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人開槍？
王雲肖神色不動。
是勃朗寧手槍的聲音。不用緊張。
戴一策等人也不在乎。
倒是田青元的身邊人，似乎有些不安。
田青元加快腳步。上車。
黑色的小車迅速的啟動。
然後停住。
不好意思。區域封鎖。
哪怕是田青元這樣的身份，暫時也不能通過。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田青元也沒有要求強行通過。黑色小車靜靜的停在那裏。
“啪！”
“啪！”
繼續有槍聲傳來。
王雲肖悄悄的皺皺眉頭。紅黨很多人嗎？還是很厲害？
槍響了這麽久，都沒有抓到。那肯定是很厲害的了。
想要幫幫對方。
眼下正有機會。
朝戴一策招招手。朝著槍響的地方趕過去。
戴一策以為王雲肖發現日諜。立刻帶隊跟上。
很快，前麵遇到自己人。
是淳於遲的行動組。正在外圍布控。
“你們！”
“站住！”
對方看到王雲肖等人衝上來，立刻大叫。
但是王雲肖沒有停步。抓日諜呢。沒空。
故意製造衝突。
“站住……”
“你們眼瞎了不成？連我也不認識？”
“戴……”
“混蛋！”
戴一策上來了。
對麵的人當然認識戴一策。他們明白自己擋不住。
立刻有人跑到後麵去報告。請組長淳於遲來處理。
王雲肖大踏步的上前。
“你做什麽？”被人攔截。
“我們要抓日諜！”王雲肖平靜的迴答。
“我們在抓紅黨！”
“我們要抓日諜！”
“等我們忙完才輪到伱們。”
“等你們忙完日諜都跑了。”
“你站住！”
“你們不讓路是吧？行。我報告處座定奪。”
王雲肖止步。
看到淳於遲冒出來了。
作為行動組組長，淳於遲還是有幾分霸氣的。
他身體十分魁梧，身高至少一米八，體重至少一百八。站在王雲肖麵前，直接將他威壓。
“你是誰？”
“報告！我叫王雲肖！”
“你？”
淳於遲顯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雖然很少迴去雞鵝巷，但是雞鵝巷發生的大小事，他基本知道。
王雲肖，從上海來的。很擅長抓日諜。
在上海抓了不少日諜。來這邊也抓了好幾個。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家夥抓捕的日諜，都很有油水。
繳獲非常的豐厚。
所以，複興社上下，對他的印象非常好。就連淳於遲，都不得不承認，這家夥是善財童子。
太能給複興社撈錢了。姓戴的，現在拿他當寶貝中的寶貝。
“淳於組長，處座就在梧桐路。”
“做什麽？”
“他親自坐鎮，抓捕日諜。”
“我知道。”
“是。”
王雲肖就不再說話。
我將處座搬出來了。你給不給麵子。隨你。
這個處座，現在可不是在雞鵝巷遙控指揮。而是親自出來了。親自下場。你要是也不放在眼裏，我……
“你們要怎麽抓？”
“搜索這塊區域。”
“我們也要搜索。一起吧！”
“好！”
王雲肖從善如流。
他的目的隻是搗亂而已。達到目的即可。
和淳於遲一起搜索。能和諧就怪了。他早就注意到，戴一策和淳於遲兩人很不對付。
有小道消息，說戴一策是處座的本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隻要戴一策和淳於遲有矛盾，自己再不經意的撩撥一下，兩個行動組絕對會打起來。
我親自下場打架是不行。但是煽風點火很行。
“淳於組長，你如果抓到這個紅黨，是不是就可以升職了？”
“沒有。”
“淳於組長，你就別謙虛了。這個紅黨那麽重要，你要是抓到了，絕對是大功一件。還能不升職？至少也是副科長吧？”
“我不求升職……”
“明白。和我一樣。喜歡風輕雲淡……”
“哼！“
旁邊有人冷哼一聲。
當然是戴一策。他果然是看淳於遲越來越不順眼。
其實，有時候煽風點火很簡單。對某個人推心置腹的話，落在他的敵人耳裏，就是再鋒利不過的刀。
淳於遲想升職？
嗬嗬。他戴一策能答應？處座能答應？
讓你做副科長？
做夢！
“這個紅黨沒什麽價值。不過是皖南那邊流竄過來的強弩之末。”戴一策冷冷的說道，“就算抓到了，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王雲肖非常明智的閉嘴。
火點起來了。自己趕緊閃人。免得影響火候。
“哼！”
果然，淳於遲冷哼一聲。
對於戴一策的蔑視，他當然是非常不滿意的。
誰說這個紅黨是強弩之末？
但是，他不能辯解。因為裏麵有很多機密信息。他不想告訴其他人。
“是真的紅黨吧？”王雲肖忽然問道。
“那可說不定。”戴一策立刻接話。
王雲肖：……
行。我又躲了。
兩人直接杠起來了。時間也耽誤了。
隱藏在裏麵的紅黨，趕緊想辦法跑路吧。我已經給你製造機會了。
再不跑的話，就真的沒辦法了。
“你混蛋！”淳於遲突然暴怒。
卻是王雲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讓他很不爽。
什麽叫做紅黨是真的吧？難道還有假的？
你的意思是，這個紅黨，是我自己偽造出來的？
混蛋！
殺人誅心！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咦？原來紅黨可以偽造啊！”偏偏王雲肖還一臉震驚的樣子，“不早說，我們也偽造幾個日諜出來。”
“嗬，我們沒有別人那樣的本事。”戴一策陰陽怪氣的接話。
兩個人全然不顧事實，極盡汙蔑。
什麽？
擺事實，講道理？
不存在的。
上來就是扣帽子。
直接汙蔑對方抓的紅黨都是假的。
既然是爭權奪利，當然沒有人在乎什麽事實。隻在乎能不能弄死對方。
事實不重要。
結果才重要。
踩著對方的屍體上位，就是最好的結果。
王雲肖不想親自下場爭權奪利。但是喜歡幫別人爭權奪利。喜歡煽風點火。喜歡挑撥離間。
反正，別人最終針對的靶子，又不是他。
比如說，此時此刻，淳於遲非常清楚，王雲肖和戴一策，都是戴老板的狗。是替戴老板出來咬人的。
所以，他想要報仇雪恨的話，還得衝著戴老板去。最終還是戴老板背鍋。
但戴老板自己也沒什麽好怨的。因為他要上位，肯定得不斷的放狗咬人。
“姓戴的，你再說一次。”淳於遲臉色漲紅。
王雲肖一臉虛心向學，接過話茬，“淳於組長，不要激動。我是新人。不懂事。就是好奇問問。到底要怎麽能才能作假……”
“你混蛋！”淳於遲惱怒的將他一把推開。
王雲肖：……
踉踉蹌蹌的向後退。
沒站穩。向後倒。摔了一個四腳朝天。仰麵八叉。
不巧也巧。巧也不巧。腦袋正好撞到了一塊石頭。
“啊……”
頓時慘叫起來。
好痛。
好痛。
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感覺自己的腦袋炸開了。感覺腦漿都出來了。
啊……
用手一摸。黏黏的。得，還流血了。
我要死了。
王雲肖悶哼一聲，一閉眼，裝暈。
來得正好。
我暈了。我重傷了。我要死了。
是淳於遲推的。
他謀殺我！
他想要謀殺我啊……
晚上應該還有兩更。
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躺平。
王雲肖其實很快發現自己是小傷。就是磕破腦袋了。不算大事。
疼痛過後，並不嚴重。
但是不能那麽快起來。
必須裝死一段時間。讓事情變得嚴重一點。這樣才能謀取更多利益。
“你做什麽？”
“你要殺人？”
果然，戴一策大嚷起來。
有點做戲的成分，其實也是要將事情鬧大。
主打的就是讓對方被動。
“你！”
淳於遲皺眉。
他斷定，王雲肖不會太受傷。
自己都沒有怎麽用力。就是摔一跤而已。有啥……
然而他很快看到帶血的石頭。
嗯，王雲肖確定石頭染血了，這才挪開了腦袋。
這是罪證。
正要說話，忽然發現腦海的地圖，似乎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之前的地圖，完全是平麵的。沒有任何顯示。就是一個白板。然後孤零零的一個小紅點。
沒有山川河流。沒有道路橋梁。沒有房屋梁舍。
什麽都沒有。
但是現在，全部都有了。
仿佛是2d無聲無息的升級到3d。圖層豐富了很多。
他可以看到周圍道路。
可以看到周圍的房屋。
可以看到地形的起伏。
如果是目標在房屋裏麵，連房屋的間隔架構都清清楚楚。
顯然，這是極大的進步。
上次在租界裏麵，襲擊日寇的商行，還得找地圖核對。否則，就無法確定目標的具體位置。
現在完全不用。
直接就有非常詳細的顯示。
房屋有幾個房間，門口在哪裏，窗戶在哪裏，一清二楚。
簡直是讓目標無所遁形。
之前，敵人如果是躲藏在房屋裏，王雲肖根本不敢進去。
一不小心就被敵人伏擊打死了。
但是現在……
似乎可以小心翼翼的靠近。
可以根據周圍的地形，房屋結構，悄悄的避開敵人進入。
簡直是完美。
即使是單槍匹馬，也有了殺敵的可能。
嗯，是殺敵。
靜悄悄的靠近。然後一槍致命。
活捉就別想了。
一旦讓敵人反應過來，死的就是他。
主打的就是一個偷襲。
上去就是清空彈匣。讓敵人死得不能再死。
“少龍！”
“少龍！”
戴一策著急的將他抱起來。
王雲肖：……
啊，我現在要做什麽？
哦，裝傻。裝傻。對。裝腦子不清醒。裝腦震蕩……
外傷算什麽？
腦震蕩才是最可怕的。
腦震蕩的人，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行為。
這樣一來，自己以後即使行為有些反常，別人也會見怪不怪。自己腦震蕩了。有時候會亂來。正常吧。
怎麽裝？
當然是神情呆滯。反應遲鈍。
沒什麽訣竅。其實也簡單。就是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慢半拍。
再時不時的偶爾裝一下失憶。
哪怕大羅金仙，都分辨不出來。何況是醫生？
“唔……”
緩慢的反應。
眼睛睜開。但是眼神空洞。主打一個真實。
“少龍！”
“少龍！”
戴一策更加著急了。
這個王雲肖。不會是真的摔到了吧？
隨即看到地上的帶血的石頭。糟糕。可能真的摔到後腦了。
急忙將石頭拿起來。
他得將這個罪證保管好。隨後拿給處座過目。
“我沒事……”
“我沒事……”
王雲肖掙紮著，重複強調。然後緩慢的站起來。
慢慢的。慢慢的。似乎很努力。但是腳一軟。身體一個踉蹌。又一個踉蹌。踉蹌……
“伱別裝了！你死不了！”淳於遲還嘴硬。
“我沒事，沒事，沒事……”王雲肖自言自語的說著。
沒有看淳於遲。仿佛不認識他。
最終努力的站起來。摸摸後腦勺。手上有血。但是沒說話。
踉踉蹌蹌的向前走。
“少龍，你感覺如何？要不要去醫院？”戴一策開始擔心。
“不用。我沒事。沒事。”王雲肖聲音嘶啞的說道，“去抓日諜。抓日諜……”
忽然身體搖晃一下。跟著又努力的擺正。
伸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忽然又彈開。似乎是感覺到痛。
“裝！”
淳於遲咬牙切齒。
王雲肖裝作沒有聽到，繼續邁步向前。
逐漸的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少龍，你……”
“我沒事！”
王雲肖擺擺手。
繼續向前走。
戴一策越發相信，王雲肖是真的受傷了。
喝醉的人，往往不承認自己醉了。受傷的人，也往往不願意自己承認自己受傷。
就連淳於遲都相信這一點。
如果王雲肖扮受傷，繼續不動，他反而不相信。
可是現在，王雲肖拚命的掙紮爬起來，卻又不斷搖晃。他反而擔心了。
如果這個家夥摔傷了。姓戴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淳於遲以後，恐怕是有麻煩了。
他的那些手下更加擔心。自己組長將王雲肖推倒，導致他受傷，後果可大可小啊！
“我沒事……”
“我沒事……”
王雲肖還在努力的擺擺手。
似乎是極力否認自己受傷的事實。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受傷了。
“日諜……”
“什麽？”
“前麵就有日諜。”
“真的？”
戴一策急忙問道。
之前殺了一個，還有一個？這麽多？
“對！”
王雲肖點點頭。
動作很慢。有點僵硬。
不是裝的。是真的痛。
這個日諜，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也沒有想到，日諜會連串的出現。摔這一跤，算是賺了。
地圖升級了。
又發現一個日諜。
要不要再摔一次？
“上！”
“上！”
戴一策抖擻精神。
帶著自己的人，跟著王雲肖行動。
淳於遲的行動組成員，紛紛被他們推開。不敢反抗。
沒有人吭聲。淳於遲自己也沉默。
王雲肖受傷了。但是什麽都沒說。這讓他感覺不安。
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吠的。
王雲肖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肯定會報複。
如果這個時候繼續起衝突，他淳於遲恐怕無法在複興社繼續待下去了。
這是淳於遲無法接受的。
無奈。隻能是暫時中止自己的行動。等王雲肖他們抓完日諜再說。
反正周圍的街區都已經被封鎖。那個紅黨成員也跑不掉。大不了耗費多一點時間。
王雲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地圖顯示，目標是在一個很大的房屋裏。房屋結構相對空曠。
可惜，地圖上麵沒有任何文字提示。所以，無法判斷這個空曠的房屋到底是什麽東西。
直到來到跟前……
“這是……”
“糧倉。”
“怎麽會有糧倉在這裏？”
“正常吧！”
戴一策迴答。
一個糧倉而已。很奇怪嗎？
好像還是盛平糧號的糧倉……
等等。
盛平糧號？
那不是……
這時候，王雲肖也反應過來了。
咦？
怎麽有盛平糧號的標記？
難道說，這裏居然是盛平糧號的糧倉？哦豁，日寇居然隱藏在盛平糧號？
那真是……
抓啊抓，抓到自己頭上來了？
“上！”
“上！”
戴一策帶人衝進去。
糧倉的門是開著的。裏麵有人。數量還不少。
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戴著厚厚的啤酒瓶一樣的眼鏡，正在慢條斯理的翻看賬本。
旁邊站著很多工人。應該都是盛平糧號的運糧工。
糧食是大宗貨物，重量大，需要非常艱苦的運輸。
無論是裝船，還是卸船，又或者是從碼頭運輸到這裏，都需要非常多的環節。
也需要很多人。
這裏說的很多人，是指正式工。不包括臨時工。
賬房先生自然是其中之一。
在他之下，應該還有很多算賬的。大宗貨物交易，一個賬房絕對搞不定。
係統地圖提示，日諜就是這個賬房先生。
有點意思。吳元甫是被自己監視了？他知道賬房先生是自己人嗎？
可能不知道。
他的上司，應該也不會讓他知道。知道的話，還怎麽監督？
“你們是……”
“我是盛平糧號的新主人。”
“什麽？”
“我叫王雲肖。是你們的新東家。你們原來的東家，吳元甫，已經將盛平糧號贈送給我。”
“啊……”
所有人都是愕然。賬房先生也不例外。
他也不知道吳元甫是日本人。他隻知道吳元甫失蹤了，沒找到。沒想到，今天忽然冒出一個新東家。
而且，還是帶著槍的。有大隊人馬。兇神惡煞。
“我們是複興社特務處的。我們專抓日諜。”王雲肖有意無意的說道。
“啊……”所有人立刻噤聲。
明白對方來頭很大。他們得罪不起。說錯話後果嚴重。
賬房先生也是內心暗暗著急。複興社？找到這裏來了？
是針對自己來的？
是發現了某些蛛絲馬跡了？
可惡……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還是有誰出賣了自己？
自己要不要立刻聯係影佐閣下，將自己撤走？
“伱叫什麽名字？”
“東，東家，我叫李良才，是管賬的……”
“給我總賬看看。”
“是。”
李良才急忙將賬本遞過來。
王雲肖簡單的翻了翻。裏麵都是密密麻麻的項目。看不懂。隻看最後利潤。
是上個月的利潤。也就是六月。
淨利潤，九萬三千大洋？好像也不多啊！都不到十萬。
隨即暗暗的鄙視自己。真是貪心不足。
一個月利潤九萬多大洋，你還想要什麽自行車？一年都一百多萬大洋了！
這年頭，一個大洋，足夠一家四口一個星期的生活用度。五個大洋，足夠生活一個月。還是過的比較舒服的那種。月入十個大洋覺得稱得上小康。
居然覺得月收入九萬大洋沒什麽了不起。話說，讓自己去經營，估計十個大洋都賺不到。
直接虧本破產。
日本人做生意，還是有些天賦的。
哪怕是以後戰敗了，做生意，也很厲害。在很短的時間，又成為了經濟發達國家。
你可以攻擊日寇兇殘，冷酷，無情。但是絕對不能說他們不聰明。
事實上，日寇相當的聰明。太聰明導致太猖狂。枉送了卿卿性命。
“日諜呢？”
戴一策悄悄的問王雲肖。
你別隻想著撈錢啊。日諜也得抓。處座還在等著呢。
“不在這裏。”
王雲肖搖搖頭。決定將這個日諜賬房先留著。
暫時還有用。留著自己一個人慢慢的拷掠。
“在哪裏？”
戴一策疑惑。
剛才王雲肖的動作，還以為他發現日諜了呢。
沒想到……
“我腦子有點痛。搞糊塗了。”
王雲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還好。傷口淤血已經開始凝固。不再流血。
故意提起這件事，就是給淳於遲上眼藥。
戴一策立刻表示理解。
換誰摔這麽一下，腦子都會有點模糊。
如果王雲肖真的有什麽意外，都是淳於遲的責任。必須將他撤職查辦。
“繼續追！”
王雲肖急急忙忙的朝外走。
結果沒注意，腳底下被門檻絆住。然後當場撲倒。
糟糕……
失態了！
戴一策越發擔心，王雲肖可能真的受傷了。
否則，這種地形，怎麽可能輕易的摔跤？
該死的淳於遲。必須好好的報告處座。給淳於遲一點顏色瞧瞧。
幸好，王雲肖很快爬起來。
剛才純粹是意外。和腦子受傷隻有一點點的關係。
這麽一摔，傷口立刻流血。
戴一策急忙叫道：“快去醫院！快去醫院！”
“我自己去吧！你跟處座報告一聲！”王雲肖也摸到了後腦勺的鮮血。
該死的。真的又開始流血了。
其實是皮外傷。但是不處理一下，也是麻煩事。
“附近有什麽醫院。”
“你最好是去陸軍總醫院。那邊的醫生水平高一點。”
“就是個皮外傷……”
“噓，不要小覷皮外傷。疏忽大意，也會死人的。”
戴一策嚴肅的說道。
同時朝王雲肖打眼色。
王雲肖：……
隨即明白。
哦，別人要用自己的傷勢做文章。
自己的傷勢越重，淳於遲的責任就越大。處座就越有理由收拾他。小事也可以上綱上線。
行，明白。配合。
“那我就去陸軍總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去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繼續搜捕。”
“好！”
戴一策點點頭。
從這裏到陸軍總醫院，距離不遠。
路上也都被封鎖了。都是憲兵和警察。相對安全。王雲肖一個人去也沒事。
王雲肖於是迴到自己的車邊。上車。
忽然又迴頭。看看四周。特別仔細的看看地麵。然後再次上車。關好車門。
啟動。
開車。
“你還好吧？”他忽然說道。
“我……”背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然後又歸於沉靜。
王雲肖默默的開車。到達前麵路口。
前麵有警察設卡。還有憲兵。所有人都被攔截。
王雲肖停車。搖下車窗。遞上證件。
同時轉頭。讓外麵的人看到自己後腦勺在流血。
“你……”
“我受傷了。要去陸軍總醫院包紮一下。”
“請。”
憲兵立刻放行。
王雲肖使用的，是侍從室的通行證。
顯然，這些憲兵識貨。沒有繼續檢查。沒有發現車上還有其他人。
王雲肖繼續開車。
距離檢查站越來越遠。周圍空無一人。
“你要去哪裏？”
“我……”
“醫院不能去。淳於遲在抓你。”
“我……”
“你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嗎？可以自己處理傷口嗎？”
“不行……”
“為什麽？”
“我中了三槍。”
“你……”
王雲肖無語。
中了三槍？
你不是很厲害的嗎？
能飛簷走壁啊。七八米高的監獄圍牆都能爬出來啊！
怎麽會被打中三槍那麽慘？
唉，真是高估你了。幸好遇到了我。否則，你肯定完蛋了。
“代號？”
“……”
“說個代號給我知道沒問題吧。我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你還拿了我九萬多大洋。我們之間，應該有點基本信任吧。”
“壁虎。”
“那行，壁虎同誌，我必須告訴你。我現在沒有能力幫你療傷。我也不能帶你去醫院。我隻能帶你出包圍圈。剩下的事情，就得依靠你自己。或者依靠你的同誌。明白嗎？”
“唔……”
“你相信卓雲桂嗎？”
“唔……”
“或許，你可以去找他幫你療傷。他能活到現在，肯定是有一點本事的。如果他能救你，是你的福氣。如果他不能救你，那就沒辦法了。他會出現在什麽地方？”
“怡紅院。”
“秦淮河？”
“不。就在陸軍總醫院旁邊。”
“那正好！”
王雲肖鬆了一口氣。
這個黃尚，或許還有機會撿迴一條命。
淳於遲要抓的人，居然是他。
他也真是多災多難。
之前是在老虎橋監獄。也不知道怎麽被抓的。
王雲肖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紅黨，信仰還是非常堅定的。但是，專業技能，或許真的有點欠缺……
第一次被抓，第二次又差點被抓，這完全就是門外漢啊！
糟糕。那個李雲雁。不會也是……
完蛋了。
自己不要拖油瓶啊！
“要不，你告訴李雲雁不用來了？”
“為什麽？”
“我很擔心她的水平……”
“你是不信任我，還是不信任她？”
“我都不太信任。”
“你……”
黃尚聲音微弱。
想要說話。卻中氣不足。
被打中三槍。雖然不是要害。也足夠慘烈。
“你們水平不太行。”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們？你自己很行嗎？”
“我是不行。但是我會找人幫忙啊。不像你，經常一個人在外麵遊蕩。惹來危險……”
“我，我，我……”
黃尚開始劇烈咳嗽。
王雲肖隻好閉嘴。也罷。不刺激對方了。
雖然地下黨的專業技能一般般。但是，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建立了新中國。
事實證明，他們都是很牛的。惹不得。
加速，開車飛馳。
遇到檢查站，拿出侍從室的通行證。
暢通無阻。
沒人檢查。
一路殺到陸軍總醫院門口。但是沒有停車。直接開到怡紅院。
故意鑽到一條巷子裏麵去。將黃尚放下來。然後才開車走人。
我受傷了……
