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冬日雜事
明日方舟：我就是要當白兔子的狗 作者：禦霜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一月十八日的那場襲擊未遂之後，雙方各自定略之後也就沒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東西了——至少表麵上沒有。
一方是要在冬日時間將文件證明、商業合約、雇傭合同等一係列工作全部弄完，以確保春日轉暖後第一時間開啟科技園的建設計劃，都是書袋文字活，不值一提。而另一邊則幹脆隻是蟄伏待擊，在十九區中徹底貓了下來。
而在新公爵府忙於建設的前期準備工作之時，本來隻是臨時工的莫斯提馬卻因為她那出色的交際能力而被塔露拉重用，進而遭了‘大罪’。
當然，從物質利益的角度來講，莫斯提馬其實算是賺的那一方：塔露拉以未來科技園區中央的一套房產為薪酬，將所有和國際公司打交道的活計都派給了莫斯提馬——包括酒會應酬、合同談判、工程日期協調等一係列的事宜。
可想而知，未來至少一年的時間內，莫斯提馬都要當一個純粹的‘牛馬’了。
一年多的牛馬勞作換未來烏薩斯第一個高新科技園核心區的一間兩三百平的套房，怎麽看莫斯提馬都是血賺的一方。可聯想下這位黑天使‘懶散’的性子，加上她又是拉特蘭人，不可能在烏薩斯常住，大概也能想到她是經過了怎樣的鬥爭（老板給得實在太多了）才應下了這份差事吧。
莫斯提馬日漸忙碌，塔露拉也在斯登伯格男爵府長子維的一次拜訪中，知曉了一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消息。
原來，早在塔露拉尚未迴歸斯城，孔迪亞手下軍隊嚐試侵奪科西切公爵領倉儲未果的時間節點之前，第四集團軍的軍團長孔迪亞就已經和城邦內的許多家族聯絡，嚐試達成所謂‘合作事宜’。
對於這個闡述，塔露拉是一點不以為然的——孔迪亞當初的掠奪雖然隻是試探性的，但要是沒點鋪墊也不可能。若是直接派兵來搶，真不怕城中的軍警與他的部隊火並起來嗎？
至於兵力差距問題？他孔迪亞真敢全軍進發，推進科西切公爵領？
他敢幹，那就敢死！且不談到時候做出幾乎等效於叛國舉措的他能否彈壓手下的軍隊，就算第四集團軍真對他忠心耿耿，烏薩斯那麽多集團軍，隨便兩個過來，都可以將後勤斷絕（後勤不是隻有糧食或軍餉，斯城也不是軍工重鎮）的第四集團軍徹底抹殺！
而這，也是塔露拉雖身處斯城，卻始終不甚擔心孔迪亞掀桌子的底氣所在了。
不過，維後麵的坦白，卻是讓塔露拉有些大跌眼鏡了。
原來，當時斯城內第一個‘引’第四集團軍駐軍入境的勢力，正是他們斯登伯格男爵府——是他的父親和孔迪亞軍團長達成了合作。
而在之後的日子裏，驟然得知這個訊息的維倉皇自切城歸來，那時的他正和切城的商人們談生意呢。迴來之後，他先是苦口婆心地勸住了自家父親，隨後又登門遊說城中諸多本土權貴，陳明利害，聚起了一個臨時聯盟一起發力，將那支受邀入駐的第四集團軍大隊給驅趕了出去。
剛聽完維的一番坦白的時候，塔露拉是覺得非常荒誕可笑的——不僅是在笑斯登伯格男爵府立場上的反複無常，同時也有些嘲笑孔迪亞連一群破敗貴族都應付不了的意味。可當她稍微砸吧一下味道，卻又覺得這個故事越發的合理起來。
說真的，在塔露拉從小到大的刻板印象當中，‘牆頭草’才該是這些所謂百年貴族應有的姿態才對。也就是最近兩年她打交道最多的都是愛國者、德雷克、保羅這種各國貴族中的‘異類’，才讓她逐漸放下了這些刻板印象，進而養成了‘具體看待每一個人或事’的習慣。
