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迷迷糊糊的起來。


    睜眼。看著周圍有點陌生。咦?這裏是哪裏?


    下意識的伸手去枕頭底下。


    哦,槍還在。


    想起來了,這是田語曼的家。


    就是那個專門做高端局的女人。她的家現在被當做安全屋了。


    後半夜,將韋東寶、韋鶴仁也拉過來了。


    現在,這個安全屋裏麵,扣留了四個人。


    好忙。


    審不過來。


    這些家夥都非常的不老實。


    今天還得繼續壓榨。


    以為他們都招供了?其實都是在一點一點的往外擠。這樣既可以有效的避免刑罰,又不至於暴露核心機密。


    好累。


    要是有什麽技能,可以直接扒開他們的腦子,將他們掌握的秘密直接倒出來就好了。


    現在要一點一點的往外擠。可是沒辦法。


    好缺錢。


    剛到手的小錢錢,轉眼間又飛走了。


    下樓來。


    閻廣坤已經起來了。正在吃早餐。


    “閻組長!”


    “那家夥繃不住了。”


    “他說什麽了?”


    “還在死撐。”


    “我一會兒去看看他。”


    張庸坐下來。


    吃早餐。


    天大的事都不用著急。先填飽肚子再說。


    早餐是閻廣坤買迴來的。作為昨晚的收益,閻廣坤收了三千銀元。當然,這是給私人的。


    所以,現在閻廣坤和張庸的關係非常鐵。


    不要相信什麽義氣。複興社內部能有什麽義氣?開玩笑呢。


    但是利益捆綁非常有效。


    隻要自己能夠給他們帶來收益,他們就非常樂意合作。


    現在他讓閻廣坤去做什麽事,他絕對眉頭都不皺一下。


    “真幹黑島龍丈?”


    “你覺得他的油水大不大?”


    “皇室成員……”


    閻廣坤當然心動。


    這個黑島背景那麽強大,能沒有油水?


    就算是張庸勒索對方三十萬美元。對方也得乖乖的給錢。而且,還不敢聲張。


    為什麽?


    堂堂皇室成員,因為做間諜被抓,被英美人知道,是要笑脫別人大牙的。


    日本人死要麵子活受罪。肯定不會讓這件事公開。


    關鍵是,是否能抓住黑島龍丈。這個老小子也狡猾,一聽風吹草動,立刻縮迴去虹口日占區了。


    “迴頭找個醫生,給藤野三吉治療一下。不能死了。”


    “好。我請總部醫生來。”


    “可以。”


    張庸將這件事交給閻廣坤。


    他還要繼續挖陳隴平。這個家夥的秘密倉庫,肯定不止一處。


    吃完早餐。張庸來到最裏麵的廁所。陳隴平就被捆在角落裏。


    一個晚上不見。陳隴平的神情,已經是非常的萎靡。幾乎是奄奄一息的樣子。下半身那啥……


    算了。不說了。總之,他本人的感覺,應該是非常的“舒服”。


    但是,這隻是開始。接下來還有大把時間。


    “陳管家,想吃早餐嗎?”張庸7遠遠的非常貼心的問道。


    好臭好臭。


    不想靠近。


    “你,你……”陳隴平一晚上沒喝水,嘴唇都發白了,說話也是嘶啞。


    水龍頭就在他的旁邊,觸手可及,但就是喝不到。


    他內心的痛苦煎熬,可想而知。


    “不好意思,想吃也沒得吃。”張庸跟著說道。


    陳隴平的眼珠子艱難的轉了轉。


    生氣。但是沒有用。


    他知道對方是在折磨自己。故意的。這個折磨沒有盡頭。除非是他願意屈服。


    “昨晚,我去了太康路。”


    “在太康路57號,找到了一些東西。”


    “然後,運氣真好,正好有人來交易,於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錯。五萬七銀票。我答應了。”


    張庸笑吟吟的說著。


    他知道對方非常非常生氣。但是他很高興。


    隻要有錢收,他就很興奮。


    “你的秘密倉庫還有哪裏?”張庸繼續問道,“告訴我一個。我就給你一杯水。”


    “我,我……”陳隴平有氣無力的喘息著。


    “不說?那我去找陳叔寶了。他好像沒有你這麽堅貞不屈哦……”


    “你,你……”


    陳隴平艱難的喘息著。


    最終,無奈的點點頭。


    這是他能做的唯一動作了。腦袋沒有被綁住。


    他不說也沒用。


    陳叔寶真知道。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告訴陳叔寶。


    千不該萬不該,陳叔寶不應該和張庸發生衝突。結果導致自己受連累。


    “說吧。”


    “太和路49號。”


    “昌崗路的背後?”


