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街非常古老。


    兩側的建築物都非常殘破。廢墟很多。


    整條街道都是灰暗色係的。進入以後,白天都仿佛變黑夜。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陳隴平的姘頭,居然安置在這裏?


    到底是什麽樣的姘頭?這麽沒有上進心。好歹整個洋房……


    忽然,聞到濃鬱的花生糖的味道。


    頓時精神一振。


    咦?這邊也有人做花生糖?


    好啊,好啊!


    還以為金陵這邊沒有呢。


    急急忙忙順著香味走過去,果然看到一家老店。


    裏麵有點黑乎乎的。有一片很大的竹席。竹席的上麵,就是已經凝固的花生糖。


    因為自身還有溫度,所以,香味特別濃鬱。


    張庸頓時來勁。


    新鮮出爐的哦。人間美味哦。


    立刻購買。


    所有人都分了一包。


    喜歡吃的,不喜歡吃的,全部有份。


    閻廣坤:……


    無語。這個家夥。


    居然有這樣的嗜好。這麽喜歡吃花生糖……


    我們好像是來抓人的。不是來買零食的。


    忽然,張庸眼神一閃。


    看到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出來。


    不認識。但是感覺挺有身份的。


    身上的衣服質量看起來相當好。不像是成品。倒像是手工製作。


    難道是陳隴平?


    默默的走上去。


    故意和對方擦肩而過,然後撞到一起。


    “哎,你做什麽?”張庸佯裝的樣子,同時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別跑!”


    結果,對方反手過來就是一巴掌。


    張庸故意沒有躲閃。讓對方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好,小子,有種。


    打我一巴掌。沒有一萬大洋,老子跟你沒完。


    如果你是陳隴平,那就最好。


    等等。我來八步街是做什麽來著?哦,我是來買花生糖的。


    對,花生糖。


    我是來八步街買花生糖的。然後意外遇到陳隴平。


    完美無瑕的借口。


    穀八峰等人都會幫自己作證。證明自己的確喜歡吃花生糖。之前抓紅衣女鬼的時候就是如此。


    所以……


    “啪!”


    耳光很響。


    張庸的臉頰頓時紅腫起來。


    草……


    好痛。好痛。好痛。


    痛的幾乎眼淚都出來了。啊,趕緊。拿照相機。趕緊拍下來。


    當即拿出照相機給楊智。


    楊智迅速拍下來。從各個角度。還有始作俑者。


    哢嚓!


    哢嚓!


    快門的聲音不斷。


    那個始作俑者顯然是喝醉了,還沒反應過來。


    他打了張庸一巴掌,還準備再來一巴掌。但是這一次,張庸肯定不會讓對方得逞了。


    挨一巴掌就足夠了。挨第二巴掌就是傻。


    “抓起來!”


    低喝一聲。立刻行動。


    始作俑者立刻被捆綁起來。捆的死死的。


    “伱們做什麽?”


    “你們做什麽?”


    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對。


    糟糕,好像對方很多人。他剛才居然沒注意到。要命。喝酒誤事。以後再也不能喝酒了。


    “叫什麽名字?”


    “陳叔寶。”


    “什麽?”


    “我叫陳叔寶。是陳氏宗親理事會副會長。”


    “什麽?”


    張庸皺眉。


    糟糕。這一巴掌白打了?


    對方居然不是陳隴平?還好。也是姓陳的。還是什麽宗親……


    “你打了我一巴掌……”


    “打你又怎麽樣?你找死!誰叫你撞到我的?”


    “小子,你好囂張!”


    “我告訴你,你趁早滾蛋!否則,我將我大哥叫出來,你跑都來不及!”


    “好,叫你大哥出來!”


    “小子,你最好想清楚。我大哥叫……”


    忽然,旁邊衝出來幾個人。


    張庸冷冷的看著對方。


    其中一個人說道:“你們是誰?要做什麽?”


    “你是誰?你的兄弟喝醉酒,扇了我幾巴掌,這筆賬怎麽算?”


    “我叫陳隴平。”對方說道,“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是吧?那好,拿一萬大洋出來。“


    “你說什麽?”


    陳隴平當場愣住。


    一萬大洋?