（沒錯，愛國者也是有勳位的，所以嚴格算下來，他在烏薩斯也是貴族。）
深入想一下，說不定從頭到尾，斯登伯格男爵府的反複行為都不是什麽父子見識認知上的分歧——而是時局變化下的不同決策罷了。
一開始，斯登伯格男爵府引孔迪亞入局，未嚐沒有迎奉對方，借助孔迪亞的武力清掃、欺壓其餘勢力，跟在對方後麵擴張的心思。
然後，待到第四集團軍真就入了城，眼看著對方因為德雷克等人在外不斷施壓的原因，始終不敢輕易施為，後勤上又一直吸他們家的血，他們的耐心也自然會被一步步的削減。
甚至，按照塔露拉以往對烏薩斯軍官的‘跋扈’印象，說不定雙方還起過幾次口頭衝突。進而讓眼前這家子人意識到自己引第四集團軍入局，想要‘驅虎吞狼’的心思是多麽的愚蠢——隻有獅子才有資格驅虎吞狼，羊羔來做這件事情，且不談‘吞狼’是否成功，自己事後一定都會成為老虎的盤中餐的。
所以···今天維來找自己‘坦白’，說不定也是因為他們之前遊說城中諸人的事情已經得罪死了那位軍團長，是存有幾分‘拉山頭’乃至於‘投靠’的心思的。
想得越多，塔露拉就越覺得合理，進而對維的坦誠相告有些敷衍起來。直到維接著舊日引第四集團軍入城之事的見聞，將可能與孔迪亞合作的城內貴族、豪商的名單提供出來之後，這頭龍女才終於打起精神，以積極的態度和對方談了些事，將對方送走後，拿著那份名單找列夫子爵去了。
塔露拉當然不指望靠名單上那些人的‘供詞’來扳倒孔迪亞。她隻是希望此事能引起內衛的警惕和注意，借他們之手來除掉孔迪亞的內應，給孔迪亞增加些阻力而已。
不過，列夫子爵卻是連塔露拉這一點小小的期許都沒有應允。
“第一，塔露拉，我知道你今日來找我，本質上是想和文等人聯絡，借助他們的正名與力量來對付這些所謂的‘內應’。我要警告你一點，不要想著利用內衛來做事。內衛不是你我有資格調動的，這點小事也不值得勞煩內衛去注視。他們來到斯城自有他們確定的任務，你和我，都不應該擅加幹涉。”
上來就被列夫子爵嚴正警告，塔露拉尷尬之餘也有幾分惱怒——她當然知道內衛都是幹大事的存在，但烏薩斯一個集團軍司令意圖侵占一片公爵領這種事情，難道都已經算不上大事了麽？
“第二，孔迪亞終歸是烏薩斯正經委任的集團軍司令，即便是大叛亂時期都‘持身頗正’、‘恪盡職守’。縱然近期有些出格舉動，也是可以被容忍的。尤其考慮到科西切公爵領本就算是第四集團軍的防區，他們在這一帶換防，其實是沒有違反軍律的。”
列夫子爵此番言論的畫外音，塔露拉不是聽不出來。
大叛亂時期，烏薩斯為了收攏軍權，所謂清理軍隊‘積病’，嚴肅軍法。對烏薩斯的所有掌軍將領態度都極為嚴苛，連赫拉格這樣的將軍都無法幸免，不得不急流勇退以作自保。孔迪亞能從當年那起事件中幸存下來，繼續掌軍。除了他身後有部分舊貴族支持外，他自己肯定也算是‘立身極正’的，沒給司法機關留下處置他的把柄。
那麽，大叛亂期間，烏薩斯是出於收攏軍權的目的才對軍將們大肆清洗，不惜一度動搖國本。這番清洗過後，卻不可能繼續維持對軍將的嚴苛態度的···甚至反而要對那些經過了‘篩選’的將領們更寬容一些，以便安撫人心，維持國內秩序，保證國家的經濟發展。
這種背景下，隻要孔迪亞不做大死，即便是內衛，也不能輕易處置對方。否則一旦事發，難免會讓德雷克以外不知內幕的軍將產生某種兔死狐悲的情節，進而又一次引發軍隊動蕩。
“還有侵占此地倉儲什麽的，隻要數量在‘後勤分配’的額度之內。事後他隨便編個理由——比如擔憂冬日損耗，想要提前預支軍需，或者洞察到了邊境線上的異國勢力動向，進入警戒狀態，以這個理由索要軍需也是非常合理的。加上他在斯城內又有內應，說不定早就拿到了斯城這邊應允的文書。”
