了龍團茶、鳳團茶、月團茶等繁多的名目,團茶中還雜有各種香料,茶團茶餅的表麵則塗飾金銀重彩。


    不得不說,錢安道令歌姬們身穿道服,為蘇軾醉唱《七返丹》來助興,其弟錢道人用精挑細選的小龍團茶來接待蘇軾,都已是傾其所有,可見錢安道兄弟二人待人接物都是一等一的厚道。


    此時,楊繪(字元素)自鄆州來杭,此前楊元素任亳州知州時,蘇軾曾經讓家族世交的蘇頌之子蘇嘉,給自己的四川綿竹老鄉楊元素帶去過一封信,其實是向楊知州推薦蘇嘉的書信。


    隻是目前還想不到,明年這位老鄉楊繪將要自應天府出知杭州,不過沒關係,蘇軾還是作了《定風波》詞為其送行,蘇軾的忘年交張先也奮筆疾書,唱和了一首《定風波》贈與蘇軾及楊繪。


    美中不足的是,蘇軾此時的《定風波》尚屬平庸之作,與“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的那種氣場還有一段不大不小的差距。


    蘇軾在杭州通判任上時,錢塘有位小男童名叫彭九,年方十一歲,善於作詩和彈琴。與人應答時意思表達得清楚又明白,就像成年人一樣沉穩,此時,這個小孩還尚屬行童試經的階段。


    一次在與法惠圓師的筵席中,蘇軾對在座的賓客說,法惠圓師的這位小童子年齡雖小,但很會作詩。近來,參寥子做了幾首“昏”字韻的好詩,不妨就讓這位小童子也和上幾首?


    哪知話音剛落,小童子就援筆立就、和篇立成,詩中雲“千點亂山橫紫翠,一鉤新月掛黃昏”。


    蘇軾大為驚奇,直言此詩不減唐人韻致,因笑道,你這小童子不需念經也做得一個和尚!於是這一年,這位叫彭九的小童子正式皈依佛門,剃度做了和尚。


    這還沒完,蘇軾問彭九道,不知法師有沒有法名,小和尚迴道沒有。


    蘇軾想起法惠圓師的弟子輩中,都是用“思”字相聯,於是就給小彭九取了一個法名“思聰”,希望這位詩才的少年能以用“思聰”這一法號而得道,可見蘇軾對這位小童的喜愛。


    這些時,蘇軾還遊覽了杭州萬鬆嶺的惠明院,把杭州法會院法言(字無擇)的居室東軒題名為“雪齋”。


    法言的這座東軒汲水以為池,累石以為小山,又灑粉於峰巒草木之上,極似飛雪之集。蘇軾覺得,這些個人造景觀雖然類似兒戲,但意趣甚妙,尚有可以發入佳興者,所以就將此命名為“雪齋”而去。


    到家後,大表哥文同從陵州寫信來,感謝蘇軾給他寄去的陳希夷的唐福山藥方。


    陳希夷也即陳摶,字圖南,號“扶搖子”,賜號“希夷先生”,是一位道門高隱和學術大師,世稱陳摶老祖、睡仙、希夷祖師等。


    還見到了舒煥的來信,信中舒煥將蘇軾比作歐陽修,蘇軾忙迴信說,歐陽公是天人,上天生了這樣的一位天才,恐怕千百年後才會再出一位,若把我比作是他,那一定不是瘋癲就是愚蠢了。


    晁端彥這個人,我們前麵也提及過,當蘇氏父子初次進京住在京師開封的興國寺浴室時,美叔(晁端彥)即來見訪,且自報家門稱,說他師從歐陽公很久了,公特令他來與蘇軾結交,行前歐陽公對晁端彥說,蘇軾將來必定會因學問而明世,就連他也要放蘇軾出一頭地的。


    就是這個晁美叔,如今正出任浙東提刑,蘇軾聽說他近來要奉旨出京巡查淮河流域,就趕緊給這位同門師兄寫信,告訴他一定要對沿途百姓實行寬大的懷柔政策,任由他們休養生息,使得一直處於沉重負擔壓迫下的百姓能稍微鬆一口氣,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樁。


    自十一月起,蘇軾就奉命往常州、潤州(今江蘇鎮江)一帶賑饑。到當年的除夕之夜仍在路上,除夕當晚就地野宿於常州城外的運河邊。


    常州這座古城,原屬吳延陵季子之采邑,漢時叫做毗陵縣。


    “病眼不眠非守歲,鄉音無伴苦思歸。”(《除夜野宿常州城外二首·其一》)在運河邊夜店的孤燈之下,蘇軾還做了兩首詩。


    他之所以徹夜不眠,並非因守歲而是在為民間疾苦憂慮,也因客中孤獨,思歸心切而愁悶。“南來三見歲雲徂,直恐終身走道途。”(同上)這兩句透露出蘇軾被迫離開朝廷南來已整整三年,眼看自己終日奔走於道途之中,不能踐行自己的政治抱負,愁苦之中甚至還產生過想要退隱的意願。