    混蛋!


    一巴掌一萬大洋?


    你不如去搶!


    然而,張庸揮揮手。眾人一擁而上,將陳隴平抓起來。


    一個隨從想跑,張庸掏出手槍。


    “啪!”


    “啪!”


    背後兩槍。那個隨從立刻倒下。


    其他的隨從一看這個情況,頓時腳軟。草。對方真的開槍。


    閻廣坤也是一愣。


    暈。這個張庸。開槍這麽快的嗎?


    他們其實明明可以抓到對方的。沒有必要動槍啊!陳隴平是陳家人……


    然而,張庸有自己的打算。


    他故意的。


    故意動槍。


    就是向處座表示,我豁出去了。


    我直接動槍抓了陳隴平。從此和陳家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也算是變相的投名狀。


    這一槍打出去,就是陳家的敵人。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八步街裏麵沒有其他人。


    估計陳隴平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正好。立刻將人帶走。


    當然,不能帶迴去雞鵝巷。


    幸好,張庸之前準備了很多的安全屋。


    比如說,田語曼的幾個家,就可以重新利用起來。變廢為寶。


    將人帶到吳侯街,帶到田語曼的家。裏麵有一個大媽在打掃衛生。整個洋房還保持的十分幹淨。


    “你們是……”


    “我們是田小姐的朋友。”


    “田小姐去哪裏了?”


    “她是不是拖欠你的工錢了?我幫她給。”


    “她已經支付了今年的工錢了。我就是問問,以後……”


    “請你以後繼續打掃。我先給你十年的工錢吧。之前說好的工錢是多少?”


    “每年七個大洋。”


    “好。我每年給你十個大洋。十年,就是一百大洋。”


    張庸拿出兩封大洋。


    每封五十。兩封正好一百。


    他的隨身空間裏麵,零零散散的大洋也有一些。幾千還是有的。但是更多的話,就沒辦法裝了。


    地圖的顯示半徑不斷的增加。但是隨身空間始終沒有變動。


    估計以後也不會有變化了。


    隻能將就著用。


    隻能放一些最重要的東西。


    將陳隴平帶進去。捆綁在椅子上。然後坐下來。


    “我認得你。你是複興社特務處的張庸。”陳隴平冷冷的說道。


    “陳管家真是好眼力。對自己也很有信心。”張庸神色不動,“你既然認出了我,那我隻好殺你滅口了。”


    “這件事,我們陳家遲早會知道的。”


    “確實。”


    張庸也不否認。


    以陳家的情報能力,最多明天,就能知道是八步街出事了。


    而且,很快就能追查到自己的身上。


    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陳家也枉為四大家族之一了。


    不過,話說迴來,蔣宋孔陳,這個陳家,其實是有湊數的嫌疑。和其他三家有點差距。


    說三大家族其實更加準確。


    “既然我敢抓你。當然是有依仗的。”張庸繼續說道,“你和黑島龍丈的事,十分機密。但是很不巧,剛好被我知道了。”


    “你知道又如何?你有證據嗎?”陳隴平一點都不慌亂,“你們戴老板在昌崗路設置監控點,對我們進行監視。都一個月過去了,也沒抓到證據。你覺得自己比你們戴老板還厲害?”


    “當然不是。”張庸平靜的迴答,“但是我抓了幾個人。包括韋東寶、韋鶴仁。”


    “那又如何?口說無憑。他們都是屈打成招的。”


    “陳管家的口才,真的可以去做外交官了。要不,你改姓宋算了。”


    “謬讚。我說的是事實。你沒有證據置我於死地。你如果貿貿然的殺了我,自己也要付出代價。”


    “不,你誤會了。我的目標是黑島龍丈。”


    “什麽?”


    “我要用你將黑島龍丈釣出來。”


    “你……”


    陳隴平臉色終於有所變化。


    他沒有想到,張庸膽子居然這麽大。不但動陳家,還敢動黑島龍丈。


    難怪這個家夥敢冒充劉黑子。


    當真是亡命之徒啊!太狠了。


    黑島龍丈是什麽人?他如果殺了黑島龍丈,後果還得了?


    日本人肯定是要興師問罪的好吧?


    “你瘋了!”