腦子不清醒……
開過頭了……
很合理吧！
誰敢懷疑？
停車。下車。檢查車上血跡。
還好。黃尚將自己的傷口處理了。沒有鮮血流淌出來。很幹淨。
確認沒有留下痕跡，這才放心。進入醫院。
忽然間，旁邊轉出來一個人。
“張隊長？”
“咦？”
王雲肖一愣。
宋子瑜？她怎麽在這裏？
得，不會是老天爺安排給自己的cp吧？主打一個邂逅？
決定無視。
徑直過去。
我受傷了……
腦子不清醒……
認不得你……
很合理吧？
對。很合理。所以，麻煩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我是不可能和任何人組cp的。
怎麽可能為了你一個人，放棄整片森林呢？
天下美女那麽多……
我都要！
嗬嗬！
渣男！
好累。明天見！端午安康！百無禁忌！
“少龍！”
“少龍！”
忽然背後又有人叫。
咦？戴一策的聲音？
王雲肖迴頭。
真的是戴一策追來了。還帶著好幾個人。氣喘籲籲的。顯然是一路跑進來的。
疑惑。
“你們……”
“哎，處座將我罵了。說我讓你一個人來醫院。讓我趕緊跟上！你要是掉了一根毛，都要我的命！”
“哦……”
王雲肖暗叫好險。
就差那麽幾分鍾的時間。就救不了黃尚。
如果戴一策一直跟著，自己肯定脫不了身將黃尚送走。黃尚可能就真的掛了。
中了三槍啊……
幸好，打了一個時間差。
現在沒事了。人已經走了。怎麽折騰都行。
“醫生！”
“醫生！”
戴一策拿出複興社的特權，給王雲肖辦理手續。
雖然是皮外傷，也弄了一個床位。還是單間。
王雲肖非常配合醫生的檢查。裝作反應遲鈍。眼神呆滯。腦袋僵硬。
最後的診斷結果，就和預料中的一樣：顱腦受到外力撞擊。可能會導致顱腦損傷。有可能損傷神經。
因為沒有x光機，沒有ct，沒有mrt等後世的儀器，醫生的診斷，都是推測性的。還得看後續的表現。
一句話就是：情況不對，隨時複診。
換句話來說就是，王雲肖目前的顱腦狀態不穩定。醫生也無法判斷會如何發展。
建議在醫院靜養三天。做初步觀測。
如果有條件，最好住院半個月。讓醫生進一步觀察。
王雲肖選擇前者。
半個月是不可能的。會悶出病來。
雖然可以坑淳於遲。但是，自己也不好受。還是三天算了。
三天勉強可以接受。
於是，就開始住院。
結果，才呆了一小時，就感覺很無聊。
四麵都是白花花的牆壁。床單也是白的。什麽都是白的。那個枯燥。
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
外麵駐守的都是大男人。有什麽好說的。
美女……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看到宋子瑜進來。
頓時一愣。
她來做什麽？她怎麽來了？
“伱……”
“我來看你啊！”
“啊……”
王雲肖：……
汗，她是要倒貼嗎？
好像沒有這個必要。
“你……”
“有什麽事？”
“你是被日諜打傷的？”
“不是。是被自己人推倒的。撞石頭上了。”
“自己人？他為什麽推你？”
“暗算吧。”
“為什麽要暗算你？”
“可能是我什麽時候無意中得罪了他吧。”
“然後他報複你？”
“對啊……”
王雲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說話。
主打的就是一個沒耐心。
希望她趕緊滾蛋。
誰知道，宋子瑜居然搬個小凳子，坐在他病床邊了。擺明是賴著不走的意思。
王雲肖：……
擦，不對勁啊！
你是宋家的姑娘呢。不用這樣獻殷勤的。
我是渣男……
萬一渣到你。我扛不住啊！
渣別人無所謂。但是你們宋家如果來找我負責，我死無葬身之地……
“你後來抓到日諜沒有？”
“抓到一個。”
“這麽厲害？”
“巧合。純粹是巧合。”
“你真謙虛。”
“真的是巧合。我沒什麽才華的。完全是靠運氣吃飯。”
“你真是一個謙虛的人。我準備給你寫一篇專題報道。”
“什麽？”
王雲肖一愣。
專題報道？什麽鬼？
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是記者。我決定幫你寫一個傳記。”
“你？記者？”
王雲肖難以置信。
草率了……
之前沒有打探她的職業。
她居然是記者？難怪好像不太怕事。也不像一般姑娘。
糟糕……
可能遇到對手了。
她如果要粘著自己的話，似乎真的不容易擺脫呢！
“對，我是中央社記者。”
“哦……”
王雲肖鬆了一口氣。
原來你是中央社的啊。需要寫什麽傳記，真是的。
要什麽新聞，你們自己編就是了。
反正沒一個是真的……
消滅敵人幾個億，最後勝利轉進孤島。
我王雲肖經常覺得自己的臉皮已經足夠厚了。但是和中央社比，還是自愧不如。
正要說話，
“unit——”
“ready——”
忽然，腦海傳來一個提示音。
王雲肖神色一凜。滿懷期待。急忙檢查自己的隨身空間。
發現多了五個美製mk2手雷。
失望。
又是手雷啊。
這個係統隻會生產手雷的嗎？
還一個月才生產一次。有毛用啊！區區五個手雷能做什麽？
“你怎麽啦？”宋子瑜察覺到不對。
“沒什麽。”王雲肖勉強一笑，“你是喜歡我嗎？”
“什麽？”
“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要扭扭捏捏的。咱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首先，我要聲明，我已經有很多女人……”
“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我的意思是，我是渣男。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免得你受傷害。”
“你舉行婚禮了嗎？”
“沒有啊！”
“沒有正式的婚禮，她們就算不得你真正的妻子。最多隻能算小妾。我不介意。”
“啊……”
王雲肖被打敗了。
短暫腦海空白。
然後反應過來。
大姐。這是很嚴肅的事。你別拿豆包不當幹糧啊。
“你們男人，不都這樣？”
“不是。咱們委座是提倡新生活運動的……”
“那也沒看到誰聽從啊！”
“你是新時代的女性，要獨立自強。要向外國人學習。”
“原來你崇洋媚外。”
“&*！@#￥%……”
王雲肖隻好閉嘴。
和這位宋小姐，真的是不在同一個頻道啊！
自己都已經明擺著拒人千裏之外了。她還貼上來。說真的，很懷疑她是被日本人收買的間諜啊！
否則，他實在是想不出，對方有什麽理由貼自己身上？
圖自己長得帥？笑死。
圖自己有錢？笑死。和宋家人比有錢？
圖自己有能力？笑死。自己完全靠作弊。手無抓雞之力……
正要說話……
等等！
忽然，一個紅點進入地圖範圍。
地圖非常清晰的顯示，目標正從醫院的大門步行進來。
王雲肖情不自禁的掀被子下床。走到窗口邊，朝外麵看去。這個位置剛好從側麵看到醫院的大門。
發現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但是距離太遠。看不清什麽相貌。
“你看什麽？”
“沒什麽。我下去泡個妞。”
“你……”
“趕緊迴家吧。外麵渣男太多。你看像我這樣的，看一個愛一個，你傷不起！”
說完，王雲肖轉身就跑。
那個女醫生已經進入大廳了。得當場攔住。
直接來一個強搶民女，宋子瑜絕對死心了。
“等等我！”
“等等我！”
宋子瑜跟在後麵。
王雲肖下樓梯。正好遇到目標。
咦？
好漂亮！
身材頎長，容貌俏麗。
居然和柳曦不相上下。
窩草！
日寇女間諜是不是有選美這一關啊！
顏值不到90，連做間諜都沒資格是吧？拿這個考驗中國人，有幾個中國人經受得起考驗？
沒辦法了。
為了避免其他中國人遭受魅惑，隻有犧牲我王雲肖自己了！
佛曰：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上去。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抱起來。然後一個猛親。
周圍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是愕然的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震驚！
大庭廣眾！
光天化日！
居然有人敢這樣做！
“夏醫生……”
“夏醫生……”
有人悄悄的喃喃自語。
王雲肖於是知道。被自己抱著的女醫生，姓夏。
當然，這是她偽裝成中國人以後的名字。她是日本人。她應該還有一個日本名字。
她到底是屬於特高課呢？還是屬於桐機關？檀機關？
又或者，是更加耳熟的蘭機關？
在胡彬的供述中，提到了蘭機關。說明蘭機關已經出現。
既然蘭機關已經出現。那梅機關、菊機關、竹機關會不會也已經出現？隻是還沒有被中國人從覺察到而已。
日寇的特務機關，隨意性比較大。日寇在投降前，又毀滅了所有的資料。所以，後世對他們的研究並不深。
知道有這樣的機關。但是相關的細節，及其曆史，卻語焉不詳。
“唔……”
忽然腳掌一疼。
是女間諜踩住了他的腳板。
嗬嗬。不愧是女間諜。反應極快。鞋跟很到位。
她穿的並不是高跟鞋。而是平底鞋。如果是沒有專業訓練，根本踩不到腳跟的位置。
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不知道可以這樣脫身。
怎麽踩，踩哪裏，是有講究的。
行，暫時放過你。
王雲肖鬆開手。向後退開。防止對方反擊。
萬一她身上有刀呢？
“流氓！”
“美女，叫什麽名字啊？”
“滾！”
夏醫生很生氣。
氣唿唿的轉入旁邊的走廊。消失了。
王雲肖笑了笑。揮揮手。對周圍的人叫道：“散了，散了。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嗎？”
說著，隨手掏出複興社的證件。將周圍的人攆走。
有幾個守備士兵衝進來。看到他的證件，又默默的退開。王雲肖也轉身返迴病房。
宋子瑜就在他的後麵。優哉遊哉的趴走廊看著。
王雲肖瞅了她一眼，聳聳肩。
你都看到了？我就是這樣的渣男。離我遠一點。
如果你不是宋家的人，我早就吃掉伱了。但是宋家，我惹不起。所以，你趕緊走吧！
眼不見為淨。
“她叫夏嵐。”宋子瑜在走廊上說道，“是我朋友。”
“你朋友？”王雲肖心思頓時蕩漾。
夏嵐？日諜。她的目標是什麽？是接近宋子瑜嗎？
腦洞慢慢打開。先接近宋子瑜，然後再接近宋家？
如果她要搞情報，無非兩條路。
第一，在陸軍總醫院，通過自己的耳朵收集情報。將其他人無意中透露的，記住，總結，分析，匯總。形成情報。
第二，就是接近某個核心人物。然後從這個核心人物的身上，掏情報。
顯然，後者拿到的情報質量更高。
真正機密的情報，不可能在醫院裏麵流傳。也不會有人輕易泄密。
這些美女間諜，肯定有自己的目標。
美色，對於男人來說，就是最好的手段。古今中外，屢試不爽。
那麽，問題來了——
方慕雨的目標是誰？
這個夏嵐的目標又是誰？
疑惑……
決心搞清楚。
心思一動。來到宋子瑜的身邊。
“問你個事。”
“說。”
“夏嵐有男朋友嗎？”
“沒有。她也是剛剛從國外留學迴來的。她讀的是斯坦福哦。”
“斯坦福？”
王雲肖暗暗的咂舌。
看來，這個女醫生的藝術成分很高啊！
有多高？
三四層樓那麽高。
斯坦福出來的醫學生，跑這裏當間諜？
日寇確定沒有大材小用？
哦，日寇高層從來都重男輕女，看不起女人。在他們眼裏，女人就是工具。
在間諜機關裏麵，女人更加是工具中的工具。
包括她們的身體，都是工具。沒有人會憐惜。
“你肯定不知道斯坦福。”
“聽說過。”
“哦？你聽誰說的？”
“我以前在上海，聽洋鬼子說起的。在加，加什麽州？”
“加利福尼亞。”
“哦，加，加……”
王雲肖閉嘴。
好吧，這個名字，確實有點拗口。
但是在宋子瑜看來，就是王雲肖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州名。
她的內心，情不自禁的湧起一點點的優越感。自己終於是有一點點東西勝過對方了。也不是那麽無能。
“我幫你追求夏嵐吧！”
“什麽？”
“你不是喜歡美女嗎？我幫你啊！夏嵐是醫生，對你有用。對我也有用。”
“呃……”
王雲肖確定宋子瑜的思維有點不正常。
你是正房要幫丈夫納妾的意思嗎？搞得自己的比古代的皇後還賢惠。真是服了你了。
“我走了！”
王雲肖告辭。迴到自己病房。
一會兒，戴一策興匆匆的來了。眉飛色舞。興高采烈。
“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幫你聯係到夏醫生了。我親自請她迴來給你做檢查。”
“什麽夏醫生？”
“神經外科的夏嵐。大美女一個。我保證你喜歡。”
“啊……”
王雲肖神色古怪。
我確實是喜歡。非常喜歡。但是……
好像沒這個必要了。
剛才，我們好像鬧了一點點的不愉快……
正要說話，外麵有腳步聲。跟著看到夏嵐進來，後麵跟著兩個護士。
王雲肖：……
得，真是巧了。
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劇情。
夏嵐抬頭……
看到王雲肖……
所有的神情立刻凍結。
王雲肖尷尬的笑了笑，朝對方擺擺手，“你好，夏醫生……”
夏嵐深唿吸，胸前的突起，明顯的震蕩幾下。顯然是在將自己內心的怒火壓下去。幸好她手裏沒有手術刀，否則……
她很想紮對方兩刀。
“夏醫生，我兄弟後腦勺損傷，你幫忙看看，有沒有後遺症……”
“知道了。”
夏嵐冷冷的迴答。
隨即，她的神情逐漸的恢複正常。
她來到王雲肖的背後，伸手按著他的腦袋，開始檢查後麵的傷口。
忽然手指用力。
“啊……”
王雲肖頓時悶哼一聲。
明知道對方是在公報私仇，也隻能忍著。
畢竟，對方是在做檢查。戴一策又看著。
夏嵐手指繼續用力。
“啊……”
“啊……”
王雲肖誇張的叫起來。
這個該死的女間諜。等著。我以後絕對要你好看。
瑪德，故意掐老子。
等老子揭穿你的身份，十倍掐迴去……
“他神經沒問題。”
“真的？”
“能感覺到痛，說明神經沒有受損。”
“那就好，那就好。”
“我會經常來關注他的。從現在開始，我負責他的治療。”
“那就太好了。謝謝夏醫生。”
“不用。”
夏嵐轉身走了。
留下兩個護士處理傷口。
王雲肖：……
“老弟，你真是有福氣啊！”
“怎麽說？”
“這個夏醫生，可是陸軍總醫院的頭號美人。”
“這……”
王雲肖確信。戴一策還不知道剛發生的事。否則，他肯定不會這麽說。
唉，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可以肯定，自己住院這幾天，絕對不會繼續無聊。
一個美麗的女日諜，足夠自己打發時間了。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麽要挾她，才能讓自己得到最大的好處。
她的人，自己肯定是要的。
她的錢……
她的上司……
也統統都要。
但是又不能驚動其他人。
唉，有點難度啊！
好不容易有兩個幫手。結果一個臥龍，一個鳳雛。臥龍還中了三槍，估計一兩個月內，都不可能有大動作了。
那個鳳雛拿了自己五萬大洋，說是給自己賣一輩子的命。但是感覺不靠譜。可能自己要替他擦一輩子的屁股。
唉，發愁。
別人的諜戰劇裏麵，主角都是帥氣多金，智勇雙全，行走各方之間，遊刃有餘，主打一個瀟灑……
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做什麽都寸步難行？還被女日諜欺負！
嗚嗚嗚，好傷心，沒臉見人了。
躺平。
不對。是趴平。
因為後腦勺有傷。不能躺。隻能趴。
難受啊……
“啪！”
一個精美的骨瓷茶杯落地。
粉碎。
如同此時此刻影佐禎昭的心情。
第一次出手，居然就遭受重大挫折。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非常難受。
按照土肥原賢二的安排，他來接替蘭機關。本來想搞一個開門紅。想要在土肥原賢二的麵前好好的表現自己。結果搞砸了。
心情之糟糕，簡直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八嘎！”
“該死的中國人！”
“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情報？”
“是蘭機關內部出現了奸細？”
影佐禎昭自我懷疑。
肯定是內奸。
否則，複興社怎麽會抓的那麽準？
之前，法幣母版到手，蟄伏不動。中國人也沒有任何動作。仿佛還沒察覺。
結果日方大意了。以為中國人根本偵測不到自己。於是開始轉移法幣母版。
沒想到……
才剛剛開始轉移法幣母版，立刻就被抓。
人贓俱獲。準確的就好像是有人時刻盯著他們的每個動作。
要說裏麵沒有人通風報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八嘎！
蘭機關有內奸！
一定是有奸細！
必須將這個奸細找出來。扒皮煎骨。
可是，誰是內奸呢？
看誰都像。
又看誰都不像。
這讓影佐禎昭非常痛苦。辨別內奸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如果能辨別出來還好。如果辨別不出來，將後患無窮。
蘭機關的主要工作重點，其實並不是金陵。而是兩廣。
盜取法幣金屬母版，不單純是日本人想要印刷假幣。也是準備送給兩廣的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人。作為一個誘惑的籌碼。
有了這個金屬母版，兩廣也可以自己印刷貨幣。不為老蔣左右。
老蔣要統一貨幣，其實也有收歸財權的意思。要將地方派係的財權都收迴去。地方派係當然不能答應。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兩廣。尤其是南天王陳濟棠。
“該死的內奸……”
“該死的內奸……”
影佐禎昭越想越惱火。功敗垂成。誰能輕易接受？
越想又越害怕。幸好自己目前不在金陵。否則……
說不定連自己都被抓了。
中國人的複興社，怎麽忽然間變得那麽厲害？
之前好像都沒什麽作為啊！
“閣下……”
忽然，一個日軍中尉躡手躡腳的進來。
他叫晴氣慶胤，是新加入特務機關的。
“什麽事？”
“閣下。我刺探到了一個奇怪的情報。檀機關的小王，神秘失蹤了。”
“納尼？”
影佐禎昭有些吃驚。
他是來接替蘭機關的。對檀機關不熟悉。
但是，他知道，檀機關的每個間諜，都用西方的撲克牌作為代號。
就是大小王，黑桃a、紅桃a、梅花a、方塊a之類的。中國人沒有撲克牌。對這方麵不熟悉。即使聽到代號，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按照撲克牌的大小，大王、小王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兩個。
現在小王居然始終了？
不得了。
失蹤往往就是被擒。
檀機關的小王，很有可能已經被中國人逮捕。
“消息確實？”
“確實。”
“可惡……”
影佐禎昭皺眉。
對於檀機關來說，顯然不是什麽好消息。
對於蘭機關來說，也是壞消息。
萬一這個小王，暴露了和知鷹二的行蹤。而和知鷹二又曾經掌管過蘭機關……
“不會的。”
“不會的。”
影佐禎昭隨即搖頭。
自己想多了。和知鷹二應該沒事的。
眼下，和知鷹二並不在金陵。而是在遙遠的天津。可以說是非常安全的。
“命令他們盡快撤出來。”
“閣下，中國人已經監視了火車站。短期內出不來。”
“納尼？”
“再三確認，中國人正在嚴密監金陵的下關火車站。”
“可惡！”
影佐禎昭再次皺眉。
還有兩塊金屬母版，居然沒辦法帶出來？
不行。
夜長夢多。
然而，他也不敢冒險。
萬一被抓住……
“中國人是怎麽知道消息的？”
“不清楚。”
晴氣慶胤不敢迴答。
其實，他也想到了，肯定是蘭機關內部有內奸。
肯定是內奸走漏的消息。
否則，中國人不可能抓捕的這麽準確的。
幸好，及時啟動備用方案，將目標擊斃。防止泄露更多機密。
問題是，這個內奸是誰呢？
沉默。
陰影逐漸籠罩。
內奸……
到底會是誰呢？
想深一層……
到底是蘭機關有內奸。還是檀機關有內奸？又或者是桐機關？
甚至，還有可能是特高課出現了內奸！
這幾個特務機關，在一些業務上，是有交集的。相互間也有情報滲透。
是隻有一個內奸？
還是有幾個內奸？
可怕……
……
“納尼？”
“小王下落不明？”
“八嘎！”
此時此刻的天津某寓所，和知鷹二也是眉頭緊皺。
小王就是吳元甫。是土肥原賢二親自安插的一個非常深的棋子。原來屬於檀機關，後來劃歸桐機關。
隸屬關係的變更，是非常秘密的。隻有他和土肥原賢二、岩作又二知道。
他從來都沒有動用過。
為了保護吳元甫，都是單線聯係的。
換言之，就是他親自指揮吳元甫。不經過第三人。
這樣就極大的降低了吳元甫暴露的風險。
他覺得，吳元甫是不可能暴露的。
誰知道，吳元甫居然失蹤了。
職業的敏感讓他迅速做出判斷，吳元甫絕對是出事了。
可能是被抓了。
也有可能是發生了意外。
前者的幾率最大。
換言之，就是吳元甫暴露了。
那麽……
問題來了……
吳元甫怎麽可能暴露？
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吳元甫的存在啊！
中國人怎麽會發現他？
是岩作又二操作失誤。導致了吳元甫的暴露？
可惡！
這個二貨！蠢的要死！
真是不知道，他怎麽會得到土肥原賢二的青睞。
八嘎！
……
“納尼？”
“吳元甫失蹤了？”
“八嘎！”
此時此刻的岩作又二，又是緊張，又是恐懼。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用吳元甫來隱藏三個發動襲擊的槍手。
他自以為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肯定不會暴露的。
沒想到，吳元甫出事了。
吳元甫出事，多半是因為雞鵝巷襲擊案。
後悔。
但是沒用。
眼下必須想辦法補救。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讓吳元甫活著迴來。
這個家夥原來是檀機關的人，是他想辦法從師父土肥原賢二那裏挖來的。
本來是準備大用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意外，導致吳元甫就此失聯了。
吳元甫必須死。
否則，死的就是他岩作又二。
如果讓土肥原賢二察覺到，是他的愚蠢，導致吳元甫的暴露……
後果不堪設想。
