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啟智囑咐下人排宴,一起過來送親的也有一桌豐盛的酒席。


    秦朗和孫若海的交談也告一段落了。


    自己的老嶽丈明顯對自己很生氣,察覺到不妙的秦朗,自然是得小心的伺候著了。


    端著自己蒸餾出來的酒,獻寶一般來到了孫啟智麵前。


    “嶽丈大人,這好宴,怎能無好酒呢,小婿從南洋淘來點稀罕酒,特意讓您嚐嚐。”


    秦朗笑的很諂媚。


    “哼,咱這定親宴不過堪堪過一半,你這口倒是改的挺快。”孫啟智悶哼道。


    “嘿嘿,您試試,這酒可2000兩一壺呢。”秦朗岔開話題道。


    “2000兩?你莫不是被人騙了?”孫啟智的思維果真被這‘天價白酒’所吸引。


    忘記挖苦秦朗了。


    看著這酒一壇不過4斤,2000兩,一斤500兩的酒,隻在皇家禦貢上喝過。


    “那請您給長長眼,看小婿有沒有被騙。”秦朗拔開酒塞。


    清冽醇香的酒氣瞬間布滿了整個餐桌。


    “這?倒滿,我倒要看看,什麽酒能值500兩一斤。”孫啟智露出意動的神色。


    單單這酒香都是聞所未聞的,勾的人心裏癢癢的。


    孫若海也是神色一亮,他也愛酒,休沐時常常小酌幾杯,對這酒的好壞自有自己的看法。


    秦朗給孫啟智拿了茶碗作酒杯,小酒盅影響發揮,他倒著酒,孫啟智完全沒有喊停的意思。


    原本秦朗隻是想斟個半杯,這樣也好拿,可孫啟智不開口,他就一直倒,生生斟了一大碗。


    孫若海按捺不住心中的饞意,也趕忙湊了上來。


    “嘶,這酒,怎地如此剔透?潔白如水還酒香四溢?”孫若海吃驚的說道。


    “哼,老夫倒要看看是什麽把戲,看看這小子是不是被人當冤大頭了。”


    孫啟智利落的端起茶杯,一口酒下肚。


    整個人的臉色瞬間漲紅。


    接著一股酒氣噴湧而出,他情不自禁道:“果真好酒,真有勁啊。”


    感受著肚子裏的火熱和腦袋裏飄飄然,孫啟智振奮道。


    “嶽丈,小婿沒被坑吧?”秦朗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說那麽多幹嘛,斟酒。”孫啟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不滿道。


    這小子沒見茶杯已經空了大半碗嘛,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秦朗笑意盈盈,不錯,孫啟智能接受,那這酒多半能打開市場了。


    還怕喝慣低度酒的古人,不愛這高度酒呢,陳二爺和孫啟智這倆人的表現,讓秦朗心中大定。


    “親家翁,你這待遇可比我好多了,實不相瞞,這酒啊我都還沒喝過一滴呢。”秦樓笑著道。


    聽了秦樓的話,夾菜壓住酒意的孫啟智,這才麵上帶了點好臉色。


    “哈哈,我這隻是偶爾享受這小子的孝敬,跟你可沒法比,來喝酒。”孫啟智也笑著道。


    被勾起酒蟲的孫若海也不等秦朗過來客套了。


    自己拿起另一壺酒打開自顧自的倒了起來。


    完全沒有看到自家老父親那快要殺人的眼光。


    “這酒,隻有兩壺?”孫啟智看了一眼秦朗道。


    “還有,還有。”秦朗立馬狗腿般說道。


    “唔,那就繼續斟酒,別愣著。”孫啟智滿意點頭。


    既然還有,就不揍孫若海了,老子還沒喝夠呢,你就敢自作主張拆我的酒。


    孫啟智傲嬌的想。


    東暖閣,趙恆的臉色不是很好。


    “他們兩家議親為何不喊朕?朕才是他生父!”趙恆氣憤的道。


    “官家,小主子的身份誰都不知道。您要去,以何種身份呢?”


