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頓時安靜。


    發現兇手了?兇手是誰?在什麽地方?


    “兇手……”


    穀八峰欲言又止。


    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資料。


    確實是看到了兇手了。可是,兇手的相關資料完全沒有。


    兇手是什麽人,完全不清楚。


    幸好,張庸接上,“我懷疑,兇手是日本人。”


    “什麽?日本人?”穀正倫和李士珍等人都是麵麵相覷。感覺不可思議。


    “信口雌黃。”徐恩增冷冷的插話。


    張庸於是閉嘴。


    反正我說了。信不信,隨便你。


    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那個兇手,絕對是日本人。


    係統是不會錯的。


    “少龍,這是大事。”穀正倫緩緩的說道。


    “我特別強調,剛才打傷兩個憲兵的,絕對是日本人。”張庸肅然迴答,“但是,他是不是襲擊日本領事館的兇手,我無法判斷。”


    穀正倫皺眉。


    他相信張庸的判斷是不會錯的。


    這個家夥抓日諜,真的是好手。


    他說是日本人,那就肯定是日本人。問題是,證據鏈接不上。


    無法證明就是剛才這個人,襲擊了日本領事館。


    不過,有了這個線索,也可以交差了。忙碌一晚上,總算找到線索,剩下的,就是繼續搜尋的事了。


    說話間,彈頭已經被取出來。眾人看過以後,都沒有說話。


    是有阪步槍彈。


    日寇的三八式步槍用彈。


    在場的都是大佬。自然不會胡亂說話。


    誰也不會說出諸如兇手可能是故意冒用三八式步槍這樣的話。


    在步槍界,有一些大家都懂的規矩。


    嗯,也不能說是規矩。就是事實吧。


    除了日本人,或者是成建製的部隊,其他人很少使用三八式步槍。


    華夏人有時候非常信奉一些古怪的規則。


    比如說,槍的口徑。


    基本上是越大越好。


    毛瑟的7.92毫米最理想。然後是莫辛納幹的7.62毫米。


    日本人的6.5毫米總是感覺太小了。威力不足的樣子。如果是可以隨便挑選的話,一般人都會選擇毛瑟或者莫辛納幹。


    除非這個人以前接受的訓練,都是三八式步槍。並且已經深入到骨髓裏。


    所以,判斷這個兇手是日本人,似乎也正常。


    一般的中國人,很少有用三八式步槍用得這麽好的。這已經是非常巔峰的槍法了。


    射殺五個日寇士兵啊!


    可以說是高手中高手。


    基本上,所有的神槍手,都有自己喜歡的武器。


    用慣莫辛納幹的,改用毛瑟,在高端局絕殺中,往往會很危險。搞不好就會喪命。


    同樣的,用慣毛瑟的,改用莫辛納幹,也打不了高端局。分分鍾也有可能把命丟。


    所以,沒有誰會這麽冒險。


    “奇怪,日本人為什麽要襲擊自己的領事館?”


    “故意搞事嗎?”


    “難道他們在策劃什麽陰謀?試圖栽贓嫁禍我們?”


    “日本人在賊喊捉賊?”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腦子,都在高速的運轉。


    各種各樣的疑問,暫時都沒有答案。但是顯而易見的,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襲擊案。


    如果兇手真的是日本人,背後的牽扯就太古怪了。


    “張庸!”穀正倫沉聲叫道。


    “到!”張庸立正。


    “你和穀八峰一起,繼續搜尋那個兇手的下落。”


    “是。”


    “無論他跑到什麽地方,都要找出來。”


    “穀司令,我需要權限。”


    “什麽權限?”


    “擊斃兇手的權限。”


    “為什麽?”


    “兇手太危險了。我自問沒有辦法活捉。要不,你問問穀處長有沒有活捉的把握……”


    “我沒有。”


    穀八峰急忙搖頭。


    開玩笑。活捉?不要命了?


    就剛才,電光石火的,就差那麽一點點……


    險過剃頭!


