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萱甩開她伸過來的手,神色不悅。


    “我們這兒也是給姑娘們討個活命的營生,有生意上門就做。男人們都是自願來的,可不是樓裏姑娘們勾來的。


    即便沒有這些個姑娘,也有別人,您可不要為難錯了人。”


    “我看您啊,還是當作無事發生,迴家照看好公婆孩子,做好相夫教子的本分吧!”


    “滿口胡言,歪理邪說!”


    宋萱偏過頭去,卻瞬間撞見了身邊的兩個正看著她的男人。


    石鋒偷笑,段霽和嘴角竟也微微露出笑意。


    宋萱忽地頭腦一熱,哼聲道:“笑什麽笑!很好笑嗎? ”


    宋萱沒好氣地瞪了二人一眼,將又在耳邊掛著的發帶甩到腦後。


    段霽和走了過來,越過宋萱,用背對著她。


    隻見他避著人的視線將令牌取出,冷言威脅道,“刑部查案,不想關門大吉,別聲張。”


    周媽媽方才還滿不在乎,看到令牌後雙腿險些站不穩。她笑容黯淡下來,就連動作都收斂了一些,也不敢再對宋萱動手動腳。


    一瞧麵前兇神惡煞的冷臉,嚇地後退數步,卻又被身後的人推了迴去。


    周媽媽扯著嘴角欲哭無淚,另一邊的石鋒湊近,露出憨厚的笑容:“有勞掌櫃的,通融通融?”


    她糾結的目光在令牌上打轉,揚著手帕子擦腦門的汗水。


    “水香居有水香居的規矩,東家正在樓裏。姑娘到後院去可以,還是不要上樓的好。”


    聽她這般說,宋萱福至心靈,“我隻在後院等,不會給媽媽添麻煩。”


    宋萱和石鋒被帶入後院,水香居的人到底沒有為難他們,將人帶到地方也不管了。


    宋萱正要往迴走,石鋒攔住她,問,“宋姑娘,那掌櫃的不是說哪兒都不能去嗎?”


    宋萱腳跛了一瞬,她連忙扶著一旁的欄杆,轉身懷疑地看向他,“石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心思單純。”


    石鋒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卻見她轉了轉眼珠又勾起笑來,聽她說:“石大哥去後廚探探口風吧,我就這兒待著。”


    石鋒:“那我先走了,水香居對女子來說有些危險,宋姑娘小心。”


    石鋒走後,宋萱才看向另一處,緩步走了過去。


    段霽和被周媽媽到了案發的廂房。


    “大人,這吳少爺的案子重審,怎麽沒有信息傳出來?”


    見段霽和不答,她又繼續道:“好在水香居的案子結得快,這都跑了一半人了,若還未抓到兇手,不然我們就真的要關門了。”


    段霽和跨步走了進去,“你若不想影響生意,就不要有所隱瞞。”


    他推開廂房內的窗戶,向外看去,卻見此廂房下方是一潭綠湖。


    周媽媽一邊稱是,一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巧笑道,“這間可是水香居裏數一數二的上等廂房,最特別的就是窗外碧波蕩漾的好景致。”


    “可惜現在死了人。”段霽和將窗門闔上。


    他又走到床邊,仔細檢查起四周的痕跡。


    周媽媽沒有忌諱,介紹道,“這間是茗香的廂房,那是她頭次接客,我見她模樣不錯才給她介紹給吳少爺。不過她也是個不爭氣的,竟自己尋死。又遇上吳少爺中毒,險些害得水香居背黑鍋。”


    “倒真做了一對快活鴛鴦。”周媽媽輕歎,話中不乏可惜。


    隻不過,她話中的可惜,到底是可惜兩條人命,還是可惜少了個幫她抓金子的木偶,就不得而知了。


    段霽和眸中閃過諷色,他一把掀起被遮擋著的床底。


    **


    “蝶衣姑娘,你怎麽哭了?”


    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來,正瞧見坐在河畔邊撫淚哭泣的女子。


    高大的石堆上爬滿著藤蔓草荇,將兩個女子身影掩住,也將宋萱遮掩起來。


    二人的聲音從側方傳來。


    “我去找李公子!”


    “桂秋別去!”正哭著的女子一把拉住身前的女子,不肯鬆開手,繼續掩麵哭泣著。


    “姑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桂秋安慰起流淚不止的蝶衣。


    宋萱小心顧著腳下的枯枝,本想找水香居的姑娘問問吳春陽的事。


    怎料這人一邊走,一邊哭起來,宋萱倒不好叫住她了。


    正是尷尬時候,她也不想讓她們發現自己。


    她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卻聽二人談起話來。


    “李李...李公子,說讓我別跟著他,他說他看不上我,他說我惡心!”


    蝶衣嗓子哽咽,又忍不住‘哇’地一聲哭起來。


    她從袖子下拿出一酒壺,又對著壺嘴喝了起來。


    桂秋忙要搶過卻被對方攔住,好言相勸,“蝶衣姑娘別入心了,天下比李公子好的男子多得是。而且你本就知道,你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誰知蝶衣哭得卻越發兇,“我也知道我們這種人,是不配喜歡他的。我滿身汙垢,自然不想拉他入泥潭,一直將這心思藏在心裏,他誇過我穿藍衣好看,我便常年穿著藍衣。”


    “可他明知我心意,為何這樣對我!為何對我說這麽狠心的話?”


    蝶衣氣憤地咳嗽,聲音裏含著無限的委屈。


    “難道我偷偷喜歡他這件事,也讓他覺得無比惡心嗎?”


    宋萱搖了搖頭,感情裏先動心的那一方,永遠是最痛苦的。


    為男子要死要活,實在不值。


    不準說她前世,前世她隻是被劇情控製了而已!


    宋萱想了想,這是人家私密事,自己還是趕緊走得好。


    “我對他一片真心,可吳家少爺點花牌花牌那日,我親眼看到李公子入了芷煙姐姐房內。後來我才知,早那日之前,他都宿在了芷煙姐姐房內。”


    宋萱聽到吳春陽的名字,腳下一頓。


    吳春陽?似乎水香居裏就這個吳春陽姓吳的點了花牌。


    她有點搞不清這幾人的關係,芷煙和李公子,吳春陽似乎是跟一位叫茗香的姑娘。


    那和這位正哭著的蝶衣有什麽關係?


    “姑娘你心裏是清楚的,李公子點芷煙姐姐,不過是在報複欣娘而已,不,應該是茗香姑娘。”


    丫鬟很不理解,當初欣娘和李公子在一起,也不見蝶衣姑娘生氣傷心。


    怎麽看到芷煙姐姐和李公子在一起,就一直悶悶不樂了?


    不過她還是好心勸著,若是蝶衣姑娘因此惹了周媽媽不快,可沒什麽好下場!


    不止蝶衣姑娘受罰,她們這些陪著伺候姑娘的,也要跟著一起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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