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的白蓮教,明教,不良人組織反了,如今杭州的最大戶王家也反了。


    四支起義軍!


    整整四支起義軍!


    雖然說如今的河南起義軍都鑽入深山老林去了,但威脅尚在,且席卷而來之後,勢頭更猛。


    朝廷對付這三個,就已經是應接不暇,疲於奔命。


    又來一個杭州的王家!


    這可怎麽辦。


    這一次,因為沒有劉墉紀昀二人在,此然也沒人把矛頭引向趙清廉。


    乾隆也沒有借口發揮,它不知道該責怪誰,最後把責任歸咎在了已經被烹煮而食的杭州知府高不平身上。


    沒辦法,如果他把趙愛卿也給責怪了,那朝廷接下來是真沒一個辦實事的人了。


    “眼下怎麽辦?”


    乾隆發問。


    台下文武沉默。


    這是乾隆預料到的結果。


    滿朝文武,皆是飯桶。


    現如今杭州城還隻是一個王家莊子叛亂,如果處理的及時,是完全可以消除這股起義的火苗的,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步河南後塵。


    愛卿,有何計劃?


    搖頭,再問一個還是那個迴答。


    再再問一個還是同樣的迴答。


    即便前來把目光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大臣,但趙清廉這裏,也是搖頭。


    自己好不容易把事態搞到這步境地,可不會再去扭轉,一切正是自己想要的,朝著理想的方向發展。


    乾隆隻感覺額頭一陣劇痛。


    扶著額頭,揉著麵龐。


    短暫的平靜之後是爆發!


    猛的拍案台,上麵堆積的奏折掀翻。


    手指下麵戰戰兢兢的眾文武,朝著群臣吼道:“都是一群飯桶!”


    歇斯底裏完的乾隆整個人氣喘籲籲,仿佛喪失了所有精氣神。


    就連最後的希望,一向鬼點子多的趙清廉都沒有辦法,這一次他是真的深感無力了。


    怎麽辦,怎麽辦……


    這個問題反複在腦海中迴蕩,要把腦袋炸掉了。


    “趙愛卿,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乾隆不死心的再一次問道。


    趙清廉:“楊柳城或許還有機會。”


    楊流城?


    這個陌生的詞匯,讓乾隆的腦袋裏對於過去死去的記憶再一次複蘇。


    大清是沒有楊柳城這個地方的,那是當初敲詐完當地商賈之後,演變而來。


    揚州城確實富饒,但那裏已經被用過一次,難不成還能夠重複利用?


    趙清廉不好意思開口。


    一再重申,此方法斷子絕孫。


    可火燒眉毛的乾隆不管,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隻要有辦法,那就用!


    什麽斷子絕孫,現在不用,大清亡了,他得立刻斷子絕孫。


    “楊流城多商賈,富甲天下。


    咱們從這幫商賈身上再榨一次。


    第一次是欺騙,這第二次自然不能再用同樣的招數了。


    得來硬的,強迫他們交錢。”


    “至於叛亂,嗬嗬,自古還沒聽說商人也能鬧翻天呢!”


    乾隆點點頭答應,商人確實不能鬧翻天,曆史上農民起義很多,但商人還確實沒有過。


    現在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百姓那是一動就反。


    官員又是拱衛自己的階級,不能動。


    王宮貴族都是和他有著千絲萬縷血脈的,也不能動。


    唯一能夠動的就隻有那些富的流油的商人們了。


    隻不過這一次,趙清廉顯然是不能去的,他估計一旦踏入楊柳城的大門,便被扒了皮,隻能是和珅,


    對,也隻有他了。


    就用朝廷還款之名,把楊柳城的富商都再一次聚集,扣押,而後要求以銀換人。


    這筆金額用作補貼杭州城的老百姓,安撫他們,這樣一來,也就平息了叛亂了。


    聖旨下達,快馬加鞭,大臣欽定,火速前往杭州城。


    ……


    十天後。


    杭州城的眾多商賈是畫家歡唿雀躍的。


    終於,終於,朝廷願意還錢了。


    看著手中的一張張皺巴巴的昔日和趙清廉簽下的條約,激動萬分。


    朝廷到底沒有食言呐!


