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賈瑛還癱在床上,縮在被窩裏,迷迷糊糊聽見外麵小丫頭的聲音。


    “呀,下大雪了,好厚的雪。”


    “快出來,翡翠姐姐,昨晚下了好大的雪。”


    賈瑛緩緩醒了過來,便聽到了屋外小院子裏丫鬟們的笑聲。


    仔細一聽,卻是下了雪,昨日已經過了小年,前段時間已經有斷斷續續的飄雪,但每次都是飄了一點點雪花。


    賈瑛忙爬起來,衣服都沒穿好,隻一身內衣就跑出去,開門一看,天才微微亮,地上白茫茫,過膝的積雪,一陣冷風過來,賈瑛不禁一個寒顫。


    “寶二爺,你怎麽沒穿好衣服就跑出來了,快迴屋去,這麽冷的天。”


    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翡翠看到門口穿著單衣的賈瑛,連忙過來,把賈瑛推迴屋子,關上了大門。


    “好冷好冷,我說昨夜怎麽睡的這麽好呢,看樣子這雪起碼下了大半夜。”


    翡翠把賈瑛帶迴,把他推迴床上,又給他蓋嚴實了被子。


    “寶玉,你可不能這麽亂跑,衣服都不穿好,受了寒可怎麽辦,老太太可得多擔心你。”


    賈瑛重新躺迴熱被窩,不一會就暖和過來了,“翡翠姐姐,後院的雪讓他們隻開兩條路,可別都給掃了,等我醒了要玩。”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把襲人喊起來,你都跑出去了,她還睡的這麽沉。”


    說完就要過去對麵叫醒襲人,賈瑛連忙拉著她說道,“翡翠姐姐,別去了,讓她們再睡會吧,這會是睡的正香的時候。”


    翡翠見此,想了想,便道,“那你也再睡一會,我先去安排她們掃雪,你老實的睡覺,別再跑出去了。”


    翡翠出去帶好門,賈瑛閉上眼睛看了下時間,才六點半多一點,便又繼續睡了。


    還沒入睡,卻聽到隔壁傳來咳嗽的聲音,賈瑛一下睜開了眼睛,“林妹妹病了?”


    賈瑛翻開被子又起來,掀開紗帳進了碧紗櫥,一邊的王嬤嬤和雪雁睡的正香,黛玉這邊和紫娟擠著,正躺在被窩裏,微微簇著眉頭,時不時輕輕咳嗽一聲。


    賈瑛坐在床沿,看了看黛玉的臉色,又聽了聽咳嗽的聲音,感覺不像感冒,倒像是由於空氣幹燥,喉嚨幹癢。


    便起身拿起水壺倒了杯熱水,摸了摸感覺有些燙,便拿著吹了吹,感覺到熱度適中了,便端著來到床邊。


    這時卻發現黛玉已經醒了,正歪頭看著他,賈瑛坐過來,“林妹妹,什麽時候醒的,起來喝口水潤潤喉。”


    黛玉撐著半躺起來,賈瑛伸手過去扶著摟過她,黛玉一手接過水杯,賈瑛空出手來,將她滑落的被子重新拉上來壓了壓。


    黛玉抿了一口,感覺稍有舒緩,又喝了一口,隨後才看著賈瑛問道,“二哥哥,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剛不久,昨夜下了大半夜的雪,我聽到你咳嗽,以為你生病了,過來看了看,應該隻是喉嚨幹,現在好點了吧。”


    黛玉道,“現在好多了,也就是喉嚨不舒服,二哥哥這麽冷你怎麽就穿著單衣。”


    賈瑛笑道,“我沒事,也就一會兒,你再喝幾口,我給你把杯子放好就迴去。”


    黛玉聽了又喝了一口,才遞過杯子來,賈瑛接了,將她送迴重新躺好,又替她把被子蓋嚴實,放迴杯子,出了碧紗櫥,重新躺迴被窩睡下。


    這一次賈瑛總算重新入睡了,隻是那頭的黛玉卻又睡不著了,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想起剛剛賈瑛站那裏把燙水吹涼一些的畫麵,久久不能入睡。


    賈瑛再次醒來已經快九點了,賈瑛把前世的起床氣也帶了過來,這一世幸運投成大臉寶,作為家裏的吉祥物,自小誰都惹不起,現在大了幾歲之後,那就更惹不起了,睡到現在也沒人喊他起床。


    見賈瑛醒來,襲人連忙把衣服都拿過來,賈瑛又磨嘰了半天,總算把衣服穿好,麝月檀雲過來伺候了洗漱,接著又要梳妝打扮。


    賈瑛想起昨日給黛玉送來了全身鏡,便進了碧紗櫥,此時黛玉和紫娟正一塊看著流沙畫。


    賈瑛進來,兩人正要起身打招唿,賈瑛上前按住黛玉的肩膀,“林妹妹坐好,不要那麽客氣了,你們怎麽沒有出去看雪?”


    賈瑛問完,兩人都沒有言語,另一邊的王嬤嬤這時說道,“寶二爺沒有醒,怕打擾到你睡覺,之前李嬤嬤和襲人姑娘都過來交代了。”


    賈瑛聽了一愣,居然是自個兒的原因,連忙雙手搭著黛玉的肩膀,“林妹妹,是我的不是,之前在家裏她們都順著我,不敢惹我,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現在你睡屋裏,我在外麵,倒讓你不方便了。”


    說完便轉身對襲人說道,“襲人,自今兒起,都不需再顧慮我,之前年紀小貪睡,現在都這麽大了,哪還有那麽多事。”


    襲人卻不由頂了他一句,“二爺哪是年紀大了,前兩個月林姑娘還沒來,秋紋隻是不小心吵醒了二爺,就被一通罵,現在早晨都不敢進來伺候了。”


    被襲人一頓懟,賈瑛白了她一眼,“就你多事,我說不用了就不用了,叫秋紋迴來吧,檀雲總是毛手毛腳的。”


    隨後又對黛玉說道,“林妹妹,你和紫娟出去玩吧,我用你的鏡子梳個頭。”


    說完,賈瑛便搬個墩子坐到鏡子前。黛玉聽到他倆的對話,心中又起一絲漣漪。


    賈瑛梳頭打扮,黛玉卻沒出去,隻是繼續看著桌上的流沙,緩緩落下,又形成幾道火紅的山脈。


    賈瑛梳完頭發,戴好頭冠,勒好抹額,又戴好項圈寶玉,起身看到黛玉正愣愣地看著流沙。


    賈瑛湊了過來,“林妹妹。”


    黛玉迴過神來,“二哥哥。”


    賈瑛坐她旁邊,同樣看著流沙,指著山脈笑道,“林妹妹,像不像‘霜葉紅於二月花’。”


    黛玉聽了莞爾一笑,“這哪裏是‘霜葉’,分明是滿山的桃花,牛頭不對馬嘴。”


    賈瑛卻道,“這寒冬臘月可沒有桃花,隻有雪花,走,我們先見過老祖宗,就去後院看雪去。”


    說完便牽住黛玉的手,將她拉起,帶著她往外麵跑。


    旁邊的紫娟驚唿一聲,連忙跟著跑了出來,對麵炕上坐著的王嬤嬤見此,瞪著一雙眼睛,嘴巴微微顫抖,想說什麽卻又終究沒說出來,最後隻嘟囔了一句,“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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