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苗安然迴到定國將軍府,便被有心人發現了。


    與此同時,延壽宮,


    柳碧玉正慵懶倚在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玉佩,嘴角噙著一抹誌得意滿的淺笑,


    帝旭辰則坐在一旁案幾處,翻看著書卷,暖日自雕花窗欞透入灑下斑駁光影。


    恰在這時,一陣急促腳步聲打破靜謐,小太監連滾帶爬奔入,“撲通”跪地,抖如篩糠。


    “太妃,王爺,大事不好,柳家派去的人和極樂殿的,全……全軍覆滅啦!”


    柳碧玉本閑適的神情瞬間凝滯,恰似被施了定身咒,


    那抹淺笑還僵在嘴角,下一刻,麵色陡然漲紅,


    氣血翻湧,“噗”地一口鮮血直直噴出,如一朵慘烈紅梅綻在空中,身子晃了幾晃,兩眼一黑便軟倒在榻。


    帝旭辰驚得跳起,書卷“嘩啦”落地,


    撲到榻前雙手慌亂搖晃著柳碧玉身軀,嘶吼聲響徹殿內:


    “母妃!母妃!您醒醒啊!”


    轉頭對著一旁同樣嚇呆的宮女,目眥欲裂,“還愣著作甚,快去傳禦醫,要是母妃有個好歹,本王要你們陪葬!”


    宮女們如夢初醒,哭啼著奔出殿外,腳步雜遝邊跑邊扯著嗓子高喊:


    “禦醫!快傳禦醫呐,太妃出事啦!”


    帝旭辰緊攥著柳碧玉的手,他額頭汗珠滾落,


    喃喃低語著“母妃定要無事,定要無事啊!”


    往日的沉穩尊貴蕩然無存,唯剩滿心惶恐與焦灼。


    片刻之間,延壽宮外廊道上腳步聲紛遝,禦醫提著藥箱腳步匆匆,額間汗珠滾落氣喘籲籲,


    剛要跨進殿門,身後一道冷冽勁風掠過,


    帝九尊一襲玄色錦袍墨發束冠,神色冷峻,長眉下雙眸幽深似淵身形如電,竟是與禦醫幾乎同時抵達。


    禦醫不及行禮,便被帝九尊抬手示意直奔榻前。


    柳碧玉麵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地躺在榻上,帝旭辰守在一旁紅著眼眶,瞧見禦醫,急聲催促:“快瞧瞧母妃!”


    禦醫忙在榻邊矮凳上坐下,


    手指搭上柳碧玉腕間,微閉雙目細細診脈,片刻後長舒一口氣,


    起身躬身迴稟:“王爺莫急,太妃這是急火攻心氣血逆行,所幸暫無性命之憂,待老臣開幾副寧神順氣之藥,調養些時日,便能慢慢恢複過來。”


    帝旭辰緊繃的神色這才稍緩,剛要開口叮囑幾句,


    就聽一旁帝九尊低低“哼”了一聲,那聲音極輕卻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快意。


    帝旭辰抬眸,目光滿是狐疑與惱怒,瞪向帝九尊:“皇兄,此時你哼唧什麽?”


    帝九尊神色一凜,瞬間斂起那絲笑意,


    換上一副淡漠神情,緩聲道:“放肆!辰王這是想以下犯上?!朕見太妃暫無大礙,心下稍安罷了。


    倒是辰王,該好生寬慰太妃,應當安守本分,莫再生事擾攘,靜度歲月。”


    話雖如此說,可眼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上揚,還是泄露了他心底的真實情緒。


    待禦醫開方離去,帝九尊抬步欲走,


    帝旭辰卻猛地攔在身前,目光灼灼似要穿透他一般,咬牙切齒道:“皇兄,今日之事,臣弟不會善罷甘休的!”


    帝九尊眉梢一挑神色冷厲,直視帝旭辰,


    聲音沉如洪鍾:“哦!辰王這口氣似乎不小啊!太妃吐血與朕又沒關係!


    朕念著皇室親情,來此探望,怎就被你誣陷?太妃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遭了反噬!辰王莫要胡亂攀咬,失了王爺身份。”


    說罷,長袖一拂,繞過帝旭辰,大步踏出內室。


    留下帝旭辰站在原地,滿心憤懣重重,攥緊的拳頭咯咯作響。


    床上柳碧玉悠悠轉醒,雙眼還未完全睜開,胸脯便急促起伏,大口喘著粗氣,似是那心口還憋著一股子惡氣。


    牙縫裏擠出咒罵:“那個賤人,竟敢如此!她殺了我柳氏家族那麽多人,此仇不報,


    我怎對得起列祖列宗,我又該怎麽向父親交代啊!”


    一旁的帝旭辰滿臉焦急,忙不迭湊上前,


    雙手握住柳碧玉揮舞的胳膊,試圖讓她冷靜,


    壓低聲音勸道:“母妃,母妃!您先別惱,保重鳳體要緊呐。”


    可柳碧玉仿若沉浸在仇恨的怒火中,壓根聽不進去,仍自顧自地叫嚷,話語滔滔不絕,恨意滿溢。


    帝旭辰額角沁出細密汗珠,眼角餘光瞥見外殿那隱隱綽綽的身影,


    心下更是慌張,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的急切:“母妃,噤聲呐!皇兄如今可就在外殿,這話要是傳進他耳裏,可就麻煩大了,咱們還得從長計議啊。”


    柳碧玉身形猛地一僵雙眼瞬間瞪大,滿是驚惶與後怕,


    那滔滔不絕的咒罵戛然而止,隻剩粗重的唿吸聲在殿內迴蕩。


    她抬手捂住嘴,狠狠吞咽了幾下口水,壓低嗓音,


    卻依舊難掩那咬牙切齒的恨意:“這事兒可不能讓他知曉,那賤人遲早要落在本宮手裏,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解本宮心頭之恨。”


    說罷,靠在榻上胸脯還在劇烈起伏,眼神陰鷙得仿若要吃人一般。


    帝九尊在外殿聞得裏頭動靜,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勾,轉瞬便神色如常,邁著沉穩大步跨入內殿。


    目光掃到榻上麵色蒼白、發絲淩亂的柳碧玉,


    眼中閃過一抹快意,臉上卻迅速堆起關切,微微躬身,語調平和得聽不出破綻:“太妃娘娘,您這是怎麽了?究竟遇著何事,竟受這般刺激?”


