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眼眶通紅,這次他也喝的不少,酩酊大醉。


    可能看秦朗定婚,他也想到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兒子。


    若沒有當初那檔子事,現在約莫也這般大了,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


    這種情緒他也隻能壓在心頭。


    秦朗和孫芷蘭溫存了一番才離開,即將赴任保定府,他有很多事要忙。


    首先要有現金流,賣酒是他目前唯一切入的點,靠著亳州剿匪那點底子坐吃山空可不行。


    未來發展勢力那可是個無底洞,多少都填不滿的。


    蒸餾的方法比較簡單,所以必須得保密,秦朗準備買個莊子,再買幾個死契的下人。


    先把步驟分解,燒鍋的就隻燒鍋,倒酒的就隻倒酒,接酒的隻接酒。


    每個環境都不知道下一步是啥。這樣安全性就能大大增加。


    流水化作業後,這莊子產出的酒先是運到黃河,再坐船到汴京。


    這樣雖然繞路,可酒產自哪那就是個迷了。


    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身份,再給疊上一層,飄洋過海來的,奇貨可居的buff。


    進一步提高酒的售價。


    隻是這些流程隻完成到了一半,時間原因秦朗就要去赴任了。


    餘下的由孫芷蘭和秦思妙代為操持,反正怎麽製酒,怎麽營銷他都大概給兩人講過。


    莊子也沒有讓秦朗買,用孫家自己的莊子,算是孫芷蘭的嫁妝。


    前期比較簡單隻蒸餾,等後麵市場打開後,再用自家的產的糧食去釀酒。


    這也不算與民爭利,畢竟秦朗走的都是高端品牌。


    喝不起的人依舊占據大多數,他們依然是濁酒、低度酒的忠實客戶。


    貧窮限製了喝醉。


    “酒廠那你和芷蘭多上上心,這是迄今我手裏唯一的現金流,得把它當迴事。”


    秦朗囑托道。


    “嗯,我知道了,我會看好它的。”秦思妙重重的點頭。


    “遇事不決,你和芷蘭兩人先商議,實在不行再去煩娘親。”秦朗想了想說道。


    “知道了,可那酒一天就隻賣10壇嗎?會不會太少了。”秦思妙猶豫了一下問道。


    “那每逢官員休沐或者有節日...”秦朗說道。


    “我們加大供應?”秦思妙立馬接話道。


    “不是啊,我們也休息啊,都是人,他們歇著我們加大供應,那咱不成跪著掙錢的了。”


    秦朗連連擺手拒絕道。


    “啊?這不是掙錢嘛?又不磕磣。”秦思妙小小的腦袋裏有著大大的疑惑。


    “別啊了,物以稀為貴,咱現在是賣方市場,饑餓營銷的首要條件是饑餓,敞開供應那價格就得縮水。”


    “記住咱的宗旨,不坑窮人。”


    秦朗語重心長的道。


    秦思妙的腦袋瓜子是好使的,秦朗僅僅這麽一點,她就咂摸出饑餓營銷的意思了。


    “那還能在包裝上做文章,包裝要極盡華美,讓人拿著就能感覺到檔次。”


    秦思妙思忖了一下說道。


    你別說,新腦子就是好使,一點就通透。


    反正酒壇和包裝都做的極盡華美,流傳到後世單這包裝說不得就得百萬起了。


    有逼格,才能讓富人更願意買單,要的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的彩頭。


    ......


    王嫻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跟著一起去保定府的,因為她覺得那地方就是狼窩。


    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孩子,往狼窩裏進而無動於衷呢。


    一家人,怎麽滴都要在一起。


    秦朗死活拗不過王嫻,就帶著一家人去了城郊的老營。


    算是辦了個小型的校場閱兵,隻能用實力來讓老娘放心了。


    正好檢驗檢驗黃老焉最近的練兵成果。


    反正大營四門緊閉,誰也不知道裏麵的人在幹嘛。


    老營這地方在一眾人的認知內,都是老弱病殘,根本無人關注。


    風凜凜,馬蕭蕭,秦朗再次換上了一身戎裝。


    金翅盔戴在頭上的那一刹那,他就不再是一個文人。


    “秦旭,打旗語,擂鼓聚兵。”秦朗站在中央高台上中氣十足的道。


    王嫻看著自家大兒忽然感覺熟悉又陌生,這樣式看著,怎麽都不像花架子。


    他在亳州經曆過什麽?似乎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就這自信的氣質,和平日裏的混不吝,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秦思妙也看著自家的哥哥,眼裏滿是崇拜的小星星,本在她觀念裏,哥哥就無所不能。