“明麵上，孔迪亞其實一直沒有違反烏薩斯的軍律。而暗地裏的那些事情，和高盧遺族、巫王殘黨合作什麽的。目前都不過是我們的猜度而已，沒有一點證據，所以國家是不能對他采取任何行動的。”
列夫子爵的話很有道理，但塔露拉卻不認可這位長輩的說法。
“子爵大人說的這些東西，我都理解。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做一些防患於未然的事情吧？他孔迪亞可以在‘軍律’的彈性範圍之內，做一些出格舉措。難道我們還不能在烏薩斯司法允許的範圍之內，做些防備吧？”
“防備早就做好了，你好歹也是那條老黑蛇培養的，又在雪原上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軍事嗅覺應該不弱才對，怎麽連這些事情都察覺不到？”
列夫子爵突然眉頭蹙起，言語直白到了塔露拉都有些受不了的程度。
而塔露拉聽到這話雖然有些不服氣，但還是拱了拱手，口稱‘指教’。
說著，列夫子爵從一旁抽過一張烏薩斯的地圖，將地圖展開，跟塔露拉闡述起來。
原來早在德雷克等人遞交那份‘戴高帽’的委托建議後，中樞就即刻對孔迪亞產生了戒備心理，做出了合理的應對。首先是更改、調換了於切城周邊駐紮的第三集團軍的部署，適當在斯城——切城的通道附近增加了駐軍。那片區域本就是第三集團軍的防區，更換部署也是情理之中。
斯城的正西方向，是烏薩斯監視萊塔尼亞、維多利亞三方邊境的重要軍事堡壘烏法堡，第二、第五集團軍均有部隊駐紮。除此之外，甚至有少量的第一集團軍軍隊穿插調入第四集團軍的防區。
前兩股兵力的駐防，孔迪亞便是想要破釜沉舟發動兵變，除非他能在幾天內以同等規模的兵力打穿其中任意一方的防區。否則便會因為無法掌控切城或是烏法堡這樣的大型物資補給點而陷入後勤補給短缺的尷尬境地。
而第一集團軍的穿插，則是為了限製孔迪亞部隊的協同能力——一旦孔迪亞開始串聯下屬準備起事。這些穿插進去的第一集團軍多少會對其中的部分軍隊產生震懾，真有異動他們也能及時察覺，給周邊的友軍發出警告。
甚至，中樞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孔迪亞稍有異動，第一集團軍可以先斬後奏，直接轉移部署前往斯城這個科西切公爵領內的第一堅城。連這個‘貧瘠’的城市都不留給孔迪亞，並隨便找個合適的理由，將第四集團軍的軍需補給從一季一補削減為一月一補。
有了這些限製，孔迪亞但凡有點腦子，都不可能在烏薩斯內部掀起一場他必敗的戰爭的。
列夫子爵說完，塔露拉也是放了心。不過迴想起列夫子爵剛剛的‘責備’，卻還是一時氣急，略帶憤恨地反駁道：
“子爵大人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懂其中關害？但你們之前將這些信息封鎖得那麽好，我目前隻是白身，哪來的渠道知曉這些訊息？信息閉塞之下，我希望國家能做出些許防備，不是很正常的麽？”
麵對塔露拉的反問，列夫子爵卻是撚著胡子哈哈一笑，略帶戲謔地說道：
“嗯，看得出來，你這些日子脾氣倒是見長，越來越有一個‘公爵’的樣子了。要我說，你也該考慮培養一支屬於你自己的情報部門——不是對外，而是對內，幫助你收集來自烏薩斯中樞的各類訊息了，而不是總想著依靠德雷克和保羅那些人。身為烏薩斯的公爵，烏薩斯內部的政策、軍情、國情才是你要關注的點，不是麽？”
