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市麵上流傳著一篇老百姓歌詠禮佛時的合乎聲律的韻文,那是朱壽昌同誌根據梁武帝懺悔之法中字句繁多的原文而改編的。蘇軾見到這篇韻文時,在被朱壽昌孝行感動之餘,極盡其才,奮筆作偈,附予其後,遂成絕響。


    我國“二十四孝”的故事人物,宋朝占據其二,且都與蘇軾有著交集。


    若朱壽昌是因其“棄官尋母”的孝行名世,那麽,另一位黃庭堅則是每天晚上都親自為母親洗滌夜壺,以其“滌親溺器”的事母至孝和奉母盡誠為世人稱道的。


    可以看得出,在蘇軾的朋友圈中,個個都不是凡俗之人,能夠載入史冊的更是比比皆是。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蘇軾的那位表哥文同。


    文同以善畫竹著稱,他注重體驗,主張胸有成竹而後動筆。他畫竹葉,創濃墨為麵、淡墨為背之法,學者多效之,形成墨竹一派,有“墨竹大師”之稱,又稱之為“文湖州竹派”,如今,“胸有成竹”這個成語就是起源於他畫竹的思想。


    其後畫竹者多從其學,世有“湖州竹派”之稱。至元代畫墨竹蔚為風尚,如李衎、趙孟頫等名家,皆湖州派之繼承者,對後世影響極大。湖州竹派在宋以後的八百多年間,影響一直不衰,其中最著名的受惠者有元代高克恭、趙孟頫、李衎、柯九思、吳鎮,明代王紱,清代鄭燮(鄭板橋)等人。


    文同傳世作品極少,今台北故宮博物院藏《墨竹圖》為其真跡,畫倒垂竹一枝,形象真實,筆法嚴謹,為傳世之無價之寶。


    七月二十一,有個學篆幾十年、精通篆法的長安人氏名叫李元直(字通叔),在蘇軾處無意中見到了蘇軾收藏的文與可墨竹畫作的真跡。老李頓時激動的不能自已,加之對蘇軾的書法也是極為喜愛,就央求蘇軾在文與可的墨竹圖後題字留念。


    在當時,文與可還活著,他的畫作雖然不好得到,但總還是有可能得到的,至少在蘇軾這裏還是可以搞到的。今天,我們不得不佩服這位練習篆書的書法家李元直先生,他的那幅文與可墨竹又配上了蘇軾的題跋,假如保存到現在,那現世俗稱的“升值空間”該會是多大呢?!


    其實,在蘇軾看來,自己的題跋內容也無非是抒發了自己的一些見解而已,並非是文人雅士的附庸風雅的極為俚俗的駢文驪句。


    蘇軾略加沉思,揮筆在他老表畫作後邊寫道:


    從前,文與可畫墨竹,是隻要見到精良的筆與紙,就會控製不住自己,在上麵奮筆揮灑。若是座中有人拿去收藏,與可也絕不會太珍惜。後來見到有人專門設置筆硯,就會索然離去。有人找他求畫,也不會輕易給了,就是等候一年也不一定得到。有人問他原因,與可說他以前曾經學道,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就會用畫墨竹來發泄。不過現在自己的病好了,你們設下紙筆,讓我如何發泄呀!?


    蘇軾又補充道,我看與可的病還未痊愈,怎麽可能以後就不發泄了!我今後還會趁其發泄時,不經意間索取他的畫作。不過,與可在作畫中病發作之時,我卻以其發病為機會來索畫,看來我也有毛病了。


    總而言之,蘇軾此時期還是以文人的純真行事的,其內心並無什麽城府的。


    最近,大理寺少卿、南城(今屬江西)人蔡冠卿(字元輔)因一件“婦人阿雲傷夫獄”的審判結果與王安石相左,鬧到了神宗皇帝處,神宗自然是堅持王安石的處理意見。所以,最終蔡冠卿被補外知饒州(今江西鄱陽縣)。


    等到蔡冠卿將要離開饒州任後,“饒人思之,畫其像於範文正祠,以配祀,並錄冠卿詩一首”,當然這是後話。


    而當該年秋後蔡冠卿將要離任京師之際,蘇軾作為朋友自然要作詩送行的,在詩中蘇軾把蔡冠卿比作是節操不改的天驥般的人物。比如,“知君決獄有陰功,他日老人酬魏顆”(《送蔡冠卿知饒州》),甚至還把蔡冠卿比作春秋時代被結草報恩的晉國將軍魏顆。問題出在蘇軾詩中的某些詩句,後來的《烏台詩案》案發,都被當成是蘇軾有據可查的所謂“鐵證”。