    再加上指揮千軍也這麽沉穩,更加深了秦思妙對秦朗的崇拜。


    隨著鼓點聲起,身著馬軍甲的近衛騎兵隊登場。


    這鎧甲銀光閃閃,包裹了每一寸,這就是標準的重甲兵。


    雖然隻武裝了半數不到,可這些人以一當十。那是沒帶一點誇張成分。


    經曆過戰火磨礪的近衛隊,隻嚎了兩嗓子,就讓人血脈賁張。


    這像是最原始的號角,有著一往無前的銳利。


    緊接著就是步人甲帶頭的步兵,老營兵們現在身著的甲胄都是新甲。


    本來就有底子,經過黃老焉幾天的整合,現在已然威風凜凜。


    行止之間令行禁止,毫無雜音,這等有素,哪怕是禁軍身上都不曾有的。


    觀將台上,王嫻、秦樓看的不住點頭。


    “娘親,這下該放心了吧?孩兒此去,是欺負小朋友的。”秦朗扶著欄杆道。


    “行了,你自己去吧,懶得管你的破事了。”有了這麽多精銳護在兒子左右,王嫻心下鬆活好多。


    有這些虎賁,就算事有不測,護著兒子全身而退肯定是沒啥問題的。


    “哥哥,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垂死病中驚坐起,列強竟是我自己?”秦思妙美目中異彩連連。


    不覺間,秦朗現在手裏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了。


    “這最多算是有一小塊肌肉,和列強相比那簡直差十萬八千裏。”秦朗笑著搖頭道。


    “這都不算列強,那什麽算呢?”秦思妙問道。


    “看到我那近衛隊了沒?那著馬軍甲的騎兵有上二萬,那哥哥就徹底站起來了。”


    秦朗一指自己的衛隊,貪心的說道。


    “那有十萬呢?”秦思妙問道。


    “有十萬?對不起此間天地,我說了算。”秦朗小聲的道。


    秦思妙眼中精芒一閃。


    “是不是隻要咱錢夠多,就能打造這十萬騎兵?”秦思妙也低聲問哥哥。


    秦朗環顧四周,秦樓和王嫻正在低聲交談,陳二爺在入口處把手。


    見無人注意他們兄妹,他才迴答道:


    “差不多,現在咱有地盤,隻要錢到位,那什麽都有可能。”


    這話多少沾點大逆不道,可跟自家妹妹說說,感覺問題不大。


    “那行,我知道了。”秦思妙鄭重的迴答。


    “不是,你知道什麽了?”秦朗笑道。


    “要好好掙錢。”秦思妙一本正經的說道。


    “對嘍,你能這樣想,就對了。”秦朗點頭讚同道。


    他的野望,需要有人來配合,思妙懂他。


    結束了演練,秦朗一家折返迴城,明日就是出發的時間。


    今夜注定無眠。


    收拾細軟,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王嫻是這也怕少拿,那也怕少帶,一晚上都是她忙碌的身影。


    折騰之間天已然大亮。


    孫芷蘭摟著秦朗整整一宿,她放下了所有矜持,甚至沒有迴家。


    秦朗知道,隻要自己出聲,那孫芷蘭肯定願意付出一切。


    可前途終究未卜,自己從來樂觀,可這還是有萬一的存在。


    這年歲也不合適,留待最好的時節吧,秦朗這樣想。


    ......


    汴梁城門口。


    “哥,那你那一旦穩定住,我就去找你,咋樣?帶著嫂嫂一起。”秦思妙眼中寫滿了祈求。


    雖然下定決心幫哥哥賺錢,可真到了分別之際,她還是覺得難受異常。


    附近都無共頻的人,和他們相處短時間還好。


    若長久的相處下來屬實是無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直在被束縛著。


    “唔,當然可以,不過多久能穩定下來,這個我不保證啊。”秦朗沒多少猶豫就答應下來。


    可對於未來的波雲詭譎,他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危險,或者需要多久才能徹底穩定。