    言罷,抬眸直視柳碧玉,


    一臉的誠摯與疑惑,仿若真對這突發狀況毫不知情。


    柳碧玉瞧見帝九尊踏入,本就氣悶的胸口更是仿若堵上一塊巨石,胸腔怒火“噌噌”往上冒,那眼神瞬間鋒利如刀,狠狠剮向帝九尊。


    她別過頭去,看都不願再多看一眼,


    扯起嘴角冷冷道:“皇上,你日理萬機公務繁忙得很,這後宮瑣事,哪能耽擱你的時間,還是趕緊去處理國家大事吧!


    本宮這兒有辰兒陪著,不勞你費心了。”


    說罷,拉過一旁帝旭辰的手緊緊攥著,似要借此尋得幾分慰藉與底氣,那姿態擺明了是要送客,不願與帝九尊多做周旋。


    帝九尊也不惱神色平靜依舊,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微微拱手:“既如此,太妃好生休養,朕便先告退,願您早日康複。”


    話落,抬眸深深看了眼柳碧玉,轉身穩步離去,


    背影透著幾分篤定與小人得誌,徒留柳碧玉在榻上,氣得胸脯起伏不停。


    帝九尊踏出延壽宮那朱漆大門,仰頭望了望澄澈碧空,眉眼間陰霾盡散嘴角不自覺上揚,


    連平日裏沉穩冷肅的步伐都添了幾分輕快,靴底叩擊著石板路,發出愉悅的節奏聲響。


    身旁隨侍的暗一瞧在眼裏,悄聲問道:“陛下,今日瞧您心情這般好,可是有喜事?”


    帝九尊瞥他一眼,輕哼一聲:“喜事?哼,柳碧玉那老太婆吃了癟,算得一樁。


    不過,最要緊的還是苗兒,為朕出了口惡氣。”


    言罷,加快腳步往禦書房走去,邊走邊喃喃自語,“那丫頭,定是累壞了。”


    帝九尊身形一頓,轉頭叮囑暗一:“你且去定國將軍府傳個話,讓苗兒好生歇息,今日殺了那般多人想必身心俱疲,不必急著進宮複命,待明日早朝後再說。”


    暗一拱手領命,迅速隱入街巷。


    翌日,陽光才剛剛探出個頭,


    將暖融的光絲絲縷縷灑在巍峨宮闕之上,


    早朝的鍾磬聲餘韻剛歇,


    秦禾苗便身姿輕盈、步伐篤定地直奔禦書房而來,那一頭烏發綁成個馬尾隨著走動輕晃,如墨緞飄揚,


    眉眼間是藏不住的英氣與果敢,絲毫不見疲態,仿若昨日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拚殺,隻是一場尋常曆練。


    禦書房內,帝九尊端坐於龍案之後,


    看似在審閱奏章,實則心猿意馬豎著耳朵聽著外頭動靜,


    待那熟悉腳步聲漸近,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待秦禾苗踏入,他大手一揮,一眾太監便魚貫而出,輕掩上那扇厚重朱門,“吱呀”聲落,屋內靜謐得隻剩彼此唿吸聲交融。


    帝九尊身形如電,幾步跨到秦禾苗身前,


    長臂一伸,猛地將她拽入懷中,力度帶著幾分急切與擔憂,仿若要將她揉進骨血裏才安心。


    他微微低頭,鼻尖輕觸她發頂,溫熱氣息噴灑在她耳畔,聲音低啞,滿是繾綣關切:“苗兒,可曾受傷?昨日那陣仗,可把朕擔心壞了。”


    秦禾苗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撞得身形一晃,


    臉頰瞬間浮上兩朵紅暈,恰似春日枝頭悄然綻放的緋櫻,心口小鹿亂撞。


    她仰起頭雙眸亮晶晶看著帝九尊,輕搖了一下腦袋,那柔順發絲擦過男人臉頰,


    嬌嗔道:“九尊放心,我好著呢,那些個蝦兵蟹將還傷不了我。”


    話語間,透著一股不服輸的俏皮勁兒,身子卻也乖巧地依偎在帝九尊懷裏,


    享受這獨有的親昵時刻,暖光自窗欞透入,為相擁的二人鍍上一層朦朧金邊。


    帝九尊聽聞秦禾苗俏皮迴應,懸著的心這才穩穩落迴實處,


    可那緊攥著她肩頭的手卻仍舍不得鬆開分毫,似這般便能確認她毫發無損地在自己身旁。


    他低低笑了一聲胸腔微微震動,那笑聲順著相擁的身軀傳至秦禾苗心間,撓得她心尖發癢。


    “你這丫頭,總這般膽大包天,可也知朕昨日在這禦書房裏,


    是坐立難安,奏章上的字一個都看不進去,滿心都想著你安危。”