    “對。”


    “所以,你們的倉庫,其實是在昌崗路的後麵?昌崗路那裏,其實隻是幌子?”


    “對!”


    “原來如此。”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原來處座和毛人鳳也有上當的時候啊!


    他們搞錯地方了。


    陳家的真正倉庫,不在監控範圍內。


    陳家故意虛晃一槍,然而是讓陳家的監控點暴露了。然後反殺一波。


    高手。


    雙方都是高手啊!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幸好自己沒參與。


    “水……”


    “來了!”


    張庸找來一個杯子。裝了一杯冷水給對方。


    一個倉庫,換一杯水。


    可以了。


    他從來都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是吧?哈哈!


    陳隴平倒是識貨。沒有一口喝掉。而是慢慢的讓冷水在口腔裏麵打轉。


    他知道這杯水非常的珍貴。那是用一個倉庫換來的。


    以張庸的貪婪。一個倉庫,最多隻能換一杯水。想要吃飯,隻有投降。


    不是屈服。是投降。投降複興社。


    從此背叛陳家。成為複興社的一員。給戴老板賣命。


    他願意投降嗎?


    暫時還不想。他還奢望有人來救。


    他還有最後的一絲絲希望。除非是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餓嗎?”


    “如果餓了,就慢慢想。”


    “將腦子塞滿,就感覺不到餓了。哈哈!”


    張庸揚長而去。


    隻有水。沒有飯。沒有其他任何食物。


    後世的研究表明,一個人在隻喝水的情況下,是可以維持七天左右的。現在才第一天,著急啥。


    “閻組長,我們走!”


    “好!”


    張庸帶著閻廣坤等人來到太和路。


    這邊屬於比較偏僻的區域。陳家將倉庫選擇在這裏,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陳家也沒有孔家那樣的實力,敢將煙土放在財政部的倉庫。


    單純從這個角度來看,陳家距離其他三大家族,就是有差距的。孔家是明目張膽的做違禁品生意。但是陳家就隻能暗中進行。


    太和路57號,看起來比較殘舊。但是打開以後,裏麵都是木箱。


    木箱?感覺不像是洋土啊!也好。不是洋土最好。討厭這個害人的玩意兒。


    “嘭!”


    撬開一箱。


    發現裏麵居然是藥品。


    “阿司匹林?”


    “對!”


    “都是阿司匹林!”


    “這麽多?”


    張庸十分吃驚。真的。


    他還以為是什麽東西。沒想到都是藥品。都是阿司匹林。


    幾百箱的阿司匹林啊!太誇張了。


    想當初,他和柳曦搞一手提箱的阿司匹林,都費那麽大的勁。結果別人上來就是幾百箱。


    瑪德。人比人氣死人。瞬間覺得自己好渺小。


    “仔細清點!”


    張庸急忙下令。


    他想要知道,到底是有多少箱。


    太誇張了。


    他需要好好的跟處座報告一下。


    很快,統計結果出來。五百箱。


    足足五百箱阿司匹林藥片。嗯。全部都是藥片。每箱有120盒。也就是足足六萬盒!一盒有30片。


    當初自己和柳曦搞的那個,才多少盒來著?才幾百盒啊!


    結果,別人一搞就是幾萬盒。


    服氣了。


    咱們什麽時候才能追得上?


    哦,要等到軍統實力爆發以後,戴老板兼任稽查總隊隊長以後。


    稽查,查的都是別人。


    將別人的路堵死了。自己才能發財。這是最基本的操作。


    忽然,心思一動。


    地圖邊緣出現一個紅點。沿著太和路過來。


    日寇?


    日諜?


    張庸悄悄的打手勢。


    “怎麽啦?”


    “有日本人到來。”


    “哦?”


    閻廣坤頓時兩眼發亮。


    當即安排人員埋伏起來。等著這個日諜自投羅網。


    如果這個日諜是來拿藥品的。那就有趣了。


    當然不是埋伏在太和路57號裏麵。而是埋伏在周圍的屋子裏。


    張庸也找地方躲起來,舉起望遠鏡觀察。結果意外發現,對方居然是郭大山。就是那個在中山陵附近做小包工頭的日諜。


    得,又是一個層層隱藏的家夥。


    之前還以為這個家夥已經露底。沒想到,他還和陳隴平有聯係。


    狗日的。


    一個個都偽裝的這麽好。


    之前勒索他1500大洋,這個家夥都表示自己有難度。


    結果……


    五百箱阿司匹林,那是多少錢?


