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薊縣西南三裏處,劉禪等人終於趕上了大隊人馬。


    確切地說,是甄玄、張承、趙雲幾人終於等到了弘農王劉禪。因為劉禪在涿縣的這一耽擱,其實早已落後商隊好幾日的路程。所以也多虧了整個商隊早早就在薊縣城外安營紮寨等候,又每日派人在營寨不遠處的官道上等待。


    薊縣是廣陽郡治所所在,因為自商朝起,就是燕國的都城,所以城池雄偉,人口眾多。其位置大致就是後世的大興區附近。


    商隊營帳內,篝火熊熊燃燒,散發著溫暖。


    甄玄借著等候的這幾日,早已進入薊縣城打探到了一些情報,於是第一時間找上劉禪匯報。


    “殿下!如今薊縣守備森嚴,恐怕商隊無法順利進城啊!”


    隨同甄玄一起覲見劉禪的,還有張承,他見劉禪思慮了片刻,又望向自己,便順著甄玄的話,解釋道:“確是如此,沒想到那幽州牧劉虞到任之後,迅速整頓了當地的治安!”


    劉禪聽到幽州牧劉虞的名字後,心中苦笑,隨即問道:“那依二位之見,如何才能順利買到四千匹良駒呢?”


    甄玄和張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殿下,購買如此多的馬匹,定然會引起州牧府的注意。”張承又接著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嚐試,從其他縣城購買馬匹。”


    劉禪搖搖頭,道:“不行,廣陽郡其他縣城的馬匹數量遠遠不夠,而且品質也不如薊縣的。”


    “殿下說得也頗有道理,烏桓人把最好、最多的馬匹自然留在薊縣售賣,而其餘縣城多是一些劣等馬!”


    甄玄想了想,繼續道:“殿下,我們可以潛入薊縣一趟,與城內的馬商取得聯係後,再選擇在薊縣城外交易啊!”


    “不可,如今州牧大人隻開放了上穀郡的邊市,主要集中在沮陽、軍都、居庸三縣,所以沒法在薊縣城外交易啊!”張承反對道。


    劉禪猶豫了一下,道:“確實,這樣做風險太大,一旦被劉虞發現,我們可能就錢貨兩空,滿盤皆輸了!”


    “上穀郡啊!”劉禪拿出地圖看了看,“我們需要找一個可靠的中間人來進行交易,最好是烏桓族人。”


    “殿下為何要找烏桓族人?”甄玄一時沒有想通其中關鍵,脫口反問道。


    “你們想,我們通過薊縣的商號來買馬,而他們又是從何處獲得馬匹的呢?自然是關外的烏桓人!鮮卑人如今與大漢敵對,怕是沒那麽容易建立商道。”


    “殿下,是想直接與烏桓族進行邊市貿易?但邊市的任何交易,又何嚐不是在州牧府的監管之下呢?”張承也想不通其中關鍵。


    “我自有辦法!二位隻需要聯係一位可信任的烏桓人即可!”劉禪賣了個關子,說道。


    “殿下,我倒是與那丘力居有過幾麵之緣,或許他能幫助我們。”丘力居是遼西的烏桓大人,靈帝時期,統領五千多戶,自稱為王。而這些年甄氏一族要安安心心做邊境貿易,向中原地區販賣一些貨物,自然少不了丘力居這一份供奉。


    “隻是……,前些年他跟漁陽郡的張純、張舉一起叛亂,不知所蹤啊!不過後來又聽說,其被公孫瓚打敗,如今很可能躲在那柳城之中。”甄玄接著道。


    “如今丘力居已歸附劉虞!”張承補充道:“昔日劉虞為幽州刺史之時,對烏桓族頗有恩信,所以去年他被任命為幽州牧之後,丘力居等人聞訊紛紛遣使歸降!”