    反應稍微慢一點,他們就已經成為槍下亡魂。


    “準!”


    穀正倫迴答。


    張庸就放心了。那就直接打死了。


    他才不想活捉。


    誰的小命都沒有自己的值錢。


    “穀司令,麻煩挑選三十個神槍手跟隨我們行動。”


    “準!”


    穀正倫立刻安排。


    憲兵六個團,近萬人,當然也有一些非常出色的士兵。


    擅長使用步槍的人並不少。


    “另外,我還需要三挺捷克式輕機槍,兩門60毫米迫擊炮。”


    “你要這些做什麽?”


    “發現兇手,直接用炮轟。”


    “你……”


    穀正倫無語。


    要不要這麽誇張?用炮轟?


    “你們複興社特務處也太膽小了。”徐恩增終於忍不住。


    “那麻煩請你們黨務調查處也派遣三十人跟隨我們行動。你們負責打頭陣。”張庸可不會慣著對方,“徐處長,你們敢嗎?”


    “有什麽不敢的?”徐恩增還真是不信這個邪。


    倒不是因為張庸的激將法。而是他覺得,日本人真的沒有那麽可怕。


    就一個日本人,一把步槍,你幾十個人還搞不定?


    還要攜帶輕機槍?還要攜帶迫擊炮?


    這是去抓人呢?還是去打仗?


    “我親自帶隊!”徐恩增直接將話堵死了。


    “好。”張庸沒有再說什麽。


    徐恩增老謀深算,當然不可能被他激將。


    對方是真的沒有見識過日本人的厲害。還以為都是弱雞。


    黨務調查處平時抓的都是紅黨。在戰鬥力方麵,地下黨確實很弱。武器都沒有。


    可是,他們現在要抓的是日本人啊!


    日本人的手裏還有槍!那就嗬嗬了。


    不見棺材不掉淚。


    也好,血淋淋的給他們上一課。


    很快,人員配置完畢。


    憲兵司令部調來的神槍手,當然是歸穀八峰指揮。


    徐恩增依然是帶著自己的部下,一個行動組。大約三十人。他們沒有複興社那麽多人。


    出發。


    順著兇手可能逃跑的方向追擊。


    因為附近所有的街道都已經被憲兵封鎖。所以,兇手不可能跑的太遠。


    問題是,現在是晚上。


    準確來說,是淩晨剛過。新的一天開始。


    在黑暗中,想要找尋兇手的蹤跡,豈有那麽容易?萬一被伏擊就慘了。


    徐恩增敢說自己親自帶隊,還打頭陣,也是覺得黑暗中根本追不到人。


    張庸又不是神仙。又沒有仙眼。


    果然,找了大半個小時,沒有任何發現。


    徐恩增很沉得住氣。也不說話。就等著張庸說不行。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張庸暗暗皺眉。


    這個該死的殺手,到底躲哪裏去了?


    居然沒發現?


    難道會遁地?


    “少龍……”


    穀八峰也感覺有點迷惑。


    張庸好像是在兜圈啊!一圈一圈的轉悠。


    這樣能發現兇手嗎?


    張庸不說話。


    他並不著急。


    準確來說。是無所謂。


    找到兇手,有找到兇手的好處。


    沒找到兇手,有沒找到的好處。


    忽然……


    一個紅點切入地圖。


    來了!


    張庸默默的辨認地圖。


    該死的地圖,顯示非常詳細。但是沒有地名!