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一切秘密。
……
“阿嚏！”
“阿嚏！”
金陵，陸軍總醫院。王雲肖連續打噴嚏。
是被一個美女護士的頭發弄到了鼻孔。
戴一策關心過頭了。不但給他找了美女醫生治療，還安排了幾個年輕貌美的護士。
王雲肖幾次跟他說，其實這樣做沒有必要。結果……
戴一策給他一個我懂的眼神。
王雲肖：……
好吧，隻好聽之任之。
果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就是好色之徒。
說不要了，不用了，其實都是托詞。就和古代權臣篡位登基前要拒絕三次一樣。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命。
噴嚏打的好厲害。
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詛咒自己。難道是淳於遲？
卻不知道，是他在火車站布設的監控，本來是要抓檀機關的人，結果將蘭機關的人給擋住了不能走。
本來準備在醫院趴三天的。結果一天過去，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真的好無聊啊。一個小時都呆不下去了。
必須找點事做。
於是靜悄悄的帶人來到火車站。
才剛剛靠近火車站，就發現了一個小紅點。
就在火車站裏麵。距離監控點很近。
日寇果然厲害。這麽快就安排人前來查探消息。似乎還沒有被發現。
靠近，鎖定目標，發現是一個清潔工。
好家夥。
偽裝的真好。
估計鍾陽他們都沒留意。
這個清潔工，日常就在火車站裏麵搞衛生。
得，先不管他。
來到監控點。看到鍾陽。相當疲憊。
長時間的監控，也是非常累人的。他們已經監視火車站好多天了。
“隊長。”
“情況如何？”
“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好。你去休息一下。我來接管。”
“是。”
鍾陽轉身去了。
王雲肖默默的監控那個清潔工。
現在，地圖範圍內，隻有一個小紅點。沒有第二個日本人。
這個清潔工是賀生一郎的上級嗎？
無法判斷。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即使將人抓迴去，如果對方不開口，也拿不到證據。
除非是讓賀生一郎和對方麵對麵的聯係。但是這個計劃，也很難實行。日諜可能不會和賀生一郎見麵的。
最終決定還是先抓人。
將人抓了，然後和賀生一郎對質。
“六祺！”
“在！”
“準備抓人！”
“好！”
吳六棋等人立刻準備。
王雲肖帶著他們，大搖大擺的向目標清潔工壓迫上去。
這是故意的。就是給對方逃跑的機會。
果然，那個清潔工立刻發現不對。放下一切，轉身就跑。
其他人立刻猛追。
清潔工被抓的很安詳。
麵對早有準備的對手，他怎麽可能跑得掉？
幾個人將他按住。然後上手銬。捆上繩索。
這就叫萬無一失。
被押送到王雲肖的麵前，就地審問。
“叫什麽名字？”
“劉福。”
“我說的是日本名字。”
“我沒有。我不是。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日本人……”
“你冷靜點。你覺得，我們為什麽抓你？”
“對，伱們為什麽抓我？為什麽？我沒有犯法！我什麽都沒幹……”
“因為有人出賣你了啊！你個蠢貨！”
王雲肖笑吟吟的說道。
清潔工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陰沉。然後沉默。
是的。被出賣了。
否則，中國人不可能識破他的身份。
問題是，出賣他的人是誰呢？肯定不是賀生一郎。因為他不認識賀生一郎。賀生一郎也不認識他。
他們兩個，都是間接聯係的。相互間沒有見過麵。哪怕是麵對麵遇到，也不可能識別對方。所以，出賣他的人，不可能是賀生一郎。隻能是別人。是那些掌握他的身份的人。進一步推測，就是他的上級。
該死。是他的上級被捕了。
沉默。
繼續負隅頑抗。
他打定主意，自己不可能招供。
哪怕是被打死，他也不會招供的。他決意要給天皇陛下效忠。
“說出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
“什麽？”
“說出你的日本名字。然後我就放你迴去。”
“不可能！”
清潔工條件反射的尖叫起來。
還有這樣的好事？
做夢！
被捕還能放迴去？
你以為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還可以重來？
一定是有什麽陰謀。
“當然。有個前提。”王雲肖平靜的說道，“迴去給我們做臥底。”
“休想！”清潔工立刻拒絕。
“那就沒辦法了。”王雲肖遺憾的拍拍手。
幾個人將他秘密帶走。
在附近，安排了一個空曠的房間。外麵有人監聽。
房間裏麵，有吃的，有喝的。
清潔工被鬆綁。然後被推到房間裏麵。然後鎖門。
“怎麽迴事？”
清潔工疑惑了。
居然沒有嚴刑拷打？還有幹糧？
難道對方是要收買自己？
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絕對不可能被收買的。
悻悻的坐下。
思維糾結。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他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在知道答案之前，他死不瞑目。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殺。
“隊長……”
“沒事。就這樣放著吧。死不了。”
“不上刑？”
“慢慢來！”
王雲肖氣定神閑。
對於日諜來說，摧毀他們的信念更重要。
每個被捕的日諜，都很想知道一個答案——那就是誰出賣了自己。
肯定是有人出賣了自己。
否則，自己不可能被抓。
隻要有這個念頭存在，王雲肖就不擔心他們會自殺，或者自殘。
調整部署，繼續監控。
火車站這個地方，肯定還有日諜出現。他隻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果然，傍晚時分，眼看最後一班前往上海的火車就要出發。一個小紅點匆匆忙忙的出現了。
王雲肖站在高處，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是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
他沒有攜帶公文包。也沒有行李箱。卻穿得西裝革履的。似乎是某個洋行的職員。
“抓！”
王雲肖打手勢。
鍾陽、吳六棋等人立刻撲上去。
輕而易舉的就將對方按在地上。
搜身。
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隻有五個大洋。還有一點零散的紙幣。隨即被帶到王雲肖的麵前。
目標沉默不語。
“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我不知道。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我們不會抓錯人的。”
“我沒有犯法……”
“有人出賣你了。你個蠢貨。”
“……”
目標頓時臉色灰白。
果然是被人出賣了。
可惡！
是誰出賣了自己？
“帶走”
王雲肖擺擺手。
立刻有人將日諜拖走。推進去早就準備好的房間。和之前的清潔工關在一起。
“你們兩個，可以聊聊。”
“你們都是被人出賣的。相信你們會有很多話講。”
“放心。時間一到，立刻放你們走！”
王雲肖笑眯眯的說道。
房屋內，隻剩下兩個日諜。互相對望。欲言又止。
他們都覺得，這得中國人的詭計。
可是，如果沒有人出賣他們，他們又怎麽可能被抓？
良久……
“紅桃六。”終於有人開口。
“方塊九。”另外一個迴答。
然後繼續沉默。
果然是自己人。一起被出賣。一起被抓。
從中國人的動作來看，被抓的人似乎不少。說明這個出賣他們的人，地位非常高。才能同時知道他們兩個的身份信息。
可惡……
到底是誰？
其實，他們已經隱隱想到了答案。可是卻不敢多想。
因為那樣會非常的痛苦。
能夠掌握他們具體信息的，隻有他們的上司。
隻有他們的上司，才能出賣他們。
被上司出賣是什麽感覺？不知道。
但是肯定很痛苦……
“隊長，他們似乎什麽都沒有說。”
“你著什麽急！才多久時間？慢慢等吧。他們肯定會說的。”
“明白了。”
“紅桃六，方塊九，就是他們的代號。”
“知道了。”
鍾陽等人繼續安排監聽。
可惜，裏麵的人似乎知道有人監聽。所以，繼續沉默。
“隊長，周朝安來了。”
“叫他進來！”
王雲肖點點頭。這個賀生一郎。不老實。
他也是檀機關的人。肯定有撲克牌代號。但是卻沒有報上自己的代號。以為我們中國人不懂撲克牌嗎？
“張隊長……”賀生一郎卑微的行禮。
“你的撲克牌代號是什麽？”王雲肖直截了當的問道。
“梅花七。”賀生一郎急忙迴答。
“之前為什麽不說。”
“我以為你們已經知道了。真的……”
“你還知道什麽？”
“我真的什麽都說了。都說了。”
賀生一郎的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他本來還有一絲絲希望，就是隱瞞一點點信息。
如果中國人沒有查到這個信息，說明他們的手段有限。自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現在，中國人連這個代號也知道了。他就死心了。
“去見你的兩個朋友吧。”
“什麽？”
“進去！”
王雲肖擺擺手。
賀生一郎疑惑的走進後麵的房間。看到了兩個人。
立刻明白。這是自己人。都是被抓的。
得，好厲害。一抓抓倆。
“我叫賀生一郎。代號梅花七。”
賀生一郎拋磚引玉。
他知道王雲肖叫他來的目的，就是負責挑起話頭。
隻要有人開始說話，最終肯定會透露一些信息。
這兩人也真是的。
都被抓了。還負隅頑抗什麽用。
隻會死的更慘。
何況，你們都是被出賣的。都被出賣了。還談什麽忠誠？
後來被抓的兩人麵麵相覷。
是賀生一郎出賣了他們？不是。賀生一郎不認識他們。
換言之，就是有人出賣了他們三個。
也就是說，賀生一郎也是自己人。和他們一樣，都是被害者。
“鈴木守則。”
“高橋陽一。”
兩人最終報上自己的名字。
這不算什麽機密。
何況，都這樣了，還能怎麽樣呢？
“你來多久了？”
“四年。”
“你呢？”
“三年七個月。你呢？”
“我快五年了。”
“唉……”
然後又是集體的歎息。然後沉默。
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好端端的，就被人出賣了。還能說什麽呢？
不算他們自己不小心。實在是有豬隊友。是叛徒害了他們。是可恥的叛徒要他們的命。
“到底是誰？”
賀生一郎緩緩的問道。
鈴木守則和高橋陽一都是緩緩搖頭。
沒有答案。
他們自己想不出。
能夠同時出賣三個，絕對不簡單。
尤其是高橋陽一，和賀生一郎、鈴木守則沒有任何聯係。
結果也被抓了。十分詭異。想不通。
同時掌握他們三個信息的，隻有檀機關的高層。至少也是少佐以上的。
少佐以上……
少佐以上……
“是他們不需要我們了嗎？”
“什麽？”
“是我們被拋棄了？”
“什麽？”
賀生一郎成功的挑起了兩人的懷疑。
他們對帝國的忠誠，隨著自己的胡思亂想，逐漸崩潰。最終蕩然無存。
如果他們已經被拋棄，那還忠誠於誰呢？
深夜。暴雨。
一個黑影背著一個人，進入一條小巷。
小巷深處，影影綽綽，外麵掛著一盞白色的氣死風燈。發出慘白慘白的光。
雨水不斷，地麵積水深達膝蓋。
如此暴雨的夜晚，街道上空無一人。小巷更是如此。
偏僻的小巷，似乎已經荒廢多年。在暴雨中，所有的房屋似乎都是搖搖欲墜。
黑影來到氣死風燈的麵前，用力拍門。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可能是屬於早就被遺忘的角落。
“嘭嘭嘭！”
“嘭嘭嘭！”
裏麵沒有反應。黑影繼續拍門。
被雨水淋濕的木板門，隨著他的拳頭，最終被狠狠的錘爛。然後倒下。
水花飛濺。
光線變得更加的慘白。
“誰？”
“誰？”
裏麵有人叫道。
出來一個男子。疑惑的看著兩人。
他大概四十來歲。戴著眼鏡。雖然打傘，身上也已經是濕透了。
剛才走路的時候，暴露他是一個瘸子。兩條腿一前一後，無法同步。行走的速度也很慢。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你們是……”
“他是皖南跑出來的。受傷了。請你們救命。”
“皖南？”
“對。他是紅二十七軍的。”
“我不認識……”
“你救還是不救？他中了三槍。我處理過傷口。但是，我一個人沒辦法找到那麽多的藥。尤其是退燒藥。”
“伱……”
“我叫卓雲桂。外麵傳言欺師滅祖的人就是我。”
“進來吧！”
中年人猶豫片刻。沉聲說道。
幫忙救治，可能有暴露的危險。可是，如果不幫忙……
那還是自己的同誌嗎？
對自己的同誌，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卓雲桂將黃尚背到裏麵。中年人艱難的拖著瘸腿跟上。
進屋。謹慎的將房門關上。
“放哪裏？”
“床上。”
“好！”
卓雲桂將黃尚放下來。
黃尚的情況非常糟糕。已經是奄奄一息。
瘸腿中年人迅速的檢查黃尚的身體。心情沉重。傷勢很嚴重。必須用西藥。
中藥已經沒辦法及時退燒。傷者身體很燙。
這種高燒非常要命。
“有救嗎？”
“難。”
“你說，要怎麽救，我去找人幫忙。”
“你去找誰？”
“複興社的一個人。”
“複興社？”
“對。”
卓雲桂沒有說出王雲肖的名字。
這一點警覺性，他還是有的。他雖然有點鳳雛。但是絕對不傻。
根據黃尚最後的透露，這個戴眼鏡的瘸腿中年人，是他唯一知道的同誌。但是他不敢過來打擾。因為黃尚是外來戶。不屬於金陵地下黨組織。
然而，現在，黃尚的情況如此危急，卓雲桂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來找組織。
如果組織也沒有辦法，那就真沒救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藥。阿司匹林。大量的。至少兩瓶。”戴眼鏡的瘸腿中年人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搞。”卓雲桂迅速離開。
中年人欲言又止。
但是卓雲桂已經走了。冒雨。快速消失。
他知道王雲肖還在陸軍總醫院。必須將這件事告訴王雲肖。隻有王雲肖才能想辦法。
急匆匆的趕到陸軍總醫院。發現這裏戒備森嚴。沒有證件的話，根本進不去。
幸好，他還有一些其他的特殊本領。
一番努力以後，終於在黑暗中，卓雲桂來到了王雲肖的病床前。
翻窗進來的。
從地麵爬到四樓。王雲肖的病房在四樓。
門外有人警戒。但是房間裏麵沒有。當然，說話還是要很小聲。以免驚動外人。
“你怎麽來了？”王雲肖還沒睡。
趴著，太難受。
他都不想迴來。
他本來想留在火車站，隨便過一夜就算了。
可是，處座來電話，讓他老老實實的養傷。孔凡鬆也打來電話問候。他隻好悻悻的迴來。
幸好，那個女間諜夏嵐不在。暫時倒是沒有什麽事。
“我救不了他。”卓雲桂直白的說道，“他需要大量的阿司匹林。”
“他人呢？”王雲肖不動聲色。
“在他們組織自己人那裏。”
“你認識他們？”
“我不認識。是老黃頭認識的。”
“你會告密嗎？”
“關我鳥事！”
“藥房在二樓。你去拿。”
“我怎麽拿？我不懂看。那種是阿司匹林？”
“呃……”
王雲肖無奈。
臥龍鳳雛啊！連個藥都不認識。
但是也沒辦法。當時的藥品，全部都是進口的。要麽是德文，要麽是英文。
就連專業醫院的醫生護士，也得經過專門的學習才懂。
卓雲桂這麽一個糙人，進入藥房不難。可是，要從裏麵找出阿司匹林，就很難很難。
所以……
最終還是王雲肖一個人扛下所有。
為了救黃尚這個臥龍，他必須冒險。幸好，今晚雨夜，應該有可以操作的機會。
最關鍵的是，之前也下去“欺負”夏嵐的時候，剛好經過藥房。所以，他記住了它的位置。現在對照腦海地圖，很容易就能勾勒出進入藥房的最佳路線：可以從外麵的窗戶進入。藥房剛好凹陷在中間。
如果沒有立體地圖，很難判斷出藥房外牆的具體位置。也就沒辦法準確的進入。但是現在，這個難度不存在。隻要卓雲桂沿著牆壁爬下去，找到藥房的外牆窗戶，然後將其擰開，就可以鑽進去。當然，窗戶肯定有鐵柵欄保護。
“你能弄斷多粗的鋼筋？”
“拇指大小吧。”
“怎麽弄？”
“將床單打濕，捆住兩條鋼筋，然後用力絞。”
“好。就這麽辦。你從這裏下去二樓，麵對牆壁，然後向左爬七個窗口。那裏有一個凹陷的縫隙。裏麵有個小窗戶。就是藥房。”
“你確定？“
“對！”
王雲肖肯定。
地圖是肯定不會錯的。卓雲桂隻需要按圖索驥即可。
“好！”
卓雲桂立刻動作。
這個家夥，真的非常擅長攀爬。
哧溜下去。
十幾分鍾以後，又哧溜上來。
“找到了。”
“能進去。”
他低聲說道。
王雲肖點點頭。
還行。
“大概兩個手指大的瓶子，白色的，兩節手指高，你都拿來給我。”王雲肖仔細吩咐。
說不擔心卓雲桂告密，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是外人。
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挽迴的餘地。
除非殺人滅口。
這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鳳雛，暫時也是有用的。
他準備讓卓雲桂參與更多的事。這樣他自己也脫不了身。
“你不去？”
“萬一有人來查房，發現我不見了怎麽辦？”
“好吧……”
卓雲桂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一個人下去。
不久以後，用袋子裝著好多藥品迴來。都是白色瓶子。但是大大小小的都有。
王雲肖一眼就看到了阿司匹林。好家夥。確實有。
另外好像還有阿托品什麽的。
這個鳳雛真是……
厲害。一抓一大把。
“再去裝。裝滿一袋。主要是這種。”
王雲肖也是貪心的厲害。
指明要更多的阿司匹林。最好是全部拿光。一瓶都不剩。
地下黨組織肯定很缺藥品。既然都幹了，那就大幹一場。
至於收尾。嗬嗬。關我鳥事。
老子隻抓日諜。老子也隻懂抓日諜……
等等！
直接推日諜頭上。
夏嵐不是日諜嗎？嗬嗬。正好栽贓嫁禍。
完美。
搞不死她。
隻要有壓力，她遲早會暴露。
如果她覺得有危險，自己就有趁虛而入的機會了。
“好！”
卓雲桂去了。
不久以後，真的扛了一袋子藥品迴來。
王雲肖：……
這個鳳雛，給力！
“不錯！”
“不錯！”
當即讓卓雲桂背著藥品，從牆壁下去。
在卓雲桂走了以後，王雲肖仔細檢查了一遍窗戶。抹除有人出入的痕跡。確認沒有手尾，這才等著看戲。
“嗚嗚嗚……”
“嗚嗚嗚……”
忽然警鈴聲大作。有人發現藥品失竊了。
王雲肖立刻趴在床上，裝睡。
明早見。
警鈴聲響，腳步聲雜亂。
很快，醫院的所有進出口，都被封鎖。
王雲肖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裝作疑惑的爬起來。看著門口。
房門打開。戴一策進來了。
開燈。
王雲肖：？？？
“出事了。”
戴一策暫時還不知道藥品被盜。
他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立刻將病房周圍警戒起來。
所有人都是持槍戒備。窗口也站了人。
“怎麽迴事？”王雲肖問道。
“不知道。你別動。”戴一策沉聲說道。
王雲肖從枕頭底下，將一把嶄新的勃朗寧m1935手槍拿出來。
上膛。
嚴陣以待。
這把槍，是李伯齊給他的。
之後的公開的戰鬥，他用的都是這把槍。別人都看到的。
拿著槍，王雲肖心潮起伏。
自從綁架吳元甫以後，他就知道自己，時刻和危險共存。
不但是有來自日寇的危險。還有來自複興社內部的危險。
他無法判斷，戴老板或者其他人，有沒有背後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他是小萌新。別人都是高手。
論專業技能，他都沒入門。別人都是大師。
卓雲桂和黃尚兩人，在綁架的時候，有沒有留下漏洞。不好說。
一旦留下漏洞，就有可能被人抓住。
還有，昨天黃尚和淳於遲槍戰，會不會露臉了。會不會被淳於遲發現身份。也不好說。
如果淳於遲發現，他要抓的人，就是王雲肖從老虎橋監獄裏麵提出來的。那一切都完了。
這些都是潛在的危險。
哪怕自己做得再好，也有可能被同伴暴露。
後來的王天木就是因為豬隊友的連累而被抓的。軍統還有很多人因此而淪陷。
可是，沒有任何人，可以一路單打獨鬥。
肯定是需要幾個幫手的。哪怕是豬隊友。
到底是神隊友，還是豬隊友，就要看老天爺的安排了。老蔣身邊還一群豬隊友呢。他說啥了？
所以，他時刻準備著。
一旦情況不對，立刻反抗。或者自爆。
正好，係統最新發送了五枚手雷。用來自殺應該沒有問題吧。
“嗒嗒嗒……”
“嗒嗒嗒……”
腳步聲傳來。
有士兵上樓來。封鎖所有樓梯。
雖然是陸軍總醫院。但是沒有電梯。隻有樓梯。所有人都得走樓梯。
“怎麽迴事？”
戴一策拿出證件，到外麵詢問情況。
不久以後，他迴來了。槍也收起來。
“沒事了？”
“是藥房被盜。丟失了一批藥品。”
“哦……”
王雲肖也鬆了一口氣。
神情似乎是在說：還以為什麽大事。原來是有人偷東西啊！
屁大的事。
將勃朗寧手槍關掉保險，重新塞入枕頭底下。
戴一策既然沒有拿槍，說明自己暫時沒危險。
“自己人幹的吧？”
“什麽？”
“藥房這種地方，外人根本不知道具體位置。瞎摸肯定摸不到的。”
“也對。”
戴一策的思維被帶偏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外人哪裏找得到藥房？
尤其是在不久以後，得知作案人是從小窗戶進來的。那就更加深信不疑。絕對是內部作案。或者有內應。
至少，是有人將藥房的具體位置，告訴了作案的人。
所以，內部人員嫌疑很大。
不過，這件事，和王雲肖等人無關。失竊案，歸警察署管。
複興社又不是吃飽撐的。才不會管這樣的雞毛蒜皮小事。
繼續睡覺。
依然暴雨。
暴雨好。可以洗刷掉很多痕跡。
暴雨也可以掩蓋卓雲桂今晚的行動。應該可以及時的將藥品送到。
能不能將人救迴來。也得看老天爺的安排。
