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超被楊越按得肩膀微微一沉,卻莫名覺得心頭的震顫少了幾分。他


    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硬著喉嚨迴了句:“全聽大哥的。”


    楊越鬆開手後,仍帶著幾分懷柔地看了他一眼:


    “去調人,再守著幾個要緊的出入口,眼下風向不定,可別讓韃子的斥候摸近咱們鼻子底下。”


    “得嘞!這事兒包我身上!”


    薛超點頭,轉身利索地朝外走去。


    楊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燭光搖曳中,隨即抬手摸了摸刀柄,嘴角浮現一抹隱隱的冷笑。


    寒光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瞬即斂去,隻餘下深不見底的沉默。


    韃子營帳外,草原的夜風裹挾著冷意,在曠野中低吟。


    花三掛著濕漉漉的發絲,虛弱地靠在帳篷的角落。


    幾天高燒,讓他瘦了一圈。


    “花三哥,你可算是退燒了!”


    鐵柱端著一碗不知名的清湯湊到他麵前。


    “快喝點湯養養身子……雖說是韃子營地,但咱總不能讓你餓著!”


    花三勉強扯了扯嘴角,接過碗呷了一口。


    “謝謝鐵柱,有你們在,我還能欠上幾條命。”


    “哎呀,哥哥你這都是為了義氣豁著命拚的,我們二狗跟柱子哪有不拚命護著的道理!”


    一旁的二狗撓了撓頭,卻不敢直視花三的虛弱模樣,眼神裏盡是複雜。


    這時,二狗的神情忽然變得凝重:


    “對了,花哥,這裏頭出了大事——適才我在爾朱罕的帳下聽到幾句,韃子……韃子打算帶著部隊三日後攻打東海縣!”


    “什麽!”


    花三手一抖,湯碗險些滑落,他紮眼間精神恢複幾分。


    他急促地喘著氣,雙目放光:


    “這事兒……楊大哥他還不知道吧!”


    “看樣子,是不可能知道的……”


    鐵柱垂下頭,眉心鎖緊。


    “我們幾個被困在這裏,外麵的韃子看得滴水不漏,消息……難啊!”


    一時間,帳篷內氣氛壓抑得像被低垂的雲層覆蓋。


    二狗低頭踢著地上的砂礫,咬著牙憤憤道:


    “真要讓他們大搖大擺去攻東海……那咱大哥他們可就完了!我們幾個也成了剮肉留骨的冤種!”


    “別瞎嚷嚷!”


    花三眼神一凜,硬是挺直了僵軟的腰身,語氣讓人不容反駁。


    “三日……還有三日夠用!哼,我有辦法傳消息進去。”


    二狗聞言猛地抬頭,聲音裏摻了三分疑惑五分驚愕:


    “哥,咱都被盯死了,就算你飛也飛不過去吧!”


    花三沒有答他,隻是壓低了唿吸,朝帳篷口吹了一記清亮的唿哨。


    “吱!”


    稀疏雜草間忽然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一團漆黑的身影以極難察覺的速度鑽入帳篷,停在花三肩膀邊。


    “這……啥玩意?”二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一隻晶亮毛發油光水滑的小黑鼠正矗在那裏,它一對豆粒般的眼珠轉來轉去,靈氣逼人的模樣讓鐵柱和二狗齊齊呆住。


    “花三哥……這是你養的?行啊,還能傳個信?”


    鐵柱眨巴幾下眼,忍不住咽了口氣。


    花三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木簡,又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細密的血珠迅速凝成一抹鮮紅,他將血滴均勻地塗抹在木簡的表麵,手腕靈巧,竟成了一行字跡。


    “二狗,鐵柱,看仔細了!”


    他將木簡遞到小鼠麵前,那小東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聞了聞血跡後,一口將木簡叼住。


    “去吧,找到東海縣的楊越!告訴他,三日後有韃子進攻!”


    花三輕聲吩咐,那語調裏帶著一種奇異的信任,仿佛他與這隻黑鼠之間早已心意相通。


    “吱吱——”


    黑鼠尖叫一聲,如同一陣風般竄出了帳篷,眨眼間化為夜幕中一抹黑影,消失無蹤。


    “我……我長這麽大頭一次見老鼠還能這麽用!”


    二狗嘴巴咧得足夠吞個蛋,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鐵柱撓了撓頭:


    “花三哥這招真是……服了!”


    “少廢話!”


    花三冷冷哼了一聲,臉色蒼白得更甚。


    “它能不能成功,全看楊大哥的造化了!不過……如果老天真肯幫我們一把,這事情,還不一定結果如何呢!”


    花三扶著帳篷低矮的柱子,嘴裏喘著粗氣,卻仍不忘朝二狗和鐵柱甩下一記淩厲的眼神:


    “咱們這步棋,都押在小黑身上了。但凡你倆有點骨氣,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別一副死了主子的苦樣子。”


    二狗被懟得臉一紅,縮了下脖子:


    “花哥,這時候還能玩命打氣,你是真不怕把自己也氣死。”


    花三冷笑了一聲:“氣死之前能保住命就算值了!”


    鐵柱見氣氛有些緊張,連忙插話:


    “花三哥,咱這老鼠算神奇,關鍵是老鼠跑得快,可韃子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半道被人逮了……”


    “咱賭的就是它夠機靈,這命再懸也得賭。”


    花三的眼睛刹那間黯淡了些,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太明白,這種境地下賭的是命。


    帳篷外,夜風唿號,寒意凜人。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巡邏兵的嗬斥聲,敲擊兵刃的金屬聲夾雜其中,愈發顯得壓抑。


    “老三,鐵柱,喝點湯,暖和點心意。”


    二狗扯著嘴角,強笑著將剩下的湯分給二人,低頭啃著碗沿就像啃著一塊木頭,硬生生咬住了心頭那股無能為力的火氣。


    鐵柱一撇嘴:


    “別喝太多湯,待會兒憋得尿遁,咱這地方尿都尿不安生!”


    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說不清算計幾分的沉寂中時,帳外卻猛地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三人的心髒同一時間高高吊起,寒氣躥上脊背!


    “外麵怎麽迴事?”二狗咕咚一聲吞下嘴裏的湯,抄起旁邊一根簡陋匕首,死死盯著帳篷門口的黑暗。


    花三目光轉冷,低聲咬牙:“別亂,先聽聽再說。”


    帳篷外的腳步聲停在距離他們兩步至數步之處,隨即響起一聲粗嘎沙啞的聲音:


    “大帥下令,帶幾個俘虜去大帳,有話要問!快點,別磨嘰!”


    帳中的人心頭齊齊一跳。


    鐵柱忍不住低聲罵了句:“老天爺啊,這可不是好兆頭,爾朱罕親自點點兒,敢情這是要咱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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