    然後你說你連1500大洋都沒有?


    掏槍。


    直接等郭大山上門。


    忽然間,郭大山悄悄的停住腳步,然後拐彎。


    他鑽入了旁邊的小巷。從後麵七拐八拐的窄巷走。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對這裏很熟悉。


    郭大山小心翼翼的走著。走走停停。顯然是在觀察。


    結果並沒有發現。


    又過了十幾分鍾,郭大山才來到57號前麵。


    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低頭觀察什麽。隨即發現不對。然後迅速的轉身離開。飛一般的疾跑起來。


    張庸:……


    好吧,細節出錯了。


    門雖然是重新鎖上了。但是鎖沒有灰塵。


    肯定是開鎖的時候,將上麵的灰塵蹭掉了。然後被郭大山給發現了。


    可能還有地麵的腳印。可能沒全部清理幹淨。


    細節決定成敗啊!幸好……


    閻廣坤從前麵走出來。拿槍對著郭大山。


    郭大山急忙往迴跑。結果發現背後也有人。


    想要走側麵。側門也有人。


    他已經來到太和路57號門口。張庸怎麽可能讓他跑掉?


    張庸慢悠悠的走出來,“郭老板!巧遇啊!”


    郭大山的臉色頓時更加的難看了。


    他當然知道張庸是誰。


    說是劉黑子。其實根本就是複興社特務處的。


    張庸帶著人出現在這裏,將他給堵住了。他腦海轉過十萬八千個念頭。最後發現都沒用。


    被抓現場了。


    還怎麽辯解?


    隻好無奈的舉起手。沉默。


    搜身。


    沒有發現武器。也沒錢財。


    戴上手銬。但是沒有捆綁。


    沒必要。


    這個郭大山,危險性不大。


    張庸也不會和他近距離接觸。還是按照程序來吧。


    “郭老板來這裏做什麽?”


    “路過……”


    “隻是路過嗎?”


    “真的。我真的是路過。”


    “那好!”


    張庸擺擺手。


    羅一鳴帶人上前,壓著郭大山的左手,粗暴的切掉無名指。


    小事。撒一次謊,切一根手指。


    加上腳趾。他可以撒二十次謊。


    “別,別……”


    郭大山痛的直打哆嗦。


    他的雙手都被銬住了。無法掙紮。隻能死忍。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手指被切掉。然後血流不斷。地上很快就滴了一大攤血。


    張庸神色不動。


    他現在也看開了。還是動刑吧。動刑來得快。


    對方可以擠牙膏。可以撒謊。代價就是二十根手指,或者腳趾。全部切完以後,再切耳朵、舌頭什麽的。


    反正留著也沒用。就當是給大家練練手了。對日諜,不能太溫柔。


    否則,一個個都不會說實話。


    “咱們以前好像是朋友?”張庸勉強擠出一絲絲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我是來提貨的。”郭大山無奈承認。


    “提貨?給誰?”


    “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


    張庸緊追不舍。


    郭大山又開始沉默。顯然是想拖延時間。


    張庸努努嘴。羅一鳴立刻上前來。準備切第二根手指。


    郭大山急忙叫道:“別,別,我說。我說。是軍事參議院的一個朋友。”


    “哦?”張庸眼神一亮。


    軍事參議院?


    內奸?


    是郭大山負責發展的?


    完蛋,原來之前的猜想全部錯了?根本和韋東寶無關?


    那個107路電車路過,其實根本就是巧合?


    瑪德。這個狡猾的郭大山。直到現在才肯擠出一點點情報來。


    真是狡猾的要命啊!迴頭必須嚴懲。


    “叫什麽名字?”


    “我說出他的名字,你能不能幫我止血?”


    “能。”


    “鄒經義。”


    “軍銜,職務,家庭住址。”


    “少校軍醫。住在紅河路。沒有門牌號碼。是一個殘破的小樓。”


    “好!”


    張庸點點頭。吩咐人給他止血。


    然後去打電話給唐勝明。


    “鄒經義?是有這麽一個人。”唐勝明說道,“軍事參議院剛剛成立,他就在了。”


    “那就抓人吧!”張庸說道,“看看他有沒有什麽好說的。”


    “好。”唐勝明掛掉電話,立刻安排抓捕。


    抓捕一個少校軍醫,當然很容易。


    然而,出現了一點點意外。


    不久以後,唐勝明將電話打迴來了,“少龍,鄒經義死了。”


    “怎麽死的?”張庸皺眉。


    這邊,郭大山剛剛開始招供。那邊,鄒經義就死了?