其他的，他無能為力。
第二天早上起來，大雨依然沒停。
瓢潑大雨，嚴重的幹擾了警察的調查。沒啥結果。
因為丟失的是藥品。沒有人員傷亡。所以，也沒有人特別重視。醫院繼續運轉。
阿司匹林雖然很貴，又不是沒有。
起床。收拾。
“你要去哪裏？”
“火車站。”
“你要養傷的……”
“不礙事。走吧！”
“好吧！”
戴一策沒反對。
整天呆在醫院裏，確實很無聊。
不如到火車站去抓幾個日諜。昨天一口氣抓兩個。多爽。
帶人出門。
發現醫院來了很多警察。但是隻負責外圍。進入醫院的，都是憲兵。
無意中看到穀八峰。
咦？這個家夥怎麽也在這裏？來查案？
他不是後勤處的副處長嗎？兼職偵探？
心思一動。
直接朝穀八峰走過去。
“穀處長。“
“張隊長。”
穀八峰記憶力不錯。還記得王雲肖。
當然，隻是隨便打個招唿。熱情欠奉。隱約間，似乎還有一點點的敵意。可能是因為楊麗初。
王雲肖：……
無語。真是躺著也中槍。
楊麗初和我王雲肖，有一毛錢的關係啊！
徑直走過去。
“王雲肖，伱等等！”穀八峰忽然叫道。
“穀處長，你有事？”王雲肖停住腳步。
“備忘錄你調查的怎麽樣了？”
“什麽備忘錄？”
“空籌部……”
“啊？”
王雲肖裝作恍然大悟。
似乎是忘記空籌部已經很久了。被提醒才想起。
穀八峰：……
這家夥，不會是真的忘記了吧？
“你沒查？”
“沒有……”
“空籌部也請你們參與調查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空。你看，我馬上又要去火車站。連放屁的時間都沒有。”
“你……”
穀八峰欲言又止。
王雲肖看看四周。將話題錯開。
“這邊又歸你調查？”
“陸軍總醫院嘛，不歸我們歸誰？”
“你還是去忙空籌部的事吧。這邊又不是什麽大事。”
“哎，我來做做樣子……”
穀八峰點點頭。
他其實也不想來。但是，不來不行。
這裏是陸軍總醫院，它出事，憲兵司令部肯定得來處理。這是程序。
“穀處長……”
“你說。”
“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你說。”
“藥品或許不是被盜。”
“什麽？”
“自己體會。”
“啊？”
穀八峰一愣。
王雲肖已經走了。頭也不迴。
嗬嗬。我已經提醒你了。能不能領會，就看你的智商了。
他相信穀八峰很快就會想歪的。
“混蛋……”
果然，穀八峰反應過來了。
王雲肖是什麽意思？是說藥品被人拿去賣掉了。然後做個案子掩飾？
想到這裏。穀八峰立刻開竅。
沒辦法，這樣的事，他見得多了。他自己也做過。
倒買倒賣，個個都是行家裏手。
最後弄個火災或者失竊，毀滅證據，掩蓋真相。最後報損處理。好處都落入私人口袋了。
都是套路。
不用說，肯定是某個大人物，用醫院的藥品來謀取私利。最後用盜竊案將其掩蓋。
那還繼續調查嗎？
調查個屁！
繼續查下去，可能會摸到老虎屁股。
這種事，對他又沒有好處。何必去招惹別人？萬一查出真相，倒黴的反而是他。
連王雲肖都能看出背後蹊蹺，他焉能上當？
“收隊。”
“什麽？”
“收隊！沒聽清楚嗎？”
“是！”
憲兵立刻集合。
穀八峰隨即帶迴。不管盜竊案了。
迴頭向叔叔穀正倫報告一聲。說這件案子背後水深。不便深查。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出門。
外麵依然大雨傾盆。天地間茫茫一片。
皺眉。
這麽大雨，開車都不方便。根本看不清道路的。
“等等吧！”
戴一策也覺得不合適出門。
這夏天的雨水，來的也太狂暴了。平地水深三尺啊！
“好！”
王雲肖坐下來。
忽然有小紅點進入地圖範圍。
王雲肖不動聲色的看過去。隻看到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看到。
是夏嵐嗎？
無法確定。
紅點一直緩慢的向醫院方向移動。
足足半小時以後，才出現在王雲肖的麵前。沒錯。的確是夏嵐。
她是走路來的。她沒有車。推斷住在附近？
“夏醫生。”王雲肖主動迎上。
“你怎麽在這裏？”夏嵐秀眉輕蹙。
女諜，真會裝。
演技一流。毫無破綻。
但確實長得美。還是純天然那種。
“我在等你。”
“等我？”
“對。夏醫生，我有要緊事告訴你。”
“什麽事？”
“這邊說！”
王雲肖親熱的拉著她的手。
夏嵐甩手。將他的手甩開。同時和他保持距離。
因為是打傘走來的。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幾乎全濕透了。貼在身上。曲線玲瓏。
她討厭眼前這個男人。
她有更高級的任務。就是攻略位高權重的某個人。
好像王雲肖這樣的複興社小特務，她肯定看不上的。
“我要去換衣服。”
“不著急。夏醫生，事關重大。關係到伱的性命。”
“你說什麽？”
“昨晚藥房被盜了。你是最大嫌疑人。”
“什麽？”
夏嵐一愣。
藥房被盜？我是最大嫌疑人？
這是哪跟哪？
覺得非常荒謬。但是也有一絲絲緊張。
畢竟，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她不願意被盯上。否則，肯定會給她帶來麻煩的。
作為一個間諜，不是暴露才最危險。
而是被人盯上。
從被人盯上那一刻，就很危險。
中國人有句俗語：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差不多同樣的意思。
無論偽裝的多好，隻要被盯上，就有可能露出破綻。
可是，她怎麽都想不到，藥房失竊，和自己有什麽關係。自己昨晚根本就不在醫院啊！
怎麽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
“我聽憲兵司令部的朋友說的。他們正在秘密調查你。”
“胡說八道……”
“我的這個朋友叫穀八峰。是憲兵司令穀正倫的侄子。他告訴我的信息，肯定沒錯的。夏醫生，你要小心啊！”
“不是……”
夏嵐有短暫的慌亂。
憲兵司令部？秘密調查自己？是哪裏出問題了？
自己暴露了？
雖然，她是訓練有素的間諜，心理素質非常好，可是，也不可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因為，她是隱藏在陸軍總醫院的。她不是中國人。她是日諜。
光是這個身份，就容易讓她多慮。
“夏醫生，我知道你很著急。但是你先別急。我們一起想辦法。”王雲肖趁機溫言安慰。
“我，我，我……”夏嵐忽然眼睛一紅，梨花帶雨，主動的抓住了他的手，“我……”
王雲肖順勢將她拉到自己懷裏。肆無忌憚的占便宜。
這麽漂亮的日諜，焉能放過？
正好做局，將她牢牢的捆住。
“混蛋……”
夏嵐暗暗的咬牙切齒。
但是表麵上，還得依靠在王雲肖懷裏。
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
麵對王雲肖的鹹豬手，也隻有極力忍耐。
沒辦法，她現在必須依仗王雲肖作為解決麻煩的跳板。以免暴露。
正好，這個王雲肖是複興社的人。是她可以攻略的對象。雖然不是首要的對象。但是為了自保，必須改變。
“我送你上去換衣服吧。別凍著了。”
“好！”
夏嵐輕咬嘴唇。
這個混蛋，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對自己動手。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一腳踩對方腳板上。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後果。但是現在不行。她現在得魅惑這個男人。
可惡！
她居然需要這樣！
她居然需要用自己的美色，來誘惑這個混蛋！
這個混蛋卑鄙下流，好色如命。她無法接受。
雖然，她是日諜。但是，為了達到攻略大人物的目的。她還是清白之軀。她的身體就是她最大的價值。她不能浪費在王雲肖身上。
“走！”
王雲肖色授魂與。
不用裝。稍微收斂一下即可。
隻需要將男人好色的本性釋放出來，對方就已經深信不疑。
“王雲肖！”
“王雲肖！”
旁邊的戴一策都看不下去了。
我說你能不能收斂點。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麽親熱的動作……
你小子的手都伸到哪裏去了？
過分了啊！
汗。如果讓處座看到。你小子非得吃掛落不可。
咱們複興社的家法可是……
“戴組長，你看雨那麽大，我們也出不去。我先送夏醫生上去。可以走的時候，再叫我。抓日諜，我最在行。”
“你……”
戴一策欲言又止。
最終什麽也沒說。
也罷，都知道這小子好色如命。估計這樣做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連處座似乎也默認了。
就因為這小子會抓日諜。
確實會。
一抓一堆。
一抓一串。
光是在火車站就抓了三個。
現在情報科長周偉龍就在火車站蹲點，偷聽三個日諜開會，然後收集信息。
還別說，那三個日諜透露的信息還不少。
電台找到了。密碼本也找到了。還找到了幾萬大洋。還有其他一些財富。
王雲肖善財童子的名號，真不是吹的。
但是……
公眾場合，你好歹收斂點啊！
你看他的動作。簡直是無法無天。幾乎要將夏嵐揉碎在懷裏了。被他這麽一抱，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夏醫生，淪陷了。
果然，周圍的每個人，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似乎每個人都懂了。夏醫生，估計是被張隊長俘虜了。名花有主了。
“混蛋……”
“混蛋……”
夏嵐內心詛咒王雲肖一萬次。
被這個家夥當著所有人一搞，她的很多計劃都必須改變了。
從此以後，她再想要去攻略其他目標，恐怕已經不可能。因為今天的事，肯定會被別人宣揚出去。她已經和王雲肖綁定到一起了。
混蛋！
混蛋！
她又急又怒。
她不甘心啊！
非常不甘心。
她怎麽可能讓王雲肖阻擋自己？
她這麽年輕，這麽美麗，怎麽能浪費在王雲肖這樣的人身上！
啊啊啊……
她想要掙紮。卻發現沒用。
王雲肖的力氣雖然不如其他人。但是製服夏嵐還是足夠的。
男人和女人，在力氣上，有天淵之別。
她夏嵐是女間諜又如何？一樣不是他的對手。他成就感滿滿。
摟著她上樓。
中間遇到很多人。卻不曾放開一點。
所有人看到王雲肖的動作，都是驚愕、茫然、理解，最後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混蛋……”
“混蛋……”
夏嵐問候王雲肖全家十萬八千次。
可惜沒用。王雲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要的就是她身敗名裂，名花有主。
有了今天他的侵襲。她就再也不可能去禍害別人。
因為其他的所有男人，在麵對她的時候，都要想一想，自己有沒有必要和複興社的王雲肖打擂台。
何必呢？
何苦呢？
為了一個女人，和王雲肖翻臉，不值得啊！
那個王雲肖就是個地痞、流氓、渣渣啊……
但凡有點身份的，都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等於是不經意的，將夏嵐的檔次也拉低了。從此以後，她就不再是女神。而是他王雲肖的女人。
佛曰：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你看，就這樣將女日諜的光環破掉了。她的吸引力大打折扣。
終於……
上來三樓。
夏嵐的辦公室在三樓。
單人單間。挺寬敞的。
這年代沒有什麽商品房的說法。地皮也不貴。房子隨便修。要多大有多大。
私人土地也是可以買賣的。永久產權。隻要你有錢，買個幾百畝都沒問題。
“你在外麵等我。我換衣服。”
“我在外間等你。你在裏間去換。我不會偷看的。”
“你……壞蛋！”
夏嵐紅著臉。沒有反對。
好憋屈。她還得想辦法勾引這個男人。
可惡。好想殺了他。
但是隻能想想。她不可能殺他的。
殺了他，她自己也死了。這樣的蠢事，她怎麽可能去做？
哪怕是以後真的被這個王八蛋霸占了，她也不能殺他。因為，留著他，征服他，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他好色，那自己就投其所好。
如果能夠征服複興社的核心骨幹，或許獲得情報更加有用吧。
胡思亂想中，夏嵐到裏間去換衣服。
有點擔心王雲肖闖進來。但是又擔心他不進來。
結果……
王雲肖沒有進來。
他在悄悄查看夏嵐的工作日誌。
不對。是光明正大的看。
終於，夏嵐心情複雜的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王雲肖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在看工作日誌。
“你在做什麽？”
“你昨晚在什麽地方？有證明人嗎？”
“我下班就迴家了。我一個人住。我去哪裏找證明人？”
“那就麻煩了。”
“不是。他們為什麽會懷疑我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藥品肯定不是你偷的。我估計，是有人栽贓嫁禍於你。”
“為什麽？”
“他們將藥品拿去賣了。中飽私囊。然後用盜竊案掩蓋真相。以免暴露。但是盜竊案需要一個替死鬼。於是，他們選中了你。”
“為什麽？”
“因為你漂亮。她們妒忌你。想要除掉你。”
“我……”
夏嵐無語。
被王雲肖這麽一說，她真的相信了。
平時，在醫院，她確實不太理會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女人。她根本看不上她們的。
如果是她們在背後使壞，用自己做替罪羊，可能性極大。
至於偷賣藥品，從中牟利，那就更正常了。幾乎全中國都這樣的。都成毒瘤了。習以為常。
所以……
有沒有證據不重要。
重要的是，別人的口供，都全部指向她。
而她又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昨晚不在現場。
什麽？
無罪推斷？
想多了。哪裏有這樣的事？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被憲兵司令部抓走。
目光一閃。
落在王雲肖身上。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必須牢牢的抓住！
“這個混蛋……”
“真是過分……”
樓下，戴一策不斷的搖頭搓手。
一看那家夥摟著夏醫生上去就沒有好事。半天不下來。
不會過分到就在辦公室裏麵幹啥吧。
真是不知廉恥……
“組長！”
有人急匆匆趕來。
戴一策收迴心思。
“什麽事？”
“情報科周科長來電，請我們去火車站支援。”
“發生什麽事了？”
“周科長說，日諜招供了好幾個人，需要我們去幫忙抓捕。”
“知道了。”
戴一策立刻行動。
親自蹬蹬蹬的上樓來找王雲肖。
你這個好色如命的家夥，別風流了，起來幹活。
“王雲肖！”
“王雲肖！”
大聲吼叫。
這是提前給對方信號。
以免一會兒看到不應該看到的一幕。
故意等一會兒才進入夏醫生的辦公室。看到夏醫生坐在王雲肖懷裏。
兩人正在看工作日誌。但是王雲肖的鹹豬手……
“周科長請我們去支援。”
“知道了。”
王雲肖遺憾的站起來。
問候周偉龍一萬八千次。這個時候搖人。可惡。
眼看他馬上就要觸及要害。偏偏是被故意打斷。
起來。
擦擦手。往外走。
不理會背後的夏嵐。完全當她是工具。
嗯，她就是工具。
一個美麗的工具。
她是日諜。不是工具是什麽？
“混蛋！”
“混蛋！”
背後，夏嵐詛咒十萬八千次。
可惡，將她糟蹋成這樣，然後毫不留戀的走人。簡直就是流氓。
別人流氓說不定都會安撫自己一下。
但是王雲肖沒有。
恨得她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齒。
她從來都沒有遭受過這樣的侮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是，她能怎麽樣呢？
反抗？
暴露？
這都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必須牢牢的依附在他的身上，才能繼續發揮作用。
否則，她就是一枚沒用的棋子。
會被人丟棄。
“都是為了帝國……”
“都是為了天皇陛下……”
她反複給自己催眠。
隻要征服王雲肖，最後都是值得的。
對！
征服他……
征服他……
……
“小子，你收斂一點！”
“我什麽都沒做。別汙蔑我。”
“你死性不改……”
“周科長找我們做什麽？”
“那些日諜透露了好幾個名字，讓我們去幫忙抓捕。”
“是讓伱去吧？肯定不會叫我。”
“你也得去！”
“我現在火氣很大好吧？”
“去找日諜發泄！”
“她……”
王雲肖差點脫口而出。說她就是日諜。幸好及時忍住。
夏嵐是日諜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黃尚和卓雲桂都不準備告訴。
這個美麗的日諜，隻有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
他已經把握到了她的命脈。
她想要反過來征服他。想要從他的身上套取情報。
正好，雙向奔赴。完美。
今天晚上就找個機會去她家，生米煮成熟飯……
不對。
是幫助她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助人為樂。
傳統美德。
急匆匆的趕到火車站。發現這裏已經忙碌開了。
鈴木守則和高橋陽一的確透露了很多信息。暴露了一些人。但都是中國人。是他們發展的下線。
人數比較多。一共有七個。所以人手不足。
當然，現在戴一策來了。人手就綽綽有餘。
“先跟大家簡單介紹情況。”
“根據我的綜合分析，日寇檀機關的情報網，是用一副西洋撲克牌作為代號組成的。”
“一副西洋撲克牌總共有54張。所以，日諜可能也有54個。”
“現在，我們已經抓到其中五個……”
周偉龍意氣風發，娓娓而談。
確實，他的專業能力非常不錯。後續擴大戰果很積極。
在賀生一郎的誘導下，其他兩個日寇也暴露了自己的聯係人。然後這兩個聯係人也被抓了。
都是日諜。
都有代號。代號就是撲克牌中的某一個。
“這些日諜，都有發展下線。這些下線都不是日本人。是中國人。是漢奸。”
“現在，我們要將這些漢奸全部抓起來……”
周偉龍負責安排抓捕方案。
他是行家裏手了。自然不會有絲毫難度。
王雲肖倒是沒什麽事。
抓捕，不是他的強項。他隻需要坐鎮即可。
“韋陀？”
“對。這個家夥比較危險。”
“怎麽說？”
“是練家子。力氣很大。能舉起三百斤的石鎖。”
“扯淡吧！”
“真的。我親眼見過。足足三百斤。我抱都抱不起來。”
“那我去見識見識。”
王雲肖給自己找了一個自由活動的借口。
別人都忙著抓捕。就他忙著到處亂竄。
“小心。”
“好！”
周偉龍沒有反對。
很快，王雲肖就跟著隊伍坐車出發。
負責抓捕韋陀的，就是戴一策本人。帶著一個行動小隊。
“沒帶湯姆森？”
“不用。”
“不是說目標很厲害嗎？”
“科長交代，必須抓活的。說是有用。”
“目標那麽厲害，還抓活的？能行嗎？”
“應該沒問題。”
戴一策自信滿滿。
王雲肖於是不再說話。暗中準備好勃朗寧m1935手槍。
他才不會傻乎乎的抓活的。
萬一遇到，首先就是一槍。
先打傷，然後再抓活的。
萬一打死了……
那也是白死！
日諜的同黨，死不足惜。
結果，想多了。根本就沒有找到韋陀。
韋陀是開武館的。但是武館沒有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顯然，早就得知風聲，跑了。
“瑪德……”
戴一策皺眉。
韋陀居然跑了？情報泄露了？
“到處找找！”
“到處找找！”
戴一策吩咐自己的部下。
韋陀非常好辨認。身材十分魁梧。像是一個野人。
體型是無法偽裝的。所以，隻要看到，就能識別。
王雲肖也自己單獨一路。
他故意的。就是想要測試一下單獨行動力。
注意觀察四周，悄悄向前。
忽然，有什麽東西將自己抓住。然後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糟糕！
被抓捕了！
王雲肖條件反射的開槍。
他的速度很快。
他的手裏剛好就有槍。還是已經上膛的。
“砰！”
“砰！”
連續開火。
旁邊有什麽人？是誰？
不清楚。
但是直接開槍就對了。
“砰！”
“砰！”
一口氣清空彈匣。
立刻換槍。
直接從隨身空間裏麵換。沒有時間換彈匣。
“砰！”
“砰！”
繼續開火。
又是一口氣將彈匣清空。
終於……
抓住自己的人放手了。
王雲肖立刻就地打滾。脫離對方的控製。然後趴在地上。
看清楚了。
襲擊自己的，是兩個中國人。
不是日諜。
是中國人。
穿著黑布長衫，敞懷。像是混社會的。
都被打死了。
至少有一半的子彈打在他們身上。
為了活命，王雲肖可是毫不吝嗇。他剛才差點就將手雷也引爆了。
最後發現是虛驚一場。
草！
“王雲肖！”
“王雲肖！”
戴一策聽到槍聲，急忙帶人衝過來。
看到王雲肖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想，下次還是不要帶這個家夥出來了。
太危險。
差點就發生意外。
王雲肖如果死了，複興社的損失就大了。
沒有這個善財童子，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戴一策絕對會被其他人罵死的。
“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沒事……”
王雲肖心有餘悸。
沒想到會突然被襲擊。而且是被中國人自己。
吃一塹長一智。
他的地圖隻能顯示日寇。無法顯示中國人。
換言之，就是理論上，如果日諜收買一個中國人來對付他，他是沒辦法提前察覺的。
所以，危險無處不在。
“他們是韋陀的人。”忽然有人叫道。
“是嗎？”戴一策皺眉。
“沒錯。他們都是韋陀的手下。”
“韋陀可能就在附近。仔細搜！”
“是！”
戴一策下令搜捕。
王雲肖也默默的觀察四周。尋找目標的蹤跡。
很可惜，沒有什麽發現。他的專業技能不行就是不行。哪怕是眼睛睜得銅鈴那麽大也沒用。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一個紅點。