    “為什麽?”


    “黑島龍丈是日本皇室成員!你對他動手,是要引起日本人極大反應的。”


    “他們有證據嗎?”


    “你……”


    “他們有什麽證據說是我幹的?”


    “你……”


    陳隴平駭然。


    這個王八蛋。居然鸚鵡學舌。


    幾乎是將他之前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返還迴來。


    沒證據?


    日本人需要什麽證據?


    這句話也能用在張庸的身上。他需要什麽證據?


    亡命之徒。


    無法無天。


    需要什麽證據?將人做了,毀屍滅跡。連痕跡都找不到。


    問就是人已經放了。死不承認。


    繼續查下去,陳家自己也有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當然不可能一查到底的。最終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陳管家……”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們都是文明人。我隻求財。不會與你為難的。”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我劉黑子在江湖上的信譽一向都非常好。隻要收錢,立刻放人。這都是有口皆碑,代代相傳……”


    “你閉嘴吧!”


    “好!”


    張庸也不生氣。


    和氣生財嘛。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溫水煮青蛙。水都還沒有開始溫呢。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唉,話說,那也田語曼是真的風情萬種……


    還有夜鶯也是……


    他這樣的血氣方剛的少男,真是架不住……


    哎,忽然有點想宋子瑜了。


    話說,她好像是真的喜歡自己。為了自己,還願意受委屈。


    如果要結婚……


    算了,不結。


    拿起電話。打迴去巴西烤肉餐廳。


    宋子瑜上次說,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她。如果她不在,宋萬秋也會幫忙轉接。


    “嘟嘟……”


    “喂……”


    電話那頭傳來小美的聲音。


    嗬嗬,就是那個和宋子瑜一起上班的小姑娘。長的也挺不錯的。


    “你好。我是張庸。子瑜在嗎?”


    “等等啊!”


    小美拿著話筒,叫宋子瑜。


    好像是叫瑜瑜?還是魚魚?


    魚魚,這個名字還不錯……


    “少龍,你找我嗎?”宋子瑜很快聽電話了。語調很高興。


    “你一直都在這裏?”張庸好奇問道。


    “是啊。最近都在。”


    “你不是報社記者嗎?不用上班的?”


    “現在我不去報社了。”


    “為什麽?”


    “我不知道。反正我爹跟我說,另外有安排。”


    “什麽安排?”


    “我不知道。”


    “是嗎?”


    張庸居然有一絲絲擔憂起來。


    不會是那啥?


    政治聯姻吧?


    草,那也太殘酷了。


    別人送上門來,他不珍惜。可是,一旦感覺可能失去,馬上又不舍得……


    “呸!”


    “渣男!”


    自己都鄙視自己!


    典型的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什麽都要。


    簡直和委座一樣。


    委座的軍事戰略也是這樣的。一個都不舍得。結果最後全部葬送。


    “你在做什麽?”


    “我?在和陳家的管家聊天。”


    “那個管家?”


    “他說他叫陳隴平。”


    “哦,你說的是那個管家啊!專門給陳家幹髒活那個。我知道。”


    “你也知道他是幹髒活的?”


    “知道啊!有誰不知道?委座都知道。夫人也知道。”


    “真的?”


    “如果他們不知道,我又這麽會知道?”


    “啊……”


    張庸轉頭看著陳隴平。


    得,陳隴平的臉色非常難看。顯然是被點中了死穴。


    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張庸也沒有避開他。雖然沒有開免提。但是距離近了,陳隴平也是能聽到的。


    正好,陳隴平的聽力非常好。


    張庸也沒有想到,隨便打一個電話,居然就將陳隴平嚇成這個樣子。居然連委座和夫人都知道他是給陳家幹髒活的。


    那他如果死了,陳家敢替他出頭嗎?他就是一個髒手套而已。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陳家扔掉。手套髒了,扔掉是很正常的。


    “什麽時候來我這裏?”


    “有空就來。”


    “好,我親自給你烤肉。”


    “這……”


    張庸差點脫口而出,說這個就不用了。


    你一個大小姐,能有什麽廚藝,別烤出兩塊黑炭來。黑乎乎的。硬邦邦的。我又不敢不吃。那不是自尋死路?