    帝九尊微微拉開些距離目光灼灼,凝視著秦禾苗的眼眸,


    那深邃眼底藏著深情與嗔怪,修長手指忍不住撫上她臉頰,輕輕摩挲,似在描摹稀世珍寶。


    秦禾苗臉頰滾燙,卻不甘示弱輕抬下巴,


    嘴角噙著一抹壞笑:“九尊這是小瞧我了,我既能應下這事兒,自有應對之法,不過是些柳家的烏合之眾和極樂殿的鼠輩,不值一提。”


    話雖如此,她雙手卻悄然環上帝九尊腰身,手指揪著衣角,泄露了內心一絲小女兒的嬌羞。


    帝九尊瞧她這般逞強模樣,笑意更深,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卻燙得秦禾苗雙眉輕顫。


    “是是是,我的秦將軍自是巾幗不讓須眉。”


    秦禾苗眨眨眼,佯裝委屈:“我這次出手讓那些小瞧咱們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說著,她踮起腳尖湊近帝九尊耳畔,吐氣如蘭,“陛下可滿意我這份大禮?”


    帝九尊隻覺耳尖一熱,渾身血液都似沸騰起來,


    手臂猛地收緊,將她再度困於懷中,


    聲音已然帶上幾分喟歎與沉醉:“滿意,滿意至極,苗兒這份心意,我銘記於心定當好好酬謝。”


    說罷,他尋著她粉嫩唇瓣緩緩吻下,起初隻是溫柔試探,


    待秦禾苗嚶嚀一聲迴應上來,便是狂風驟雨般的纏綿,


    禦書房內靜謐無聲,唯餘二人交織的唿吸與心跳,


    時光仿若在這深情一吻裏凝滯,窗外暖陽悄然攀升,映照著這對璧人滿是甜蜜與濃情。


    良久,唇分,秦禾苗雙頰緋紅埋首於帝九尊胸前,


    嬌嗔道:“陛下,這可是禦書房,白日宣淫,若是被人撞見……”


    帝九尊低笑,下巴輕擱在她頭頂,緩聲道:“無妨,我早吩咐下去,沒人敢來打擾,今日,便要與你好好親昵一番。”


    說罷,拉著她走向一旁軟榻,二人相依坐下十指緊扣,


    又開啟一番私密長談,時而笑語時而低語,情誼愈發醇厚。


    帝九尊嘴角噙著一抹得逞的淺笑,


    可那眼眸裏偏又凝著楚楚可憐的意味,仿若一隻狡黠卻又討巧的狐狸,雙手輕輕拉著秦禾苗的衣袖,


    微微晃了晃,聲音裏滿是期許與撒嬌的軟糯:


    “苗兒,你可不知,那柳碧玉被氣得一口老血噴出,


    如今怕是自顧不暇,定是再沒閑工夫來招惹咱們了。”


    說著,他向前湊近幾分,鼻尖幾乎要觸碰到秦禾苗的,溫熱的唿吸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頰,惹得她心尖輕顫。


    “隻是啊,這幾日夜晚沒你睡在身邊,我心裏空落落的像缺了塊什麽,今晚你便留在皇宮裏陪朕一晚,好不好?”


    那尾音微微上揚,拖出一抹悠長的眷戀,幽黑的眼眸直勾勾盯著秦禾苗,


    裏頭波光瀲灩,盡是深情與渴望,


    眼角眉梢的可憐勁兒愈發明顯,哪裏還有平日裏那高冷威嚴的皇上做派。


    秦禾苗本還存著幾分猶豫,被他這般模樣瞧著,


    心瞬間就軟成了一灘水,雙頰飛起兩片紅霞,恰似天邊旖旎的火燒雲,


    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可那目光裏並無半分惱意,反倒是愛意繾綣。


    她輕咬下唇,聲如蚊蚋:“就會拿這副模樣哄我,罷了罷了,便依你這一迴。”


    帝九尊眼眸瞬間亮得仿若璀璨星辰,


    雙手猛地環住秦禾苗的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下巴擱在她肩頭,


    滿足地喟歎:“我就知苗兒最是心疼我,今晚,定要與你共賞這月色定是妙極。”


    秦禾苗輕捶了下他胸口,嬌嗔道:“你呀,滿腦子都是這些,也不怕旁人知曉了笑話。”


    帝九尊鬆開她些許,眉梢一挑,壞笑道:“旁人?這禦書房此刻哪有旁人,再者,朕與自己心愛的女子纏綿,天經地義誰敢笑話。”


    說罷,牽起她的手十指交纏溫柔摩挲,


    那曖昧的情愫在指尖、在相偎的身軀間流淌蔓延,


    似要將這禦書房都浸滿濃情蜜意。


    房內暖爐烈烈,朱紅炭火跳躍閃爍,烘得滿室暖意融融恰似春日煦煦。


    秦禾苗側臥在軟榻之上,身子半裹在一床輕薄錦被裏,


    墨發如瀑散落,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頸邊,更添幾分慵懶嬌俏。


    她一手支著腦袋,眼眸半眯,愜意地看著帝九尊案前批著奏章的身影,悠悠開口,


    聲音帶著些微困意與滿足:“九尊,還是你這禦書房舒服呐,有這暖爐烘著,周身暖洋洋的,仿若寒冬都被擋在了門外。”


    帝九尊擱下朱筆抬眸望向她,見她那副慵懶閑適模樣,


    嘴角不自覺上揚,起身踱步到軟榻旁坐下,


    伸手替她捋了捋鬢邊亂發,柔聲道:“你呀,就該多在這暖著,省得在外頭受凍。”


    秦禾苗輕哼一聲,坐直了些身子,


    撅嘴抱怨道:“你是不知,我每日趕早朝,那風跟刀子似的,騎馬路上直往臉上刮,凍得我麵皮生疼可遭罪了。”