    “這麽說,丘力居也在這薊縣之中?”劉禪帶著一絲懷疑,問道。


    “多半是了!劉虞擔心這些烏桓人再次反叛,很可能會要求他們留在薊縣!”張承推測道。


    “好,明日我們一起去會會此人!”劉禪聽後大喜道。他前世早就聽聞過丘力居的名聲,知道他是烏桓族中最有實力的部落首領之一,如果能夠得到他的支持,那麽此次購置四千匹戰馬的事情便穩了。


    第二日,劉禪帶著甄玄、張承、張飛和十名親衛一起來到了薊縣城中的西北處的一處別院,也正是那丘力居的住所。


    劉禪此時也喬裝成一名親衛,緊隨在眾人後麵,又讓甄玄來遞上拜帖。


    不久便有奴仆將他們請進府中,眾人分賓主落座,寒暄了一番後,丘力居便來到了客廳之中,隻見他身材高大,相貌威武,掃視了劉禪等人,略微抱拳行禮,便坐在了主位。


    “這丘力居的身體還挺好的啊!雖然年紀有些大了!”劉禪依稀記得這位烏桓族的名人,好像就在此間一兩年後就去世了,甚感奇怪,於是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大人!我此次前來,是想大人幫忙引薦些族人,互通商貿。”甄玄開門見山,恭敬說道,其身後一行人暫時都以他為首,他自然當仁不讓了,而且他早已與丘力居打交道多年,對其脾氣和秉性有一定的了解。


    “哦?甄族長不必客氣,隻是我暫居薊縣,走動不便,就由我從子蹋頓攜我親筆書信,帶諸位前去!”自上穀郡的邊市開通以後,倒是有不少內地的商賈,想通過丘力居與烏桓族取得聯係,所以他也並沒有多想。隻是上次跟隨漁陽郡的張純、張舉一起叛亂,確實讓他此時的處境很是微妙。


    “那就多謝大人了!”甄玄拱手。


    “甄族長客氣了!”丘力居迴禮。


    隨後,甄玄拿到書信之後,便起身告辭返迴了營地,他看到丘力居如今的狀況,自然明白此處乃是非之地,不便久留。不過他在臨走之時,又與蹋頓商議好,在軍都縣相會的時間和地點。


    軍都縣距離薊縣不算近,大約有一百裏的距離。商隊浩浩蕩蕩從薊縣出發,直到第三日晌午才抵達軍都縣。


    “殿下,前方便是軍都縣了。”一名親衛手指前方,開口向劉禪說道。


    劉禪輕輕點頭,目光投向軍都縣的方向,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


    那連綿起伏的山脈,宛如一幅畫卷。陽光灑落在山巒之上,仿佛為它們披上了一層璀璨的金色光環,山峰的輪廓在陽光的勾勒下顯得更加鮮明突出,如詩如畫。


    這一幕美景不禁讓劉禪心曠神怡,於是他由衷地讚歎道:“好一處神秘仙境!難怪盧尚書要隱居於此!!”


    其實盧植之所以不迴老家涿縣,而選擇隱居於此地。一方麵是擔心被董卓打擊報複,那日在洛陽皇宮之中,唯獨他盧植一人敢反對董卓廢黜皇帝,可是惹得董卓老賊嫉恨不已,要不是盧植他機製,走小路逃離了洛陽城,怕是早已死於西涼騎兵的追殺了。另一方麵,軍都山脈作為天然屏障,為他的行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在這座山脈的掩護下,他可以輕易地躲避董卓老賊可能派來的追蹤和搜尋。此外,山下軍都、居庸二縣的守將都是他的親信門生,他們手握重兵,能夠為他盧植提供有力的支援。


    軍都城,自邊市重開之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寬敞的街道上,人們摩肩接踵,川流不息。茶樓、酒肆、客棧、商鋪鱗次櫛比,招牌幌子迎風招展。


    軍都城的中心是一座高大的城樓,名為“鎮邊樓”。城樓上方旗幟飄揚,而下方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四周環繞著高牆。另一側,是軍營。軍營的四周用柵欄圍住,裏麵駐紮著數千名精銳的士兵。


    軍都城的邊緣是一座長城,名為“邊牆”。邊牆上有許多烽火台和了望塔,時刻監視著城外的動靜。


    “本王在此別過,就不進城了,而購馬一事就拜托二位。”劉禪接著又囑咐甄玄、張承說道:“切記,按照之前商議的那樣,分批購買馬匹,以免起疑!”