    但是最後又不敢說出口。萬一打擊別人的積極性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下去一定要突然到訪。主打一個措手不及。讓她沒有時間親自動手。這樣就能避過去。


    對。就這樣。


    閑聊一會兒,掛掉了電話。


    迴頭看著陳隴平,也不說話,同情的拍拍他的肩頭。


    自己說千言萬語,都不如宋子瑜一句話。


    哎,自己啥也不用說了。陳隴平自己都會想辦法求生的。


    除非是他想做果斷被扔掉的髒手套。


    “張隊長,我說,我說。”果然,陳隴平急急忙忙的說道。生怕張庸走了。機會錯失了。


    “不用這麽著急。明早再說。”張庸故意讓對方難受。


    你剛才不說,現在想說了?


    對不起。


    我現在沒時間。


    沒錯,我的心眼就是針眼這麽小。所以,不要跟我過不去。


    “我有三十萬銀元……”


    “在哪裏?”


    張庸態度立刻轉變180度。硬生生的將自己拉迴來。


    三十萬銀元?


    真的?


    那行,咱們好好聊聊。


    陳隴平又開始緘默。


    張庸在拿捏他。他也在拿捏張庸。


    他知道張庸十分貪婪。


    這個家夥工作的動力,似乎就是搞錢。死要錢。


    真是……


    服了。


    從來沒見過這麽純粹的人。


    純粹的眼裏隻有錢。


    那些高官貪財,好歹掩飾一下。比如古董字畫什麽的。


    戴老板就是這樣的。從來不收現錢。隻要古董、字畫。附庸風雅。得到好處。但是又沒有貪腐的罪名。


    好像張庸這樣,聽到三十萬銀元,立刻眼睛睜的比牛眼還大的。說真的,陳隴平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毫不掩飾的貪財。真是不可描述。


    偏偏是這個家夥的本事又非常古怪。居然將他陳隴平給逮住了。


    他想要脫身。必須出血。


    說白了。要麽給錢。要麽給命。沒有第二條路。


    不給錢的結果,不用想。絕對是死於非命。還是死不見屍那種。永遠都不可能有人找到。


    都挫骨揚灰了,還怎麽找?


    “沒事。你慢慢考慮。慢慢說。”張庸也不著急。


    對方想要磨他耐性。好啊。慢慢磨。


    吩咐人將陳隴平捆綁的嚴嚴實實的,然後扔到廁所裏麵。捆綁在廁所的鐵管上。


    吩咐不給東西吃。不給水喝。也不讓他去上廁所。


    需要上廁所怎麽辦?沒事。直接拉出來。反正他就在廁所裏。被熏的隻有他一個人。


    然後……


    過幾天就好了。


    暫是文明人。不動粗的。


    來找陳叔寶。


    這個家夥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人樣。這已經是手下留情的結果。


    陳隴平是陳家的人。暫時打不得。但是陳叔寶嘛,往死裏打。


    我張庸挨了一巴掌,你還想逍遙自在?


    當我不要麵子的嗎?


    “饒命,饒命……”陳叔寶一把鼻涕一把淚,拚命的求饒。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對方有槍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隨便給他一槍,或者給他一刀,他就死翹翹了。


    張庸板著臉。不說話。


    嗯,臉頰還有點疼。畢竟挨了一巴掌。


    自從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還從來都沒有被人打過臉呢!


    這一巴掌下來,他要將對方屍油榨幹。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賠償,我賠錢,賠錢……”


    “賠多少?”


    “一百大洋!”


    “你打發叫花子嗎?”


    “五百,五百!”


    “拉倒吧。五百大洋,我自己都有。需要你給?”


    “一千,一千!”


    陳叔寶咬牙。開出了一個天價。


    在當時,一千大洋絕對算是很大的數值了。一般人幾輩子都是賺不到的。


    “一萬!”


    “什麽?”


    “一萬!”


    張庸豎起一根手指。


    陳叔寶的臉色頓時就煞白了。


    一萬大洋!


    天!


    他是多敢開口!