    自從揚州城改名原楊柳城,城中的商賈們被趙狗賊明明白白結結實實敲詐過一次後,他們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官府任何邀約從不過去。


    但彼時不同。


    官府總算是願意還錢了。


    這錢不要王八蛋。


    說實話,朝廷也該還。


    早就聽說朝廷在杭州執行改稻為桑計劃,進行的如火如荼,銀子沒少摟,也該兌現曾經的承諾,償還銀子了。


    楊柳城的街道上,官府的兵吏手提銅鑼,銅鑼發出的聲響,震耳欲聾,生怕有人不知道官府要還銀子了。


    時任楊柳城縣令的柳先開挨個登門,向楊柳城的每一位商賈一一道歉,並且說明,這一次朝廷還錢之誠,且過來押送銀子的不是趙清廉。


    聽到沒有這個可怕的人物,楊柳城的這些商賈們是又失落又開心。


    失落的是,該死的趙清廉沒有過來,如果他敢過來,一定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敲碎他的骨!


    高興的是,不是這個姓趙的王八蛋過來,他要是過來,就算就是說破天,也不會有人相信是來還錢的,絕對是又一輪的鐮刀。


    在這種又驚又喜的複雜情緒籠罩下,楊柳城的商賈富豪們一個個摩拳擦掌,備好馬車,準備去運銀子。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


    一個個也是賊精明。


    身上不帶銀子,這樣即便官府借,也拿不出來,騙,也拿不出來。


    我都沒帶銀子,身上沒錢,你怎麽誆呢?


    楊柳城府衙門外。


    各類轎子陸陸續續過來。


    過來的都在互相惡意奉承,胡下個客套。


    “黝,張員外,您也來了。”


    “李員外,您也來了。”


    “這官府欠著我足足二百萬兩銀子,如何能夠不來?”


    “嘖嘖嘖,這裏數您是最大頭啊。”


    我就少一些,整整一百萬兩。


    “呀,老馮,你這隻老狐狸當初也和趙狗賊畫押簽約了啊?


    怎麽,借出去多少?”


    “哎,別說了,騙了別人一輩子,到頭來陰溝裏翻船,說出去,我臉臊的慌呐。


    不過不多,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還不多?那得做多少生意咱們才能賺迴來。


    五十萬兩……老哥哥,我現在想起來我的十萬兩,我就肉疼呐!


    整宿整宿,心如刀絞,夢裏都是我銀子。”


    “大家夥,我先進去了,早點排隊,早點第一個領銀子,今天我絕對要美美的睡個好覺,摟著銀子睡。”


    某人說完喜滋滋進去。


    “老哥哥們,都進來那,站在外麵可沒銀子拿了。


    我們是債主,欠錢的是官府,自古以來還沒聽說債主一方害怕欠債一方的。”


    經過這麽一吆喝,大家夥都進去。


    入了府衙。


    是胖滾滾的和珅。


    在他的身前四周,赫然擺著一箱又一箱的檀木箱。


    箱子足能裝下一個孩童,大約看去,大概有幾十箱,看來是帶來了不少的銀子。


    如此誠意,看的是入場的楊柳城眾商賈心癢。


    朝廷到底是真誠實意。


    這麽些個箱子,少說也得千萬兩級別。


    搓搓手,已經迫不及待要感受銀子的冰涼了。


    “哈哈哈,到底是真的,這一次真的還銀子。”


    “就說了,和大人出馬,咱們就相信好了,不是趙狗賊,咱們可以放一百個心。”


    和珅從椅子上坐起,目光環視在場的商人。


    接著手臂一抬。


    原本敞開的大門咯吱一下關閉。


    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感覺到不對勁。


    關門……是要做什麽?


    和珅笑眯眯從台階上一步步走下來,向在場的大家說明了此行的來意。


    “諸位,諸位,今天和某人過來,確實是銀子的事。


    這些箱子也確實是裝銀子的,但,裝的是你們的銀子。


    朝廷國庫周轉不過來,隻能苦一苦你們楊柳城的諸位大商人們了。”


    聞言,台下哄然。


    “銀子?又是銀子!”


    “朝廷又一次騙了他們!”


    “不是說還銀子的嘛!怎麽又是找他們的?”


    “怎麽,商人的命就不是命,商人的銀子就不是銀子了?隨便索取?”


    “今天就不給你銀子,看你怎麽著!”


    “難不成還能把咱們大家夥都殺了不成?”


    對於殺人,在場的商賈都十分確定,絕對不敢!


    他們再怎麽說也是這楊柳城數一數二響當當的人物, 朝廷殺了他們也不會有銀子,還會激起民憤。


    民憤?