列夫子爵這番話充滿了暗示的成分，塔露拉也是略顯醒悟姿態。
“所以，你縱使軍事嗅覺不差，也足見你對情報的重視程度依然不足。可見你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年輕人’，考慮問題，始終不夠成熟，不那麽周到啊。”
這名聖駿堡的大法官隻是用手用力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以飯點到了為由，笑著離去。隻留下塔露拉一個人又因為所謂‘不夠成熟’，在書房之中氣急敗壞。
tips：下麵是本書設計上烏薩斯國內各個軍隊的駐防分布情況，對粥本身設定有參考，但因為定稿較早，後續是有些背刺的，也沒辦法。
皇家近衛軍：主要職責是拱衛國家首都聖駿堡周邊地區，若無意外不會輕易離開駐防地區。
第一集團軍：理論上可以任意調防、輪換至烏薩斯國內的任意一片區域。不過主要負責的區域和皇家近衛軍一樣，都是在聖駿堡周邊戍衛。
第二、第五集團軍：主要負責應對維多利亞方向，在烏薩斯西南、中南地區駐紮。
第三集團軍：主要負責應對炎國方向，駐紮在切爾諾伯格周邊，即烏薩斯的東南角。
第四集團軍：主要負責應對萊塔尼亞方向，廣泛分布於烏薩斯東南地區的烏萊邊境之上。
第六集團軍：分布於烏薩斯西部地區，和皇家近衛軍和第一集團軍一樣，有少量拱衛聖駿堡的職責，但主要負責的是積怨最多、戰爭頻率最高的烏卡邊境線。
第七集團軍：主要負責盯防烏東邊境線，同時也監視著烏、炎之間那一片巨大的緩衝地區。
第八集團軍：作為大叛亂後遭遇清洗最重，新軍比例最多的戰團，廣泛分布於烏薩斯境內。其中德雷克掌握的羅曼諾夫除了有為皇室監視東境三軍集團軍的‘隱藏職責’外，主要工作其實是協助第七集團軍盯防漫長的東部國境線。
除了以上九個集團軍以外，肯定還有相當數量的候補兵役的，隻不過這部分軍隊於國防戰略上沒什麽戰略安排，就不細說了。
一方是要在冬日時間將文件證明、商業合約、雇傭合同等一係列工作全部弄完，以確保春日轉暖後第一時間開啟科技園的建設計劃，都是書袋文字活，不值一提。而另一邊則幹脆隻是蟄伏待擊，在十九區中徹底貓了下來。
而在新公爵府忙於建設的前期準備工作之時，本來隻是臨時工的莫斯提馬卻因為她那出色的交際能力而被塔露拉重用，進而遭了‘大罪’。
當然，從物質利益的角度來講，莫斯提馬其實算是賺的那一方：塔露拉以未來科技園區中央的一套房產為薪酬，將所有和國際公司打交道的活計都派給了莫斯提馬——包括酒會應酬、合同談判、工程日期協調等一係列的事宜。
可想而知，未來至少一年的時間內，莫斯提馬都要當一個純粹的‘牛馬’了。
一年多的牛馬勞作換未來烏薩斯第一個高新科技園核心區的一間兩三百平的套房，怎麽看莫斯提馬都是血賺的一方。可聯想下這位黑天使‘懶散’的性子，加上她又是拉特蘭人，不可能在烏薩斯常住，大概也能想到她是經過了怎樣的鬥爭（老板給得實在太多了）才應下了這份差事吧。
莫斯提馬日漸忙碌，塔露拉也在斯登伯格男爵府長子維的一次拜訪中，知曉了一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消息。
原來，早在塔露拉尚未迴歸斯城，孔迪亞手下軍隊嚐試侵奪科西切公爵領倉儲未果的時間節點之前，第四集團軍的軍團長孔迪亞就已經和城邦內的許多家族聯絡，嚐試達成所謂‘合作事宜’。
對於這個闡述，塔露拉是一點不以為然的——孔迪亞當初的掠奪雖然隻是試探性的，但要是沒點鋪墊也不可能。若是直接派兵來搶，真不怕城中的軍警與他的部隊火並起來嗎？