    馬保知道趙恆隻是心有不甘,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嗐,那些人等我揪出來完,都點天燈。”趙恆手上的奏折被他捏的變形。


    “官家,要收網嗎?”馬保體會的出趙恆的憋悶。


    趙恆長長歎了口氣道:“再等等,再等等,小不忍則亂大謀,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是。”馬保無奈應承道。


    “聒噪立儲的,還是那幾個?”趙恆恢複了冷靜,在禦桌前坐下。


    “是,現在政事堂的相公們好像咂摸出點味道,已經不再建言,餘下還在力薦的還是那幾位始作俑者。”


    馬保猶豫了一下道。


    “都是老二的人?”趙恆眼神微眯。


    “額,是。”馬保這次迴答的很利索。


    “可以,很不錯,馬保,我待我的兄弟們,不薄吧?”趙恆眼睛深邃,他盯著一個矮小的板凳。


    這是他還是皇子時,五弟送他的,早就不能坐了,可他依舊把這物什放在了禦書房。


    就是有這樣的念想,所以他遲遲下不去手。


    或是在等更多的勢力暴露出來,他好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但又未嚐不是一直在給自己的手足兄弟機會。


    倘若能迷途知返,賜他們個善了又有何妨?


    “擺駕,孫府,這兒子訂婚,親爹不去多少差點意思吧。”趙恆收拾了心情笑著道。


    “可是以什麽身份呢?”馬保苦笑。


    “我那兒媳婦不是我賜的縣主嘛,孫尚書又勞苦功高,我去沾沾喜氣,沒啥毛病吧?”


    趙恆攤手道。


    “官家,馬上就要用午膳了...”馬保提醒。


    “孫府要一頓飯都管不起朕,那他這尚書這麽多年也是白幹了。”趙恆一甩衣袖道。


    “算了,我們備上飯菜吧,朕兒子的訂婚宴,當不能太寒酸才是。”趙恆口嫌體正直道。


    ......


    孫啟智第二杯酒還沒入口,殿前司和禦龍班直的人就已然進屋了。


    “這是?”秦朗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自己這訂婚宴席,來了這麽多不速之客,任誰也不會有多開心。


    “張指揮?這是何意?”孫啟智也放下端起的茶杯,麵無表情的道。


    “孫尚書,官家來了,迎君。”殿前司張指揮話音未落。


    一身便服的趙恆已經等不及人迎接,自顧自的來到了大堂。


    “官家。”孫啟智看清來人倏然一驚,酒意頓時散了大半。


    急急忙忙的就迎了上去,躬身行禮。


    秦朗自然也看到了,也急忙忙的上前和孫若海一起躬身行禮。


    這是有官身的,無官身的秦樓和女眷們都跪倒在地。


    “起來,都起來吧,不必拘禮,朕不請自來,是為惡客,要再喧賓奪主,那就更是‘惡貫滿盈’了。”


    趙恆打趣的說道。


    因為他的到來,在場的人肉眼見的拘束了好多。


    “官家說笑了,您能來,孫府蓬蓽生輝,怎麽也和惡客牽扯不上關係。”孫啟智起身道。


    “哈哈,那最好,不必拘束。


    隻是今日無事,恰好得了信,你們兩家要結秦晉之好。


    所以來蹭杯喜酒,沾沾喜氣。”


    趙恆笑的開懷。


    孫啟智額頭瞬間有汗下來,之前趙恆又是讓他接連主持科舉,又是給女兒賜縣主的。


    他豈能不知,這是官家中意自家的閨女。


    而趁著這個節點過來,何嚐不是在點自己?


    不得不說,孫啟智是會腦補的。


    “官家請上座。”孫啟智愣在原地,秦朗立馬反應過來。


    直接越俎代庖,雖然不知道自己老丈人為何呆住了,可皇帝在這,場子是萬萬不能冷的。


    “秦朗啊,可曾怪過朕?”趙恆隨著秦朗的虛扶來到了主位坐下。


    坐下後他就問道。


    “不敢,還要感謝陛下信任與栽培,讓小子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一府別駕,此等恩情,微臣沒齒難忘。”


    秦朗順從的低頭道。


    趙恆看著秦朗迴答的有板有眼,沒有了往日的跳脫,怎會不知這小子心中有刺。


    有刺好啊,他都覺得不舒服,那別有用心的人會更加艱辛自己是厭惡這個狀元,從而不再關注秦朗。


    這目的就達到了。


    隻是老父親的這一片苦心,何人諒解啊。


    趙恆一時心中淒苦。


    自己的兒子不能認,兒子定婚也沒身份參加,還要自己厚著臉皮來。


    甚至還要把兒子往危險的地方推,生怕別人注意。


    此刻趙恆想大醉一場。


    “算了不提那些了,有一天你會明白朕的苦心,這酒香是從何來?秦朗給朕斟酒。”