    然而,他能拒絕嗎?當然不可能。


    拒絕的結果就是死。


    隻好拚命的籌集資金。最後才籌集到五千銀元。


    真的沒有了。


    “你也可以用其他情報來換。比如說陳隴平的情報。”


    “陳隴平不是你大哥嗎?你肯定知道他的一些情況。你可以賣給我。折算計入這一萬大洋。”


    “我……”


    “打!”


    張庸努努嘴。


    立刻有人將陳叔寶拖到隔壁的房間,一頓暴揍。


    “啊……”


    “啊……”


    陳叔寶拚命的慘叫起來。


    慘無人道。


    慘絕人寰。


    終於,他歇斯底裏的叫道:“我說,我說……”


    這才被人拖出來。


    張庸搬來一張椅子,反過來坐著,對著陳叔寶。


    這個陳叔寶,根本不是他的重點。陳隴平才是最重要的。當然,還有陳隴平背後的黑島龍丈。


    “他,他有個秘密倉庫在太康路。”


    “具體地址。”


    “太康路57號。”


    “好!”


    張庸點點頭。


    當即帶人去太康路57號。


    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張庸依然精神抖擻。


    太康路這邊比較繁華,人來人往。即使是晚上九點多了,也還沒有實行宵禁。


    嚴格來說,金陵其實沒有宵禁。


    和平年代,沒有宵禁的說法。但是會加強盤查。


    盤查嚴格,自然就沒有人上街。


    盤查放鬆,上街的人自然就多。


    在太康路這邊,沒看到憲兵,說明對這邊的盤查比較疏鬆。


    很快找到57號。


    是一間獨門獨戶的小洋房。兩層。占地麵積不大。


    開門進去。裏麵沒有人。但是環境衛生還可以。應該是有人時不時的打掃。說明是有人照看的。


    將裏麵的房間都打開。東西挺多。有香水。有紅酒。有咖啡……


    沒有看到煙土。應該是存放在其他地方。


    粗略估算一下。香水、紅酒、咖啡之類的,價值大概五萬大洋左右。


    這些東西,都是從外國走私進來的高檔貨。價值不菲。但是變現需要渠道。一般人都是消費不起這些東西的。


    沒有現錢。


    失望。


    張庸其實不想要這些東西。他隻想要美元、英鎊、金條。銀票也可以。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隻有貨物。


    “滴滴!”


    “滴滴!”


    忽然間,外麵有汽車鳴笛。


    張庸走出去一看。發現外麵來了一輛黑色轎車。


    仔細一看,居然是凱迪拉克。


    咦?


    凱迪拉克?誰啊?


    然而,車上的人沒有下車。車窗一直緊閉。


    它的後麵,還有兩輛車。一輛是普通的黑色轎車。還有一輛是卡車。專門運貨的那種。


    疑惑。


    這是要做什麽?來運貨的嗎?


    隨即看到普通的黑色轎車上麵下來一個人,穿著西裝皮鞋,戴著金絲眼鏡。


    他走到小洋房的前麵。看到張庸。上下打量一眼。然後遞過來一個大信封。


    張庸:???


    下意識的伸手接過。


    然後熟練的打開。發現裏麵都是銀票。


    “五萬七!”


    “就這麽多!”


    金絲眼鏡霸道的說道。


    張庸:……


    好像哪裏對接錯了?


    荒謬……


    然而,他立刻反應過來。熟練的將銀票藏好。然後點點頭。


    金絲眼鏡於是招招手,立刻有十幾個人進來。將所有的香水、咖啡、紅酒都搬走。然後裝到卡車上。一會兒的功夫,就全部搬完。


    張庸:……


    明白了。原來是來交易的。


    老天爺追著喂飯。沒辦法。他正好趕上了。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對方才不會管他是什麽人。反正,我交了錢,你就要給我貨。至於張庸是什麽人。不重要。他們隻需要拿到貨就行。


    果然,凱迪拉克很快開走。


    小洋房的前麵,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隻有小洋房裏麵的貨物清空了。


    張庸默默站在門口。忽然想笑。


    五萬七!


    沒白跑!


    忽然,張庸眼神一閃,注意到了一個熟人。


    誰?


    呂文瀚!


    居然又是他!


    眼睛眯細。仔細觀察。發現呂文瀚低著頭,急匆匆的趕路。手裏提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皺眉。


    這位最近很活躍啊!