    “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磨砂街。”


    “北麵第三條街是……”


    “景泰街。”


    “我們去景泰街看看。”


    張庸隨口說道。


    地圖顯示,那邊的情況非常複雜。


    怎麽說呢,就是各種廢舊建築很多。可能是以前拆遷造成的。


    當時,定都金陵以後,金陵也曾經進行過大拆大改。但是後來又出了變故。房屋拆了,卻又沒有重建起來。搞的一團糟。


    景泰街,本來是一條非常有名氣的街道。結果被搞的一地雞毛。


    久而久之,這裏也成了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可以說是什麽人都有。其中,隱藏有江洋大盜也不稀罕。


    很快,到達景泰街附近。


    這邊隻有若隱若現的燈火。感覺像鬼火似的。


    建築物都是亂七八糟的。好像棚戶區。但是比棚戶區更加淩亂。


    拆改以後留下的牆壁,還有廢墟,成了很好的掩護。一句話,這種地方,非常適合訓練巷戰。


    哪怕是最熟練的高手,闖進去以後,都有可能被人暗算。死於非命。


    如果是新手的話,可能一秒鍾就被人幹掉了。


    黑燈瞎火的,隻有非常微弱的光線。黑暗中,仿佛有魔鬼隱藏。


    張庸立刻縮在了人群背後。


    管別人怎麽說,小命要緊。


    “徐處長。麻煩你們在前麵開路。剛才說好的。”


    “哼!”


    徐恩增立刻下令。


    他才不信邪。覺得張庸實在是膽怯。


    就一個日本人,能飛上天?


    當即命令十幾個特務提著手槍,走在前麵。


    這些特務也是不知道死活。走的毫無掩護。


    他們都不以為然。覺得這麽多人趕來,敵人早就跑了,哪裏需要他們出手?


    抓紅黨就是這樣的。基本沒有開槍機會。


    “啪勾!”


    就在這時候,一聲尖厲的槍響傳來。


    張庸立刻蹲下來。


    動作叫一個快速。


    穀八峰也是條件反射的下蹲。跟著趴下。


    他比張庸還多了一個步驟。直接趴下了。


    張庸:……


    草率了。


    這個家夥,比我還猛!


    跟著趴下。


    他們兩個怕死的家夥。估計被人笑死。


    果然,徐恩增嘴角冷笑……


    “啪勾!”


    又是一聲槍響。


    徐恩增完全不在乎。


    黑暗中胡亂開槍,隻會暴露自己。


    蠢貨!


    這個兇手智商感人。


    “上!”


    “上!”


    徐恩增吆喝著。


    他要自己的部下上去抓人。


    黑暗中,依稀能看到射擊的火光。可以鎖定位置。


    既然知道敵人的位置,那當然是上去抓個正著啊!


    那些特務立刻衝上去。


    張庸:……


    完球。


    這些家夥自尋死路。


    剛才沒有躲起來,已經是等著被屠殺。現在還主動的送人頭?


    “啪勾!”


    “啪勾!”


    “啪勾!”


    又是連續三聲槍響。


    可以清楚的看到,有特務一頭撲倒。


    不用看就知道是死球了。


    徐恩增這才意識到不對。該死的。他的手下中彈了。


    對方槍法非常兇悍。


    全部都是一槍一個。


    “啪勾!”


    “啪勾!”


    還有槍響。


    又有特務被擊倒。


    走在前麵的特務,一下子稀疏了很多。


    剩下的特務發現不對,急忙找地方隱藏。結果,就那麽一瞬間,又有人被擊倒。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紅點迅速的消失。向東麵遁走。


    張庸:……


    狗日的。跑得還挺快。


    不過,他沒有立刻站起來。生怕敵人來一個迴馬槍。


    萬一一顆子彈飛來……


    直到五分鍾以後,確信兇手不再迴來。他才小心翼翼的站起來。


    穀八峰看他起來,也才小心翼翼起來。


    “敵人呢?”


    “可能走了。”


    “可能?”


    “應該是。”


    張庸故意含糊不清。


    黑暗中,他總不能說百分百確定吧?


    那也太神棍了。


    他又沒千裏眼。


    “混蛋!”