    趙恆收拾了情緒,抽了抽鼻子問道。


    “是微臣從西洋商人那得來的白酒,數量不多,可足夠辛辣甘甜。”秦朗拿起酒壺道。


    桌子上的菜都被宮女撤走,換上了新的席麵,這是從宮中帶出來的禦膳。


    整個桌子瞬間被擺的滿滿當當的,這陣勢,要比他當初在宮中被賜宴更為豐盛。


    說的為的是皇帝的飲食安全,可即便貴為皇帝,也不能頓頓這麽鋪張。


    這一桌酒席,光食材的價格都值千金了,更不必說精心烹製。


    酒水自然趙恆自然帶的也有,可趙恆問了秦朗酒水,那就由他的意思了。


    先是有小太監上前,自顧自的給自己倒酒,然後一飲而盡。


    除了辛辣咳的小太監止不住,倒是沒有其他症狀。


    “斟酒吧,朕嚐嚐你的喜酒。”趙恆不等小太監迴稟有無問題就說道。


    秦朗不知道什麽規矩,老大發話,那就倒酒唄。


    隻有馬保他們有些擔憂,此舉一點不合規矩。


    要等到酒確認無毒,方可飲用。


    趙恆心中煩悶,直接拿起玉樽,深深悶了一大口。


    辛辣感直衝腦門。


    “好酒。好喝!”酒是不錯,關鍵這酒是自家兒子親自敬的,喝著更加甘甜。


    此刻,心中的鬱結才消散一丟丟,才感覺舒服一點。


    不等人服侍,親自用玉箸夾起一塊煮羊肉,一口酒一口肉。


    今日趙恆是很久以來吃的最暢快的一餐。


    吃了五盞酒,又吃了不少的鹿肉和羊肉。


    趙恆微醺,搖晃著身軀在馬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酒不錯,迴頭給我也送點。”趙恆丟下這一句後,就準備離開。


    臨走留下一幅早就備好的字畫,上書永結同心,用了趙恆的私印。


    趙恆走後,留下孫秦兩家人麵麵相覷。


    官家甚至沒有和其他人多說話,就好似真的就是單純過來喝一杯秦朗敬的酒一般。


    孫啟智也麻了,這官家的操作把他也整不會了,他現在是真心不知道趙恆的意思是要幹啥。


    提點警告自己?關鍵是自己已經喝了定親的酒,現在是木已成舟。


    女兒說什麽也不可能嫁到東宮去了啊。


    橫豎想不通官家的意思,那就索性不想了。


    秦朗當然也是一臉的懵圈,這玩的什麽花招。


    這皇帝不是要把我一腳踩死嗎?


    怎地又來說這些勸勉的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怕我冤死後去找他索命?故意來開解我,讓我嘎了之後也對他心無芥蒂,不找他麻煩?


    嘶,這麽一想,好可怕的計謀。


    別說,自己剛剛那幾秒還真的挺感動,差點被他得逞了,好恐怖的帝王心術。


    給點陽光就能讓自己燦爛。


    不提秦朗的腹黑猜測,趙恆走後,剩下了滿大桌的珍饈禦膳。


    “繼續繼續,剛剛的酒意散了大半,再續上。”孫啟智招唿道。


    場間的氛圍又慢慢迴升。


    一頓定親宴除了有趙恆不請自來的小插曲,一時間賓主皆歡。


    女眷早早就散場去後院打起了麻將。


    隻有這幾個老爺們在酒桌上不亦樂乎。


    “保定府別駕當得,縣令萬萬當不得。”孫啟智借著酒意再次說道。


    秦朗打了個哈哈,沒有接話。


    喝倒了一片,這新酒的威力屬實不小。


    這又得了趙恆的要酒的需求,秦朗感覺自己的酒水市場已經可以打開了。


    原本隻想著借著老丈人的手推廣出去,已經能賺的盆滿缽滿。


    沒想到趙恆主動當托,那這豈有不用之理。


    “劍北春頂呱呱,官家喝了笑哈哈。”惡俗的廣告詞秦朗都想好了。


    當個貢酒,那這一壇可酒不能隻賣2000兩了,得加錢。


    反正主打一個不坑窮人,把富人手裏的錢拿過來發展自己的勢力他不香嗎?


    正好東京有春蘭開的茶樓,再收一個酒樓,雇兩個掌櫃,春蘭一人就看的下來。


    多個產業,獲取信息渠道也變的更加豐富了不是。


    下了聘書,兩相和合,這孫家的姑娘算是徹底被自己定下了。


    看著滿臉笑意欲說還拒的孫芷蘭,秦朗差點都不想遵守那年滿十八的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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