    他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


    然而,應該不是郭大山動手。他人在這裏呢!


    除非是提前動手……


    “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死的。死亡時間是昨晚。警察署的判斷是自己跳樓。”


    “樓梯?跳樓?”


    “要不,你來現場看一下吧!我也帶人過去看看。”


    “好!”


    張庸答應了。


    他確實好奇。


    什麽樣的樓梯,能跳樓?難道住的是豪宅?有內部樓梯?


    帶著鍾陽等人來到紅河路。才發現自己想多了。這邊的建築物,樓梯都是在房屋外麵的。


    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樓梯都是鏽跡斑斑。


    這個鄒經義的家,在三樓。也是最頂層。家不大。隻有五十平米左右。兩房一廳。但是也能住人。因為沒公攤。


    側麵有一個大陽台。麵積也有幾平方米。可以利用起來。


    唐勝明也到了現場。


    同時到現場的,還有一個老警察,自我介紹叫黃本寬。


    張庸看他和唐勝明的關係,就知道這個黃本寬絕對是有水平的。在這個時候,被唐勝明帶著出現場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果然,黃本寬簡單的勘查了現場。就得出了很多不同的結論。


    “老黃,你給他說說情況。”


    “可以基本判斷,這是謀殺。”


    “謀殺?”


    “對。”


    黃本寬簡單的給張庸介紹。


    首先,屍體的腰間,有很重的淤青。不是摔出來的,是搏鬥出來的。


    準確來說,是有人試圖將鄒經義推下樓梯。很用力。才會留下淤青。


    側麵說明這個人,沒有比鄒經義強壯太多。


    如果是那種訓練有素的,一個抬腿,可能就將鄒經義輕鬆的摔下樓梯了。


    訓練有素的殺手,要偽造自殺現場,也是非常簡單的。


    樓梯護欄上麵,也有手抓的痕跡。非常用力。上麵的鏽蝕都被抓碎了。說明非常用力。這肯定不是自殺跳樓的人所為。


    都自殺了,還抓那麽緊做什麽?


    隻有不想死的人才會拚命掙紮。


    同時,再次印證,殺手應該沒有那麽專業。或者力氣不夠。


    至少,鄒經義在被摔下去之前,還有機會死死抓著樓梯。如果是專業殺手,不會給鄒經義這樣的機會。


    一下就將你翻過去了。還想抓樓梯?


    “基本可以肯定,是昨晚他迴家的時候,被人暗算了。他應該是上樓梯。兇手是下樓梯。兩人錯身而過。然後兇手突然從背後偷襲。”


    “奇怪,為什麽兇手沒有將屍體隱藏起來呢?”


    “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要讓人找到屍體。”


    “為什麽?”


    “不清楚。但肯定是故意的。”


    “難道是……”


    張庸不由自主的看著唐勝明。


    唐勝明:???


    你看我做什麽?有什麽話直接說。


    “我們剛剛開始調查。可能敵人就知道了。於是將他推出來做替死鬼。”


    “有可能!”


    唐勝明皺眉。


    他也是非常聰明的人。自然也想到了。


    “所以……”


    “什麽?”


    “應該還有一條,或者多條大魚。”


    “哦?”


    “肯定有。”


    張庸難得的推理一次。


    因為很多電視劇都這麽演的。欲蓋彌彰。


    對方想要掩人耳目,反而證明了軍事參議院裏麵,還有更重要的內奸。


    殺一個人,是為了掩護更多的人。


    這個鄒經義,應該是內奸其中一個。可能還是最不重要的一個。所以,背後的日諜殺了他,試圖拿他來交差。但是兇手似乎不太專業。


    或者說,日諜在某些方麵,做的不太專業。


    這件事,還得迴去問郭大山。這個家夥也在擠牙膏。自己迴去要做的就是繼續切他的手指。


    “對了,少龍,跟你說個私事。”唐勝明忽然對張庸說道。


    “什麽事?你說。我立刻辦。”張庸迴答。


    “老黃已經從警察署退休。但是我又不舍得他。所以,想要幫他謀個職位。你那邊的情報三處有位置嗎?”


    “他?好啊!他想要什麽位置?”


    “不用什麽官職。閑雲野鶴最好。就是養著他。需要的時候,我們都能用得上。”


    “那最好。他原來的薪水是多少?”


