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這就完了?


    直到此刻,劉墉紀昀二人都難以置信。


    他們費了那麽大勁,用了那麽多口水,到頭來萬歲爺屁也沒放直接無視。


    難道杭州的問題就看不見嗎,就不管嗎,就眼睜睜看著嗎。


    答案是,是的。


    說乾隆心裏對趙清廉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督察團這個事就辦的十分的巴適!


    聲勢在京城足足造了十天,讓天下人都看清楚,朝廷的動作!


    杭州城的百官有嗅到了風聲,有了準備,不至於被一鍋端,保住了大清的臉麵。


    到了杭州城後,趙清廉辦的就更完美了。


    在隻處死一個人的情況下,客觀上解決杭州的改稻為桑一事。


    主犯多隆已經斬首,民怨也該得到些平息不是。


    趙清廉可以說是一個比和珅更加忠誠的輔國良臣,甚至說是超越和珅的存在。


    這種人懂得怎麽樣從處理事。


    懂得這人世間得道道。


    不像劉墉紀曉嵐,兩個人永遠一根筋,遇見貪官隻知道殺,災荒隻知道賑濟,百姓一哭,就隻知道去平怨,認為他這個高高在上得皇帝,可以為所欲為,辦任何事,任何人。


    唉……


    這兩人看待事物永遠隻在第一層。


    這次改稻為桑點到為止,隻要百姓不反說明就沒有壓迫。


    就這樣吧。


    一天天得煩心死了。


    “退朝——!”


    乾隆大手一揮。


    文武臣公魚貫而退。


    劉墉紀昀二人這一次是徹底得冷了心。


    一直以來,他們倆都以刷清吏治,扶持大清為己任。


    可是如今呢?


    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朝堂之上,像趙清廉和珅這樣的大奸大貪越來越多。


    這世間的汙濁既然改變不了,那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隻有離開了。


    見到劉墉紀昀兩個人還沒有離開,一直腳步遲疑,乾隆問道。


    換來的卻是兩個人同時的辭職。


    請求告老還鄉。


    乾隆隻得是搖了搖頭。


    他同意兩人暫離朝廷事務,不過對於還鄉的要求卻沒有答應。


    命令兩個人必須待在京城


    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沒辦法就這兩個貨,若是孑然一身迴到家鄉什麽也不是。


    最後指不定還被人算計。


    在他跟前好,在他跟前不至於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


    隻是一個月的工夫。


    有傳過來京城一個折子。


    杭州城的一個村子的民夫,打死了前途討要桑絲稅的兩名衙役。


    衙役雖小,卻也屬於朝廷人員,屬於端飯碗吃皇糧的一類。


    很快,這封折子就來到了軍機處。


    如今的軍機處掌事人除開劉墉和紀昀兩人,就剩下了趙大人與和珅和大人。


    看著眼前這封折子。


    趙清廉選擇當沒看見,把它放在了整疊折子的最下麵。


    他並不打算給皇上看。


    “趙兄,你藏什麽呢?”


    軍機處到底不是趙清廉一個人說了算,當他做出這個行為的時候,已經被和珅看見。


    看見趙老弟如此舉動,原本沒有多少興趣的和珅也不由得來了興趣。


    把放進去得折子又重新抽離了出來。


    呈開一看從。


    關乎杭州的事情,和珅也算是知曉了。


    “趙兄,你這是……”


    趙清廉尷尬笑笑,“最近聖上他身疲力乏,這點小事就不要讓他老人家知道了,對村民進行一定懲戒即可,犯不著搞得朝廷上下為這件事多費精力不是。”


    和珅和眾多在軍機處行走的大臣們看到這個折子,過來議論紛紛。


    有說要呈報的,因為這是規矩,日後被聖上發現了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有人說不報,因為他們平日沒少拿趙清廉趙大人的好處,這拿了別人好處,自然是要幫別人說好話的。


    “江浙是不是要亂了?怎麽衙役村民都敢殺了?”