至於兵力差距問題？他孔迪亞真敢全軍進發，推進科西切公爵領？
他敢幹，那就敢死！且不談到時候做出幾乎等效於叛國舉措的他能否彈壓手下的軍隊，就算第四集團軍真對他忠心耿耿，烏薩斯那麽多集團軍，隨便兩個過來，都可以將後勤斷絕（後勤不是隻有糧食或軍餉，斯城也不是軍工重鎮）的第四集團軍徹底抹殺！
而這，也是塔露拉雖身處斯城，卻始終不甚擔心孔迪亞掀桌子的底氣所在了。
不過，維後麵的坦白，卻是讓塔露拉有些大跌眼鏡了。
原來，當時斯城內第一個‘引’第四集團軍駐軍入境的勢力，正是他們斯登伯格男爵府——是他的父親和孔迪亞軍團長達成了合作。
而在之後的日子裏，驟然得知這個訊息的維倉皇自切城歸來，那時的他正和切城的商人們談生意呢。迴來之後，他先是苦口婆心地勸住了自家父親，隨後又登門遊說城中諸多本土權貴，陳明利害，聚起了一個臨時聯盟一起發力，將那支受邀入駐的第四集團軍大隊給驅趕了出去。
剛聽完維的一番坦白的時候，塔露拉是覺得非常荒誕可笑的——不僅是在笑斯登伯格男爵府立場上的反複無常，同時也有些嘲笑孔迪亞連一群破敗貴族都應付不了的意味。可當她稍微砸吧一下味道，卻又覺得這個故事越發的合理起來。
說真的，在塔露拉從小到大的刻板印象當中，‘牆頭草’才該是這些所謂百年貴族應有的姿態才對。也就是最近兩年她打交道最多的都是愛國者、德雷克、保羅這種各國貴族中的‘異類’，才讓她逐漸放下了這些刻板印象，進而養成了‘具體看待每一個人或事’的習慣。
（沒錯，愛國者也是有勳位的，所以嚴格算下來，他在烏薩斯也是貴族。）
深入想一下，說不定從頭到尾，斯登伯格男爵府的反複行為都不是什麽父子見識認知上的分歧——而是時局變化下的不同決策罷了。
一開始，斯登伯格男爵府引孔迪亞入局，未嚐沒有迎奉對方，借助孔迪亞的武力清掃、欺壓其餘勢力，跟在對方後麵擴張的心思。
然後，待到第四集團軍真就入了城，眼看著對方因為德雷克等人在外不斷施壓的原因，始終不敢輕易施為，後勤上又一直吸他們家的血，他們的耐心也自然會被一步步的削減。
甚至，按照塔露拉以往對烏薩斯軍官的‘跋扈’印象，說不定雙方還起過幾次口頭衝突。進而讓眼前這家子人意識到自己引第四集團軍入局，想要‘驅虎吞狼’的心思是多麽的愚蠢——隻有獅子才有資格驅虎吞狼，羊羔來做這件事情，且不談‘吞狼’是否成功，自己事後一定都會成為老虎的盤中餐的。
所以···今天維來找自己‘坦白’，說不定也是因為他們之前遊說城中諸人的事情已經得罪死了那位軍團長，是存有幾分‘拉山頭’乃至於‘投靠’的心思的。
想得越多，塔露拉就越覺得合理，進而對維的坦誠相告有些敷衍起來。直到維接著舊日引第四集團軍入城之事的見聞，將可能與孔迪亞合作的城內貴族、豪商的名單提供出來之後，這頭龍女才終於打起精神，以積極的態度和對方談了些事，將對方送走後，拿著那份名單找列夫子爵去了。
塔露拉當然不指望靠名單上那些人的‘供詞’來扳倒孔迪亞。她隻是希望此事能引起內衛的警惕和注意，借他們之手來除掉孔迪亞的內應，給孔迪亞增加些阻力而已。
不過，列夫子爵卻是連塔露拉這一點小小的期許都沒有應允。
“第一，塔露拉，我知道你今日來找我，本質上是想和文等人聯絡，借助他們的正名與力量來對付這些所謂的‘內應’。我要警告你一點，不要想著利用內衛來做事。內衛不是你我有資格調動的，這點小事也不值得勞煩內衛去注視。他們來到斯城自有他們確定的任務，你和我，都不應該擅加幹涉。”