    說著,還抬手摸了摸臉頰,似在迴味那凜冽寒意。


    帝九尊笑意更深,眼底滿是疼惜,


    一把拉過她的手嘴裏念念有詞:“何苦這般折騰自己,既是怕那寒風,往後便住在皇宮,


    別迴將軍府了,晨起也不用趕那老遠路,朕還能時時見著你多好。”


    秦禾苗聞言臉頰一紅,輕嗔道:“哪有外臣整日留宿皇宮的道理,旁人該嚼舌根了,再說,我爹與孫氏和離了,我還想多陪陪他呢~哪能說不迴就不迴。”


    雖是拒絕之語,可眼神卻有幾分遊移,透著不舍與糾結。


    帝九尊眉梢一挑,湊近她耳畔,溫熱氣息撩撥得她耳根泛紅,


    低語道:“旁人嚼舌根?朕看誰敢,隻要你點頭,一應瑣事朕來料理,嗯?”


    尾音上揚,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手也輕輕撫上她後背緩緩摩挲,似在給她無聲的勸誘。


    秦禾苗垂眸,咬著下唇思索片刻,抬眸瞥他一眼瞧見那滿是期待的眼神,


    終是輕歎了口氣,小聲嘟囔:“罷了真拿你沒辦法,且今晚留下~”


    帝九尊瞬間喜上眉梢,猛地將她擁入懷中,


    爽朗笑道:“好,都依你。”


    秦禾苗靠在男人懷裏,嘴角也噙著淺笑,心下滿是對這安排的期待與憧憬。


    她朱唇微啟,語調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九尊偶爾一次尚可,往後便每隔幾日,我再來皇宮陪你一晚吧。


    ‘距離產生美’這話,你可曾聽聞?


    整日膩在一處,怕是日子久了再濃的情分也會失了滋味。”


    說罷,她抬眸望向帝九尊,眼眸澄澈,帶著幾分俏皮與篤定。


    帝九尊乍一聽這新奇說辭,劍眉先是微微一蹙,仿若有片薄雲遮住了那眼底慣有的深情,


    可旋即舒展開來,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


    長臂一伸,將秦禾苗攬入懷中緊緊箍住,那架勢似要把她就此“鎖”在身邊,永不分離。


    他下巴輕擱在她肩頭,溫熱的唿吸帶著絲絲急切與不甘,拂過她耳畔,引得她脖頸微微泛紅。


    “苗兒,你這古靈精怪的念頭,我可真頭一遭見識,什麽距離產生美,於我而言沒你的每一晚,皆是煎熬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帝九尊嗓音低沉沙啞,透著幾分委屈與孩子氣的執著,“我恨不得朝朝暮暮與你相擁而眠,醒時能瞧見於你淺笑嫣然,


    入夢亦有你的身影相伴,哪管什麽‘距離’,那東西,隻會讓我的心好似被貓抓撓,空落得厲害。”


    秦禾苗被男人這般直白熾熱的言語撩撥得雙頰滾燙,


    仿若熟透的蜜桃,她輕推了推帝九尊胸口,


    嗔怪道:“你呀,沒個正形淨說些羞人的話~”


    可那眼眸裏波光瀲灩,滿是羞怯與甜蜜交織的情愫,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泄露了心底的真實情緒。


    帝九尊卻不管不顧,鬆開些許,雙手捧起她臉頰目光灼灼,直視她雙眸,


    仿若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融進自己眼裏,鼻尖幾乎相觸,


    那曖昧氣息在咫尺間氤氳彌漫:“我的心裏話隻說與你一人聽~苗兒,莫要拿這話搪塞我,依了我,嗯?”


    低沉的嗓音帶著無盡的蠱惑與期待,


    眼神裏滿是祈求,恰似幼犬望向主人,


    望得秦禾苗心尖發軟,險些就應下了這“無理”請求。


    帝九尊那深邃眼眸中湧動著熾熱且急切的情緒,似是兩簇燃燒得愈發旺盛的火苗。


    他雙手仍捧著秦禾苗的臉,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粉嫩的臉頰,感受著那溫熱細膩的觸感,似在借此平複內心的焦灼,又似在無聲訴說眷戀。


    下一刻,他猛地傾身向前,雙唇急切地覆上秦禾苗的,


    全然沒了平日裏的克製與沉穩。這吻帶著幾分霸道,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起初秦禾苗被驚得瞪大雙眼,


    身子微微僵住,可轉瞬,


    在帝九尊溫柔且充滿蠱惑的攻勢下,她緩緩闔上雙眸,身子也不自覺軟了下來,雙臂悄然環上他脖頸,熱烈迴應著。


    唇分之時,兩人皆是氣息不穩,


    帝九尊額頭抵著秦禾苗的,鼻尖輕觸,雙眸凝視著她霧蒙蒙的雙眼,


    聲音喟歎般低啞道:“苗兒,你可真狠心,舍得這般折磨我。”話語間滿是繾綣深情與佯裝的委屈。


    未等秦禾苗迴應,他又輕啄了下她嘴角,而後拉著她起身,


    將她按坐在軟榻上,自己則緊挨著坐下,手臂緊緊攬住她腰身,把她牢牢圈在懷裏,


    似這般便能消弭那因“分離”念頭生出的愁緒。


    ***


    帝九尊與秦禾苗用過晚膳,那滿桌珍饈的馥鬱香氣還縈繞在鼻尖,


    他便心急難耐地摟著秦禾苗,腳步匆匆向著溫泉宮走去,


    那架勢好似生怕稍一耽擱,眼前人就會如縹緲雲煙般消逝。


    秦禾苗被他這急切模樣弄得又好氣又好笑,黛眉輕蹙,


    朱唇微啟正欲嗔怪:“九尊,哪有剛吃完飯就來洗澡的道理,這對胃可不好,得積食的……”