王雲肖遠遠的觀察。發現是一個熟人。自己的賬房先生。
叫什麽來著？
哦，李良才。
他也是日諜。他出現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求一點推薦票。晚上還有2更。
王雲肖神色不動。
是勃朗寧手槍的聲音。不用緊張。
戴一策等人也不在乎。
倒是田青元的身邊人，似乎有些不安。
田青元加快腳步。上車。
黑色的小車迅速的啟動。
然後停住。
不好意思。區域封鎖。
哪怕是田青元這樣的身份，暫時也不能通過。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田青元也沒有要求強行通過。黑色小車靜靜的停在那裏。
“啪！”
“啪！”
繼續有槍聲傳來。
王雲肖悄悄的皺皺眉頭。紅黨很多人嗎？還是很厲害？
槍響了這麽久，都沒有抓到。那肯定是很厲害的了。
想要幫幫對方。
眼下正有機會。
朝戴一策招招手。朝著槍響的地方趕過去。
戴一策以為王雲肖發現日諜。立刻帶隊跟上。
很快，前麵遇到自己人。
是淳於遲的行動組。正在外圍布控。
“你們！”
“站住！”
對方看到王雲肖等人衝上來，立刻大叫。
但是王雲肖沒有停步。抓日諜呢。沒空。
故意製造衝突。
“站住……”
“你們眼瞎了不成？連我也不認識？”
“戴……”
“混蛋！”
戴一策上來了。
對麵的人當然認識戴一策。他們明白自己擋不住。
立刻有人跑到後麵去報告。請組長淳於遲來處理。
王雲肖大踏步的上前。
“你做什麽？”被人攔截。
“我們要抓日諜！”王雲肖平靜的迴答。
“我們在抓紅黨！”
“我們要抓日諜！”
“等我們忙完才輪到伱們。”
“等你們忙完日諜都跑了。”
“你站住！”
“你們不讓路是吧？行。我報告處座定奪。”
王雲肖止步。
看到淳於遲冒出來了。
作為行動組組長，淳於遲還是有幾分霸氣的。
他身體十分魁梧，身高至少一米八，體重至少一百八。站在王雲肖麵前，直接將他威壓。
“你是誰？”
“報告！我叫王雲肖！”
“你？”
淳於遲顯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雖然很少迴去雞鵝巷，但是雞鵝巷發生的大小事，他基本知道。
王雲肖，從上海來的。很擅長抓日諜。
在上海抓了不少日諜。來這邊也抓了好幾個。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家夥抓捕的日諜，都很有油水。
繳獲非常的豐厚。
所以，複興社上下，對他的印象非常好。就連淳於遲，都不得不承認，這家夥是善財童子。
太能給複興社撈錢了。姓戴的，現在拿他當寶貝中的寶貝。
“淳於組長，處座就在梧桐路。”
“做什麽？”
“他親自坐鎮，抓捕日諜。”
“我知道。”
“是。”
王雲肖就不再說話。
我將處座搬出來了。你給不給麵子。隨你。
這個處座，現在可不是在雞鵝巷遙控指揮。而是親自出來了。親自下場。你要是也不放在眼裏，我……
“你們要怎麽抓？”
“搜索這塊區域。”
“我們也要搜索。一起吧！”
“好！”
王雲肖從善如流。
他的目的隻是搗亂而已。達到目的即可。
和淳於遲一起搜索。能和諧就怪了。他早就注意到，戴一策和淳於遲兩人很不對付。
有小道消息，說戴一策是處座的本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隻要戴一策和淳於遲有矛盾，自己再不經意的撩撥一下，兩個行動組絕對會打起來。
我親自下場打架是不行。但是煽風點火很行。
“淳於組長，你如果抓到這個紅黨，是不是就可以升職了？”
“沒有。”
“淳於組長，你就別謙虛了。這個紅黨那麽重要，你要是抓到了，絕對是大功一件。還能不升職？至少也是副科長吧？”
“我不求升職……”
“明白。和我一樣。喜歡風輕雲淡……”
“哼！“
旁邊有人冷哼一聲。
當然是戴一策。他果然是看淳於遲越來越不順眼。
其實，有時候煽風點火很簡單。對某個人推心置腹的話，落在他的敵人耳裏，就是再鋒利不過的刀。
淳於遲想升職？
嗬嗬。他戴一策能答應？處座能答應？
讓你做副科長？
做夢！
“這個紅黨沒什麽價值。不過是皖南那邊流竄過來的強弩之末。”戴一策冷冷的說道，“就算抓到了，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王雲肖非常明智的閉嘴。
火點起來了。自己趕緊閃人。免得影響火候。
“哼！”
果然，淳於遲冷哼一聲。
對於戴一策的蔑視，他當然是非常不滿意的。
誰說這個紅黨是強弩之末？
但是，他不能辯解。因為裏麵有很多機密信息。他不想告訴其他人。
“是真的紅黨吧？”王雲肖忽然問道。
“那可說不定。”戴一策立刻接話。
王雲肖：……
行。我又躲了。
兩人直接杠起來了。時間也耽誤了。
隱藏在裏麵的紅黨，趕緊想辦法跑路吧。我已經給你製造機會了。
再不跑的話，就真的沒辦法了。
“你混蛋！”淳於遲突然暴怒。
卻是王雲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讓他很不爽。
什麽叫做紅黨是真的吧？難道還有假的？
你的意思是，這個紅黨，是我自己偽造出來的？
混蛋！
殺人誅心！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咦？原來紅黨可以偽造啊！”偏偏王雲肖還一臉震驚的樣子，“不早說，我們也偽造幾個日諜出來。”
“嗬，我們沒有別人那樣的本事。”戴一策陰陽怪氣的接話。
兩個人全然不顧事實，極盡汙蔑。
什麽？
擺事實，講道理？
不存在的。
上來就是扣帽子。
直接汙蔑對方抓的紅黨都是假的。
既然是爭權奪利，當然沒有人在乎什麽事實。隻在乎能不能弄死對方。
事實不重要。
結果才重要。
踩著對方的屍體上位，就是最好的結果。
王雲肖不想親自下場爭權奪利。但是喜歡幫別人爭權奪利。喜歡煽風點火。喜歡挑撥離間。
反正，別人最終針對的靶子，又不是他。
比如說，此時此刻，淳於遲非常清楚，王雲肖和戴一策，都是戴老板的狗。是替戴老板出來咬人的。
所以，他想要報仇雪恨的話，還得衝著戴老板去。最終還是戴老板背鍋。
但戴老板自己也沒什麽好怨的。因為他要上位，肯定得不斷的放狗咬人。
“姓戴的，你再說一次。”淳於遲臉色漲紅。
王雲肖一臉虛心向學，接過話茬，“淳於組長，不要激動。我是新人。不懂事。就是好奇問問。到底要怎麽能才能作假……”
“你混蛋！”淳於遲惱怒的將他一把推開。
王雲肖：……
踉踉蹌蹌的向後退。
沒站穩。向後倒。摔了一個四腳朝天。仰麵八叉。
不巧也巧。巧也不巧。腦袋正好撞到了一塊石頭。
“啊……”
頓時慘叫起來。
好痛。
好痛。
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感覺自己的腦袋炸開了。感覺腦漿都出來了。
啊……
用手一摸。黏黏的。得，還流血了。
我要死了。
王雲肖悶哼一聲，一閉眼，裝暈。
來得正好。
我暈了。我重傷了。我要死了。
是淳於遲推的。
他謀殺我！
他想要謀殺我啊……
晚上應該還有兩更。
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躺平。
王雲肖其實很快發現自己是小傷。就是磕破腦袋了。不算大事。
疼痛過後，並不嚴重。
但是不能那麽快起來。
必須裝死一段時間。讓事情變得嚴重一點。這樣才能謀取更多利益。
“你做什麽？”
“你要殺人？”
果然，戴一策大嚷起來。
有點做戲的成分，其實也是要將事情鬧大。
主打的就是讓對方被動。
“你！”
淳於遲皺眉。
他斷定，王雲肖不會太受傷。
自己都沒有怎麽用力。就是摔一跤而已。有啥……
然而他很快看到帶血的石頭。
嗯，王雲肖確定石頭染血了，這才挪開了腦袋。
這是罪證。
正要說話，忽然發現腦海的地圖，似乎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之前的地圖，完全是平麵的。沒有任何顯示。就是一個白板。然後孤零零的一個小紅點。
沒有山川河流。沒有道路橋梁。沒有房屋梁舍。
什麽都沒有。
但是現在，全部都有了。
仿佛是2d無聲無息的升級到3d。圖層豐富了很多。
他可以看到周圍道路。
可以看到周圍的房屋。
可以看到地形的起伏。
如果是目標在房屋裏麵，連房屋的間隔架構都清清楚楚。
顯然，這是極大的進步。
上次在租界裏麵，襲擊日寇的商行，還得找地圖核對。否則，就無法確定目標的具體位置。
現在完全不用。
直接就有非常詳細的顯示。
房屋有幾個房間，門口在哪裏，窗戶在哪裏，一清二楚。
簡直是讓目標無所遁形。
之前，敵人如果是躲藏在房屋裏，王雲肖根本不敢進去。
一不小心就被敵人伏擊打死了。
但是現在……
似乎可以小心翼翼的靠近。
可以根據周圍的地形，房屋結構，悄悄的避開敵人進入。
簡直是完美。
即使是單槍匹馬，也有了殺敵的可能。
嗯，是殺敵。
靜悄悄的靠近。然後一槍致命。
活捉就別想了。
一旦讓敵人反應過來，死的就是他。
主打的就是一個偷襲。
上去就是清空彈匣。讓敵人死得不能再死。
“少龍！”
“少龍！”
戴一策著急的將他抱起來。
王雲肖：……
啊，我現在要做什麽？
哦，裝傻。裝傻。對。裝腦子不清醒。裝腦震蕩……
外傷算什麽？
腦震蕩才是最可怕的。
腦震蕩的人，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行為。
這樣一來，自己以後即使行為有些反常，別人也會見怪不怪。自己腦震蕩了。有時候會亂來。正常吧。
怎麽裝？
當然是神情呆滯。反應遲鈍。
沒什麽訣竅。其實也簡單。就是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慢半拍。
再時不時的偶爾裝一下失憶。
哪怕大羅金仙，都分辨不出來。何況是醫生？
“唔……”
緩慢的反應。
眼睛睜開。但是眼神空洞。主打一個真實。
“少龍！”
“少龍！”
戴一策更加著急了。
這個王雲肖。不會是真的摔到了吧？
隨即看到地上的帶血的石頭。糟糕。可能真的摔到後腦了。
急忙將石頭拿起來。
他得將這個罪證保管好。隨後拿給處座過目。
“我沒事……”
“我沒事……”
王雲肖掙紮著，重複強調。然後緩慢的站起來。
慢慢的。慢慢的。似乎很努力。但是腳一軟。身體一個踉蹌。又一個踉蹌。踉蹌……
“伱別裝了！你死不了！”淳於遲還嘴硬。
“我沒事，沒事，沒事……”王雲肖自言自語的說著。
沒有看淳於遲。仿佛不認識他。
最終努力的站起來。摸摸後腦勺。手上有血。但是沒說話。
踉踉蹌蹌的向前走。
“少龍，你感覺如何？要不要去醫院？”戴一策開始擔心。
“不用。我沒事。沒事。”王雲肖聲音嘶啞的說道，“去抓日諜。抓日諜……”
忽然身體搖晃一下。跟著又努力的擺正。
伸手拍拍自己的腦袋。忽然又彈開。似乎是感覺到痛。
“裝！”
淳於遲咬牙切齒。
王雲肖裝作沒有聽到，繼續邁步向前。
逐漸的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少龍，你……”
“我沒事！”
王雲肖擺擺手。
繼續向前走。
戴一策越發相信，王雲肖是真的受傷了。
喝醉的人，往往不承認自己醉了。受傷的人，也往往不願意自己承認自己受傷。
就連淳於遲都相信這一點。
如果王雲肖扮受傷，繼續不動，他反而不相信。
可是現在，王雲肖拚命的掙紮爬起來，卻又不斷搖晃。他反而擔心了。
如果這個家夥摔傷了。姓戴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淳於遲以後，恐怕是有麻煩了。
他的那些手下更加擔心。自己組長將王雲肖推倒，導致他受傷，後果可大可小啊！
“我沒事……”
“我沒事……”
王雲肖還在努力的擺擺手。
似乎是極力否認自己受傷的事實。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受傷了。
“日諜……”
“什麽？”
“前麵就有日諜。”
“真的？”
戴一策急忙問道。
之前殺了一個，還有一個？這麽多？
“對！”
王雲肖點點頭。
動作很慢。有點僵硬。
不是裝的。是真的痛。
這個日諜，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也沒有想到，日諜會連串的出現。摔這一跤，算是賺了。
地圖升級了。
又發現一個日諜。
要不要再摔一次？
“上！”
“上！”
戴一策抖擻精神。
帶著自己的人，跟著王雲肖行動。
淳於遲的行動組成員，紛紛被他們推開。不敢反抗。
沒有人吭聲。淳於遲自己也沉默。
王雲肖受傷了。但是什麽都沒說。這讓他感覺不安。
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吠的。
王雲肖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肯定會報複。
如果這個時候繼續起衝突，他淳於遲恐怕無法在複興社繼續待下去了。
這是淳於遲無法接受的。
無奈。隻能是暫時中止自己的行動。等王雲肖他們抓完日諜再說。
反正周圍的街區都已經被封鎖。那個紅黨成員也跑不掉。大不了耗費多一點時間。
王雲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地圖顯示，目標是在一個很大的房屋裏。房屋結構相對空曠。
可惜，地圖上麵沒有任何文字提示。所以，無法判斷這個空曠的房屋到底是什麽東西。
直到來到跟前……
“這是……”
“糧倉。”
“怎麽會有糧倉在這裏？”
“正常吧！”
戴一策迴答。
一個糧倉而已。很奇怪嗎？
好像還是盛平糧號的糧倉……
等等。
盛平糧號？
那不是……
這時候，王雲肖也反應過來了。
咦？
怎麽有盛平糧號的標記？
難道說，這裏居然是盛平糧號的糧倉？哦豁，日寇居然隱藏在盛平糧號？
那真是……
抓啊抓，抓到自己頭上來了？
“上！”
“上！”
戴一策帶人衝進去。
糧倉的門是開著的。裏麵有人。數量還不少。
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人，戴著厚厚的啤酒瓶一樣的眼鏡，正在慢條斯理的翻看賬本。
旁邊站著很多工人。應該都是盛平糧號的運糧工。
糧食是大宗貨物，重量大，需要非常艱苦的運輸。
無論是裝船，還是卸船，又或者是從碼頭運輸到這裏，都需要非常多的環節。
也需要很多人。
這裏說的很多人，是指正式工。不包括臨時工。
賬房先生自然是其中之一。
在他之下，應該還有很多算賬的。大宗貨物交易，一個賬房絕對搞不定。
係統地圖提示，日諜就是這個賬房先生。
有點意思。吳元甫是被自己監視了？他知道賬房先生是自己人嗎？
可能不知道。
他的上司，應該也不會讓他知道。知道的話，還怎麽監督？
“你們是……”
“我是盛平糧號的新主人。”
“什麽？”
“我叫王雲肖。是你們的新東家。你們原來的東家，吳元甫，已經將盛平糧號贈送給我。”
“啊……”
所有人都是愕然。賬房先生也不例外。
他也不知道吳元甫是日本人。他隻知道吳元甫失蹤了，沒找到。沒想到，今天忽然冒出一個新東家。
而且，還是帶著槍的。有大隊人馬。兇神惡煞。
“我們是複興社特務處的。我們專抓日諜。”王雲肖有意無意的說道。
“啊……”所有人立刻噤聲。
明白對方來頭很大。他們得罪不起。說錯話後果嚴重。
賬房先生也是內心暗暗著急。複興社？找到這裏來了？
是針對自己來的？
是發現了某些蛛絲馬跡了？
可惡……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還是有誰出賣了自己？
自己要不要立刻聯係影佐閣下，將自己撤走？
“伱叫什麽名字？”
“東，東家，我叫李良才，是管賬的……”
“給我總賬看看。”
“是。”
李良才急忙將賬本遞過來。
王雲肖簡單的翻了翻。裏麵都是密密麻麻的項目。看不懂。隻看最後利潤。
是上個月的利潤。也就是六月。
淨利潤，九萬三千大洋？好像也不多啊！都不到十萬。
隨即暗暗的鄙視自己。真是貪心不足。
一個月利潤九萬多大洋，你還想要什麽自行車？一年都一百多萬大洋了！
這年頭，一個大洋，足夠一家四口一個星期的生活用度。五個大洋，足夠生活一個月。還是過的比較舒服的那種。月入十個大洋覺得稱得上小康。
居然覺得月收入九萬大洋沒什麽了不起。話說，讓自己去經營，估計十個大洋都賺不到。
直接虧本破產。
日本人做生意，還是有些天賦的。
哪怕是以後戰敗了，做生意，也很厲害。在很短的時間，又成為了經濟發達國家。
你可以攻擊日寇兇殘，冷酷，無情。但是絕對不能說他們不聰明。
事實上，日寇相當的聰明。太聰明導致太猖狂。枉送了卿卿性命。
“日諜呢？”
戴一策悄悄的問王雲肖。
你別隻想著撈錢啊。日諜也得抓。處座還在等著呢。
“不在這裏。”
王雲肖搖搖頭。決定將這個日諜賬房先留著。
暫時還有用。留著自己一個人慢慢的拷掠。
“在哪裏？”
戴一策疑惑。
剛才王雲肖的動作，還以為他發現日諜了呢。
沒想到……
“我腦子有點痛。搞糊塗了。”
王雲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還好。傷口淤血已經開始凝固。不再流血。
故意提起這件事，就是給淳於遲上眼藥。
戴一策立刻表示理解。
換誰摔這麽一下，腦子都會有點模糊。
如果王雲肖真的有什麽意外，都是淳於遲的責任。必須將他撤職查辦。
“繼續追！”
王雲肖急急忙忙的朝外走。
結果沒注意，腳底下被門檻絆住。然後當場撲倒。
糟糕……
失態了！
戴一策越發擔心，王雲肖可能真的受傷了。
否則，這種地形，怎麽可能輕易的摔跤？
該死的淳於遲。必須好好的報告處座。給淳於遲一點顏色瞧瞧。
幸好，王雲肖很快爬起來。
剛才純粹是意外。和腦子受傷隻有一點點的關係。
這麽一摔，傷口立刻流血。
戴一策急忙叫道：“快去醫院！快去醫院！”
“我自己去吧！你跟處座報告一聲！”王雲肖也摸到了後腦勺的鮮血。
該死的。真的又開始流血了。
其實是皮外傷。但是不處理一下，也是麻煩事。
“附近有什麽醫院。”
“你最好是去陸軍總醫院。那邊的醫生水平高一點。”
“就是個皮外傷……”
“噓，不要小覷皮外傷。疏忽大意，也會死人的。”
戴一策嚴肅的說道。
同時朝王雲肖打眼色。
王雲肖：……
隨即明白。
哦，別人要用自己的傷勢做文章。
自己的傷勢越重，淳於遲的責任就越大。處座就越有理由收拾他。小事也可以上綱上線。
行，明白。配合。
“那我就去陸軍總醫院。好好檢查檢查。”
“去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繼續搜捕。”
“好！”
戴一策點點頭。
從這裏到陸軍總醫院，距離不遠。
路上也都被封鎖了。都是憲兵和警察。相對安全。王雲肖一個人去也沒事。
王雲肖於是迴到自己的車邊。上車。
忽然又迴頭。看看四周。特別仔細的看看地麵。然後再次上車。關好車門。
啟動。
開車。
“你還好吧？”他忽然說道。
“我……”背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然後又歸於沉靜。
王雲肖默默的開車。到達前麵路口。
前麵有警察設卡。還有憲兵。所有人都被攔截。
王雲肖停車。搖下車窗。遞上證件。
同時轉頭。讓外麵的人看到自己後腦勺在流血。
“你……”
“我受傷了。要去陸軍總醫院包紮一下。”
“請。”
憲兵立刻放行。
王雲肖使用的，是侍從室的通行證。
顯然，這些憲兵識貨。沒有繼續檢查。沒有發現車上還有其他人。
王雲肖繼續開車。
距離檢查站越來越遠。周圍空無一人。
“你要去哪裏？”
“我……”
“醫院不能去。淳於遲在抓你。”
“我……”
“你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嗎？可以自己處理傷口嗎？”
“不行……”
“為什麽？”
“我中了三槍。”
“你……”
王雲肖無語。
中了三槍？
你不是很厲害的嗎？
能飛簷走壁啊。七八米高的監獄圍牆都能爬出來啊！
怎麽會被打中三槍那麽慘？
唉，真是高估你了。幸好遇到了我。否則，你肯定完蛋了。
“代號？”
“……”
“說個代號給我知道沒問題吧。我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你還拿了我九萬多大洋。我們之間，應該有點基本信任吧。”
“壁虎。”
“那行，壁虎同誌，我必須告訴你。我現在沒有能力幫你療傷。我也不能帶你去醫院。我隻能帶你出包圍圈。剩下的事情，就得依靠你自己。或者依靠你的同誌。明白嗎？”
“唔……”
“你相信卓雲桂嗎？”
“唔……”
“或許，你可以去找他幫你療傷。他能活到現在，肯定是有一點本事的。如果他能救你，是你的福氣。如果他不能救你，那就沒辦法了。他會出現在什麽地方？”
“怡紅院。”
“秦淮河？”
“不。就在陸軍總醫院旁邊。”
“那正好！”
王雲肖鬆了一口氣。
這個黃尚，或許還有機會撿迴一條命。
淳於遲要抓的人，居然是他。
他也真是多災多難。
之前是在老虎橋監獄。也不知道怎麽被抓的。
王雲肖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紅黨，信仰還是非常堅定的。但是，專業技能，或許真的有點欠缺……
第一次被抓，第二次又差點被抓，這完全就是門外漢啊！
糟糕。那個李雲雁。不會也是……
完蛋了。
自己不要拖油瓶啊！
“要不，你告訴李雲雁不用來了？”
“為什麽？”
“我很擔心她的水平……”
“你是不信任我，還是不信任她？”
“我都不太信任。”
“你……”
黃尚聲音微弱。
想要說話。卻中氣不足。
被打中三槍。雖然不是要害。也足夠慘烈。
“你們水平不太行。”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們？你自己很行嗎？”
“我是不行。但是我會找人幫忙啊。不像你，經常一個人在外麵遊蕩。惹來危險……”
“我，我，我……”
黃尚開始劇烈咳嗽。
王雲肖隻好閉嘴。也罷。不刺激對方了。
雖然地下黨的專業技能一般般。但是，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建立了新中國。
事實證明，他們都是很牛的。惹不得。
加速，開車飛馳。
遇到檢查站，拿出侍從室的通行證。
暢通無阻。
沒人檢查。
一路殺到陸軍總醫院門口。但是沒有停車。直接開到怡紅院。
故意鑽到一條巷子裏麵去。將黃尚放下來。然後才開車走人。
我受傷了……
腦子不清醒……
開過頭了……
很合理吧！
誰敢懷疑？