上來就被列夫子爵嚴正警告，塔露拉尷尬之餘也有幾分惱怒——她當然知道內衛都是幹大事的存在，但烏薩斯一個集團軍司令意圖侵占一片公爵領這種事情，難道都已經算不上大事了麽？
“第二，孔迪亞終歸是烏薩斯正經委任的集團軍司令，即便是大叛亂時期都‘持身頗正’、‘恪盡職守’。縱然近期有些出格舉動，也是可以被容忍的。尤其考慮到科西切公爵領本就算是第四集團軍的防區，他們在這一帶換防，其實是沒有違反軍律的。”
列夫子爵此番言論的畫外音，塔露拉不是聽不出來。
大叛亂時期，烏薩斯為了收攏軍權，所謂清理軍隊‘積病’，嚴肅軍法。對烏薩斯的所有掌軍將領態度都極為嚴苛，連赫拉格這樣的將軍都無法幸免，不得不急流勇退以作自保。孔迪亞能從當年那起事件中幸存下來，繼續掌軍。除了他身後有部分舊貴族支持外，他自己肯定也算是‘立身極正’的，沒給司法機關留下處置他的把柄。
那麽，大叛亂期間，烏薩斯是出於收攏軍權的目的才對軍將們大肆清洗，不惜一度動搖國本。這番清洗過後，卻不可能繼續維持對軍將的嚴苛態度的···甚至反而要對那些經過了‘篩選’的將領們更寬容一些，以便安撫人心，維持國內秩序，保證國家的經濟發展。
這種背景下，隻要孔迪亞不做大死，即便是內衛，也不能輕易處置對方。否則一旦事發，難免會讓德雷克以外不知內幕的軍將產生某種兔死狐悲的情節，進而又一次引發軍隊動蕩。
“還有侵占此地倉儲什麽的，隻要數量在‘後勤分配’的額度之內。事後他隨便編個理由——比如擔憂冬日損耗，想要提前預支軍需，或者洞察到了邊境線上的異國勢力動向，進入警戒狀態，以這個理由索要軍需也是非常合理的。加上他在斯城內又有內應，說不定早就拿到了斯城這邊應允的文書。”
“明麵上，孔迪亞其實一直沒有違反烏薩斯的軍律。而暗地裏的那些事情，和高盧遺族、巫王殘黨合作什麽的。目前都不過是我們的猜度而已，沒有一點證據，所以國家是不能對他采取任何行動的。”
列夫子爵的話很有道理，但塔露拉卻不認可這位長輩的說法。
“子爵大人說的這些東西，我都理解。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做一些防患於未然的事情吧？他孔迪亞可以在‘軍律’的彈性範圍之內，做一些出格舉措。難道我們還不能在烏薩斯司法允許的範圍之內，做些防備吧？”
“防備早就做好了，你好歹也是那條老黑蛇培養的，又在雪原上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軍事嗅覺應該不弱才對，怎麽連這些事情都察覺不到？”
列夫子爵突然眉頭蹙起，言語直白到了塔露拉都有些受不了的程度。
而塔露拉聽到這話雖然有些不服氣，但還是拱了拱手，口稱‘指教’。
說著，列夫子爵從一旁抽過一張烏薩斯的地圖，將地圖展開，跟塔露拉闡述起來。
原來早在德雷克等人遞交那份‘戴高帽’的委托建議後，中樞就即刻對孔迪亞產生了戒備心理，做出了合理的應對。首先是更改、調換了於切城周邊駐紮的第三集團軍的部署，適當在斯城——切城的通道附近增加了駐軍。那片區域本就是第三集團軍的防區，更換部署也是情理之中。
斯城的正西方向，是烏薩斯監視萊塔尼亞、維多利亞三方邊境的重要軍事堡壘烏法堡，第二、第五集團軍均有部隊駐紮。除此之外，甚至有少量的第一集團軍軍隊穿插調入第四集團軍的防區。
前兩股兵力的駐防，孔迪亞便是想要破釜沉舟發動兵變，除非他能在幾天內以同等規模的兵力打穿其中任意一方的防區。否則便會因為無法掌控切城或是烏法堡這樣的大型物資補給點而陷入後勤補給短缺的尷尬境地。
