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他的計劃,他們會比步兵提前半個月到達保定府。


    這些時間足夠他們把保定府的情況摸索個大概。


    等步兵一到,就能開始幹活了,畢竟時不我待,他要抓緊每一分的時間來武裝自己。


    出了河北東路真定府,周圍的景色肉眼可見的荒涼起來。


    時不時的有亂軍從他們府軍掠過。


    有遼人打扮的小股斥候騎兵,有宋人的亂軍,也有土匪打扮的草寇。


    他們的規模都不大,多則上百,少則十幾。


    這些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從真定府剛剛開出來的這隊騎軍。


    秦朗一行雖然趕路但不急行軍,馬兒們留著充足的體力,用來應付各種突發事件。


    這些各色勢力的打量,秦朗也沒放在眼中,土雞瓦狗矣。


    等我步卒到達,一個兩個我摸清底細後,都得給我坐下。


    “大哥,要不要我帶入衝殺一陣?被他們盯著渾身不自在。”身邊秦思帆不耐煩的說道。


    這是路過鄧州府時接上了自己的弟弟,至於他訓練的那些民壯,此刻已經被武裝起來。


    不是披著秦朗私兵的虎皮,這些人說不得要被官府盯起來了。


    和秦府老管家知會一聲,這百餘人等黃老焉路過時,融合在步兵中一並帶去保定。


    秦思帆則是隨著秦朗一並離開。


    “別管他們,他們愛看就看,現在敵我不明,不可輕舉妄動,先進府城,再做打算。”


    秦朗摩挲著有些下頜處已經有些紮手的胡須道。


    這一路的風餐露宿,可把他折騰的不輕,畢竟是要去接手自己的地盤,他確實也急不可耐。


    一路上除了在驛站打尖休息,剩下的時間都用來趕路了。


    “走,進城後好好歇上三天。”秦朗一催馬腹提速道。


    得了承諾,近衛隊都振奮不少,這一路他們也累,不過到底是精銳,無一人抱怨。


    跟著公子這點苦都吃不了,那亳州的浴血奮戰算什麽?


    又行出不遠,一隊遼國的斥候,趕著幾個宋人打扮的村民,從一個莊子裏出來。


    這些被驅趕如牛羊一般的村民全都緊縛雙手,一眼看去幾乎人人都帶傷。


    “咱沒出邊關吧?”秦朗眯著眼,看著眼前這一幕問道。


    “沒有,咱還在河北東路。”陳二爺沉悶的說道。


    “行,那這就名正言順了,近衛隊,剿匪。”秦朗拔劍指著那夥斥候。


    “是。”近衛隊一直趕路,早就不耐了,現在能衝殺,他們巴不得呢。


    侵略如風,他們提起馬速,唰一下衝了上去。


    遼國斥候中一個宋人看到衝鋒的馬隊,立刻站了出來,道:“我們是大遼斥候,你們是哪部宋軍?”


    迴答他的是高高揚起的長刀,噴灑的血液,和飛起的頭顱。


    “敵襲!”遼國的斥候也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他們在此作惡已久,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宋廷的官方勢力,敢對他們遼國人出手的。


    倒是一些地方的私有武裝,保鄉軍和土匪時不時的還敢還手襲擾。


    到底是處在混亂之地的斥候自然也是遼國的精銳,他們的素養立馬反應過來。


    丟下那些村民,立刻拔出長刀向著近衛隊襲來。


    宋朝的軍隊在他們看來,那也是挨打的料,這股宋軍看著精銳,但也難保是花拳繡腿。


    這股斥候並不畏懼。


    “媽蛋,瞧不起我啊,十三個人,敢跟我硬磕?當真不認識哥們騎隊身上的馬軍甲啊?”


    秦朗感到被羞辱。


    戰鬥隻是一息,這隊遼國的斥候就盡數斬落馬下。


    在他們滿目不可思議之中。


    “你們是哪的村民?”秦朗催馬來到這些宋朝村民麵前。


    自有近衛隊上前給他們鬆綁。


    這些人眼中帶著懷疑和驚懼,打量著秦朗一行,卻不答話。


    他們一行共六十餘人,個個都畏懼的往後縮,仿若眼前的官軍比那些遼國斥候更可怕。


    秦思帆不耐煩的問道:“都啞巴了?剛把你們救下來,問問你們是哪的人都這麽難迴答?”