    “折算過來,差不多每個月三塊大洋吧!最好是發大洋……”


    “沒問題。我給他五個大洋每個月。”


    “好。謝謝了!”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是。”


    張庸誠心實意的說道。他知道唐勝明是在幫自己。


    好像黃本寬這樣的老刑偵,怎麽可能沒有去處?哪怕是退休了,也有很多部門搶著要的。


    將他推薦到情報三處,其實是在幫自己充實基礎力量。


    畢竟,那些警校生,最缺乏的就是經驗。尤其是刑偵經驗。那都是別人用幾十年的時間沉澱下來的。新人不可能短期內學會。


    情報三處需要老刑偵嗎?


    需要。


    非常需要。


    他張庸隻擅長抓日諜。其他都不擅長。


    然而,現在的情況,似乎夫人有意將空軍內部的反諜任務,全部都交給情報三處。


    這樣事情就非常多了。


    日諜是一方麵。內奸又是一方麵。


    說真的,如果是之前有黃本寬這樣的人才,楊鈞劍可能早就露出馬腳了。


    歸根到底,還是空軍在這方麵底子很弱。之前也不重視。


    即使到現在,情報三處也就楊麗初一個。其他的全部都是複興社搬過來的。說明空軍根本沒有這方麵的人才。


    其實想想也正常。別人是空軍。注重的是空中作戰。


    這種地麵上的亂七八糟的事,確實沒有精力去管。也沒有那樣的專業技能。


    夫人又不喜歡其他人插手。


    若非他張庸能力特殊,估計夫人也不會讓他進入空軍。


    所以處座對這件事很重視。就是機會難得。一旦錯過就不再有。沒有夫人的點頭,誰敢將手伸到空軍裏麵去?


    “兇手到底是日諜,還是內奸?”


    “不清楚。”


    張庸搖頭。他無法判斷。


    可能是日諜親自動手。也有可能是另外一個內奸幹的。


    或許是另外一個內奸知道鄒經義的身份,於是將他殺了。這樣就能避免暴露自己。


    事實上,張庸更加傾向於後者。


    可能是另外一個內奸得知開始調查,於是殺了鄒經義,將水攪渾。


    迴來。


    看著郭大山。麵無表情。


    “你殺了鄒經義?”張庸直言不諱。


    “沒有啊!”郭大山急忙否認。


    “郭老板,不要一點一點的擠牙膏。對你沒好處。”


    “我真的隻是發展了鄒經義。”


    “殺了鄒經義,是為了保護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人吧?”


    “等等……”


    郭大山忽然開始思考。


    張庸:???


    嗯,這個家夥想到了什麽?


    “對!”


    “對!”


    郭大山忽然說道。


    張庸:???


    這家夥到底想到了什麽?對什麽對。


    “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


    “曾經有一次,我從上司那裏聽到一句抱怨,說在軍事參議院發展那麽多內奸,有個屁用……”


    “那麽多?”


    “對。當時他就是嘀咕一下。我當時也沒在意。現在想起來,軍事參議院裏麵還有其他人在發展。不是隻有我一個。”


    “那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我們是不同的線。怎麽可能知道?”


    “那好。你上司是誰?”


    “三井壽。”


    “什麽軍銜?”


    “少佐。”


    “才少佐嗎?”


    “……”


    郭大山露出某種古怪的神情。


    張庸:……


    哦,是自己說錯了。


    日寇的軍銜其實很嚴格。也很難晉升。


    如果你沒有上過陸士,或者陸大,想要晉升軍銜,真可謂是難比登天。


    一個普通的士兵,能晉升到軍曹,或者曹長,基本上就是極限了。想要晉升準尉,必須祖墳冒青煙。想要晉升少尉,得祖墳火山爆發。


    少佐,是多少日軍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成就。自己還說才少佐。


    “你的軍銜是什麽?”


    “少尉。”


    “這麽低?”


    “……”


    郭大山再次露出某種無奈的神情。


    少尉很低嗎?如果放在部隊,已經是小隊長。可以統帥五十多人了。


    少佐,可以擔任大隊長。可以統帥上千人!


    “對了。你來提貨給鄒經義?”


    “是的。”


    “提多少?”


    “一箱。”


    “你怎麽知道這裏的?”


    “我……”


    郭大山陷入了沉默。


    張庸於是知道,這觸及到郭大山的核心機密了。


    這家夥可能是在想辦法撒謊。


    可是,沒用的。


    因為陳隴平已經暴露了。陳隴平可能會招供。


    到時候,如果陳隴平招供了。而他郭大山沒有招供。那他郭大山就慘了。想死?哪有那麽簡單?