    蘇軾的另一位好友劉攽,知識淵博,文采斐然,在工作中“侔古循吏”,身兼數職,處理問題時剛正不阿。老劉起初與王安石還是好朋友,自從安石開始推行新法,在館閣中任職的劉攽數度與安石談論新法的不便與擾民。


    劉攽還說,自古以來的皇甫鎛、裴延齡那些“以苛刻剝下附上為功”之流,和商鞅、張湯這樣的酷吏、鷹犬,都鮮有好下場的,王安石聽後大怒,後劉攽被除外任泰州。


    蘇軾給劉攽的送行詩中,有一句“君不見阮嗣宗,臧否不掛口,莫誇舌在齒牙牢”(《送劉攽倅海陵》),又被抓住了把柄。


    反動派說蘇軾是用了《史記·張儀傳》中張儀隻要有三寸不爛之舌就能出外遊說的典故,來譏諷朝廷新法不便,不容人直言。“秋風昨夜入庭樹,蓴絲未老君先去。(同上)”又用了晉朝張翰“以蓴鱸之思為由辭官而歸”,“劉郎應白發,桃花開不開。(同上)”還用了劉禹錫兩度被貶的“桃花詩案”,無情地諷刺和隱晦地批評了當今的朝政。


    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字子固,建昌軍南豐(今江西省南豐縣)人,出身儒學世家,家世顯赫,祖上世代為學者。祖父曾致堯作過尚書戶部郎中,父親曾易占為太常博士。


    曾鞏天資聰慧,記憶力非常強,幼時讀詩書,脫口能吟誦,自幼就表現出良好的天賦。 十二歲時,曾嚐試寫作《六論》,提筆立成,文辭很有氣魄。到了二十歲,名聲已傳播到四方。


    由於好友歐陽修的舉薦,四十一歲的曾鞏到京師當館閣校勘、集賢校理,先後理校出《戰國策》《說苑》《新序》《梁書》《陳書》《唐令》《李太白集》《鮑溶詩集》和《列女傳》等大量古籍,對曆代圖書作了很多整理工作,並撰寫了大量序文,九年後,曾同誌任職《宋英宗實錄》檢討。


    曾鞏年輕時隨父赴京,以文相識王安石,結成摯友。


    自從登了歐陽修之門以後,就向歐陽修推薦了王安石。曾鞏二十歲入太學,上書歐陽修並獻《時務策》,此後,他不但認識了歐陽修,結交了王安石,而且已經同杜衍、範仲淹等都有書信來往,投獻文章,議論時政,陳述為人處世的態度,自此名聞天下。


    雖然曾鞏與王安石有著這樣一層關係,但當神宗向他詢問安石之為人時,曾鞏仍然據實告以“勇於有為,吝於改過”。在這裏,我們知道老曾說的都是實話,而不是朋比欺君。


    呂公著,字晦叔,壽州(今安徽省壽縣)人 。北宋中期官員、學者,太尉呂夷簡第三子。此人的家世與曾鞏有得一拚。


    父親呂夷簡主政時,呂公著從故鄉壽州來京應試,他穿戴破舊,謙讓如同寒門子弟一樣(太會裝逼了),見到他的人雖然喜歡他的儀容舉止,卻也並未感到驚奇。等到他離開後,經詢問得知是呂公著,才驚訝感歎。這一段子,使得小呂自小就有了“不仗父勢”的美名,至少比當今兜售“我爸是**”之類坑爹的熊孩子要強。


    呂公著從小好學,以至廢寢忘食。父親呂夷簡對他器重驚異,忍不住說,今後這小子必定為王公輔臣。在宋代學術史上,呂公著開啟了呂學端緒,呂公著一門登錄在《宋元學案》上者有十七人。


    呂公著與司馬光同屬舊黨,司馬光在當政後,“盡廢新法”。在科舉上要求經義參用古今諸儒之說,不得專以王安石的“三經新義”取士,也不得出題涉及佛老內容,不得以申、韓和佛學為學,恢複賢良方正科。


    恰逢王安石正頒行青苗法,呂公著極言道,自古以來有作為的君主,沒有失去人心卻能圖治,也沒有能脅之以威、勝之以辯卻能得人心的。過去所謂的那些賢能之人,現在都認為青苗法是不對的,但發出議論的人把這一切詆毀為流俗浮論,難道過去都是賢能而現在都是不肖嗎?