    到處跑。


    是忙著重新調整地下黨組織嗎?


    本來不想和他照麵的。然而,張庸很快注意到,呂文瀚背後有人跟蹤。


    隻看了一樣,就確定是黨務調查處的人。


    當即從台階上下來。


    伸手。


    擋在呂文瀚的前麵。


    呂文瀚內心一凜,以為是敵人擋在自己麵前。


    糟糕!


    落入敵人包圍了。


    抬頭,發現是張庸。正在用一種很難描述的語言看著他。


    “你……”


    “站住!”


    張庸對他說道。


    事到如今,呂文瀚反而冷靜下來了。


    畢竟,他也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了。於是站住。等著張庸上來抓自己。


    神色平靜。


    視死如歸。


    然而,張庸並沒有動手。反而說道:“是黨務調查處的人。你沒有跟他們說,你是我罩著的嗎?”


    “什麽?”呂文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一年給我二十大洋,我保護你周全。沒問題吧?”


    “這……”


    “看我收拾那些家夥!”


    張庸擺擺手。鍾陽等人立刻端槍衝上去。


    後麵跟蹤的黨務調查處特務立刻發現不對。急忙轉身就跑。跑得飛快。


    該死的。居然是複興社的人。


    他們都清楚得很。要是落在複興社的手裏,絕對會被群毆一頓。


    上次葉萬生都被打了。還被打的很慘很慘。


    葉萬生可是葉秀峰的侄子。連他都扛不住。何況是他們?


    鍾陽等人沒追到。但是足夠了。那邊應該已經知道,呂文瀚和自己有關係了。


    下次動手之前,必定會慎重一點。


    否則……


    嘿嘿。


    “你深夜出來,是要做什麽?半夜宵禁,不是開玩笑的。”


    “我是出來抓藥的。”


    果然,呂文瀚的手裏提著藥包。還有一張迴春堂的藥方。


    張庸不知道他有什麽要事。但是,他應該清楚。這大晚上的親自出來,風險極大。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


    “走吧!如果耽誤事就不好了。”


    “那……”


    呂文瀚欲言又止。


    其實,他內心並沒有拒絕。他也想摸摸張庸的底。


    他已經暗中打探張庸的信息。但是了解的非常少。這個家夥從來都沒有在公開的報道中出現。


    他是自己人嗎?絕對不是。


    呂文瀚已經向上級組織查詢過。張庸不是自己人。


    然而,這個家夥又確實有暗中幫助他的意思。所以,他無法判斷。張庸到底是要做什麽。


    “上車吧!”


    “好!”


    呂文瀚上車。


    車上就兩個人。張庸也不怕嫌疑。


    被唐勝明一說,他現在膽子也大了。既然夫人對自己很欣賞。他怕啥。


    什麽?


    有人說他是紅黨?


    隨便吧。


    他也懶得辯解。


    就跟之前調查紅衣女鬼一樣。


    都不用他開口,自然會有人幫助他辯解。然後倒打對方一耙。


    估計黨務調查處也不敢。


    哪怕查到呂文瀚是真正的紅黨也沒事。你特麽的徐恩增自己就是紅黨,老婆也是紅黨。你全家都是紅黨呢!


    “去哪裏?”


    “缽羅街。”


    “好!”


    張庸開車。


    路上遇到檢查,拿複興社的通行證。


    居然還遇到了穀八峰。


    這位穀處長,其實也挺忙活。半夜還值班。眼睛充滿血絲。


    “還有沒有紅衣女鬼?”


    “你說呢?”


    “哈。如果有,再抓!”


    “下次你得留個機會給我們。你們不能吃獨食啊!”


    “好!”


    張庸繼續開車。


    沿途和人打招唿。幾乎都是熟人。


    都是之前抓紅衣女鬼的時候有合作的。哪怕不知道名字,也記得臉。


    呂文瀚問道:“紅衣女鬼是什麽?”


    “哦,一群日本人假扮的。想要製造恐慌。”


    “日本人?”


    “對。罪魁禍首是一個叫做宮本手熊的。前兩天晚上,在江邊被炸死了。”


    “你那時候就是去抓日本人?”