    複興社特務處的108道酷刑,可以輪流來一遍。


    “別折騰自己了。”


    “唉。我們和陳隴平,其實和合作關係。”


    “怎麽合作?”


    “就是我們幫他運輸貨物。但是用陳家的名義上岸。”


    “為什麽?”


    “因為我們不想引人注目。”


    “勉強算是理由吧。陳隴平囤積了這麽多貨,怎麽處理?”


    “一部分用來收買我們需要的人。一部分全部賣給別人。”


    “別人是誰?”


    “我不清楚。這不是我管的。是陳隴平的事。陳家有大量的銷貨渠道。”


    “你有沒有看到其他人來拿貨?”


    “沒有。”


    郭大山低著頭迴答。


    張庸於是推斷他在撒謊。他應該是看到過其他人。


    不過,這個其他人,估計來頭很大。他不願意招供出來。這個家夥。死到臨頭,居然還在保護核心機密。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剝洋蔥。


    “你和三井壽如何聯係?”


    “都是他打電話給我的。”


    “如果他不打電話,你就無法找到他了?”


    “是的。”


    “郭老板,你不老實啊!”


    “我是說真的。真的……”


    “好,那你跟我說說三井壽的情況。”


    “什麽?”


    “跟我描述一下,三井壽是個什麽樣的人?比如說年紀多大,哪裏人,喜歡吃什麽,喜歡穿什麽,喜歡用什麽武器等等。”


    “他……”


    郭大山陷入了沉思。


    張庸於是知道,這個家夥又在編織謊言。


    對方應該很擅長撒謊。所以,之前遇到他,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言語漏洞。


    但是這次不一樣。


    這次,旁邊就有一個日諜。隨時印證的。


    而且,自己也抓了很多其他的日諜,如果他貿然撒謊,很容易被拆穿。到時候,就是他自己找罪受了。


    “他……”


    “慢慢想。我允許你撒謊。但是最好不要出現漏洞。否則……”


    張庸先不管郭大山,來到韋東寶這邊。


    這個家夥非常狡猾啊!


    但是沒關係,慢慢熬。


    他也和陳隴平一樣,都被捆綁在廁所裏。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看起來,日諜的確是要比陳隴平頑強。


    看到張庸進來,韋東寶根本都不帶睜眼的。似乎毫無感覺。


    “你不想死。”張庸說道。


    韋東寶沒有迴答。


    但是他確實沒有咬舌自盡。


    咬舌不一定會死。但是會讓自己失血過多。


    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肯定會死。然而,他沒有。他的舌頭還完好無損。


    張庸判斷,這個家夥應該還有沒完成的任務。


    對,還沒完成的任務。


    所以,他不敢自殺。


    由此推斷,這個任務應該很重要。


    “你一個日諜,不可能隻是套取經濟數據那麽簡單。”張庸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這些,都是你用來掩飾自己的情報。你一定還有核心情報沒有泄露。”


    “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信息。”韋東寶嘴硬。


    “告辭。”張庸於是轉身。


    既然這個家夥不開口,那隻有去找韋鶴仁了。


    韋鶴仁的情況稍微慘一點。雙手被捆綁著,吊起來。腳尖剛好碰到地麵。


    身體的全部力氣幾乎都在雙手上,雙腳基本上無法用力。痛苦可想而知。


    就這樣被吊了一晚上,韋鶴仁已經是完全崩潰。


    “我說,我說。”看到張庸到來,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好啊!”張庸擺擺手。然後將繩索放長一點。這樣,韋鶴仁的腳板,終於可以落地了。


    忽然間,張庸有個很邪惡的想法。


    如果是女人這樣被吊起來,那……


    啊,不敢多想。


    “接頭!接頭!接頭!”


    “什麽接頭?”


    “我知道韋東寶和其他人的接頭方式。”


    “說來聽聽?”


    “每逢周四的上午十點鍾左右,電車會經過金福路萬國百貨,會有人上車送情報。”


    “你怎麽知道?”


    “因為有一次他生病了,很嚴重,頭重腳輕,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但是也不敢請假。掙紮著上班。他當時冒了一句,說其他的班次都無所謂。就那一趟,他絕對不能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於是我推斷,應該是那個節點有人要和他接頭。”


    “好!”


    張庸命人將韋鶴仁暫時放下來。


    給他喝水。給他吃飯。


    然後自己帶著人,趕到金福路萬國百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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