    那邊,徐恩增又驚又怒,急忙清點人員傷亡。


    最後的結果讓他瘋狂。


    好慘。死了八個。


    全部都是一槍致命。一槍打偏的都沒有。


    如此淩厲的槍法,簡直是太恐怖。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張庸會那麽膽小怕死。不怕死的,估計都已經死光了。


    其他人也是暗暗汗顏。


    很多人下意識的躲在了暗處。不希望讓火把照亮自己。


    太危險了。


    敵人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完全就是等死。


    你在明處,連敵人都看不到。可是,躲在暗處的敵人,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隻要扣動扳機,你就立刻喪命。


    “徐處長!”張庸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先迴去休整吧!”


    “知道了。”徐恩增居然沒有生氣。


    張庸沒有諷刺他。


    隻是讓他認清現實的殘酷。


    日本人就是這麽兇。


    輕視的結果就是死。


    稍微疏忽大意,就是八個人的慘重代價。


    這還僅僅是一個日寇啊!


    如果是多幾個……


    徐恩增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啪!”


    ‘啪!“


    就在這時候,有人開槍了。


    好像是穀八峰麾下的憲兵?


    好猛。


    但是……


    沒打中。


    還好,殺手也沒有反擊。


    殺手繼續移動。


    他想要逃出去。


    他在黑暗中非常敏捷的移動。


    張庸不由自主的推測,對方應該很熟悉這片區域。可能提前踩點。又或者是曾經在這裏隱藏。


    金陵其實很大。尤其是郊外。


    這裏已經靠近郊區。跳出一條街道,外麵就是農村了。


    不過,附近的街道都已經被封鎖。周圍都是全副武裝的憲兵。應該沒那麽容易衝破的。


    地圖顯示,紅點逐漸的靠近了街道。


    街道上有十幾個白色小圓點。推測可能是憲兵。大約一個班兵力。


    他們能阻擋兇手逃命嗎?張庸沒什麽信心。


    他對憲兵的戰鬥力不了解。感覺不是很強?


    “啪勾!”


    “啪勾!”


    果然,槍響傳來。


    是日寇殺手在開槍射擊。可能是想要強行突破。


    張庸茫然。


    這個日寇殺手到底是要做什麽?


    他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為什麽跟自己人打,又和中國人打?


    他是瘋了?


    就在這時候,驚人的一幕出現。


    紅點居然穿透了憲兵的包圍圈。


    衝出去了……


    出去了……


    一時間,張庸心情沉重。


    憲兵的戰鬥力,果然堪憂。居然連一個日本人都擋不住。


    坐不住了。必須追上去看看。


    “走!”


    急忙招手。


    帶著穀八峰急匆匆的趕到街口。


    這裏已經混亂一片。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具憲兵的屍體。


    都是一槍致命。


    剩下的憲兵,也是臉色煞白,恍若行屍走肉一般。顯然是被嚇的。


    穀八峰又急又怒,當場大罵,“你們都是吃大糞的嗎?你們十幾個人,居然連一個殺手都擋不住!你們,你們……”


    越罵越生氣。


    不久以後,穀正倫也趕來了。


    二話不說,直接下令將剩下的憲兵全部抓起來。關小黑屋。


    太丟臉了。


    一個班的憲兵,居然擋不住一個殺手襲擊。


    張庸倒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憲兵的戰鬥力,確實有點差。


    事實上,憲兵看起來威風,但是實戰經驗反而很少。甚至沒有實戰經驗。


    現在不算什麽。最多死幾個人。


    到明年年底的某某事變,張小六動手,憲兵一個團都擋不住。團長當場被打死。負責警戒的憲兵也是死亡一大片。


    那個兇手到底是誰?


    怎麽會如此的變態?


    感覺完全不怕死啊!


    奇怪,為什麽自己始終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對方……


    “少龍!”


    “到!”


    張庸條件反射的立正。


    是穀正倫。


    “麻煩你帶人繼續追!”


    “穀司令,很遺憾,追不到了。”


    “什麽?”