    “亂什麽亂,衙役被打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沒準是這兩個家夥幹了什麽滔天的壞事,這才惹得莊子百姓如此行徑。”


    趙清廉在短暫思考中,選擇隱瞞不報。


    如今杭州絕對是要反得前奏了,連衙役都可以打死,那下一步打死得就是可以能是縣丞,是縣令。


    他得保留住這份起義得火苗。


    所以,這一次,據理力爭,無論什麽花言巧語,都得把這折子給暫時扣住一段時間,讓杭州得民怨沸騰,讓起義的火焰得到釋放。


    ……


    在距離京城幾百裏的杭州城。


    已經是勢如水火的存在了。


    自從上一次趙清廉搞了個什麽督察團過來一次,毫無作為之後。


    釋放了兩個信息。


    官員潛意識認為,這是上麵對於杭州不管不顧,縱容他們的表現。


    百姓則是認為,這是朝廷不管他們死活的意思,為了斂財,可以肆意的壓榨他們。


    尤其是幾大莊子的代表人在見到趙清廉後,把趙清廉對他們說的允許造反,無視他們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說,村民們廣而告之,事情的發酵就更快了。


    要說真正的火藥桶,就數這次的衙役事件。


    王莊的人打死了前來暴力催繳稅務的兩名衙役,後續官府派遣出來更多的衙役,要把兇手逮捕歸案,整個村莊不幹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示威正式開始。


    由王莊的青壯年帶頭鬧事,闖到縣衙,要求釋放族中之人。


    其餘莊子因為害怕背上謀反的殺頭之罪,依舊還是龜縮著,觀看時機。


    不過即便附近隻有王莊一個莊子的人馬出來,也夠縣衙喝上一壺了。


    王莊乃是大戶。


    整個莊子人口達到了千戶。


    這老老少少一下子擁擠過來,就是上百上千的人。


    府衙中那點少的可憐的衙役,在這樣洶湧的人群麵前,顯的單薄無力。


    “放人!”


    “狗官放人!”


    城牆下,此起彼伏的呐喊聲,就如同翻江倒海的浪潮,震耳欲聾。


    杭州新任知府高不平,反倒氣定神閑。


    冷哼一聲。


    “都是刁民,就他一個莊子鬧起來了罷了。


    等拖延一下時間,等到綠營的士兵過來,全都給我殺!


    殺你這些人,正好也給了其餘莊子一個下馬威,殺雞儆猴,看以後誰還敢反叛!”


    嘴上說著綠營的士兵會過來,但到底不是還沒過來。


    所以該哄的還是要哄著。


    不然這幫人若真是衝上城牆頭上來,他不是得死翹翹。


    咳咳——!


    知府高不平咳嗽咳嗽了嗓音,努力擺好身姿, 體現臨危不亂的氣勢來。


    “諸位,諸位,馬上放人,馬上放人,你們的訴求本官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笑麵虎的高不平一個勁的拖延時間,他嘴上雖然這麽說,卻不停的在問著一邊士兵。


    “人來了嗎?


    還有多久?”


    士兵搖搖頭。


    目前為止,他們派出去的傳令兵還沒有任何消息,不過按道理來說也該迴來了。


    就在城牆上的杭州知府高不平左右徘徊之際。


    遠處終於有人影漸漸過來。


    馬背上的傳令兵,從哄鬧的人群中跑過來,手上大聲的搖著信件,嘴上一個勁喊:“兵,兵,兵。”


    不過因為喘息聲,口中的話模糊不清。


    城牆上的知府高不平忙探頭向下看去,興許是激動,禿嚕嘴道:


    “兵來了?多少人?”


    “不,不是!知府大人,綠營的兵來不了,他們說沒有收到朝廷兵部的命令之前,不能圍剿!不能幫咱解決這幫刁民!”


    “……”


    整個杭州城上城下皆是沉默。


    意識到說錯話,尤其是目光看到城下的百姓都在眸中燃怒,知道錯了的高不平後悔的拍大腿。不過他明明早早就呈報給了朝廷,為什麽沒有消息……


    完了,完了……這下全玩完了。


    城樓下。


    王莊領頭的青壯之中的領頭王大刀,舉著啥豬頭,刀劍直指站著了望的高不平:


    “知府大人!


    俺們就隻是想你放了村裏的人,就這麽難?!


    你們的衙役,強征我們莊子的稅也就罷了,還看上人家媳婦,怎麽,反抗一下就不成?我們的命,就這麽賤嗎?!我們的媳婦就是你們官兵萬物嗎!”


    “大哥,還多說什麽!狗官騙我們的!


    他是想要調集綠營的兵找咱們算賬呢!


    沒想讓咱們活呢!”


    “狗官不讓咱們活,咱們就不讓他活!


    反正都是死,拉他一個墊背的。


    大刀哥,咱們跟他魚死網破!!!”