    話還未及說完,


    帝九尊猛地一個轉身,將她抵在一旁的雕花朱柱上,雙手緊扣她雙肩,身形前傾雙唇急切地壓了下來,


    瞬間堵住那尚在嘟囔的小嘴。


    這一吻熱烈且洶湧,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帝九尊舌尖輕啟她貝齒,肆意糾纏,似要把滿心的渴望與迫不及待都通過這親密舉動傳達給她。


    秦禾苗瞪大雙眸,滿是驚愕,雙手下意識推搡著他胸口,可那點抗拒在帝九尊愈發熾熱的攻勢下,漸漸化作綿軟無力,終是緩緩闔上雙眼,


    沉淪其中,雙手也悄然揪住他衣衫,迴應起來。


    良久,唇分,兩人皆是氣喘籲籲,


    秦禾苗雙頰緋紅如霞,眼眸蒙著一層水霧,


    嗔怪地瞪著帝九尊,那眼神卻沒了半分威懾力,反倒透著無盡的嬌俏與羞怯。


    帝九尊嘴角噙著一抹得逞的壞笑,額頭抵著她的鼻尖輕觸,溫熱氣息交融,聲音低啞魅惑,


    滿是繾綣:“苗兒,朕等不及了,一刻都不想再耽擱,隻想此刻與你共赴這溫泉,共享這私密時光,哪還顧得上那些個繁文縟節。”


    說罷,他不容分說,再度攬起秦禾苗的腰,


    帝九尊攜著秦禾苗步入池內,溫熱的泉水瞬間包裹住二人身軀,仿若一雙雙溫柔的手,


    輕拂過每一寸肌膚,驅散周身寒意,也撩撥得人心弦輕顫。


    秦禾苗雙頰緋紅,羞怯地低垂螓首墨發在水中散開,


    如藻般隨波輕漾,絲絲縷縷纏繞於她瑩白肩頭,更襯得那肌膚若羊脂美玉,泛著迷人光暈。


    帝九尊眸中熾熱似火,抬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碎發,


    指尖順著臉頰緩緩下滑,描摹著她精致輪廓,直至停留在下頜處,


    微微抬起她麵龐,迫使她對上自己目光。“苗兒,你可知自見你第一麵起,我便盼著能有這般時刻。”


    他聲音低沉醇厚,於這靜謐溫泉間幽幽迴蕩,每一字都裹挾著深情,砸進秦禾苗心間。


    秦禾苗貝齒輕咬下唇,抬眸嗔怪地瞥他一眼,那眼波流轉間卻滿是羞澀與愛意,正欲開口,


    帝九尊卻猛地湊近,鼻尖輕觸,溫熱唿吸拂過她臉頰,緊接著唇瓣便壓了下來。


    這次的吻溫柔且綿長,他輕吮著她下唇,舌尖小心翼翼探入,與她舌尖嬉戲糾纏,似在訴說著積攢已久的情愫,


    雙手也悄然環上她纖細腰肢,將她緊緊貼向自己,身軀相貼之處,熱度透過池水更添滾燙。


    良久,唇分,秦禾苗嬌喘籲籲,胸脯微微起伏,


    靠在帝九尊懷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那緊實胸膛傳遞的安全感。


    帝九尊卻未罷休,唇沿著她脖頸緩緩下移,


    在那敏感鎖骨處輕啄、啃咬留下一串串細碎紅印,似是專屬他的隱秘印記。


    秦禾苗嚶嚀一聲身子輕顫,雙手不自覺抓緊他臂膀,


    指尖陷入肌膚,“九尊,你莫要這般……使壞。”她聲如蚊蚋,透著無力抗拒的嬌嗔。


    帝九尊低笑一聲,那笑聲自胸腔傳出,


    震得秦禾苗耳根泛紅,“苗兒,我不過是愛極了你,情難自抑罷了。”說罷,他雙手托住她臀腿,將她輕輕抱起,


    秦禾苗驚唿一聲,下意識環抱住他脖頸,雙腿盤繞其腰際,


    這般親密姿勢令二人麵龐再度貼近,目光交匯,


    愛意與欲望在眸中洶湧澎湃,溫泉水在身周蕩漾起層層漣漪,


    見證著這熾熱且深情的互動,似時光都沉醉於這旖旎繾綣,停滯不前。


    晨曦初破,天際才泛起魚肚白,皇宮便在悠悠鍾聲裏漸漸蘇醒,


    開啟又一日的喧囂。


    秦禾苗卻仿若深陷泥沼,周身綿軟無力,腦袋昏沉得厲害,那聲聲鍾鳴傳入耳中,恰似尖銳利箭,一下下戳刺著疲憊不堪的神經。


    昨夜,溫泉池內繾綣不過是開場,迴了寢宮,


    帝九尊的熱情與親昵便如洶湧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將她徹底淹沒。


    一迴又一迴,她在極致的歡愉與疲累間輾轉,意識被攪得混沌模糊,


    早已數不清究竟曆經了幾次折騰。隻記得每一次在她以為要歇下時,


    帝九尊那熾熱的懷抱、眷戀的親吻總會再度纏上來,令她沉淪其中無力掙脫,直至精疲力竭,才在破曉前勉強合眼小憩。


    此刻,她強撐著坐起身,眼前金星亂冒,四肢百骸好似被抽去了筋骨,


    綿軟得不聽使喚。


    她也隻是機械地任由帝九尊擺弄,目光呆滯,


    “苗兒~看看我給你梳的頭發怎麽樣?”


    鏡中映出的麵容蒼白,唇色淺淡,全無往日朝氣,雙眸更是布滿血絲透著濃重倦意。


    “滾!”