    “如果我估計沒錯,這邊向西南,應該是不設防的,沒有封鎖線。他肯定會搶奪交通工具,然後沒入荒郊野外。”


    張庸實話實說。


    從景泰街出來。最麻煩的地方就是這裏。


    西南方就是郊外。


    對方顯然也是早就勘探過地形的。知道應該朝哪裏跑。可以脫險。


    現在,殺手已經越過最後一道封鎖線。隨後搶一輛車,就能遠遁。


    後麵的人肯定追不上的。


    西南方那麽大,岔路那麽多,你知道殺手走的是哪一條?


    驀然間,張庸醒悟過來。


    他是吳元甫!


    對!就是他!


    吳元甫!阪田一夫!賊能打!


    之前,阪田一夫和自己人在棺材鋪裏麵發生衝突,也是朝西南方向跑的。


    也就是說,這個家夥,對西南方很熟悉。


    事實上,金陵的西南方,繼續過去,就是皖省。過了邊界,根本就是另外一方世界了。


    隻要進入皖省,就是山高皇帝遠,天高任鳥飛。


    原來是他!


    難怪會襲擊日寇領事館。


    敢情,他已經陷入了某種歇斯底裏的狀態。


    六親不認。


    遇神殺神。


    無論是誰,隻要靠近,都是死路一條。


    然而……


    為什麽之前又沒有痛下殺手呢?


    是吳元甫已經認出了自己?所以,在電光石火之間,放了自己一馬?


    不對。


    他應該沒有這麽大度。


    無論如何,這個吳元甫,都是非常頭痛的定時炸彈。


    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個會襲擊誰。


    他是訓練有素的日諜。又曾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認識了很多人。


    甚至,他可能還暗中儲備了足夠的物資。


    可能給自己準備有武器。還有足夠錢財。


    所以,無論是複興社,還是日本人,都沒有辦法將他挖出來。


    相反的,他卻可以對自己人動手。


    可能是受到什麽刺激。所以,直接襲擊了日寇領事館。


    或許是給某人的警告?


    “少龍,你確定他是日本人?”


    “百分百確定。”


    張庸肯定的迴答。


    他知道穀正倫要向上報告。


    如果確定是日本人的話,壓力就會減輕很多。


    “好!”


    穀正倫鬆了一口氣。


    既然有張庸打包票。他的報告也就說得過去了。


    這是日本人內訌。和我們無關。


    如果日本人問起,就說是日本人自己搞出來的。是他們自己殺自己……


    楊智急匆匆趕來。


    “隊長,處座讓你接電話!”


    “知道了!”


    張庸急忙來接電話。


    走出好遠才有電話。


    也不知道處座是怎麽將電話打到這邊來的。厲害。


    拿起話筒。


    “處座。”


    “少龍,那邊的情況如何?”


    “處座。是吳元甫。就是那個阪田一夫。住小白宮那個。”


    “是他?”


    “對。就是他襲擊了日本領事館。”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到昌崗路來。這邊需要你。”


    “好。”


    昌崗路發生了什麽事?


    處座沒有明說。張庸也沒有問。執行命令就是了。


    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隻要不填糞坑……


    當即帶著楊智和魏勇等人,前往昌崗路。


    這時候,天還沒亮。看看時間,淩晨三點。唉,又是熬夜的一天。


    情不自禁的打哈欠。


    確實是感覺有點困了。白天都沒有休息啊!


    好想放長假。不上班那種。和李伯齊一樣。


    然而,不能休息。


    必須先趕到昌崗路再說……


    “吱嘎!”


    “嘭……”


    驀然間,一陣悶響。


    張庸猝不及防,狠狠的被甩了出去。


    糟糕!


    撞車!


    被暗算了。


    是日寇嗎?


    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暈倒。


    腦海浮現出一個荒誕的念頭:為什麽沒有安全帶?我要係安全帶……


    好痛……


    好像肋骨撞斷了。


    肯定是撞到前擋風玻璃了……


    不對……


    不是擋風玻璃。


    是座位前麵……


    感覺喉嚨一甜,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吐出來。


    卻又吐不出來。非常難受。


    啊,撞車了……


    要死了……


    但是很快又高興起來。


    老子終於可以休息了。終於可以放假了。


    我受傷了……


    工傷……


    要請病假……


    然後,他就昏迷過去了。


    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被很多魔鬼追趕,卻又跑不動……


    時間好漫長……


    好漫長……


    無數的魔鬼撲上來,試圖將他撕碎……


    然後徹底沉淪。


    ……


    “隊長!”