    衝啊!


    大刀哥!


    我們全村人都背上了罪名,官府那個德行,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河南的三支起義軍現如今都翻盤半年了,不還是安然無恙?


    人家那麽有種,咱們王家人,怎麽就沒種!


    反了,殺了這些狗官,和鑽到深山老林裏去,等幾年後,咱也能和百年前的李闖王一樣,在這天下闖一闖!


    驅除青妖,恢複大明!!!


    大刀哥!


    反啊!


    不反,等到朝廷秋後算賬,咱們一個莊子的都別想活命!


    到時候,就是滅種了啊!


    領頭的王大刀可以說是一個真正的漢子。


    十五歲時就甩的一柄大刀虎虎生威,是方圓百裏武藝最高的。


    今天帶著王莊的父老過來,原本為給官府施加壓力,讓其放了莊子裏的兩個人。


    哪知道事態一下子發生到這種地步。


    他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了。


    嗖的一下!


    正當王大刀心裏猶豫,要不要走上最後一步時。


    一支冷箭,擦著麵頰過去。在他黝黑的麵龐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隨著王大刀的大刀高舉,那聲憋在嗓子裏的蒼勁之音爆發時,所有王家莊子的人再也遏製不住了,不衝也得衝,衝的更得衝!


    這是關乎到整個莊子生死存亡的問題!


    關乎到每個人的存亡!


    於官府既然已經沒有商量餘地,那就隻能殊死一搏了!


    “啊……這這這。”


    城門樓子上的高不平顯然慌了神色,到底是趙清廉專門選拔出來的酒囊飯袋,隻是一個勢,讓他屁滾尿流,忙讓士兵護送自己下城樓,免得暗箭傷了他自己。


    “反了,反了,反了啊!”


    “快,快寫信奏明朝廷。


    往大了說!


    說來了上萬人!!!


    上萬人謀反!”


    高不平索大的身子在混亂的城牆上蠕動,彎腰蹲下身子,直到被護送迴杭州知府府邸。


    杭州城的城牆此刻負責守護的兵丁隻有區區不到五十人。


    麵對上千的人馬自然是手腳無措。


    可以說王大刀每天費多大力氣就進了城。


    也是從此刻開始 王大刀似乎認識到了一點,那幫穿著官袍的家夥,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當你手中拿著刀子的時候,他們比誰都害怕,比誰都跑得快。


    甚至有些人比兔子的膽子還要小,褲襠漏料。


    就這幫人天天騎在他們頭頂拉屎拉尿。


    “說,那狗官跑哪裏去了!”


    明晃晃的大刀架在士兵的脖子上。


    隻能是惶恐的報出位置。


    “還有,改稻為桑期間給你們這幫狗東西搜刮走的銀兩,都放在哪!”


    王大刀舉著血淋淋的刀咆哮,這種翻身農奴把歌唱,把曾經惹不起的人狠狠踩在腳下的感覺,太爽了!


    別看就這一個小衙役,可要是換作平常,要是身為老百姓的他多看一眼,換來的就是鞭撻和責罵。


    “大爺,好漢爺爺,知府肯定是逃迴衙門了。


    至於銀子,銀子隻有知府高大人知道啊,我們哪有資格知曉。”


    “娘的。”罵了一句的王大刀抬起手臂,手起刀落,咕咚咕咚人頭滾落。


    半跪在地上的身子被其猛的一踹,跌下城樓去。


    “大刀哥,好樣的!


    咱們莊子你是第一個殺人的。”


    “這玩意有了第一次後你就會發現,和家裏殺豬沒什麽區別。


    尤其是這些狗官,殺他肯的時候,心中有別樣的爽感!”


    “去,給告訴莊子的人,進了城來別閑著,咱們如今已經起義了。把富人的銀子,絲綢,小妾全給搶過來!


    但是有一點,窮人不能碰,隻能拉攏!”


    王大刀讀書不多,可他小時候常常聽說,這書中的英雄豪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動貧苦老百姓的。


    見到富戶就殺,見到當官的就剁,就行了!


    這就是豪傑!


    “王家莊的老少們,衝啊!


    把高狗賊揪出來,烹了!”


    這個烹可不是說說,杭州知府包不平接近二百斤,又肥又大,餓了幾個月的城外饑民可以饞他饞的慌!


    配上鹿肉,搞一鍋曆史上出名的“福鹿宴”自是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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