    秦禾苗瞪了精力十足男人一眼~


    她勉強走向早朝大殿,一路上,腳步虛浮,仿若踩在棉花堆裏,身形搖搖晃晃,一陣微風拂過,都能讓她站立不穩。


    入了殿中,往日挺直的脊背如今也微微佝僂,努力想要集中精神聆聽朝堂諸事,


    可那嗡嗡議論聲在耳邊盤旋,卻似遙遠天邊傳來的模糊梵音,怎麽也聽不真切。


    大臣們激昂陳詞、各抒己見,


    她卻眼神遊離,思緒不斷飄迴昨夜那些旖旎片段,雙頰不自覺泛起紅暈,又趕忙強自鎮定。


    每當有大臣問自己話時,


    秦禾苗要開口迴應,喉嚨幹澀得仿若被火灼燒,隻能發出幾聲低啞幹咳,


    引得旁人紛紛側目,她也隻能尷尬頷首致歉,滿心盼著這冗長早朝快快結束,好能尋處安歇,緩過這渾身的疲軟與困乏。


    隨著那朝堂之上冗長繁瑣的議事終於落幕,


    群臣魚貫而出,各自懷揣著心思匆匆離去。


    秦禾苗恰似一隻驚弓之鳥,身形在人群中略顯倉促,腳步急切得近乎狼狽,衣袂飄飄,仿若被勁風裹挾,馬不停蹄地往皇宮宮門方向奔去。


    她那原本粉嫩的臉頰此刻透著一抹病態的蒼白,唯有雙眸下兩片烏青,醒目得如同墨染,泄露了徹夜未眠的疲憊。


    發絲雖經帝九尊匆匆梳理,卻仍有幾縷俏皮地垂落,隨著她匆忙的腳步晃蕩,恰似她此刻淩亂的心緒。


    出了宮門,跨上等候已久的駿馬,


    秦禾苗迴首望了一眼巍峨皇宮,眼眸中滿是複雜情緒有羞怯有嗔怪,更有幾分難以言說的後怕。


    “那臭男人,當真是不知饜足,昨夜那般折騰,可把我害苦了!”


    她咬著下唇喃喃自語,聲線裏透著嬌嗔與無奈,


    風唿嘯著灌進衣領,吹散了話音,卻吹不散縈繞心頭的繾綣迴憶與此刻的畏懼。


    此刻隻想快些迴到將軍府,躲進熟悉的屋舍,尋個清淨角落,好好平複這如小鹿亂撞般狂跳的心,


    將那令人麵紅耳赤的一夜深埋心底。


    秦禾苗踏入定國將軍府,仿若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


    徑直朝著自己的閨房奔去,步履匆匆間帶起衣袂的簌簌聲響。


    房門在身後合攏,她一頭栽倒在綿軟床鋪之上,被褥裹挾上來,


    不多時,便陷入了沉沉夢鄉,對周遭一切全然不顧,


    待悠悠轉醒,日光已悄然西斜。


    自窗欞縫隙透入,灑下幾縷暖黃光線,勾勒出室內浮塵飛舞的模樣。


    秦禾苗揉著惺忪睡眼,肚子適時地“咕嚕”叫了幾聲,抗議著長久的空腹狀態。


    她趿拉著繡鞋,起身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衫,思量著此時再喚廚師備膳,太過麻煩,索性決定外出尋些吃食。


    出了將軍府,街巷已是熱鬧非常,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市井煙火氣息撲麵而來。


    她沿著熟悉的路徑,七拐八拐行至一家常光顧的酒樓前。


    那酒樓雕梁畫棟,酒旗在微風中烈烈作響,門口夥計正熱情招攬著過往客人,滿臉堆笑,


    吆喝聲此起彼伏:“客官,裏麵請嘞,咱這美酒佳肴,保準讓您吃得舒坦!”


    秦禾苗輕抬腳步,跨過門檻踏入這滿是佳肴香氣與嘈雜人聲的一方天地,


    尋了處安靜角落坐下,抬手示意夥計過來點菜,準備大快朵頤一番,慰藉轆轆饑腸。


    秦禾苗酒足飯飽正待起身離席,信步朝著酒樓門口走去,


    路過一間包間時,隱隱有熟悉聲響傳來,起初她並未在意可那聲音愈發清晰,其中透著幾分掙紮與慌亂,


    她心下一驚,忙駐足細聽,


    竟是容止的聲音,再聽片刻裏頭還夾雜著女子嬌嗔又急切的低語,聲聲透著不軌意圖。


    “哼,你今日既然落到我手裏,就別想跑乖乖從了我,往後有你的好處!”


    女子聲音透著跋扈。


    “姑娘自重,莫要行此荒唐事!”


    容止的迴應帶著幾分隱忍的憤怒與焦急,卻又似氣力不足,聲音都有些打顫。


    秦禾苗柳眉倒豎,眼裏瞬間燃起怒火,這還了得!


    想也沒想,抬腿猛地一腳踹向包間門,“砰”的一聲,那門轟然洞開。


    隻見屋內容止衣衫淩亂,領口大開麵龐紅得發燙,


    仿若熟透的番茄,額間滿是汗珠,正搖搖晃晃地靠在桌沿,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


    眼眸中滿是驚惶與羞憤,見是秦禾苗張了張嘴卻隻吐出幾個含混不清的字眼。


    而那女子,身著一襲豔紅紗裙,神色慌亂地轉過身來,


    見闖入者是秦禾苗,先是一愣,隨即惱羞成怒:“你是何人,竟敢壞我好事!”


    秦禾苗幾步跨到容止身前,將他護在身後,


    橫眉冷對那女子:“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光天化日竟敢用這般下作手段,也不嫌丟人現眼!”