    “隊長!”


    楊智、魏勇急忙撲上來。


    其實,撞車並沒有那麽嚴重。是汽車撞到了石頭上。


    對。道路中間的一塊石頭。


    司機猝不及防,撞個正著。


    石頭是怎麽來的。沒有人知道。但是它非常大。差不多有一個人高。


    黑夜中,司機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東西。雖然緊急刹車,還是撞了。


    幸好是夜間,車速不快。如果是白天,估計車頭都撞碎了。


    縱然如此,張庸也是撞到了前麵,然後暈過去了。


    “快!送醫院!”


    “快!送醫院!”


    急急忙忙的將張庸攙扶起來,魏勇抱著,然後去醫院。


    司機被嚇壞了。自己也受傷不輕。


    那時候的汽車,都沒有安全帶的。撞擊受傷的幾率很大。


    “快!”


    “快!”


    ……


    張庸迷迷糊糊的醒來。


    覺得非常刺眼。非常亮堂。幾乎無法睜眼。


    咦?


    怎麽迴事?


    好像老子之前撞車了?


    之前發生的事,一幕幕的在他腦海掠過。


    不對啊……


    撞車以後,不應該失憶嗎?


    諜戰劇裏麵都這麽演的。周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了。


    可是,自己,記憶卻十分清晰。


    十分清楚的記得,汽車是撞石頭了。然後昏迷過去。


    還記得是淩晨三點左右……


    還記得是在再興路附近……


    擦,不科學啊!


    劇情不是應該安排個腦震蕩什麽的嗎?


    怎麽感覺撞一撞,自己記憶力反而增強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受傷一次,增強一次?


    隻要受傷9999次,就天下無敵了?


    好無聊。也沒覺得哪裏痛。甚至比平時睡醒還精神。


    不科學……


    嚴重不科學……


    於是睜眼。


    “他醒了!”


    “他醒了!”


    旁邊有人叫道。


    張庸睜開眼睛。看到魏勇。看到楊智。


    再看其他人,也全部都認識。也全部記得名字。那個小廣東,叫趙春波……


    哦,記憶力確實沒有受影響。身體好像也沒什麽大礙。


    有點扯淡。這樣搞法,怎麽請病假?裝病容易穿煲……


    這時候,有醫生進來了。


    “醫生,我怎麽樣?”


    “你運氣好。骨頭沒有斷。沒有內出血。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醫生,要不要再仔細檢查一下?”


    “已經反複檢查過了。你的確沒有大礙。否則,你也不會那麽快醒來。”


    “但是,我撞車了啊!很嚴重的撞擊。”


    “所以說是奇跡。”


    “不是,可能還有其他傷勢沒發現呢?”


    “如果有,你就不會說話這麽中氣充足了。其他車禍的病人,這個時候,還在昏迷不醒呢!”


    “那我昏迷了多久了?三天?五天?七天?”


    “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


    “對。現在是早上八點。他們介紹,車禍發生的時間是淩晨三點左右。”


    “不是……”


    張庸感覺不可思議。


    又有些懊惱。完蛋了。才昏迷幾個小時。


    醫生居然說自己沒怎麽受傷。真是的。內傷你看得到嗎?我內出血……


    但是剛才草率了。居然和醫生說了那麽多話。別人一看你就沒大事啊!


    有事的話,還能和醫生扯那麽多?


    唉,我要請病假……


    我要休息,我要休假……


    站起來。


    屁股扭扭。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


    唉,好像確實沒什麽事了。


    什麽鬼……


    就不能真的受傷一下,住十天半個月也好啊!


