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娘伸手,用力,使勁戳著周老爹的方向,氣得大喊道:


    “是你耳朵糊雞屎了吧?”


    敢說她眼睛糊了雞屎,純放屁,明明是眼屎!


    明明她看到周濟山拄著拐棍兒向山下走去了,根本就沒有糊。


    周老爹看到周老娘瞪著他,絲毫沒有心虛的模樣,他愣了愣,


    不由捉摸起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想了想,他疑惑的問:


    “到底咋迴事啊?”


    周老娘不得不又重新說了一遍:


    “剛才喂雞的時候,通過門縫兒,俺真的看到老大拄著拐棍兒下山了。”


    “走得還挺穩當的。”


    周老爹頭抬的更高了,納悶道:


    “真的?”


    他還是不太相信人間有奇跡。


    周老娘點點頭:“真的,俺看他腿是不是要好了?”


    要是好了,咋搶院子?


    周老爹不明白了,老大爛了的腿,怎麽可能說好就好了,這不是糊弄人嗎?


    以前也有人腿爛了,半年就不行了,全身都跟著爛了,


    他納悶,問了問道:


    “是不是迴光返照了?”


    周老娘愣了下,高興的一拍大腿,想了想,說道:


    “對啊,這也有可能,可能是快死了,”


    “哦,死了好,”


    “到時把吳月那個小狐狸精,”


    “對,還有那拖油瓶也轟走,那院子就是咱的了。”


    周老爹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正理。”


    “寧願養一個外人,也不管小弟,白養他了,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死了,就死了,到時隨便找一個地方埋了就是。”


    “死了就清靜了。”


    *


    被念叨著迴光返照的周濟山坐在牛板車上,滿麵紅光,


    興致滿滿的看著路上的風景,


    左看看,


    右看看,


    連趴在地上的野草,都要使勁觀察半天,


    有小鳥飛過頭頂,也要用力的看看,是什麽鳥?


    看累了,


    他還時不時的和王老漢聊個天,聊下村裏的事情,聊聊放水村的事情。


    而吳妮妮此刻卻在想,壯壯和牛牛的事情。


    也不知道兩個兄弟,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現在這個年代就是缺糧食,不知道壯壯能不能用那20塊,買一些糧食迴來,再上上工,這也顧上弟弟溫飽了。


    她和她姐那時候,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屁股債,


    壓得她姐快喘不過氣來。


    上次,吳妮妮臨走前,記得楊家櫥櫃裏糧食還有些,再加上20塊錢,過幾個月按理說,應該沒有問題。


    幾個小時後,


    牛板車再次噠噠噠的來到了楊家門外,


    吳妮妮一個利索的跳下牛板車,輕輕落地,穩穩當當的。


    吳月鬆了口氣,


    轉身,她扶著周濟山慢慢的下了車,


    吳月給周濟山遞過拐棍兒之後,看著周濟山拄好,平衡好身體,就站在了周濟山一側,隨時準備上手。


    周濟山拄著拐棍兒,不太筆直的站在楊家門口,眸光微動。


    看著楊家的房子和院子,想到蓮子,他莫名的生出一絲淒涼。


    吳月盯著周濟山,緊緊的盯著,怕他一個失神兒摔倒,


    而王老漢坐在牛板車上,默默的看著這楊家,


    院子,門,房子都沒有變……


    隻有人沒了,


    吳妮妮拽拽小屁簾,看著楊家,恍若經過了多少天似的,這裏的一切依然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柵欄和原來一樣,


    柵欄門也和原來一樣,不過是上次被她弄折了一根而已。


    院子裏的雞屎也沒了,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比上次來得的時候還要幹淨,


    其它沒有什麽變化,


    依舊是老樣子。


    “周大哥?”吳月看著周濟山出神兒,不由輕輕喚了一聲,


    周濟山迴神兒,


    吳妮妮也迴過神來了。


    她上前,直接脫下小花布鞋,握在手中,就拍響了門,


    當當當,


    用手拍,咯手,還是用鞋拍方便,


    三聲過後,也沒有人來開門,


    周濟山的心裏一個咯噔,他是擔心壯壯和牛牛出事了。


    吳妮妮也是一皺眉,咋迴事?


    她金雞獨立,勾著左腿,右手拿著小鞋子,又是咣咣咣的拍門。


    結果迴應的依舊是寂靜。


    還有吹過柵欄的山風,


    這下,吳妮妮的心下也不安起來,她也擔心兩孩子出事兒。


    想了想,


    她扭頭看了眼周濟山,姐夫爹臉色很不好。


    周濟山一臉愧色,喃喃的自責道:


    “是我,對不起蓮子,連兩個孩子都沒有看顧好。”


    一傷心,一走神兒,身子就一摘歪,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吳月疾快的上前,一把就扶托住了周濟山,安慰道:


    “孩子們也許出去了,這樣,讓王爺爺帶著妮妮去打聽一下。”


    “我們等等看。”


    吳妮妮立刻顛著小屁簾子,跑到了王老漢跟前,


    揚著小臉,脆脆的奶音響起:


    “王爺爺,你帶著我去打聽打聽一下壯壯他們去哪兒了?”


    她記得上次那個楊家的鄰居王老太太就很不錯,直接開懟楊老太太,


    人利索,嘴皮子也利索。


    王老漢帶著妮妮,來到了王老太太家的柵欄門前,


    就看到,柵欄內的王老太太已經端著一大木盆子衣服,走過來了,


    她看了眼可愛的吳妮妮,眼睛都彎了下來,


    這小閨女可真俊,


    現在小兒媳婦馬上就要懷孕,如果沾沾這小閨女的喜氣,她兒媳婦生的娃娃一定好看。


    於是,她扔下大木盆,


    視線忽略過王老漢,直朝王老漢身後的妮妮就招手:


    “小娃娃,你,趕緊過來。”


    “王奶奶有糖吃。”


    王老漢:“……”


    他這麽個大活人,就看不到嗎?


    哦哦,


    都稀罕妮妮,嗯,妮妮那麽好,他也不意外了。


    \/(tot)\/~~


    吳妮妮沒有想到還有人這麽稀罕自己,


    哦,


    還是上迴吵架的時候,人家發現了自己吧。


    好吧,


    誰讓自己長得嬌俏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狗見狗稀罕。


    要不然,她的統子怎麽會是一隻狗子呢,


    肯定是稀罕極了自己。


    統子*狗:“……”


    自戀小狂魔上線了,躲遠一點吧,不然今天早上啃的肉骨頭都得吐出來。


    “王奶奶好。”吳妮妮軟糯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一道聲音,嗖的,飛過了柵欄,直接飛到了王老太太的心坎上,


    叫得她心裏甜滋滋的,


    王老太感覺自己的腳步都輕盈了起來,自家幾個猴孫子就沒有叫得這麽甜過,叫起來,一驚一乍的,都嚇得她掉半個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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