    目光掃到桌上殘餘的迷情香,心下明白是怎麽迴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容止扯了扯秦禾苗衣袖,氣息不穩道:“秦將軍,救我……”


    聲音微弱得幾近於無,身子還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藥力似在不斷侵蝕他的理智與體力。


    秦禾苗握緊拳頭,瞪著那女子,


    咬牙切齒道:“你最好祈禱他沒事,若是有個好歹,我定讓你付出千百倍代價!”


    說罷,秦禾苗二話不說,俯身一使勁將容止穩穩扛上肩頭,那架勢利落又果斷,


    如同上陣殺敵般毫不含糊,大步流星就往醫館奔去。


    全然不顧那女子在身後跳腳怒罵,一心隻想盡快帶容止尋個安全地方,解了這要命的藥力。


    到了醫館,她心急如焚,把容止往榻上一放,


    衝著大夫喊道:“大夫,快瞧瞧,他中了春藥,務必趕緊配副解藥,可千萬不能出了事!”


    大夫被這陣仗唬得一哆嗦,趕忙上前把脈查看一番忙碌後,端來一碗解藥。


    秦禾苗扶著容止,一勺一勺將藥喂下,目光緊緊盯著他。


    片刻,藥力漸起作用,可容止身子依舊有些發熱。


    秦禾苗皺著眉思忖一番,覺著醫館人多眼雜,還是將軍府穩妥,


    於是又一次扛起容止,腳步匆匆往迴趕。


    安置好容止在將軍府客房,


    秦禾苗拉過把椅子,坐在床邊守著,看著容止那略顯蒼白的臉,先前的英氣此刻被虛弱取代,心中不禁泛起憐憫。


    容止悠悠轉醒,眼眸恢複了清明瞧見秦禾苗,


    動了動幹裂的嘴唇,輕喚:“秦將軍,多謝你搭救。”


    聲音雖還透著虛弱,卻有了往日的沉穩勁兒。


    秦禾苗輕哼一聲,佯裝嗔怪道:“容大人,平日裏瞧你也是個精明幹練的,怎就這般不小心,


    男孩子在外麵也要保護好自己,別輕易著了別人的道,這次可是驚險得很呐。”


    容止苦笑,無奈歎道:“都怪我大意,輕信了那些歹人,不曾想房裏暗藏玄機,差點釀成大禍,若不是秦將軍及時出現,我這一世英名可就毀於一旦了。”


    說著,還想撐起身,卻因乏力又倒迴床上。


    秦禾苗趕忙按住他,“你且好生歇息別亂動,雖說解了藥性身子還虛著呢,這陣子得好好調養,可別落下病根。”


    言語間滿是關切,目光裏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容止心頭一暖,默默點頭乖乖躺好,閉眼養神屋內一時靜謐,唯留窗外微風拂動枝葉的沙沙聲。


    秦禾苗端著杯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水,快步走到容止的床前。


    屋內炭火暖融,光影在雕花床榻上斑駁搖曳,似也在靜靜窺視著這一隅的動靜。


    容止半倚在錦被之上,麵色透著幾分蒼白,


    平日那如墨的長發此刻略顯淩亂地散落在肩頭,愈發襯得他眉眼深邃卻憔悴,仿若春日裏被驟雨打濕了華彩的墨畫,


    失了往日的清逸卓然,隻餘惹人憐意的孱弱。


    秦禾苗在榻沿穩穩坐下,一手小心地托著杯底,一手輕輕扶起容止的肩背,讓他能靠得更舒坦些。


    她傾身向前,將水杯湊近容止略顯幹裂的唇邊柔聲低語:“容大人,喝些熱水。”


    話語輕軟似春日微風,帶著不容置疑的關懷。


    容止抬眸,眼中原有的清冷被此刻的虛弱添了幾分溫馴,對上秦禾苗滿是擔憂的眼眸。


    秦禾苗目不轉睛地盯著,生怕水流急了嗆著容止。


    見容止喝完杯中水,她開門見山地問道:“容大人,剛剛那般驚險可把我嚇一跳,還沒來得及問,


    那使壞的女子究竟是誰家的閨女,行事這般沒規矩不擇手段?”


    容止聞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無奈地聳聳肩眼中滿是懊惱與困惑:


    “秦將軍,實不相瞞,我當真不知她是哪家大人府上的。


    幾位同僚相約赴宴酒過三巡,菜至半酣,他們忽而尋了由頭匆匆離場,我覺著蹊蹺正欲抽身離開,


    誰料那女子就莽撞闖了進來,之後的事將軍你都瞧見了。”


    秦禾苗柳眉輕皺,語氣裏滿是不解與嗔怪:“你身為朝廷命官,出門赴宴,怎連個隨從護衛都不帶?


    也太沒防備心,這要是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容止長歎一聲,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聲音低緩,


    透著幾分蕭索:“秦將軍有所不知,我家中人口單薄,僅雇了一位廚娘操持膳食,一個看門人守著宅子,平日裏習慣了獨來獨往,


    想著不過是尋常飯局,哪料到會暗藏禍端便沒多做安排,才落得這般狼狽境地。”


    秦禾苗瞧著容止這副可憐又無助的模樣,心生憐憫思忖片刻,


    目光誠摯地看向他:“容大人,你如今身子還未大愈,獨自迴府我著實放心不下。


    我這將軍府寬敞,有處院子原是我阿弟住著,如今他在外遊曆未歸,你便暫且搬進去調養,也好有個照應。”


    容止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與感激,嘴唇微顫,


    似是想說些感激涕零的話,卻又被情緒哽住了喉嚨,


    半晌才找迴聲音:“秦將軍,如此大恩,容止不知該如何報答,本不該再叨擾,可我現下境況……實在是盛情難卻,那容止便恭敬不如從命,在此謝過將軍關懷照料。”