    “軍,軍爺不殺我們?”終於有一個滿臉是血的漢子遲疑的站出來問道。


    “我殺你們幹嘛?你們不是宋人嗎?”秦朗把長劍入鞘道。


    “我們是宋人,所以才會被殺啊。”那漢子嘟囔一句,被身邊的同伴輕輕一撞,他瞬間噤聲。


    聽完他的話,秦朗腦海中瞬間想起四個字,殺良冒功。


    宋朝擊殺叩邊的遼人是有獎勵的,不過為了避免再次挑起事端。


    大多數宋朝軍隊是不會自找麻煩去和遼軍戰鬥。


    打輸了賠命,打贏了,若遼國計較起來,自己被交出去,還是賠命。


    再扣上個破壞議和的罪名,九族都要不保,何人還敢戰。


    所以這些王八蛋,殺遼狗的膽子沒有,但是殺自己人的膽子不僅有,而且很大。


    畢竟遼軍的一顆頭顱也值3兩銀子,草木灰一裹,誰還分的清呢?


    隻要不惹遼國就行,自己冒功跟他們也沒關係。


    秦朗心中驟然火起。


    有此作為在,何愁大宋不滅國?


    “那些遼狗擄你們作甚?”秦朗鐵青著臉問道。


    “去鄰縣修城堡,遼國,不,遼狗最近在很多縣城的不遠處都開始修築小城樓。”


    還是最先答話的漢子迴答。


    他似乎察覺到這些宋軍好像和一般的宋軍不太一樣。


    所以壯著膽子,不顧身邊同鄉善意的暗示提醒迴答道。


    “那你們就去修?怎地不跑?”秦朗瞪大眼睛問道。


    “跑?修城堡不會死,跑了遇到宋軍那是必死無疑,這些遼狗才是我們的保命符。”那漢子齜著牙笑道。


    雖然他滿口都是遼軍揍打的鮮血。


    近衛隊眾人一聽,無不駭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那遼狗修堡,還在縣城邊上,就沒有官府阻止嗎?”秦朗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問道。


    “官府?哪有官府?你說地方豪強推舉上去的縣丞主簿那些?


    都是一丘之貉,他們才不管這些事呢。


    沒了縣令,我們還不是年年交田稅,他們隻管征稅,別的一概不論。”


    那漢子擺手道。


    保定的軍備糧餉,年年都是朝廷貼補,早就沒有征稅這一說了。


    朝廷就是再昏庸,這年年的叩邊百姓怎能有機會休養生息,若再征稅,那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留給他們除了造反,還有其他路子嗎?


    這些狗東西,都該殺!


    “畜生!”秦朗拔出寶劍,狠狠砍在一旁的樹上。


    嚇的那答話漢子縮了縮腦袋,還以為秦朗不裝了,準備下達命令把他們的頭也割下來呢。


    “這裏離府城有多遠,那不能也是和此地一般吧?”秦朗恨聲道。


    “這離府城可不近呢,得二百餘裏。


    府城的情況比咱這要好很多,畢竟還是有軍隊保護的。


    那些家夥們再壞,也不敢對府城的人動手,無非拿我們這些鄉野之人撒撒氣。”


    漢子迴答道。


    “那你們為何不去府城?”一旁的秦思帆忽然問道。


    問完就自覺失言,他的問題和哥哥講過的何不食肉糜的故事,犯了一般的蠢。


    果不其然,隻見那漢子看傻子一樣的看著秦思帆,道。


    “我們鄉下的漢子,就隻會種地,去了府城生計都是困難,隻能淪為乞丐。


    現在,現在府城不讓進乞丐,說是別駕要來了。”


    漢子的臉色有些臊紅,他確實想當乞丐來著,可官府沒給他這個機會。


    “嗬嗬,可以,大開眼界。”秦朗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想過保定府離譜,但是沒想過這麽離譜。


    “也不知道這狗入的別駕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讓我們去府城當狗都沒機會。”漢子啐了口唾沫道。


    “走?他往哪走?”秦朗好奇的道。


    “往內地走啊,保定的同知別駕,包括知府都換多少茬了。


    那些大官們,都是來混個過場,品級一到,立馬平調,誰願意呆在這邊關苦寒之地,提心吊膽呢。”


    漢子似乎知道的不少,他為了進府城當乞丐,可沒少打聽府城的消息。


    要不然,這偌大的保定府,二十餘縣,想進城當乞丐的多了,怎地你能去?