而第一集團軍的穿插，則是為了限製孔迪亞部隊的協同能力——一旦孔迪亞開始串聯下屬準備起事。這些穿插進去的第一集團軍多少會對其中的部分軍隊產生震懾，真有異動他們也能及時察覺，給周邊的友軍發出警告。
甚至，中樞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孔迪亞稍有異動，第一集團軍可以先斬後奏，直接轉移部署前往斯城這個科西切公爵領內的第一堅城。連這個‘貧瘠’的城市都不留給孔迪亞，並隨便找個合適的理由，將第四集團軍的軍需補給從一季一補削減為一月一補。
有了這些限製，孔迪亞但凡有點腦子，都不可能在烏薩斯內部掀起一場他必敗的戰爭的。
列夫子爵說完，塔露拉也是放了心。不過迴想起列夫子爵剛剛的‘責備’，卻還是一時氣急，略帶憤恨地反駁道：
“子爵大人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懂其中關害？但你們之前將這些信息封鎖得那麽好，我目前隻是白身，哪來的渠道知曉這些訊息？信息閉塞之下，我希望國家能做出些許防備，不是很正常的麽？”
麵對塔露拉的反問，列夫子爵卻是撚著胡子哈哈一笑，略帶戲謔地說道：
“嗯，看得出來，你這些日子脾氣倒是見長，越來越有一個‘公爵’的樣子了。要我說，你也該考慮培養一支屬於你自己的情報部門——不是對外，而是對內，幫助你收集來自烏薩斯中樞的各類訊息了，而不是總想著依靠德雷克和保羅那些人。身為烏薩斯的公爵，烏薩斯內部的政策、軍情、國情才是你要關注的點，不是麽？”
列夫子爵這番話充滿了暗示的成分，塔露拉也是略顯醒悟姿態。
“所以，你縱使軍事嗅覺不差，也足見你對情報的重視程度依然不足。可見你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年輕人’，考慮問題，始終不夠成熟，不那麽周到啊。”
這名聖駿堡的大法官隻是用手用力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以飯點到了為由，笑著離去。隻留下塔露拉一個人又因為所謂‘不夠成熟’，在書房之中氣急敗壞。
tips：下麵是本書設計上烏薩斯國內各個軍隊的駐防分布情況，對粥本身設定有參考，但因為定稿較早，後續是有些背刺的，也沒辦法。
皇家近衛軍：主要職責是拱衛國家首都聖駿堡周邊地區，若無意外不會輕易離開駐防地區。
第一集團軍：理論上可以任意調防、輪換至烏薩斯國內的任意一片區域。不過主要負責的區域和皇家近衛軍一樣，都是在聖駿堡周邊戍衛。
第二、第五集團軍：主要負責應對維多利亞方向，在烏薩斯西南、中南地區駐紮。
第三集團軍：主要負責應對炎國方向，駐紮在切爾諾伯格周邊，即烏薩斯的東南角。
第四集團軍：主要負責應對萊塔尼亞方向，廣泛分布於烏薩斯東南地區的烏萊邊境之上。
第六集團軍：分布於烏薩斯西部地區，和皇家近衛軍和第一集團軍一樣，有少量拱衛聖駿堡的職責，但主要負責的是積怨最多、戰爭頻率最高的烏卡邊境線。
第七集團軍：主要負責盯防烏東邊境線，同時也監視著烏、炎之間那一片巨大的緩衝地區。
第八集團軍：作為大叛亂後遭遇清洗最重，新軍比例最多的戰團，廣泛分布於烏薩斯境內。其中德雷克掌握的羅曼諾夫除了有為皇室監視東境三軍集團軍的‘隱藏職責’外，主要工作其實是協助第七集團軍盯防漫長的東部國境線。
除了以上九個集團軍以外，肯定還有相當數量的候補兵役的，隻不過這部分軍隊於國防戰略上沒什麽戰略安排，就不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