    說著,掙紮著想起身行禮,卻因體虛搖晃了一下。


    秦禾苗趕忙起身扶住他,笑著打趣:“你呀,都這般虛弱了還講這些虛禮,好好養著身子才是首要,


    往後在府裏就當自個兒家別拘束。”


    容止連連點頭,眼眶微微泛紅滿是動容之色,


    隻覺這素日雷厲風行的秦將軍,原來有著一副熱心腸,在這陌生的將軍府,似也尋得了久違的溫暖港灣。


    交待好管家容止暫住之事,


    秦禾苗才踏入自己房間,


    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抬眼就瞧見那早上才依依惜別的帝九尊,


    此刻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屋內椅子上,似一尊冷麵煞神,周身氣壓低得嚇人。


    “苗兒~我以為你要與那狀元郎共度此生呢!”


    秦禾苗先是一愣旋即柳眉倒豎,沒好氣地嚷嚷道:“喲嗬,這前腳剛把人接迴府,後腳你就大駕光臨,


    你這眼線可真是遍布大街小巷呐,比那蜘蛛織網還密,連隻蒼蠅飛過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呐!”


    帝九尊本就陰沉的臉,聽聞這話更是黑了幾分,仿若鍋底一般冷哼一聲,站起身來,


    大步走到秦禾苗跟前,那眼神活像隻被搶了骨頭的惡犬,


    滿是醋意與憤懣:“你還好意思說!你可真行啊!公然把一個大男人扛迴你這將軍府!你不知男女有別?”


    秦禾苗雙手抱胸下巴一揚,眼睛滴溜溜一轉,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狡黠笑意,


    滿不在乎地反駁道:“我說陛下,你是不是忘呐!本將軍平日裏在外頭,向來都是一身男裝,旁人見了,


    哪個不把我當爺們兒,誰能瞧出我是女子呀?你呐,就別在這兒瞎著急亂吃醋啦,小心胃酸倒流傷了自個兒身子。”


    說著,還故意伸手戳了戳男人胸口。


    帝九尊被這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憋得臉通紅,活脫脫像個熟透的番茄,過了好一會兒,


    才憋出一句:“哼~你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子,哪能容你這般胡來!”


    秦禾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九尊,你這醋勁大得,都能拿去釀幾缸陳醋啦,我救容止那是出於道義,


    哪曉得你能跟個小媳婦似的,在這兒生悶氣要是傳出去,旁人怕是都不信咱這威風凜凜的皇上,私底下竟是這般模樣!”


    帝九尊又氣又惱,卻又拿她這副嬉笑模樣沒辦法,


    隻能無奈歎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秦禾苗的臉蛋,


    咬著牙道:“你呀,遲早把我這心折騰得七上八下,沒個安寧下次再這般,看我不……”


    話還沒說完,秦禾苗眨眨眼俏皮接道:“不怎樣?把我綁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呀?”


    帝九尊被她一噎,徹底沒了脾氣,隻能無奈瞪她一眼,


    屋內緊張氣氛瞬間化作一片笑語與親昵。


    帝九尊劍眉輕挑,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眼眸裏閃爍著狡黠又熾熱的光,


    雙手緊緊環住秦禾苗的腰,將她往懷裏帶了帶,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


    輕聲呢喃道:“既然苗兒不願留在皇宮陪我,那我便每晚來你將軍府給你暖床!


    如此一來,咱們便能日夜相伴,倒也不失為一個妙策。”


    說罷,他越琢磨越覺得這主意甚合心意,嘴角的笑意愈發張揚,竟帶著幾分誌在必得的孩子氣。


    秦禾苗瞪大了雙眸,滿臉驚愕,抬手輕捶了下他胸口,


    嗔怪道:“你這腦子裏淨裝些什麽稀奇古怪的念頭,哪有皇上每晚往臣子家跑的道理,


    若是傳出去,還不讓人嚼舌根編排個沒完沒了。”


    可那話語裏雖有責備,眉眼間卻透著絲絲甜蜜與無奈。


    帝九尊卻不管不顧,長臂一伸,


    直接將秦禾苗打橫抱起,大步邁向床鋪,


    邊走邊調笑道:“朕可管不了那些閑言碎語,此刻隻想著與你芙蓉帳暖度春宵!”


    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之上,自己隨即側身躺下,手臂撐在她身側俯身凝視著她,目光裏滿是深情與渴望,


    “苗兒,天色已晚,咱們該安歇了,為夫已然準備好了。”


    秦禾苗雙頰瞬間滾燙,仿若火燒雲般明豔,


    她輕咬下唇別過頭去,嘟囔著:“可是我睡了一白天,現下哪裏睡得著呀!”


    帝九尊眉梢一揚,眼中閃過一抹促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伸手捏住她下巴,將她臉轉了過來,


    鼻尖輕觸曖昧低語:“睡不著?那便先來運動運動,保準一會兒你就困乏了,隻想好好依偎在為夫懷裏,沉沉睡去。”


    說罷,不等秦禾苗反應,雙唇便急切地覆了上去,一手攬住她的背,將她緊緊貼向自己,


    另一隻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間摩挲,動作裏滿是急切與眷戀。


    秦禾苗嚶嚀一聲,起初還試圖推搡,可在這熱烈攻勢下,雙手漸漸失去力氣,隻能攀附在帝九尊肩頭,


    沉溺在這熾熱的吻裏,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相擁的二人身上跳躍,


    映照著滿室旖旎,窗外夜色正濃,


    似也在悄然守護這私密且甜蜜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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