    “我相信你,肯定非常快速的就能穩定下來。”秦思妙則是對自家哥哥充滿了信心。


    “嘿嘿,我想著也是,什麽是你英明神武的大哥搞不定的。”秦朗臭屁道。


    他想用渾科打岔來緩解離別愁緒。


    “兒子,事不可為就走,咱寧可官不當,也不能把自己丟裏麵,娘還在家等你呢。”


    王嫻熬了一晚,兩眼通紅的道。


    “放心吧娘親,我可是比誰都惜命的,況且兒子腿長還練長跑,駿馬都追不上我。”


    秦朗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


    王嫻破涕為笑。


    “好好的,別勉強,留待有用之軀才能幹更多事。”秦樓拍了拍秦朗肩膀囑咐道。


    “我會的。”秦朗沉穩的迴答。


    一直在秦朗身邊跟著的孫芷蘭,此刻早就哭成了大花臉,眼睛腫的像核桃。


    秦朗疼惜的抱住了淚眼婆娑的孫芷蘭。


    “我會天天給你寫信的,因為你一走,我就會想你想的發狂。”孫芷蘭貪婪著秦朗懷抱裏的氣息。


    她抱的很緊,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小娘子的話,讓秦朗心頭一顫,這最質樸的情話,反而才更戳人。


    讓秦朗瞬間就破了大防。


    “等我站穩腳步,就接你們過去,放心,不會太久。”秦朗鄭重承諾。


    懷中的孫芷蘭點了點頭。


    又和自家老爹老娘再次一一道別,秦朗翻身上馬。


    自己的部隊在老營已經集結,他們除了武備和輜重,餘下皆從簡。


    隨著秦朗遠去的背影逐漸模糊,城牆上,趙恆的目光也漸漸收迴。


    “李順心有沒有進入保定府境內?”趙恆問身邊的馬保道。


    “算著日子應該已經到了,他走時還給兵部遞了折子,把王先耀還有亳州府軍破敵營一並帶去了。”


    馬保低聲說道。


    “給李順心密旨,去了就動起來,別跟上次在亳州一般犯錯誤。”趙恆囑咐道。


    “是,官家,迴宮吧,這城樓上風大,小主子已經看不到了。”馬保接過大氅給趙恆披上。


    “朕再看一會,就一會兒,說實話,朕不知道這步棋到底是對還是錯,你說朕這樣逼他是不是錯的?”


    趙恆麵露掙紮的問道。


    “雄鷹想要遨遊四野,這都是必然要經曆的階段,官家您沒錯,這就是小主子未來要走的路。”


    馬保臉上也泛起不忍,他終究才是個實歲十四歲的少年。


    可趙恆已經下了決定,現在還能駁斥皇帝不成。


    他也隻能順著趙恆的話說下去了。


    “希望如此吧,磨礪磨礪,這江山你才坐的穩固,不然就算是守成之君,你怕是也當不好。”


    趙恆看著已經沒有人影的官道,喃喃自語道。


    1750虎賁,全是戰兵,沒有隨從,沒有雜役。


    除了少部分火頭軍和輜重營,這就是秦朗一行的全部配置。


    秦朗和老營兵匯合後就開始了新的規劃。


    “我帶著騎兵先入保定府,老黃頭,你帶著步卒慢慢走。


    還用亳州訓練府兵的方法,以行代練,我要他們到保定後就直接能打仗。”


    秦朗囑咐黃老焉道。


    “少爺,你就放心吧,這群猴崽子,有我們這麽多老家夥看著呢,沒啥問題。”


    黃老焉胸口拍的震天響。


    用澶淵之盟遺留的戰兵,來帶這些有基礎的新兵,那上手不要太快。


    秦朗自然也是放心的。


    “還有中間那個模具要小心保護好,神臂弩可以丟,它都不允許有失,可明白?”


    秦朗說的鄭重,這玩意是蒸汽機的模型,當然,這跨時代的東西就算一般人得去,應該也玩不明白。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東西可是有秦朗很多心血在裏麵,閑暇時間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它的身上。


    一直在捯飭這玩意。


    如今這蒸汽機也已初具雛形,高溫陶瓷燒製的內膽,加上自己交由鐵匠打造的連接件。


    隻餘下幾個關鍵點尚沒有好的替代品。


    這裏的每個物什都耗費不少的錢財和腦力,萬不可有失。


    “行,少爺且放心,就算要了俺老黃的命,這東西也不會有失的。”


    黃老焉慎重的說道。


    交代完畢,秦朗就帶著近衛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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