    他就是要用這些消息,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讓自己當乞丐的概率大出不少。


    “好好好,現在保定府知府還是章天德章知府?”秦朗怒極反笑道。


    “章知府?章知府來保定的第三天就迴鄉省親去了。


    這一去就是兩年,現在保定府哪有知府,有知府還能大動幹戈的歡迎這狗入的別駕啊。”


    漢子講的興起,索性盤坐在樹下的巨石上侃侃而談。


    “知府省親,那不得上達天聽,經政事堂批準才能離任,並且假期無特殊情況不能超過1月。”


    秦朗吃驚的道。


    這狗入的別駕他都聽麻木了,現在已然是不已經在乎了。


    “嘿,這是哪,這是保定府啊,誰人能管,誰人來查,朝廷知道知府離任迴鄉省親嗎?”


    漢子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又忽然驚醒,眼前的這些人也是朝廷的人,趕忙收起那嗤笑,找補道。


    “說不定是朝廷體恤章知府不容易,給他迴鄉省親的特權吧。”


    “據我所知,沒有,朝廷一直認為,保定府的知府在任。”秦朗冷笑。


    確實,若是知府不在任,孫啟智起碼會給他同步這個消息。


    連他都沒說,證明這就是章天德自己的主張。


    “那這草民就不知道了,之前也有風聲說朝廷念及章知府勞苦功高,準備耀升呢。”漢子搖頭道。


    “是啊,若一直在任,替大宋守著邊疆肯定是勞苦功高,怎麽耀升都理所當然啊。


    那現在保定府誰主事?”


    秦朗感歎道。


    “徐推官,現在保定他最大。”漢子老實的迴答。


    “嘿嘿,走,去會會這徐推官,你願意跟我走不?不要你的人頭,也不用你當狗。”


    秦朗看著眼前的漢子認真的道。


    “多謝大人抬愛,不知道大人是?”漢子看著秦朗一身戎裝,猜測著他的身份。


    “你嘴那一直狗入的保定府新任別駕,秦朗,不才正是在下。”秦朗拱手道。


    這一席話直把漢子嚇的臉色蒼白。


    “秦別駕饒命,都是草民胡言亂語,饒我一條狗命吧。”漢子立馬跪了下來,頭搗如蒜。


    “我得謝謝你這麽多信息,跟我混吧,不說讓你榮華富貴,吃飽穿暖總還是可以的。”秦朗真誠的說道。


    “大人不殺我?”漢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殺你作甚,不嫌髒手啊。”秦朗哭笑不得。


    “對對對,殺了草民,還髒了您的手呢,您就當個屁把草民放了吧。”漢子驚喜的說道。


    “你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嗎?”秦朗看著他道。


    “草民,草民,草民,還望大人饒草民一命。”漢子再次跪倒。


    他自忖自己說的實在是太多了,等秦朗迴過神來,萬沒有留他活口的理由。


    秦朗把他拉到一邊,偷偷塞給他五百兩交子,說道。


    “行吧,那感謝你的消息,這五百兩你拿著,進內陸置田地,做買賣都隨你。”


    眾目睽睽之下給他錢,那是在害他,懷璧其罪。


    接著秦朗一腳踹在那漢子身上道:“滾吧,再胡言亂語,誹謗官府,仔細你的腦袋。”


    說完帶著騎兵飛速離開。


    餘下的村民見狀圍了上來勸解漢子道:“別不舒服,你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


    官府的那些王八犢子都這樣,官官相護,你給他說這麽多,他還記恨你,真是狗官。”


    “保住一條命就行,迴頭再去山裏躲躲,躲過這兩天遼狗的抓丁再下來。”


    漢子一時無言,雖然懷揣著銀票,但是他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個重大的機會。


    一個足以翻身的機會,愣神良久,他長長歎了一口氣。


    周邊眾人隻當他還在氣憤那年輕的官員不識好人心,又七嘴八舌的勸解起來。


    ......


    秦朗幹淨利落的掃清這股遼國斥候,讓關注他的保定各方勢力無不側目,


    誰給的他如此的勇氣,上來就能得罪保定府最不能得罪的勢力,遼人。


    這硬氣的舉動,讓大家都摸不準這新任別駕到底有何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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