    住院多舒服,不用幹活……


    還有美女護士看。


    這個時代的護士,確實很多美女。


    因為醫院少,護士名額少,能選上來的,都是有幾分姿色的……


    打住。


    打住。


    想多了。


    既然沒什麽事了,那趕緊去幹活了。


    住院幾個小時,就當做是睡覺了。唉,感覺自己比毛人鳳還卷……


    “毛秘書!”


    忽然,外人有人問好。


    張庸神色一動。


    咦?是毛人鳳來了?這個卷王來做什麽?


    “少龍!”


    果然,片刻之後,毛人鳳進來了。


    張庸首先注意到了他的紅眼圈。昨晚肯定熬夜了。可是,他看起來就是精神抖擻。


    卷王啊卷王,超級卷王,整個特務處被他卷死。


    禮貌站起來,“毛秘書。”


    “你怎麽樣?”毛人鳳關切說道,“不要下床,再觀察兩天。”


    “可是,昌崗路監控點……”張庸故作為難。


    休息兩天是沒問題。但是躺病床就不行。前世的時候他躺過幾天,簡直想死。


    我是想要放假。而不是想要躺病床。否則,寧願上班。


    “那個……”毛人鳳沉吟。


    張庸於是擺擺手,讓所有人出去,然後問道:“事情很嚴重?”


    “六個兄弟,都不幸遇難了。”


    “啊?”


    張庸愕然。


    死了六個?


    不會吧?這麽大的案子?


    須知道,這六個弟兄,都是全副武裝的啊!


    怎麽可能……


    “不是紅黨做的。”


    “當然不是。紅黨沒有這樣的能力。”


    “那會是誰?”


    張庸確實很好奇。


    首先排除紅黨。他們沒這樣的能力。


    然後是黨務調查處?


    還是日諜?


    黨務調查處好像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關鍵是,黨務調查處是死對頭。隻要他們出現,複興社的人肯定會打醒十二分精神。


    “難道是自己人?”


    “唉……”


    毛人鳳歎息一聲。


    張庸就知道答案了。果然懷疑是內奸。


    能夠連續殺死六個特工,說明這個人,可能還是複興社特務處的高層。


    至少也是隊長以上。甚至是組長……


    暈!


    張庸不敢多想了。


    組長級別,那還得了?特務處就幾個組長!


    完蛋!


    內部自查最可怕了。


    可是不查又不行。否則,下次還會發生。


    不怕自己內部有鬼。最怕的是這個鬼摸不著。不將這個鬼抓出來,處座晚上都睡不著。


    可是,張庸實在想不通。


    肯定不是紅黨的人。那會是誰呢?是誰家的內奸呢?


    難道說,複興社裏麵,已經有人被日本人收買了?即使如此,他為什麽又要清空這個監控點呢?


    “那個地方,本來是監控什麽的?”


    “陳隴平。”


    “做什麽的?”


    “他是陳家的人。”


    “啊?”


    張庸愕然。


    毛人鳳嘴裏的陳家,當然就是陳立夫、陳果夫家族。


    暈死了。這都叫什麽事。


    複興社特務處,居然暗中監控陳家的人?


    那是監視陳家嗎?


    暈!


    是委座的命令?


    還是處座自作主張?


    如果是前者,非常可怕。說明委座對陳家也不信任。


    如果是後者,更加可怕。說明處座卷入的權力鬥爭,級別上是非常高的。結果自然也是非常殘酷。


    那麽,監控點是被陳家請來的人幹掉的?


    還是在複興社內部,有陳家安插的內奸?


    有人被陳家收買了?


    亂七八糟……


    胡思亂想……


    “我去現場看看!”


    “走吧!”


    張庸來到昌崗路。發現這裏很正常啊!


