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誰啊?這麽早打電話!催命啊?”田馨睡眼惺忪的從被子裏伸出手摸到手機看了一眼:李百萬?


    這麽早有啥事兒?


    “喂。”


    “趕緊過來開會!”李百萬在電話那頭喊道,聲音聽著很不悅。


    “開會?”田馨被驚的坐了起來:“我又不是廠裏的員工,我開什麽會?”


    “趕緊過來,昨天這個事是你起的頭。”李百萬說:“你來給大夥解釋解釋!”


    沒等她答應,李百萬就把電話掛了!


    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


    這要是今天能走上10個8個的,他李百萬還不得感謝她,平白無故給他省了多少錢?


    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這事並沒有兩人料想的那般順利。


    還是去看看吧!廠裏那幫年輕人都是二杆子貨,別再一起哄把李百萬給揍一頓,他那體型估計還手都有點艱難。


    田馨想到這兒,趕緊起身背包出了門。


    一路到廠裏都沒碰上貨車出去,看來今天罷工沒跑了!


    一到廠裏,果不其然,兩邊的運輸貨車和鏟車整整齊齊的在院子裏擺了兩排,陣勢之浩大,堪比大型車展。


    工人們三五成群圍坐在院子裏抽煙,吵吵嚷嚷不知道再說什麽,地上全是煙頭。


    隻有生產線在正常運轉,機器還在轟隆隆的響。


    她正想過去打個招唿,院子中間有七八個人突然吵的不可開交,一群人拉著一個小夥子的胳膊往迴拽。那人麵目猙獰,大罵著對麵一個年紀大的男人,眼看著就要打起來。


    “你他媽的年紀這麽大了,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是不是?啊?幹得好好的,聽那些人瞎咧咧,調他媽的崗,調崗,我不去。誰愛去誰去!你個軟骨頭要是今天敢牽這個頭,你試試!”


    這人是昨天在鏟車上收貨車司機錢的那個小夥子,對麵被他罵的正是老實巴交的郭萬順。


    “小琦,你先別動氣。這是廠裏的安排,人家那邊人都過來了,咱不去,大家都沒辦法幹了……”郭萬順低聲下氣的對著這個叫小琦的年輕人好言相勸,然而對方並不買賬。


    “啥叫沒辦法幹了?去他媽的,能幹了幹,幹不了拉球倒!一個小廠子,掙不了幾個錢,平白無故還要受這個氣!都放開,叫我走!”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拉的他的人不幹了:“你這娃咋說話裏,你叔給你說好話,你在這蠻橫啥哩!你要走你走,先把工作一交接,我們還要開工!”


    “你是個弄啥的?敢在這跟我叫板?還交接?我今兒個還就不交接。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咋?還想打人不成?”


    “我們把你咋不了,也沒想著咋,你幾個趕緊交接,後麵大家等著呢?”


    旁邊圍著的人一看他是這幅態度,頓時也沒心情拉扯了。鏟車交接不了就裝不了車,貨車想拉貨也拉不成。


    “去他媽的,誰愛等誰等。老子今天就要在這幹,有能耐你就把鏟車從我身上碾過去!”小琦囂張的把旁邊人一推:“讓開!”


    沒等他走出來,旁邊等著的貨車司機們聽見剛才那番話,直接過來把人圍了!


    為首一個老司機拽住小琦的衣服領子,麵露兇狠的問他:“你個小夥子在這嘴硬啥裏?啊?得是在這掙錢容易,不想挪窩?這段時間昧著良心收了大家多少好處,你自己心裏有數沒有?要不是為了趕工時,大家至於給你塞黑食。你以為你是個啥東西?”


    “你管的著嗎,啥東西……”


    “你在給我扯一句,我就把大家叫過來,咱把你這些事去給廠長說道說道,你看得行?”


    一提到廠長,小琦立馬熄了火。他幹的那些事在私下裏都是很平常的。鏟車司機裝車的時候,通常要給貨車把貨裝滿,為了路上順利,還要用鏟車把料裝平整。


    可這些鏟車司機們為了撈好處,會故意拖延時間,等貨車司機著急了,自然就會有好處,他們再把車裝好抹平。一來二去,這就成了一條不成文的“黑色交易”。


    像郭萬順那樣的老實疙瘩,自然幹不出這樣的事,貨車司機們當然會維護他。


    小琦見大家圍著他不讓走,一時也有些心虛。便換了個口氣:“要不這樣,你們交接你們的,我幹我的,咱互不幹擾,行了吧?你們要是同意調崗,你們就交接,我不參與了!”說著就想往出走。


    采石場那邊的鏟車司機一看他要走,頓時不幹了:“那不行,要換都得換。你不走,我們咋來?”


    “那你去找廠長去,跟我有啥關係?”小琦一把推開那人,就要往出走。


    那人被他推得沒站穩,倒在了地上。一旁的人一看,頓時群情激奮:“你還打人是不是?”


    “狗東西,打他!”


    “打這個狗日的!”


    “今天不收拾一下你個狗東西,你都不知道東南西北!”


    眾人說著就動手了,一群人圍著小琦邊打邊喊叫,把平時受得氣全撒出來了。


    這還了得?


    田馨趕緊跑過去拉,這要是打出個好歹,那就不得了了!


    調崗這個事是她跟李百萬提的。昨天去實地考察一圈後,她發現名單上即將被裁員的大多都是各個部門的中流砥柱,實打實幹活的老實人。


    而另一部分沒有被裁的,不是人不在崗,就是像小琦這樣趁著上班投機倒把的混子。


    廠裏現在麵臨的問題不僅僅是生產效益,還有這些內部的蛀蟲。要是任由這些人把持在廠裏,那估計這個石料廠就離倒閉不遠了。


    所以,她想到了調崗這個辦法。


    把兩邊幹同一個工種的人調個位置,采石場條件艱苦,這些蛀蟲過去要是吃不了這個苦,就會自動提離職。那也就用不著裁員了!


    要是他們拒不配合,那後麵等著的恐怕就不是離職這麽簡單了?


    “別打了,快住手!”


    田馨跑過去喊了一聲,辦公室那邊的人興許是聽到了動靜,都跑過來看咋迴事?


    一看打起來了,劉勝利趕緊叫保安過來把人往開拉:“行了,再別打了,都散了!”


    正打的熱火朝天的司機們一看科長來了,都不敢再動了。小琦被打的抱著頭蜷在地上,動都不敢動,身上的衣服髒的都不能看了,全是土。


    “起來!”劉勝利喊了一聲,把小琦一把拽起來:“都站好!”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說話。聽劉勝利一指揮,趕緊站成一排,等著領導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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