    聽到這個如此和這些人不相協調的詞,和珅嘴角冷冷一笑。


    這清官誤殺,有民憤。


    這百姓誤殺有民憤。


    這路邊的狗被殺,也有憤。


    但絕對不會說是你們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無奸不商的商人們,也會有民憤。


    頂多也就是家人的憤罷了。


    “從古至今,還沒聽說過商人能鬧翻天的。


    實話和你們說了吧。


    朝廷急需銀兩,該你們這幫富的流油的商人出血的時候了。


    我說話完。


    願意拿銀子換命的,派人迴去要銀子。


    不願意的,往前一步。”


    和珅也是簡單幹脆。


    眼下不是磨嘰的時候,已經被坑騙過一次的眾商賈,不來點刺激的,可降伏不住。


    人群攢動。


    這幫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穿著一身容永華華貴絲綢的他們,可不願意死,雖然說都半截入土的人了,但一不缺吃,二不缺喝,三不缺女人睡覺,多享受一年都是福份呐!


    有的更是為了延年益壽,路都走不動了,還要喝人奶續命。


    和珅知道這幫人的真正德行,遇到生命危脅,第一個當縮頭烏龜。


    不過到底還是算錯了。


    一堆軟骨頭裏麵還有個硬的。


    隻見一堆顫顫巍巍的老東西裏,站出來,手持龍頭拐杖的李員外昂著脖子。


    李員外張口來一句:“我兒是京官,四品你動我……”


    話還沒說完。


    和珅手臂抬起放下。


    衛兵一刀就斬了過去。


    咕咚咕咚,人頭滾落,停下來的人頭瞪著雙眼,好像死都沒有明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然而事實就是人頭落地。


    和珅沒有絲毫的留情,剛才那句‘我兒京城為官……’全當是狗屁。


    “快,每人五十萬兩,銀子拿來,裝箱之後人走。不然待明天午時三刻,剩下還沒拿銀子的,就在這個良辰吉日,一起走了吧,省的到了下麵沒伴。”


    “大人,大人,別別別。”


    “這銀子,我們認了,認了!”


    明晃晃的大刀再日光的輝映下發出寒光,架在脖子上,就是鐵打的也得抖三抖,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即將入土的老頭子們了。


    銀子,不就是銀子嗎,給,給!


    眾商賈坑人,耍詐,對別人了一輩子,從來沒吃過虧。


    可是如今呢。


    連續吃虧兩次。


    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麵前,他們太渺小了。


    此刻算是真正感到了一句話,商不如官,對方動動手指頭,他們就得把基業全老老實實交出來。


    這些基業,可以說,確實有一部分是坑蒙拐騙而來的。


    可還有絕大一部分,那是祖上老祖宗幾輩子摳摳搜搜積攢出來的,都是先輩的血和汗!


    上次趙清廉來,就挖走他們身上那麽多肉,如今又是。


    世間最可憐的莫過於他們了吧。


    嗚嗚嗚~


    他們這些商賈,最忌諱心軟,心軟成了不了事,也成不了商。


    已經幾十年沒有哭過了。


    今天算是徹底釋放,有躺倒在地哭泣的,有扶著柱子,有抱頭,反正就是哭,拚命的大哭。


    哭自己的無能,哭自己又被要挾,哭他們愧對了祖宗,這麽被朝廷掏兩下子,祖宗的基業也被掏空過了。


    銀子給了,他們能活命,可日後的榮華富貴也和他們無緣了。


    又得一代人一代人積攢。


    怎麽這麽命苦啊!


    嗚嗚嗚~


    銀子,銀子,都給你,給你!


    朝廷,什麽朝廷,這麽拿我們銀子!


    我爺爺當年一個扁擔闖關東,扁擔裏挑著三歲的我,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這五十萬兩再一掏就真沒了,沒了!!!


    我家三代經商,從一家雜貨鋪起家,走到今天的萬有商行,幾代人累計的銀兩,嗚嗚嗚,舍不得啊!!!


    太爺爺,對不起您啊,您傳了三代人的這份家業,我,我要守不住了!


    嗚嗚嗚!


    現場的嚎啕聲太大,和珅幹脆背過身去,若有所思,即將獲得如此多的銀子並沒有讓他顯的有多麽高興,相反,整個人是沮喪的。


    這副場景,這番話語,不由得觸景生情,讓他聯想起來自身的命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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