    沒有雜亂無比的建築物。都是新建的房屋。以兩層、三層為主。


    當時沒有那麽多的鋼筋和水泥,也沒有足夠的石灰,所以,一般的房屋,都是用磚頭、砂漿築牆,強度不夠。


    框架結構什麽的,那都是後世的事。超過四層的建築,都很少見。


    民房基本上就是兩層。很少有三層。


    監控點就在街口拐角處的一個民居裏麵。望遠鏡在三樓。


    嚴格來說,這是一個違建的閣樓。人在當中,無法直腰。


    “他們是哪個行動組的?”


    “特務總隊的。”


    “哦……”


    張庸於是不再問。


    這個特務總隊不執行外勤。隻負責內衛。


    比如說守備雞鵝巷。看管囚犯。在絕大部分的場合,他們都是隱身的。


    然而,這件事的出現,讓張庸意識到,這個特務總隊,似乎也沒那麽簡單。他們居然靜悄悄的執行著監控任務。


    還是監控陳家。


    想想也就釋然。處座怎麽可能養閑人呢?


    哪怕是特務總隊,也是可以拉出來戰鬥的。他們平時隱藏在暗處,更加不為人所知。


    悄悄冒冷汗。


    那處座的手裏,還有什麽秘密力量呢?


    他的城府那麽深沉,不可能將所有的牌都打出來讓你看到。如果不是意外身亡,別人想要扳倒他,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一樓兩個。”


    “二樓兩個。”


    “三樓兩個。”


    毛人鳳詳細的介紹。


    六個特工,分別在三層樓被人打死。


    用的都是勃朗寧9毫米手槍。一槍致命。近距離射擊。爆頭。眉心中彈。


    張庸就更加驚訝了。


    這麽零散的分布,居然都被人幹掉?


    一樓的人被打死,二樓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還有三樓。一點都不知道?


    怎麽越聽越感覺詭異呢?


    真有那樣的高手,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除非有消音器……


    咦?


    等等。


    不會真的有消音器吧?


    隨即搖頭。


    消音器也不是萬能的。有消音器也不能做到沒有任何動靜。


    事實上,消音器的作用,是削弱聲音。並不是完全沒有聲音。如果是近距離的話,還是非常清晰的。作為複興社特工,不可能一點警覺都沒有。


    “當時……”


    “怎麽啦?”


    “當時剛好有一個娶親隊伍路過,一路放鞭炮……”


    “啊……”


    張庸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是某次紅黨清除叛徒,也是利用鞭炮聲作掩護的。


    在劈劈啪啪的鞭炮聲中,不要說是有消音器,就算是沒有消音器,都很難聽到。因為近距離的鞭炮聲音,的確很響。


    得,說明敵人也是有備而來。也是高手。


    估計那個娶親隊伍過後,應該是下落不明了。即使被抓到,估計知道的內幕也很少。


    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在街口拚命的放鞭炮而已。


    其他什麽謀殺、刺殺,他們肯定不知情。那是殺手的事。這麽一來,難度就急促降低了。


    還有,內奸什麽的,似乎也值得商榷。


    有鞭炮聲做掩護,外人好像也能做到?


    當然,內奸的嫌疑還是很大。


    你需要知道裏麵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分布。然後才好行動。


    現場沒有激烈的戰鬥痕跡。


    從後來的檢查來看,六個特工,都沒有還手的機會。


    “要我做什麽?”


    “查內奸。”


    “我不會啊!”


    “慢慢學!”


    “這……”


    張庸無語。


    好像大家都很看得起我啊!


    一個個都委以重任。但是,我真的能力有限啊!


    查內奸這種事,處座親自下場,都未必有結果。換我一個菜鳥來,豈不是開玩笑?


    又要查爬山虎……


    又要查內奸……


    又要抓日諜……


    啊啊啊,我要求三倍工資!我同時打三份工啊!


    忽然間,心思一動。


    注意到一個小白點,好像在附近逡巡。


    本來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可是很快發現,對方似乎一直在圍繞著監控點活動。


    難道說……


    不管了。先抓迴來看看。


    “魏勇!”


    “到!”


    “跟我出去抓個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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