停車。下車。檢查車上血跡。
還好。黃尚將自己的傷口處理了。沒有鮮血流淌出來。很幹淨。
確認沒有留下痕跡，這才放心。進入醫院。
忽然間，旁邊轉出來一個人。
“張隊長？”
“咦？”
王雲肖一愣。
宋子瑜？她怎麽在這裏？
得，不會是老天爺安排給自己的cp吧？主打一個邂逅？
決定無視。
徑直過去。
我受傷了……
腦子不清醒……
認不得你……
很合理吧？
對。很合理。所以，麻煩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我是不可能和任何人組cp的。
怎麽可能為了你一個人，放棄整片森林呢？
天下美女那麽多……
我都要！
嗬嗬！
渣男！
好累。明天見！端午安康！百無禁忌！
“少龍！”
“少龍！”
忽然背後又有人叫。
咦？戴一策的聲音？
王雲肖迴頭。
真的是戴一策追來了。還帶著好幾個人。氣喘籲籲的。顯然是一路跑進來的。
疑惑。
“你們……”
“哎，處座將我罵了。說我讓你一個人來醫院。讓我趕緊跟上！你要是掉了一根毛，都要我的命！”
“哦……”
王雲肖暗叫好險。
就差那麽幾分鍾的時間。就救不了黃尚。
如果戴一策一直跟著，自己肯定脫不了身將黃尚送走。黃尚可能就真的掛了。
中了三槍啊……
幸好，打了一個時間差。
現在沒事了。人已經走了。怎麽折騰都行。
“醫生！”
“醫生！”
戴一策拿出複興社的特權，給王雲肖辦理手續。
雖然是皮外傷，也弄了一個床位。還是單間。
王雲肖非常配合醫生的檢查。裝作反應遲鈍。眼神呆滯。腦袋僵硬。
最後的診斷結果，就和預料中的一樣：顱腦受到外力撞擊。可能會導致顱腦損傷。有可能損傷神經。
因為沒有x光機，沒有ct，沒有mrt等後世的儀器，醫生的診斷，都是推測性的。還得看後續的表現。
一句話就是：情況不對，隨時複診。
換句話來說就是，王雲肖目前的顱腦狀態不穩定。醫生也無法判斷會如何發展。
建議在醫院靜養三天。做初步觀測。
如果有條件，最好住院半個月。讓醫生進一步觀察。
王雲肖選擇前者。
半個月是不可能的。會悶出病來。
雖然可以坑淳於遲。但是，自己也不好受。還是三天算了。
三天勉強可以接受。
於是，就開始住院。
結果，才呆了一小時，就感覺很無聊。
四麵都是白花花的牆壁。床單也是白的。什麽都是白的。那個枯燥。
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
外麵駐守的都是大男人。有什麽好說的。
美女……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看到宋子瑜進來。
頓時一愣。
她來做什麽？她怎麽來了？
“伱……”
“我來看你啊！”
“啊……”
王雲肖：……
汗，她是要倒貼嗎？
好像沒有這個必要。
“你……”
“有什麽事？”
“你是被日諜打傷的？”
“不是。是被自己人推倒的。撞石頭上了。”
“自己人？他為什麽推你？”
“暗算吧。”
“為什麽要暗算你？”
“可能是我什麽時候無意中得罪了他吧。”
“然後他報複你？”
“對啊……”
王雲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說話。
主打的就是一個沒耐心。
希望她趕緊滾蛋。
誰知道，宋子瑜居然搬個小凳子，坐在他病床邊了。擺明是賴著不走的意思。
王雲肖：……
擦，不對勁啊！
你是宋家的姑娘呢。不用這樣獻殷勤的。
我是渣男……
萬一渣到你。我扛不住啊！
渣別人無所謂。但是你們宋家如果來找我負責，我死無葬身之地……
“你後來抓到日諜沒有？”
“抓到一個。”
“這麽厲害？”
“巧合。純粹是巧合。”
“你真謙虛。”
“真的是巧合。我沒什麽才華的。完全是靠運氣吃飯。”
“你真是一個謙虛的人。我準備給你寫一篇專題報道。”
“什麽？”
王雲肖一愣。
專題報道？什麽鬼？
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是記者。我決定幫你寫一個傳記。”
“你？記者？”
王雲肖難以置信。
草率了……
之前沒有打探她的職業。
她居然是記者？難怪好像不太怕事。也不像一般姑娘。
糟糕……
可能遇到對手了。
她如果要粘著自己的話，似乎真的不容易擺脫呢！
“對，我是中央社記者。”
“哦……”
王雲肖鬆了一口氣。
原來你是中央社的啊。需要寫什麽傳記，真是的。
要什麽新聞，你們自己編就是了。
反正沒一個是真的……
消滅敵人幾個億，最後勝利轉進孤島。
我王雲肖經常覺得自己的臉皮已經足夠厚了。但是和中央社比，還是自愧不如。
正要說話，
“unit——”
“ready——”
忽然，腦海傳來一個提示音。
王雲肖神色一凜。滿懷期待。急忙檢查自己的隨身空間。
發現多了五個美製mk2手雷。
失望。
又是手雷啊。
這個係統隻會生產手雷的嗎？
還一個月才生產一次。有毛用啊！區區五個手雷能做什麽？
“你怎麽啦？”宋子瑜察覺到不對。
“沒什麽。”王雲肖勉強一笑，“你是喜歡我嗎？”
“什麽？”
“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要扭扭捏捏的。咱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首先，我要聲明，我已經有很多女人……”
“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我的意思是，我是渣男。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免得你受傷害。”
“你舉行婚禮了嗎？”
“沒有啊！”
“沒有正式的婚禮，她們就算不得你真正的妻子。最多隻能算小妾。我不介意。”
“啊……”
王雲肖被打敗了。
短暫腦海空白。
然後反應過來。
大姐。這是很嚴肅的事。你別拿豆包不當幹糧啊。
“你們男人，不都這樣？”
“不是。咱們委座是提倡新生活運動的……”
“那也沒看到誰聽從啊！”
“你是新時代的女性，要獨立自強。要向外國人學習。”
“原來你崇洋媚外。”
“&*！@#￥%……”
王雲肖隻好閉嘴。
和這位宋小姐，真的是不在同一個頻道啊！
自己都已經明擺著拒人千裏之外了。她還貼上來。說真的，很懷疑她是被日本人收買的間諜啊！
否則，他實在是想不出，對方有什麽理由貼自己身上？
圖自己長得帥？笑死。
圖自己有錢？笑死。和宋家人比有錢？
圖自己有能力？笑死。自己完全靠作弊。手無抓雞之力……
正要說話……
等等！
忽然，一個紅點進入地圖範圍。
地圖非常清晰的顯示，目標正從醫院的大門步行進來。
王雲肖情不自禁的掀被子下床。走到窗口邊，朝外麵看去。這個位置剛好從側麵看到醫院的大門。
發現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但是距離太遠。看不清什麽相貌。
“你看什麽？”
“沒什麽。我下去泡個妞。”
“你……”
“趕緊迴家吧。外麵渣男太多。你看像我這樣的，看一個愛一個，你傷不起！”
說完，王雲肖轉身就跑。
那個女醫生已經進入大廳了。得當場攔住。
直接來一個強搶民女，宋子瑜絕對死心了。
“等等我！”
“等等我！”
宋子瑜跟在後麵。
王雲肖下樓梯。正好遇到目標。
咦？
好漂亮！
身材頎長，容貌俏麗。
居然和柳曦不相上下。
窩草！
日寇女間諜是不是有選美這一關啊！
顏值不到90，連做間諜都沒資格是吧？拿這個考驗中國人，有幾個中國人經受得起考驗？
沒辦法了。
為了避免其他中國人遭受魅惑，隻有犧牲我王雲肖自己了！
佛曰：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上去。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抱起來。然後一個猛親。
周圍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是愕然的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震驚！
大庭廣眾！
光天化日！
居然有人敢這樣做！
“夏醫生……”
“夏醫生……”
有人悄悄的喃喃自語。
王雲肖於是知道。被自己抱著的女醫生，姓夏。
當然，這是她偽裝成中國人以後的名字。她是日本人。她應該還有一個日本名字。
她到底是屬於特高課呢？還是屬於桐機關？檀機關？
又或者，是更加耳熟的蘭機關？
在胡彬的供述中，提到了蘭機關。說明蘭機關已經出現。
既然蘭機關已經出現。那梅機關、菊機關、竹機關會不會也已經出現？隻是還沒有被中國人從覺察到而已。
日寇的特務機關，隨意性比較大。日寇在投降前，又毀滅了所有的資料。所以，後世對他們的研究並不深。
知道有這樣的機關。但是相關的細節，及其曆史，卻語焉不詳。
“唔……”
忽然腳掌一疼。
是女間諜踩住了他的腳板。
嗬嗬。不愧是女間諜。反應極快。鞋跟很到位。
她穿的並不是高跟鞋。而是平底鞋。如果是沒有專業訓練，根本踩不到腳跟的位置。
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不知道可以這樣脫身。
怎麽踩，踩哪裏，是有講究的。
行，暫時放過你。
王雲肖鬆開手。向後退開。防止對方反擊。
萬一她身上有刀呢？
“流氓！”
“美女，叫什麽名字啊？”
“滾！”
夏醫生很生氣。
氣唿唿的轉入旁邊的走廊。消失了。
王雲肖笑了笑。揮揮手。對周圍的人叫道：“散了，散了。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嗎？”
說著，隨手掏出複興社的證件。將周圍的人攆走。
有幾個守備士兵衝進來。看到他的證件，又默默的退開。王雲肖也轉身返迴病房。
宋子瑜就在他的後麵。優哉遊哉的趴走廊看著。
王雲肖瞅了她一眼，聳聳肩。
你都看到了？我就是這樣的渣男。離我遠一點。
如果你不是宋家的人，我早就吃掉伱了。但是宋家，我惹不起。所以，你趕緊走吧！
眼不見為淨。
“她叫夏嵐。”宋子瑜在走廊上說道，“是我朋友。”
“你朋友？”王雲肖心思頓時蕩漾。
夏嵐？日諜。她的目標是什麽？是接近宋子瑜嗎？
腦洞慢慢打開。先接近宋子瑜，然後再接近宋家？
如果她要搞情報，無非兩條路。
第一，在陸軍總醫院，通過自己的耳朵收集情報。將其他人無意中透露的，記住，總結，分析，匯總。形成情報。
第二，就是接近某個核心人物。然後從這個核心人物的身上，掏情報。
顯然，後者拿到的情報質量更高。
真正機密的情報，不可能在醫院裏麵流傳。也不會有人輕易泄密。
這些美女間諜，肯定有自己的目標。
美色，對於男人來說，就是最好的手段。古今中外，屢試不爽。
那麽，問題來了——
方慕雨的目標是誰？
這個夏嵐的目標又是誰？
疑惑……
決心搞清楚。
心思一動。來到宋子瑜的身邊。
“問你個事。”
“說。”
“夏嵐有男朋友嗎？”
“沒有。她也是剛剛從國外留學迴來的。她讀的是斯坦福哦。”
“斯坦福？”
王雲肖暗暗的咂舌。
看來，這個女醫生的藝術成分很高啊！
有多高？
三四層樓那麽高。
斯坦福出來的醫學生，跑這裏當間諜？
日寇確定沒有大材小用？
哦，日寇高層從來都重男輕女，看不起女人。在他們眼裏，女人就是工具。
在間諜機關裏麵，女人更加是工具中的工具。
包括她們的身體，都是工具。沒有人會憐惜。
“你肯定不知道斯坦福。”
“聽說過。”
“哦？你聽誰說的？”
“我以前在上海，聽洋鬼子說起的。在加，加什麽州？”
“加利福尼亞。”
“哦，加，加……”
王雲肖閉嘴。
好吧，這個名字，確實有點拗口。
但是在宋子瑜看來，就是王雲肖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州名。
她的內心，情不自禁的湧起一點點的優越感。自己終於是有一點點東西勝過對方了。也不是那麽無能。
“我幫你追求夏嵐吧！”
“什麽？”
“你不是喜歡美女嗎？我幫你啊！夏嵐是醫生，對你有用。對我也有用。”
“呃……”
王雲肖確定宋子瑜的思維有點不正常。
你是正房要幫丈夫納妾的意思嗎？搞得自己的比古代的皇後還賢惠。真是服了你了。
“我走了！”
王雲肖告辭。迴到自己病房。
一會兒，戴一策興匆匆的來了。眉飛色舞。興高采烈。
“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幫你聯係到夏醫生了。我親自請她迴來給你做檢查。”
“什麽夏醫生？”
“神經外科的夏嵐。大美女一個。我保證你喜歡。”
“啊……”
王雲肖神色古怪。
我確實是喜歡。非常喜歡。但是……
好像沒這個必要了。
剛才，我們好像鬧了一點點的不愉快……
正要說話，外麵有腳步聲。跟著看到夏嵐進來，後麵跟著兩個護士。
王雲肖：……
得，真是巧了。
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劇情。
夏嵐抬頭……
看到王雲肖……
所有的神情立刻凍結。
王雲肖尷尬的笑了笑，朝對方擺擺手，“你好，夏醫生……”
夏嵐深唿吸，胸前的突起，明顯的震蕩幾下。顯然是在將自己內心的怒火壓下去。幸好她手裏沒有手術刀，否則……
她很想紮對方兩刀。
“夏醫生，我兄弟後腦勺損傷，你幫忙看看，有沒有後遺症……”
“知道了。”
夏嵐冷冷的迴答。
隨即，她的神情逐漸的恢複正常。
她來到王雲肖的背後，伸手按著他的腦袋，開始檢查後麵的傷口。
忽然手指用力。
“啊……”
王雲肖頓時悶哼一聲。
明知道對方是在公報私仇，也隻能忍著。
畢竟，對方是在做檢查。戴一策又看著。
夏嵐手指繼續用力。
“啊……”
“啊……”
王雲肖誇張的叫起來。
這個該死的女間諜。等著。我以後絕對要你好看。
瑪德，故意掐老子。
等老子揭穿你的身份，十倍掐迴去……
“他神經沒問題。”
“真的？”
“能感覺到痛，說明神經沒有受損。”
“那就好，那就好。”
“我會經常來關注他的。從現在開始，我負責他的治療。”
“那就太好了。謝謝夏醫生。”
“不用。”
夏嵐轉身走了。
留下兩個護士處理傷口。
王雲肖：……
“老弟，你真是有福氣啊！”
“怎麽說？”
“這個夏醫生，可是陸軍總醫院的頭號美人。”
“這……”
王雲肖確信。戴一策還不知道剛發生的事。否則，他肯定不會這麽說。
唉，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可以肯定，自己住院這幾天，絕對不會繼續無聊。
一個美麗的女日諜，足夠自己打發時間了。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麽要挾她，才能讓自己得到最大的好處。
她的人，自己肯定是要的。
她的錢……
她的上司……
也統統都要。
但是又不能驚動其他人。
唉，有點難度啊！
好不容易有兩個幫手。結果一個臥龍，一個鳳雛。臥龍還中了三槍，估計一兩個月內，都不可能有大動作了。
那個鳳雛拿了自己五萬大洋，說是給自己賣一輩子的命。但是感覺不靠譜。可能自己要替他擦一輩子的屁股。
唉，發愁。
別人的諜戰劇裏麵，主角都是帥氣多金，智勇雙全，行走各方之間，遊刃有餘，主打一個瀟灑……
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做什麽都寸步難行？還被女日諜欺負！
嗚嗚嗚，好傷心，沒臉見人了。
躺平。
不對。是趴平。
因為後腦勺有傷。不能躺。隻能趴。
難受啊……
“啪！”
一個精美的骨瓷茶杯落地。
粉碎。
如同此時此刻影佐禎昭的心情。
第一次出手，居然就遭受重大挫折。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非常難受。
按照土肥原賢二的安排，他來接替蘭機關。本來想搞一個開門紅。想要在土肥原賢二的麵前好好的表現自己。結果搞砸了。
心情之糟糕，簡直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八嘎！”
“該死的中國人！”
“他們是從哪裏得到的情報？”
“是蘭機關內部出現了奸細？”
影佐禎昭自我懷疑。
肯定是內奸。
否則，複興社怎麽會抓的那麽準？
之前，法幣母版到手，蟄伏不動。中國人也沒有任何動作。仿佛還沒察覺。
結果日方大意了。以為中國人根本偵測不到自己。於是開始轉移法幣母版。
沒想到……
才剛剛開始轉移法幣母版，立刻就被抓。
人贓俱獲。準確的就好像是有人時刻盯著他們的每個動作。
要說裏麵沒有人通風報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八嘎！
蘭機關有內奸！
一定是有奸細！
必須將這個奸細找出來。扒皮煎骨。
可是，誰是內奸呢？
看誰都像。
又看誰都不像。
這讓影佐禎昭非常痛苦。辨別內奸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如果能辨別出來還好。如果辨別不出來，將後患無窮。
蘭機關的主要工作重點，其實並不是金陵。而是兩廣。
盜取法幣金屬母版，不單純是日本人想要印刷假幣。也是準備送給兩廣的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人。作為一個誘惑的籌碼。
有了這個金屬母版，兩廣也可以自己印刷貨幣。不為老蔣左右。
老蔣要統一貨幣，其實也有收歸財權的意思。要將地方派係的財權都收迴去。地方派係當然不能答應。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兩廣。尤其是南天王陳濟棠。
“該死的內奸……”
“該死的內奸……”
影佐禎昭越想越惱火。功敗垂成。誰能輕易接受？
越想又越害怕。幸好自己目前不在金陵。否則……
說不定連自己都被抓了。
中國人的複興社，怎麽忽然間變得那麽厲害？
之前好像都沒什麽作為啊！
“閣下……”
忽然，一個日軍中尉躡手躡腳的進來。
他叫晴氣慶胤，是新加入特務機關的。
“什麽事？”
“閣下。我刺探到了一個奇怪的情報。檀機關的小王，神秘失蹤了。”
“納尼？”
影佐禎昭有些吃驚。
他是來接替蘭機關的。對檀機關不熟悉。
但是，他知道，檀機關的每個間諜，都用西方的撲克牌作為代號。
就是大小王，黑桃a、紅桃a、梅花a、方塊a之類的。中國人沒有撲克牌。對這方麵不熟悉。即使聽到代號，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按照撲克牌的大小，大王、小王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兩個。
現在小王居然始終了？
不得了。
失蹤往往就是被擒。
檀機關的小王，很有可能已經被中國人逮捕。
“消息確實？”
“確實。”
“可惡……”
影佐禎昭皺眉。
對於檀機關來說，顯然不是什麽好消息。
對於蘭機關來說，也是壞消息。
萬一這個小王，暴露了和知鷹二的行蹤。而和知鷹二又曾經掌管過蘭機關……
“不會的。”
“不會的。”
影佐禎昭隨即搖頭。
自己想多了。和知鷹二應該沒事的。
眼下，和知鷹二並不在金陵。而是在遙遠的天津。可以說是非常安全的。
“命令他們盡快撤出來。”
“閣下，中國人已經監視了火車站。短期內出不來。”
“納尼？”
“再三確認，中國人正在嚴密監金陵的下關火車站。”
“可惡！”
影佐禎昭再次皺眉。
還有兩塊金屬母版，居然沒辦法帶出來？
不行。
夜長夢多。
然而，他也不敢冒險。
萬一被抓住……
“中國人是怎麽知道消息的？”
“不清楚。”
晴氣慶胤不敢迴答。
其實，他也想到了，肯定是蘭機關內部有內奸。
肯定是內奸走漏的消息。
否則，中國人不可能抓捕的這麽準確的。
幸好，及時啟動備用方案，將目標擊斃。防止泄露更多機密。
問題是，這個內奸是誰呢？
沉默。
陰影逐漸籠罩。
內奸……
到底會是誰呢？
想深一層……
到底是蘭機關有內奸。還是檀機關有內奸？又或者是桐機關？
甚至，還有可能是特高課出現了內奸！
這幾個特務機關，在一些業務上，是有交集的。相互間也有情報滲透。
是隻有一個內奸？
還是有幾個內奸？
可怕……
……
“納尼？”
“小王下落不明？”
“八嘎！”
此時此刻的天津某寓所，和知鷹二也是眉頭緊皺。
小王就是吳元甫。是土肥原賢二親自安插的一個非常深的棋子。原來屬於檀機關，後來劃歸桐機關。
隸屬關係的變更，是非常秘密的。隻有他和土肥原賢二、岩作又二知道。
他從來都沒有動用過。
為了保護吳元甫，都是單線聯係的。
換言之，就是他親自指揮吳元甫。不經過第三人。
這樣就極大的降低了吳元甫暴露的風險。
他覺得，吳元甫是不可能暴露的。
誰知道，吳元甫居然失蹤了。
職業的敏感讓他迅速做出判斷，吳元甫絕對是出事了。
可能是被抓了。
也有可能是發生了意外。
前者的幾率最大。
換言之，就是吳元甫暴露了。
那麽……
問題來了……
吳元甫怎麽可能暴露？
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吳元甫的存在啊！
中國人怎麽會發現他？
是岩作又二操作失誤。導致了吳元甫的暴露？
可惡！
這個二貨！蠢的要死！
真是不知道，他怎麽會得到土肥原賢二的青睞。
八嘎！
……
“納尼？”
“吳元甫失蹤了？”
“八嘎！”
此時此刻的岩作又二，又是緊張，又是恐懼。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用吳元甫來隱藏三個發動襲擊的槍手。
他自以為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肯定不會暴露的。
沒想到，吳元甫出事了。
吳元甫出事，多半是因為雞鵝巷襲擊案。
後悔。
但是沒用。
眼下必須想辦法補救。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讓吳元甫活著迴來。
這個家夥原來是檀機關的人，是他想辦法從師父土肥原賢二那裏挖來的。
本來是準備大用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意外，導致吳元甫就此失聯了。
吳元甫必須死。
否則，死的就是他岩作又二。
如果讓土肥原賢二察覺到，是他的愚蠢，導致吳元甫的暴露……
後果不堪設想。
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一切秘密。
……
“阿嚏！”
“阿嚏！”