    “對啊。不然去江邊做什麽?花費了我足足一萬大洋。”


    “為什麽要這麽多?”


    “懸賞啊!那個家夥老厲害了,我們抓不住他。得懸賞。讓整個魚幫的人出動。好不容易才盯住他的。後來我給了李靜芊一遝銀票,讓她幫我找幾個厲害的人。否則,那些日寇來找我報複,我怕頂不住。”


    “你認識李靜芊?”


    “之前不認識。但是我認識她妹妹,李靜芷。在上海那邊。有共黨嫌疑。後來我們組長怕她出事,於是將她抓起來,後來幹脆讓她加入電訊組,讓她學習電報技術。她有活幹了,也就不折騰了。”


    “你一直都在抓日諜?”


    “對啊。我除了抓日諜,其他的都不會。我們戴老板讓我抓紅黨爬山虎,我也不懂啊。這件事一直耽擱著。”


    “那你大晚上的出來是做什麽?”


    “有個日諜叫做黑島龍丈,說是日寇皇室成員,在這邊搞風搞雨的……”


    “日諜這麽猖獗嗎?”


    “你們紅黨沒有和他們正麵接觸,當然沒感覺。再過幾年,你們就知道了。”


    “我不是紅黨。”


    “算了吧。你和李靜芊如果不是紅黨,我割腦袋給你。李靜芊其實已經暴露。她上次和黨務調查處的人發生過槍戰。肯定被人記住了。黨務調查處的特務,眼力都是很厲害的。看一眼就能記住。她再出來活動,就有被抓捕的危險。”


    張庸也不跟對方彎彎繞繞了。


    沒意思。


    事實證明,有些話,還是要當麵說。


    沉默。


    “你不是我們的人。”


    “不是。”


    “那你為什麽要幫我?”


    “想抱你們的大腿。”


    “什麽?”


    “十幾年以後,這天下都是你們紅黨的。我提前示好,為自己的下半生謀取一點前程,很合理吧?”


    “現在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刻,你居然看好我們?”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就是這個時候來抱你們大腿,我以後得到的好處才能更多,對吧?”


    “你不怕內部調查嗎?”


    “我又不是紅黨。怕什麽?”


    “你……”


    呂文瀚忽然覺得,這個家夥還真是。不知道怎麽說。


    無論是哪邊,都不會認為這個家夥是紅黨。真的。他給人的感覺,就不可能是紅黨。偏偏他又對紅黨很看好。


    真是非常荒謬的感覺。


    完全沒有理由啊!但又不是陷阱。


    如果對方要抓他,哪裏需要什麽陷阱?直接抓就完事了。


    “不過,未來幾年,確實不好搞……”


    “什麽?”


    “以後日寇肯定會打進來的。我們都要和日寇麵對麵戰鬥。能不能活到勝利的那一天,不好說。”


    “打進來是什麽意思?”


    “軍事參議院有一個推演,就是日寇全麵侵華。平津、淞滬、金陵、廣州等地,都會淪陷。日寇會一直打到武漢……”


    “推演?”


    “對。軍事參議院那邊模擬出來的。情況很糟糕。”


    “原來如此。”


    呂文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張庸忽然覺得,軍事參議院這個借口很好啊!


    因為軍事參議院真的是什麽樣的計劃都有。什麽樣的構思都有。推演也是其中之一。


    本來就是參議嘛!


    你當然是要大膽猜想,提出各種可能啊!


    車到缽羅街。


    張庸停車。


    呂文瀚下車。


    “呂老板。等一等。”張庸叫道。


    “你說。”呂文瀚迴頭。


    張庸遞給他一個大信封。


    剛到手的,新鮮熱辣。裏麵有五萬七的銀票。


    呂文瀚疑惑。


    “這是我借給你們的。不是給你。是給你背後的組織。”


    “什麽?”


    “如果二十年以後,你還活著。就雙倍歸還。如果你犧牲了,就當做是我送你的。”


    “什麽?”


    “走了!”


    張庸開車走人。


    呂文瀚疑惑的打開信封。


    裏麵是一遝銀票。


    很厚。


    很多。


    他:……


    二十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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