    熙寧七年(1062),大年初一。


    明日就要立春了,好在江南腹地明媚的春天將要到來。


    過了年,就已三十九歲的蘇軾,帶著賑濟饑民的使命,在這元日裏,來到了丹陽這個古稱曲阿的小縣。“白發蒼顏誰肯記,曉來頻嚏為何人。”(《元日過丹陽明日立春寄魯元翰》)這是蘇軾在丹陽縣作的詩,在立春之日,蘇軾就將此詩寄給同為杭州通判的同事魯有開。


    關於噴嚏,世傳為人所思則會打噴嚏。早在《詩·邶風·終風》中即有記載:願言則嚏。


    早上起床後頻頻打噴嚏的蘇軾,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老搭檔魯有開在思念自己吧,就給老魯寄去了自己的詩作,好向搭檔老魯標榜一下白發蒼顏的自己是“一直在路上”。


    除了魯有開,蘇軾還賦了一首《行香子》寄給了自己的上司陳述古,看來,古人出差的途中,也會與所在單位的領導時不時地通通氣的。


    當蘇軾一行抵達潤州(今江蘇鎮江)時,蘇軾先去參觀了刁璹的草堂。


    刁璹,字景汜,湜公之子,安徽含山典禮堂三十三世祖,是蘇軾的同年,此時已經卸任於潛縣令,居家賦閑。


    看完了刁璹的草堂,在潤州京口的刁姓望族中,還有個叫刁約的,是刁璹的叔叔,也是蘇軾要拜訪的人物。


    刁約,字景純,世居京口。年輕時刻苦好學,應舉京師,與歐陽修、富彥國聲譽不相高下。慶曆初與歐陽修同知太常禮院,又並為集賢校理。曾出使契丹,迴朝後改判度支院,所以說,此人也算是個人才。


    時年已八十一歲高齡的刁約與蘇軾先是興致勃勃地迴憶了先朝時在一起侍宴的往事,又一同觀賞了自家庭院中的瑞香花。


    瑞香花在《楚辭》中被稱為“露甲”,多分布於我國長江流域以南各省區。


    據《廬山記》記載,瑞香花原產廬山一帶,其他地方均無栽植,但如今已被廣植,江西省的贛州市更是將其列為“市花”。


    柳子玉本為丹徒縣人,這次與蘇軾到了自己位於潤州的老家後,自然就反客為主,給蘇軾當起了導遊。老柳帶著蘇軾一行,將潤州城內的鶴林、招隱二寺遊覽個遍,又以東道主的身份大擺筵席招待了蘇軾,直到蘇軾大醉方歸。


    醉酒後的蘇軾,在詩中寫道:安得道人攜笛去,一聲吹裂翠崖岡。可見蘇軾被老柳他們招待的確實是到位了!


    蘇軾趁著醉意,還將自己的這首詩自豪地呈給了刁景純老先生,誰知刁老先生在接到蘇軾的詩作後,情不自禁地唱和了一首。蘇軾得知後,“淺量已愁當酒怯,非才尤覺和詩忙。”(《景純見和複次韻贈之二首·其一》),提筆再和了刁老先生的兩首詩。


    麵對這種熱熱鬧鬧的和詩場景,東道主柳子玉也被卷了進來,也與蘇軾唱和了一首。自然地,蘇軾還要唱和一首迴贈,並且把這首和詩兼寄給了柳子玉的哥哥劉子璋道人。


    在柳子玉為蘇軾一行設下的家宴上,蘇軾三杯酒下肚,又用前韻唱和了一首。


    刁老先生的情緒這次是被蘇軾完全地鼓舞起來了,老爺子在家裏仍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私底下抓耳撓腮地又依韻唱和了兩首呈給了蘇軾。不過這兩首和詩,在刁老先生眼裏是非常充滿意義的。


    老先生說了,老夫我為何要再和兩首,一來是為了紀念自己的亡兄刁繹曾經與蘇軾的二伯蘇渙是同年的關係,二來是感謝蘇軾此次前來潤州,與自己唱酬的友情。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也是我們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蘇軾隻有再和兩首,才不算是失禮之舉,尤其麵對這位耄耋之年的老先生。就這樣,在潤州期間,這首押下平七陽韻的七律,蘇軾前前後後共作下了七首。


    潤州之行,可謂是收獲滿滿!


    除了詩詞的唱酬,柳子玉還讓自己的兩個孫子柳閎(字展如)、柳辟(字介夫)上前拜見了蘇軾。


    這兩個小孫子也是很機靈的,當場竟向蘇軾求以墨寶,畢竟吃了人家的飯,蘇軾也並不推辭,信手拈來又作了七絕二首,再親筆書之,贈與了自己堂妹夫柳仲遠的這兩個小子了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宋網紅蘇眉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耕文軒主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耕文軒主人並收藏大宋網紅蘇眉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