金陵，陸軍總醫院。王雲肖連續打噴嚏。
是被一個美女護士的頭發弄到了鼻孔。
戴一策關心過頭了。不但給他找了美女醫生治療，還安排了幾個年輕貌美的護士。
王雲肖幾次跟他說，其實這樣做沒有必要。結果……
戴一策給他一個我懂的眼神。
王雲肖：……
好吧，隻好聽之任之。
果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就是好色之徒。
說不要了，不用了，其實都是托詞。就和古代權臣篡位登基前要拒絕三次一樣。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命。
噴嚏打的好厲害。
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詛咒自己。難道是淳於遲？
卻不知道，是他在火車站布設的監控，本來是要抓檀機關的人，結果將蘭機關的人給擋住了不能走。
本來準備在醫院趴三天的。結果一天過去，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真的好無聊啊。一個小時都呆不下去了。
必須找點事做。
於是靜悄悄的帶人來到火車站。
才剛剛靠近火車站，就發現了一個小紅點。
就在火車站裏麵。距離監控點很近。
日寇果然厲害。這麽快就安排人前來查探消息。似乎還沒有被發現。
靠近，鎖定目標，發現是一個清潔工。
好家夥。
偽裝的真好。
估計鍾陽他們都沒留意。
這個清潔工，日常就在火車站裏麵搞衛生。
得，先不管他。
來到監控點。看到鍾陽。相當疲憊。
長時間的監控，也是非常累人的。他們已經監視火車站好多天了。
“隊長。”
“情況如何？”
“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好。你去休息一下。我來接管。”
“是。”
鍾陽轉身去了。
王雲肖默默的監控那個清潔工。
現在，地圖範圍內，隻有一個小紅點。沒有第二個日本人。
這個清潔工是賀生一郎的上級嗎？
無法判斷。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即使將人抓迴去，如果對方不開口，也拿不到證據。
除非是讓賀生一郎和對方麵對麵的聯係。但是這個計劃，也很難實行。日諜可能不會和賀生一郎見麵的。
最終決定還是先抓人。
將人抓了，然後和賀生一郎對質。
“六祺！”
“在！”
“準備抓人！”
“好！”
吳六棋等人立刻準備。
王雲肖帶著他們，大搖大擺的向目標清潔工壓迫上去。
這是故意的。就是給對方逃跑的機會。
果然，那個清潔工立刻發現不對。放下一切，轉身就跑。
其他人立刻猛追。
清潔工被抓的很安詳。
麵對早有準備的對手，他怎麽可能跑得掉？
幾個人將他按住。然後上手銬。捆上繩索。
這就叫萬無一失。
被押送到王雲肖的麵前，就地審問。
“叫什麽名字？”
“劉福。”
“我說的是日本名字。”
“我沒有。我不是。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日本人……”
“你冷靜點。你覺得，我們為什麽抓你？”
“對，伱們為什麽抓我？為什麽？我沒有犯法！我什麽都沒幹……”
“因為有人出賣你了啊！你個蠢貨！”
王雲肖笑吟吟的說道。
清潔工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陰沉。然後沉默。
是的。被出賣了。
否則，中國人不可能識破他的身份。
問題是，出賣他的人是誰呢？肯定不是賀生一郎。因為他不認識賀生一郎。賀生一郎也不認識他。
他們兩個，都是間接聯係的。相互間沒有見過麵。哪怕是麵對麵遇到，也不可能識別對方。所以，出賣他的人，不可能是賀生一郎。隻能是別人。是那些掌握他的身份的人。進一步推測，就是他的上級。
該死。是他的上級被捕了。
沉默。
繼續負隅頑抗。
他打定主意，自己不可能招供。
哪怕是被打死，他也不會招供的。他決意要給天皇陛下效忠。
“說出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
“什麽？”
“說出你的日本名字。然後我就放你迴去。”
“不可能！”
清潔工條件反射的尖叫起來。
還有這樣的好事？
做夢！
被捕還能放迴去？
你以為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還可以重來？
一定是有什麽陰謀。
“當然。有個前提。”王雲肖平靜的說道，“迴去給我們做臥底。”
“休想！”清潔工立刻拒絕。
“那就沒辦法了。”王雲肖遺憾的拍拍手。
幾個人將他秘密帶走。
在附近，安排了一個空曠的房間。外麵有人監聽。
房間裏麵，有吃的，有喝的。
清潔工被鬆綁。然後被推到房間裏麵。然後鎖門。
“怎麽迴事？”
清潔工疑惑了。
居然沒有嚴刑拷打？還有幹糧？
難道對方是要收買自己？
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絕對不可能被收買的。
悻悻的坐下。
思維糾結。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他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在知道答案之前，他死不瞑目。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自殺。
“隊長……”
“沒事。就這樣放著吧。死不了。”
“不上刑？”
“慢慢來！”
王雲肖氣定神閑。
對於日諜來說，摧毀他們的信念更重要。
每個被捕的日諜，都很想知道一個答案——那就是誰出賣了自己。
肯定是有人出賣了自己。
否則，自己不可能被抓。
隻要有這個念頭存在，王雲肖就不擔心他們會自殺，或者自殘。
調整部署，繼續監控。
火車站這個地方，肯定還有日諜出現。他隻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果然，傍晚時分，眼看最後一班前往上海的火車就要出發。一個小紅點匆匆忙忙的出現了。
王雲肖站在高處，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是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
他沒有攜帶公文包。也沒有行李箱。卻穿得西裝革履的。似乎是某個洋行的職員。
“抓！”
王雲肖打手勢。
鍾陽、吳六棋等人立刻撲上去。
輕而易舉的就將對方按在地上。
搜身。
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隻有五個大洋。還有一點零散的紙幣。隨即被帶到王雲肖的麵前。
目標沉默不語。
“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我不知道。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我們不會抓錯人的。”
“我沒有犯法……”
“有人出賣你了。你個蠢貨。”
“……”
目標頓時臉色灰白。
果然是被人出賣了。
可惡！
是誰出賣了自己？
“帶走”
王雲肖擺擺手。
立刻有人將日諜拖走。推進去早就準備好的房間。和之前的清潔工關在一起。
“你們兩個，可以聊聊。”
“你們都是被人出賣的。相信你們會有很多話講。”
“放心。時間一到，立刻放你們走！”
王雲肖笑眯眯的說道。
房屋內，隻剩下兩個日諜。互相對望。欲言又止。
他們都覺得，這得中國人的詭計。
可是，如果沒有人出賣他們，他們又怎麽可能被抓？
良久……
“紅桃六。”終於有人開口。
“方塊九。”另外一個迴答。
然後繼續沉默。
果然是自己人。一起被出賣。一起被抓。
從中國人的動作來看，被抓的人似乎不少。說明這個出賣他們的人，地位非常高。才能同時知道他們兩個的身份信息。
可惡……
到底是誰？
其實，他們已經隱隱想到了答案。可是卻不敢多想。
因為那樣會非常的痛苦。
能夠掌握他們具體信息的，隻有他們的上司。
隻有他們的上司，才能出賣他們。
被上司出賣是什麽感覺？不知道。
但是肯定很痛苦……
“隊長，他們似乎什麽都沒有說。”
“你著什麽急！才多久時間？慢慢等吧。他們肯定會說的。”
“明白了。”
“紅桃六，方塊九，就是他們的代號。”
“知道了。”
鍾陽等人繼續安排監聽。
可惜，裏麵的人似乎知道有人監聽。所以，繼續沉默。
“隊長，周朝安來了。”
“叫他進來！”
王雲肖點點頭。這個賀生一郎。不老實。
他也是檀機關的人。肯定有撲克牌代號。但是卻沒有報上自己的代號。以為我們中國人不懂撲克牌嗎？
“張隊長……”賀生一郎卑微的行禮。
“你的撲克牌代號是什麽？”王雲肖直截了當的問道。
“梅花七。”賀生一郎急忙迴答。
“之前為什麽不說。”
“我以為你們已經知道了。真的……”
“你還知道什麽？”
“我真的什麽都說了。都說了。”
賀生一郎的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
他本來還有一絲絲希望，就是隱瞞一點點信息。
如果中國人沒有查到這個信息，說明他們的手段有限。自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現在，中國人連這個代號也知道了。他就死心了。
“去見你的兩個朋友吧。”
“什麽？”
“進去！”
王雲肖擺擺手。
賀生一郎疑惑的走進後麵的房間。看到了兩個人。
立刻明白。這是自己人。都是被抓的。
得，好厲害。一抓抓倆。
“我叫賀生一郎。代號梅花七。”
賀生一郎拋磚引玉。
他知道王雲肖叫他來的目的，就是負責挑起話頭。
隻要有人開始說話，最終肯定會透露一些信息。
這兩人也真是的。
都被抓了。還負隅頑抗什麽用。
隻會死的更慘。
何況，你們都是被出賣的。都被出賣了。還談什麽忠誠？
後來被抓的兩人麵麵相覷。
是賀生一郎出賣了他們？不是。賀生一郎不認識他們。
換言之，就是有人出賣了他們三個。
也就是說，賀生一郎也是自己人。和他們一樣，都是被害者。
“鈴木守則。”
“高橋陽一。”
兩人最終報上自己的名字。
這不算什麽機密。
何況，都這樣了，還能怎麽樣呢？
“你來多久了？”
“四年。”
“你呢？”
“三年七個月。你呢？”
“我快五年了。”
“唉……”
然後又是集體的歎息。然後沉默。
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好端端的，就被人出賣了。還能說什麽呢？
不算他們自己不小心。實在是有豬隊友。是叛徒害了他們。是可恥的叛徒要他們的命。
“到底是誰？”
賀生一郎緩緩的問道。
鈴木守則和高橋陽一都是緩緩搖頭。
沒有答案。
他們自己想不出。
能夠同時出賣三個，絕對不簡單。
尤其是高橋陽一，和賀生一郎、鈴木守則沒有任何聯係。
結果也被抓了。十分詭異。想不通。
同時掌握他們三個信息的，隻有檀機關的高層。至少也是少佐以上的。
少佐以上……
少佐以上……
“是他們不需要我們了嗎？”
“什麽？”
“是我們被拋棄了？”
“什麽？”
賀生一郎成功的挑起了兩人的懷疑。
他們對帝國的忠誠，隨著自己的胡思亂想，逐漸崩潰。最終蕩然無存。
如果他們已經被拋棄，那還忠誠於誰呢？
深夜。暴雨。
一個黑影背著一個人，進入一條小巷。
小巷深處，影影綽綽，外麵掛著一盞白色的氣死風燈。發出慘白慘白的光。
雨水不斷，地麵積水深達膝蓋。
如此暴雨的夜晚，街道上空無一人。小巷更是如此。
偏僻的小巷，似乎已經荒廢多年。在暴雨中，所有的房屋似乎都是搖搖欲墜。
黑影來到氣死風燈的麵前，用力拍門。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可能是屬於早就被遺忘的角落。
“嘭嘭嘭！”
“嘭嘭嘭！”
裏麵沒有反應。黑影繼續拍門。
被雨水淋濕的木板門，隨著他的拳頭，最終被狠狠的錘爛。然後倒下。
水花飛濺。
光線變得更加的慘白。
“誰？”
“誰？”
裏麵有人叫道。
出來一個男子。疑惑的看著兩人。
他大概四十來歲。戴著眼鏡。雖然打傘，身上也已經是濕透了。
剛才走路的時候，暴露他是一個瘸子。兩條腿一前一後，無法同步。行走的速度也很慢。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你們是……”
“他是皖南跑出來的。受傷了。請你們救命。”
“皖南？”
“對。他是紅二十七軍的。”
“我不認識……”
“你救還是不救？他中了三槍。我處理過傷口。但是，我一個人沒辦法找到那麽多的藥。尤其是退燒藥。”
“伱……”
“我叫卓雲桂。外麵傳言欺師滅祖的人就是我。”
“進來吧！”
中年人猶豫片刻。沉聲說道。
幫忙救治，可能有暴露的危險。可是，如果不幫忙……
那還是自己的同誌嗎？
對自己的同誌，怎麽可能袖手旁觀？
卓雲桂將黃尚背到裏麵。中年人艱難的拖著瘸腿跟上。
進屋。謹慎的將房門關上。
“放哪裏？”
“床上。”
“好！”
卓雲桂將黃尚放下來。
黃尚的情況非常糟糕。已經是奄奄一息。
瘸腿中年人迅速的檢查黃尚的身體。心情沉重。傷勢很嚴重。必須用西藥。
中藥已經沒辦法及時退燒。傷者身體很燙。
這種高燒非常要命。
“有救嗎？”
“難。”
“你說，要怎麽救，我去找人幫忙。”
“你去找誰？”
“複興社的一個人。”
“複興社？”
“對。”
卓雲桂沒有說出王雲肖的名字。
這一點警覺性，他還是有的。他雖然有點鳳雛。但是絕對不傻。
根據黃尚最後的透露，這個戴眼鏡的瘸腿中年人，是他唯一知道的同誌。但是他不敢過來打擾。因為黃尚是外來戶。不屬於金陵地下黨組織。
然而，現在，黃尚的情況如此危急，卓雲桂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來找組織。
如果組織也沒有辦法，那就真沒救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藥。阿司匹林。大量的。至少兩瓶。”戴眼鏡的瘸腿中年人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搞。”卓雲桂迅速離開。
中年人欲言又止。
但是卓雲桂已經走了。冒雨。快速消失。
他知道王雲肖還在陸軍總醫院。必須將這件事告訴王雲肖。隻有王雲肖才能想辦法。
急匆匆的趕到陸軍總醫院。發現這裏戒備森嚴。沒有證件的話，根本進不去。
幸好，他還有一些其他的特殊本領。
一番努力以後，終於在黑暗中，卓雲桂來到了王雲肖的病床前。
翻窗進來的。
從地麵爬到四樓。王雲肖的病房在四樓。
門外有人警戒。但是房間裏麵沒有。當然，說話還是要很小聲。以免驚動外人。
“你怎麽來了？”王雲肖還沒睡。
趴著，太難受。
他都不想迴來。
他本來想留在火車站，隨便過一夜就算了。
可是，處座來電話，讓他老老實實的養傷。孔凡鬆也打來電話問候。他隻好悻悻的迴來。
幸好，那個女間諜夏嵐不在。暫時倒是沒有什麽事。
“我救不了他。”卓雲桂直白的說道，“他需要大量的阿司匹林。”
“他人呢？”王雲肖不動聲色。
“在他們組織自己人那裏。”
“你認識他們？”
“我不認識。是老黃頭認識的。”
“你會告密嗎？”
“關我鳥事！”
“藥房在二樓。你去拿。”
“我怎麽拿？我不懂看。那種是阿司匹林？”
“呃……”
王雲肖無奈。
臥龍鳳雛啊！連個藥都不認識。
但是也沒辦法。當時的藥品，全部都是進口的。要麽是德文，要麽是英文。
就連專業醫院的醫生護士，也得經過專門的學習才懂。
卓雲桂這麽一個糙人，進入藥房不難。可是，要從裏麵找出阿司匹林，就很難很難。
所以……
最終還是王雲肖一個人扛下所有。
為了救黃尚這個臥龍，他必須冒險。幸好，今晚雨夜，應該有可以操作的機會。
最關鍵的是，之前也下去“欺負”夏嵐的時候，剛好經過藥房。所以，他記住了它的位置。現在對照腦海地圖，很容易就能勾勒出進入藥房的最佳路線：可以從外麵的窗戶進入。藥房剛好凹陷在中間。
如果沒有立體地圖，很難判斷出藥房外牆的具體位置。也就沒辦法準確的進入。但是現在，這個難度不存在。隻要卓雲桂沿著牆壁爬下去，找到藥房的外牆窗戶，然後將其擰開，就可以鑽進去。當然，窗戶肯定有鐵柵欄保護。
“你能弄斷多粗的鋼筋？”
“拇指大小吧。”
“怎麽弄？”
“將床單打濕，捆住兩條鋼筋，然後用力絞。”
“好。就這麽辦。你從這裏下去二樓，麵對牆壁，然後向左爬七個窗口。那裏有一個凹陷的縫隙。裏麵有個小窗戶。就是藥房。”
“你確定？“
“對！”
王雲肖肯定。
地圖是肯定不會錯的。卓雲桂隻需要按圖索驥即可。
“好！”
卓雲桂立刻動作。
這個家夥，真的非常擅長攀爬。
哧溜下去。
十幾分鍾以後，又哧溜上來。
“找到了。”
“能進去。”
他低聲說道。
王雲肖點點頭。
還行。
“大概兩個手指大的瓶子，白色的，兩節手指高，你都拿來給我。”王雲肖仔細吩咐。
說不擔心卓雲桂告密，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是外人。
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挽迴的餘地。
除非殺人滅口。
這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鳳雛，暫時也是有用的。
他準備讓卓雲桂參與更多的事。這樣他自己也脫不了身。
“你不去？”
“萬一有人來查房，發現我不見了怎麽辦？”
“好吧……”
卓雲桂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一個人下去。
不久以後，用袋子裝著好多藥品迴來。都是白色瓶子。但是大大小小的都有。
王雲肖一眼就看到了阿司匹林。好家夥。確實有。
另外好像還有阿托品什麽的。
這個鳳雛真是……
厲害。一抓一大把。
“再去裝。裝滿一袋。主要是這種。”
王雲肖也是貪心的厲害。
指明要更多的阿司匹林。最好是全部拿光。一瓶都不剩。
地下黨組織肯定很缺藥品。既然都幹了，那就大幹一場。
至於收尾。嗬嗬。關我鳥事。
老子隻抓日諜。老子也隻懂抓日諜……
等等！
直接推日諜頭上。
夏嵐不是日諜嗎？嗬嗬。正好栽贓嫁禍。
完美。
搞不死她。
隻要有壓力，她遲早會暴露。
如果她覺得有危險，自己就有趁虛而入的機會了。
“好！”
卓雲桂去了。
不久以後，真的扛了一袋子藥品迴來。
王雲肖：……
這個鳳雛，給力！
“不錯！”
“不錯！”
當即讓卓雲桂背著藥品，從牆壁下去。
在卓雲桂走了以後，王雲肖仔細檢查了一遍窗戶。抹除有人出入的痕跡。確認沒有手尾，這才等著看戲。
“嗚嗚嗚……”
“嗚嗚嗚……”
忽然警鈴聲大作。有人發現藥品失竊了。
王雲肖立刻趴在床上，裝睡。
明早見。
警鈴聲響，腳步聲雜亂。
很快，醫院的所有進出口，都被封鎖。
王雲肖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裝作疑惑的爬起來。看著門口。
房門打開。戴一策進來了。
開燈。
王雲肖：？？？
“出事了。”
戴一策暫時還不知道藥品被盜。
他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立刻將病房周圍警戒起來。
所有人都是持槍戒備。窗口也站了人。
“怎麽迴事？”王雲肖問道。
“不知道。你別動。”戴一策沉聲說道。
王雲肖從枕頭底下，將一把嶄新的勃朗寧m1935手槍拿出來。
上膛。
嚴陣以待。
這把槍，是李伯齊給他的。
之後的公開的戰鬥，他用的都是這把槍。別人都看到的。
拿著槍，王雲肖心潮起伏。
自從綁架吳元甫以後，他就知道自己，時刻和危險共存。
不但是有來自日寇的危險。還有來自複興社內部的危險。
他無法判斷，戴老板或者其他人，有沒有背後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他是小萌新。別人都是高手。
論專業技能，他都沒入門。別人都是大師。
卓雲桂和黃尚兩人，在綁架的時候，有沒有留下漏洞。不好說。
一旦留下漏洞，就有可能被人抓住。
還有，昨天黃尚和淳於遲槍戰，會不會露臉了。會不會被淳於遲發現身份。也不好說。
如果淳於遲發現，他要抓的人，就是王雲肖從老虎橋監獄裏麵提出來的。那一切都完了。
這些都是潛在的危險。
哪怕自己做得再好，也有可能被同伴暴露。
後來的王天木就是因為豬隊友的連累而被抓的。軍統還有很多人因此而淪陷。
可是，沒有任何人，可以一路單打獨鬥。
肯定是需要幾個幫手的。哪怕是豬隊友。
到底是神隊友，還是豬隊友，就要看老天爺的安排了。老蔣身邊還一群豬隊友呢。他說啥了？
所以，他時刻準備著。
一旦情況不對，立刻反抗。或者自爆。
正好，係統最新發送了五枚手雷。用來自殺應該沒有問題吧。
“嗒嗒嗒……”
“嗒嗒嗒……”
腳步聲傳來。
有士兵上樓來。封鎖所有樓梯。
雖然是陸軍總醫院。但是沒有電梯。隻有樓梯。所有人都得走樓梯。
“怎麽迴事？”
戴一策拿出證件，到外麵詢問情況。
不久以後，他迴來了。槍也收起來。
“沒事了？”
“是藥房被盜。丟失了一批藥品。”
“哦……”
王雲肖也鬆了一口氣。
神情似乎是在說：還以為什麽大事。原來是有人偷東西啊！
屁大的事。
將勃朗寧手槍關掉保險，重新塞入枕頭底下。
戴一策既然沒有拿槍，說明自己暫時沒危險。
“自己人幹的吧？”
“什麽？”
“藥房這種地方，外人根本不知道具體位置。瞎摸肯定摸不到的。”
“也對。”
戴一策的思維被帶偏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外人哪裏找得到藥房？
尤其是在不久以後，得知作案人是從小窗戶進來的。那就更加深信不疑。絕對是內部作案。或者有內應。
至少，是有人將藥房的具體位置，告訴了作案的人。
所以，內部人員嫌疑很大。
不過，這件事，和王雲肖等人無關。失竊案，歸警察署管。
複興社又不是吃飽撐的。才不會管這樣的雞毛蒜皮小事。
繼續睡覺。
依然暴雨。
暴雨好。可以洗刷掉很多痕跡。
暴雨也可以掩蓋卓雲桂今晚的行動。應該可以及時的將藥品送到。
能不能將人救迴來。也得看老天爺的安排。
其他的，他無能為力。
第二天早上起來，大雨依然沒停。
瓢潑大雨，嚴重的幹擾了警察的調查。沒啥結果。
因為丟失的是藥品。沒有人員傷亡。所以，也沒有人特別重視。醫院繼續運轉。
阿司匹林雖然很貴，又不是沒有。
起床。收拾。