    王安石對他的話感到憤慨,神宗讓他薦舉呂惠卿為禦史,呂公著說,呂惠卿固然有才能,但奸邪不可以任用。神宗把這話告訴王安石,王安石更加憤慨,誣陷呂公著惡語中傷,神宗於熙寧三年(1070)四月初八貶呂公著為潁州知州。


    呂公著大致也算得上是一個正麵的人物形象,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曾鞏對他卻並不感冒。老呂知道神宗皇帝素來不喜歡曾鞏的文章,就在神宗求其對曾鞏的評價時,老呂就說,曾鞏此人“行義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意思是說在神宗眼裏他那棄如敝履的文章還不算太垃圾,那他的為人處世與為官行政都是連“臭狗屎”都不如的。


    這種評論傳到了世人耳中後,人們都感到不恭和不公。


    假如曾鞏的確是這樣的人,那麽當時的同朝臣工好多都比曾鞏要在上,何以古往今來的史家為賢人立的傳那麽多,怎麽行義、政事、文章都不及曾鞏的人大有人在呢?


    人們都說,曾鞏的政績及聲譽卓然可見,曆史上已成公論。


    可呂公著還是這麽損地去惡意貶低他,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呂的行徑與當年父親呂夷簡驅逐範仲淹和孔道輔的惡行如出一轍。


    然而,老呂當年雖然“恣行奸利”,還尚且不會諱莫如深。而小呂則是“深中多數,不可測識”,把曾鞏與其弟弟曾布相提並論,一同打倒。世人皆知曾鞏忠義而曾布是個小人,難道小呂就不知道嗎?為什麽要去違背良心、貽害國家呢?


    我國曆史上的變法,諸如商鞅變法、範仲淹變法、張居正變法等等,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會觸及到封建地主、貴族及官僚集團的根本利益,從而引起他們極力的反對。


    因此,中國的曆次變法不可避免的就都會伴隨著“新舊黨爭”。


    熙寧年間,以司馬光、韓維、文彥博、歐陽修、富弼、韓琦、範縝、蘇軾等為首的舊黨,他們就是在極力反對王安石推行他所製定的新政。當然,他們的反對,並不是反對王安石進行改革的初心,而是反對王安石在推行新政時的那些內容。


    簡單的說,王安石變法的“新舊黨爭”,不是要不要改革的爭論,而是要怎樣改革的爭論。


    比如蘇軾,他就明確反對“均輸法”的推行,他認為其不但不會讓國家和百姓得到任何的實惠,反而會滋生出更為嚴重的腐敗,從而加重國家的財政負擔。


    韓琦則是明確反對“青苗法”的推行,他認為此舉不但救濟不了青黃不接的百姓,反而是會加重百姓頭上的負擔,直至讓百姓們家破人亡。


    事實上,王安石雖是清正廉潔,但他因情商實在是太低,為了將變法嚴格的執行下去,隻要是讚成變法的官員,他就不問出處、照單全收,直接委以重任。因此,導致大批奸佞小人利用王安石的變法走向高層,執掌變法大權,如後來的奸相蔡確、蔡京等人,他們皆是靠著依附王安石,從而掌控了實權。


    當這些小人掌控大權後,他們雖然也是不折不扣地在執行王安石的變法主張,但常常會在施行新法的過程中,暗行剝削百姓之事。


    比如在實施青苗法時,本來的利率是在二三分,但是這些官員在實施的過程中,卻是在暗地裏加收了好幾倍的利率,致使百姓們不堪重負、怨聲載道。王安石在變法時重用的皆是這些小人,歐陽修、蘇軾等正義之士又豈能不反對呢?


    我們不妨開個玩笑,凡是因反對新法被貶的官員,都是正直忠義的“好人”。凡是討厭王安石的官員,都是蘇軾的朋友。同理,凡是因反對新法、討厭王安石而遭貶的官員離京外任,走之前蘇軾都是要作詩相送的。


    然而,蘇軾的此次失誤,仍是源自這次送小呂出知越州(今浙江省紹興市)的贈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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