“你要去哪裏？”
“火車站。”
“你要養傷的……”
“不礙事。走吧！”
“好吧！”
戴一策沒反對。
整天呆在醫院裏，確實很無聊。
不如到火車站去抓幾個日諜。昨天一口氣抓兩個。多爽。
帶人出門。
發現醫院來了很多警察。但是隻負責外圍。進入醫院的，都是憲兵。
無意中看到穀八峰。
咦？這個家夥怎麽也在這裏？來查案？
他不是後勤處的副處長嗎？兼職偵探？
心思一動。
直接朝穀八峰走過去。
“穀處長。“
“張隊長。”
穀八峰記憶力不錯。還記得王雲肖。
當然，隻是隨便打個招唿。熱情欠奉。隱約間，似乎還有一點點的敵意。可能是因為楊麗初。
王雲肖：……
無語。真是躺著也中槍。
楊麗初和我王雲肖，有一毛錢的關係啊！
徑直走過去。
“王雲肖，伱等等！”穀八峰忽然叫道。
“穀處長，你有事？”王雲肖停住腳步。
“備忘錄你調查的怎麽樣了？”
“什麽備忘錄？”
“空籌部……”
“啊？”
王雲肖裝作恍然大悟。
似乎是忘記空籌部已經很久了。被提醒才想起。
穀八峰：……
這家夥，不會是真的忘記了吧？
“你沒查？”
“沒有……”
“空籌部也請你們參與調查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空。你看，我馬上又要去火車站。連放屁的時間都沒有。”
“你……”
穀八峰欲言又止。
王雲肖看看四周。將話題錯開。
“這邊又歸你調查？”
“陸軍總醫院嘛，不歸我們歸誰？”
“你還是去忙空籌部的事吧。這邊又不是什麽大事。”
“哎，我來做做樣子……”
穀八峰點點頭。
他其實也不想來。但是，不來不行。
這裏是陸軍總醫院，它出事，憲兵司令部肯定得來處理。這是程序。
“穀處長……”
“你說。”
“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你說。”
“藥品或許不是被盜。”
“什麽？”
“自己體會。”
“啊？”
穀八峰一愣。
王雲肖已經走了。頭也不迴。
嗬嗬。我已經提醒你了。能不能領會，就看你的智商了。
他相信穀八峰很快就會想歪的。
“混蛋……”
果然，穀八峰反應過來了。
王雲肖是什麽意思？是說藥品被人拿去賣掉了。然後做個案子掩飾？
想到這裏。穀八峰立刻開竅。
沒辦法，這樣的事，他見得多了。他自己也做過。
倒買倒賣，個個都是行家裏手。
最後弄個火災或者失竊，毀滅證據，掩蓋真相。最後報損處理。好處都落入私人口袋了。
都是套路。
不用說，肯定是某個大人物，用醫院的藥品來謀取私利。最後用盜竊案將其掩蓋。
那還繼續調查嗎？
調查個屁！
繼續查下去，可能會摸到老虎屁股。
這種事，對他又沒有好處。何必去招惹別人？萬一查出真相，倒黴的反而是他。
連王雲肖都能看出背後蹊蹺，他焉能上當？
“收隊。”
“什麽？”
“收隊！沒聽清楚嗎？”
“是！”
憲兵立刻集合。
穀八峰隨即帶迴。不管盜竊案了。
迴頭向叔叔穀正倫報告一聲。說這件案子背後水深。不便深查。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出門。
外麵依然大雨傾盆。天地間茫茫一片。
皺眉。
這麽大雨，開車都不方便。根本看不清道路的。
“等等吧！”
戴一策也覺得不合適出門。
這夏天的雨水，來的也太狂暴了。平地水深三尺啊！
“好！”
王雲肖坐下來。
忽然有小紅點進入地圖範圍。
王雲肖不動聲色的看過去。隻看到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看到。
是夏嵐嗎？
無法確定。
紅點一直緩慢的向醫院方向移動。
足足半小時以後，才出現在王雲肖的麵前。沒錯。的確是夏嵐。
她是走路來的。她沒有車。推斷住在附近？
“夏醫生。”王雲肖主動迎上。
“你怎麽在這裏？”夏嵐秀眉輕蹙。
女諜，真會裝。
演技一流。毫無破綻。
但確實長得美。還是純天然那種。
“我在等你。”
“等我？”
“對。夏醫生，我有要緊事告訴你。”
“什麽事？”
“這邊說！”
王雲肖親熱的拉著她的手。
夏嵐甩手。將他的手甩開。同時和他保持距離。
因為是打傘走來的。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幾乎全濕透了。貼在身上。曲線玲瓏。
她討厭眼前這個男人。
她有更高級的任務。就是攻略位高權重的某個人。
好像王雲肖這樣的複興社小特務，她肯定看不上的。
“我要去換衣服。”
“不著急。夏醫生，事關重大。關係到伱的性命。”
“你說什麽？”
“昨晚藥房被盜了。你是最大嫌疑人。”
“什麽？”
夏嵐一愣。
藥房被盜？我是最大嫌疑人？
這是哪跟哪？
覺得非常荒謬。但是也有一絲絲緊張。
畢竟，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她不願意被盯上。否則，肯定會給她帶來麻煩的。
作為一個間諜，不是暴露才最危險。
而是被人盯上。
從被人盯上那一刻，就很危險。
中國人有句俗語：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差不多同樣的意思。
無論偽裝的多好，隻要被盯上，就有可能露出破綻。
可是，她怎麽都想不到，藥房失竊，和自己有什麽關係。自己昨晚根本就不在醫院啊！
怎麽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
“我聽憲兵司令部的朋友說的。他們正在秘密調查你。”
“胡說八道……”
“我的這個朋友叫穀八峰。是憲兵司令穀正倫的侄子。他告訴我的信息，肯定沒錯的。夏醫生，你要小心啊！”
“不是……”
夏嵐有短暫的慌亂。
憲兵司令部？秘密調查自己？是哪裏出問題了？
自己暴露了？
雖然，她是訓練有素的間諜，心理素質非常好，可是，也不可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因為，她是隱藏在陸軍總醫院的。她不是中國人。她是日諜。
光是這個身份，就容易讓她多慮。
“夏醫生，我知道你很著急。但是你先別急。我們一起想辦法。”王雲肖趁機溫言安慰。
“我，我，我……”夏嵐忽然眼睛一紅，梨花帶雨，主動的抓住了他的手，“我……”
王雲肖順勢將她拉到自己懷裏。肆無忌憚的占便宜。
這麽漂亮的日諜，焉能放過？
正好做局，將她牢牢的捆住。
“混蛋……”
夏嵐暗暗的咬牙切齒。
但是表麵上，還得依靠在王雲肖懷裏。
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
麵對王雲肖的鹹豬手，也隻有極力忍耐。
沒辦法，她現在必須依仗王雲肖作為解決麻煩的跳板。以免暴露。
正好，這個王雲肖是複興社的人。是她可以攻略的對象。雖然不是首要的對象。但是為了自保，必須改變。
“我送你上去換衣服吧。別凍著了。”
“好！”
夏嵐輕咬嘴唇。
這個混蛋，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對自己動手。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一腳踩對方腳板上。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後果。但是現在不行。她現在得魅惑這個男人。
可惡！
她居然需要這樣！
她居然需要用自己的美色，來誘惑這個混蛋！
這個混蛋卑鄙下流，好色如命。她無法接受。
雖然，她是日諜。但是，為了達到攻略大人物的目的。她還是清白之軀。她的身體就是她最大的價值。她不能浪費在王雲肖身上。
“走！”
王雲肖色授魂與。
不用裝。稍微收斂一下即可。
隻需要將男人好色的本性釋放出來，對方就已經深信不疑。
“王雲肖！”
“王雲肖！”
旁邊的戴一策都看不下去了。
我說你能不能收斂點。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麽親熱的動作……
你小子的手都伸到哪裏去了？
過分了啊！
汗。如果讓處座看到。你小子非得吃掛落不可。
咱們複興社的家法可是……
“戴組長，你看雨那麽大，我們也出不去。我先送夏醫生上去。可以走的時候，再叫我。抓日諜，我最在行。”
“你……”
戴一策欲言又止。
最終什麽也沒說。
也罷，都知道這小子好色如命。估計這樣做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連處座似乎也默認了。
就因為這小子會抓日諜。
確實會。
一抓一堆。
一抓一串。
光是在火車站就抓了三個。
現在情報科長周偉龍就在火車站蹲點，偷聽三個日諜開會，然後收集信息。
還別說，那三個日諜透露的信息還不少。
電台找到了。密碼本也找到了。還找到了幾萬大洋。還有其他一些財富。
王雲肖善財童子的名號，真不是吹的。
但是……
公眾場合，你好歹收斂點啊！
你看他的動作。簡直是無法無天。幾乎要將夏嵐揉碎在懷裏了。被他這麽一抱，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夏醫生，淪陷了。
果然，周圍的每個人，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似乎每個人都懂了。夏醫生，估計是被張隊長俘虜了。名花有主了。
“混蛋……”
“混蛋……”
夏嵐內心詛咒王雲肖一萬次。
被這個家夥當著所有人一搞，她的很多計劃都必須改變了。
從此以後，她再想要去攻略其他目標，恐怕已經不可能。因為今天的事，肯定會被別人宣揚出去。她已經和王雲肖綁定到一起了。
混蛋！
混蛋！
她又急又怒。
她不甘心啊！
非常不甘心。
她怎麽可能讓王雲肖阻擋自己？
她這麽年輕，這麽美麗，怎麽能浪費在王雲肖這樣的人身上！
啊啊啊……
她想要掙紮。卻發現沒用。
王雲肖的力氣雖然不如其他人。但是製服夏嵐還是足夠的。
男人和女人，在力氣上，有天淵之別。
她夏嵐是女間諜又如何？一樣不是他的對手。他成就感滿滿。
摟著她上樓。
中間遇到很多人。卻不曾放開一點。
所有人看到王雲肖的動作，都是驚愕、茫然、理解，最後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混蛋……”
“混蛋……”
夏嵐問候王雲肖全家十萬八千次。
可惜沒用。王雲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要的就是她身敗名裂，名花有主。
有了今天他的侵襲。她就再也不可能去禍害別人。
因為其他的所有男人，在麵對她的時候，都要想一想，自己有沒有必要和複興社的王雲肖打擂台。
何必呢？
何苦呢？
為了一個女人，和王雲肖翻臉，不值得啊！
那個王雲肖就是個地痞、流氓、渣渣啊……
但凡有點身份的，都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等於是不經意的，將夏嵐的檔次也拉低了。從此以後，她就不再是女神。而是他王雲肖的女人。
佛曰：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你看，就這樣將女日諜的光環破掉了。她的吸引力大打折扣。
終於……
上來三樓。
夏嵐的辦公室在三樓。
單人單間。挺寬敞的。
這年代沒有什麽商品房的說法。地皮也不貴。房子隨便修。要多大有多大。
私人土地也是可以買賣的。永久產權。隻要你有錢，買個幾百畝都沒問題。
“你在外麵等我。我換衣服。”
“我在外間等你。你在裏間去換。我不會偷看的。”
“你……壞蛋！”
夏嵐紅著臉。沒有反對。
好憋屈。她還得想辦法勾引這個男人。
可惡。好想殺了他。
但是隻能想想。她不可能殺他的。
殺了他，她自己也死了。這樣的蠢事，她怎麽可能去做？
哪怕是以後真的被這個王八蛋霸占了，她也不能殺他。因為，留著他，征服他，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他好色，那自己就投其所好。
如果能夠征服複興社的核心骨幹，或許獲得情報更加有用吧。
胡思亂想中，夏嵐到裏間去換衣服。
有點擔心王雲肖闖進來。但是又擔心他不進來。
結果……
王雲肖沒有進來。
他在悄悄查看夏嵐的工作日誌。
不對。是光明正大的看。
終於，夏嵐心情複雜的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王雲肖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在看工作日誌。
“你在做什麽？”
“你昨晚在什麽地方？有證明人嗎？”
“我下班就迴家了。我一個人住。我去哪裏找證明人？”
“那就麻煩了。”
“不是。他們為什麽會懷疑我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藥品肯定不是你偷的。我估計，是有人栽贓嫁禍於你。”
“為什麽？”
“他們將藥品拿去賣了。中飽私囊。然後用盜竊案掩蓋真相。以免暴露。但是盜竊案需要一個替死鬼。於是，他們選中了你。”
“為什麽？”
“因為你漂亮。她們妒忌你。想要除掉你。”
“我……”
夏嵐無語。
被王雲肖這麽一說，她真的相信了。
平時，在醫院，她確實不太理會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女人。她根本看不上她們的。
如果是她們在背後使壞，用自己做替罪羊，可能性極大。
至於偷賣藥品，從中牟利，那就更正常了。幾乎全中國都這樣的。都成毒瘤了。習以為常。
所以……
有沒有證據不重要。
重要的是，別人的口供，都全部指向她。
而她又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昨晚不在現場。
什麽？
無罪推斷？
想多了。哪裏有這樣的事？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被憲兵司令部抓走。
目光一閃。
落在王雲肖身上。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必須牢牢的抓住！
“這個混蛋……”
“真是過分……”
樓下，戴一策不斷的搖頭搓手。
一看那家夥摟著夏醫生上去就沒有好事。半天不下來。
不會過分到就在辦公室裏麵幹啥吧。
真是不知廉恥……
“組長！”
有人急匆匆趕來。
戴一策收迴心思。
“什麽事？”
“情報科周科長來電，請我們去火車站支援。”
“發生什麽事了？”
“周科長說，日諜招供了好幾個人，需要我們去幫忙抓捕。”
“知道了。”
戴一策立刻行動。
親自蹬蹬蹬的上樓來找王雲肖。
你這個好色如命的家夥，別風流了，起來幹活。
“王雲肖！”
“王雲肖！”
大聲吼叫。
這是提前給對方信號。
以免一會兒看到不應該看到的一幕。
故意等一會兒才進入夏醫生的辦公室。看到夏醫生坐在王雲肖懷裏。
兩人正在看工作日誌。但是王雲肖的鹹豬手……
“周科長請我們去支援。”
“知道了。”
王雲肖遺憾的站起來。
問候周偉龍一萬八千次。這個時候搖人。可惡。
眼看他馬上就要觸及要害。偏偏是被故意打斷。
起來。
擦擦手。往外走。
不理會背後的夏嵐。完全當她是工具。
嗯，她就是工具。
一個美麗的工具。
她是日諜。不是工具是什麽？
“混蛋！”
“混蛋！”
背後，夏嵐詛咒十萬八千次。
可惡，將她糟蹋成這樣，然後毫不留戀的走人。簡直就是流氓。
別人流氓說不定都會安撫自己一下。
但是王雲肖沒有。
恨得她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齒。
她從來都沒有遭受過這樣的侮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是，她能怎麽樣呢？
反抗？
暴露？
這都不是她要的結果。
她必須牢牢的依附在他的身上，才能繼續發揮作用。
否則，她就是一枚沒用的棋子。
會被人丟棄。
“都是為了帝國……”
“都是為了天皇陛下……”
她反複給自己催眠。
隻要征服王雲肖，最後都是值得的。
對！
征服他……
征服他……
……
“小子，你收斂一點！”
“我什麽都沒做。別汙蔑我。”
“你死性不改……”
“周科長找我們做什麽？”
“那些日諜透露了好幾個名字，讓我們去幫忙抓捕。”
“是讓伱去吧？肯定不會叫我。”
“你也得去！”
“我現在火氣很大好吧？”
“去找日諜發泄！”
“她……”
王雲肖差點脫口而出。說她就是日諜。幸好及時忍住。
夏嵐是日諜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黃尚和卓雲桂都不準備告訴。
這個美麗的日諜，隻有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
他已經把握到了她的命脈。
她想要反過來征服他。想要從他的身上套取情報。
正好，雙向奔赴。完美。
今天晚上就找個機會去她家，生米煮成熟飯……
不對。
是幫助她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助人為樂。
傳統美德。
急匆匆的趕到火車站。發現這裏已經忙碌開了。
鈴木守則和高橋陽一的確透露了很多信息。暴露了一些人。但都是中國人。是他們發展的下線。
人數比較多。一共有七個。所以人手不足。
當然，現在戴一策來了。人手就綽綽有餘。
“先跟大家簡單介紹情況。”
“根據我的綜合分析，日寇檀機關的情報網，是用一副西洋撲克牌作為代號組成的。”
“一副西洋撲克牌總共有54張。所以，日諜可能也有54個。”
“現在，我們已經抓到其中五個……”
周偉龍意氣風發，娓娓而談。
確實，他的專業能力非常不錯。後續擴大戰果很積極。
在賀生一郎的誘導下，其他兩個日寇也暴露了自己的聯係人。然後這兩個聯係人也被抓了。
都是日諜。
都有代號。代號就是撲克牌中的某一個。
“這些日諜，都有發展下線。這些下線都不是日本人。是中國人。是漢奸。”
“現在，我們要將這些漢奸全部抓起來……”
周偉龍負責安排抓捕方案。
他是行家裏手了。自然不會有絲毫難度。
王雲肖倒是沒什麽事。
抓捕，不是他的強項。他隻需要坐鎮即可。
“韋陀？”
“對。這個家夥比較危險。”
“怎麽說？”
“是練家子。力氣很大。能舉起三百斤的石鎖。”
“扯淡吧！”
“真的。我親眼見過。足足三百斤。我抱都抱不起來。”
“那我去見識見識。”
王雲肖給自己找了一個自由活動的借口。
別人都忙著抓捕。就他忙著到處亂竄。
“小心。”
“好！”
周偉龍沒有反對。
很快，王雲肖就跟著隊伍坐車出發。
負責抓捕韋陀的，就是戴一策本人。帶著一個行動小隊。
“沒帶湯姆森？”
“不用。”
“不是說目標很厲害嗎？”
“科長交代，必須抓活的。說是有用。”
“目標那麽厲害，還抓活的？能行嗎？”
“應該沒問題。”
戴一策自信滿滿。
王雲肖於是不再說話。暗中準備好勃朗寧m1935手槍。
他才不會傻乎乎的抓活的。
萬一遇到，首先就是一槍。
先打傷，然後再抓活的。
萬一打死了……
那也是白死！
日諜的同黨，死不足惜。
結果，想多了。根本就沒有找到韋陀。
韋陀是開武館的。但是武館沒有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顯然，早就得知風聲，跑了。
“瑪德……”
戴一策皺眉。
韋陀居然跑了？情報泄露了？
“到處找找！”
“到處找找！”
戴一策吩咐自己的部下。
韋陀非常好辨認。身材十分魁梧。像是一個野人。
體型是無法偽裝的。所以，隻要看到，就能識別。
王雲肖也自己單獨一路。
他故意的。就是想要測試一下單獨行動力。
注意觀察四周，悄悄向前。
忽然，有什麽東西將自己抓住。然後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糟糕！
被抓捕了！
王雲肖條件反射的開槍。
他的速度很快。
他的手裏剛好就有槍。還是已經上膛的。
“砰！”
“砰！”
連續開火。
旁邊有什麽人？是誰？
不清楚。
但是直接開槍就對了。
“砰！”
“砰！”
一口氣清空彈匣。
立刻換槍。
直接從隨身空間裏麵換。沒有時間換彈匣。
“砰！”
“砰！”
繼續開火。
又是一口氣將彈匣清空。
終於……
抓住自己的人放手了。
王雲肖立刻就地打滾。脫離對方的控製。然後趴在地上。
看清楚了。
襲擊自己的，是兩個中國人。
不是日諜。
是中國人。
穿著黑布長衫，敞懷。像是混社會的。
都被打死了。
至少有一半的子彈打在他們身上。
為了活命，王雲肖可是毫不吝嗇。他剛才差點就將手雷也引爆了。
最後發現是虛驚一場。
草！
“王雲肖！”
“王雲肖！”
戴一策聽到槍聲，急忙帶人衝過來。
看到王雲肖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想，下次還是不要帶這個家夥出來了。
太危險。
差點就發生意外。
王雲肖如果死了，複興社的損失就大了。
沒有這個善財童子，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戴一策絕對會被其他人罵死的。
“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沒事……”
王雲肖心有餘悸。
沒想到會突然被襲擊。而且是被中國人自己。
吃一塹長一智。
他的地圖隻能顯示日寇。無法顯示中國人。
換言之，就是理論上，如果日諜收買一個中國人來對付他，他是沒辦法提前察覺的。
所以，危險無處不在。
“他們是韋陀的人。”忽然有人叫道。
“是嗎？”戴一策皺眉。
“沒錯。他們都是韋陀的手下。”
“韋陀可能就在附近。仔細搜！”
“是！”
戴一策下令搜捕。
王雲肖也默默的觀察四周。尋找目標的蹤跡。
很可惜，沒有什麽發現。他的專業技能不行就是不行。哪怕是眼睛睜得銅鈴那麽大也沒用。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一個紅點。
王雲肖遠遠的觀察。發現是一個熟人。自己的賬房先生。
叫什麽來著？
哦，李良才。
他也是日諜。他出現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求一點推薦票。晚上還有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