    “請殿下放心!”


    “子龍!德茂!守好營寨,若有變故,當立即救援!”劉禪又囑咐趙雲、橋蕤,其麾下士卒皆屯紮在軍都縣東麵不遠處的山下。


    “諾!”


    說完,劉禪帶著劉備、張飛等人,去軍都縣城後麵的山野之間,打聽盧植的下落去了。


    而甄玄、張承兩人,按照約定進入軍都城內,找蹋頓去了。


    軍都城西的一處營帳內,兩名身穿華麗,麵容慈祥的老者,坐在主位之上。


    “蹋頓,你小子來了啊!”其中一名老者,似乎與蹋頓較為熟絡,微笑著說道。


    “侄兒蹋頓拜見峭王、汗魯王!”蹋頓連忙行禮。


    “不必多禮。”那名老者擺了擺手,而後將目光落在了甄玄、張承的身上,問道:“這兩位是?”


    “迴峭王,這兩位是中山無極甄氏一族的人,甄玄!張承!”蹋頓連忙依次給兩位介紹道。


    那位被稱為峭王的老者,喚作蘇仆延,統領著一千多個部落。


    那位被稱為汗魯王的老者,喚作烏延,統領著八百多個部落。


    其實在上穀郡,以樓王“難”的勢力最強,其統領著九千多個部落,漢人也多稱之為上穀烏桓大人——難樓。正因為其實力比丘力居還要強勁,所以蹋頓也沒法將其引薦給甄玄、張承。


    “甄玄?”蘇仆延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道:“莫非是常山郡甄氏的甄玄?”


    “正是在下。”甄玄拱手說道。


    \"久聞常山郡甄氏一族中有一位喚作甄玄之人,信譽卓著!今日得以相見,真是有幸!\" 蘇仆延歡聲笑道。


    “峭王客氣了。”


    “甄族長,此次前來,所為何事?”蘇仆延開門見山的問道。


    “在下此次前來,是想與兩位大王商議一下商貿合作的事情。如今州牧大人重開邊市,正好方便我等互通有無!”甄玄說道。


    “哦?”蘇仆延、烏延兩人聞言,頓時來了興趣,異口同聲說道:“甄族長有何想法?”


    甄玄笑道:“我聽聞兩位大王的部落中,有許多珍貴的皮毛、馬匹、牛羊,而我甄氏一族則有許多糧食、綢緞、鐵器等物。若是我們能夠進行貿易,互通有無,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仆延和烏延對視一眼,心中暗自盤算。他們知道,甄氏是大世家,底蘊深厚,若是能夠與甄氏合作,對他們的部落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甄族長的提議甚好。”蘇仆延說道:“不過,我們部落中的物品,都是我們的子民辛苦勞作而來。甄族長打算用什麽來交換呢?”


    甄玄笑道:“峭王放心,我甄氏自然不會讓你們吃虧。我甄氏願意用同等價值的糧食、綢緞、鐵器甚至錢幣,來交換你們部落中的物品。”


    蘇仆延、烏延聞言,心中大喜。他們知道,甄氏的綢緞、鐵器,都來自於中原地區,是上等貨色,價值不菲還經久耐用。若是能夠與甄氏通過邊市直接貿易,他們的部落將會得到很大的好處,甚至還可以將甄氏的貨物,轉賣給其他部落。


    “甄族長果然爽快。”蘇仆延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部落也願意與甄氏進行貿易。不知甄族長打算如何進行交易?”


    “這份清單上,有我們甄氏所需要的貨物,兩位大王隻需派人將貨物運送到居庸縣,我甄氏自然會派人前來接應。”


    蘇仆延和烏延聞言,點了點頭。他們知道,如今雖然邊市已開,但他們的商隊依舊無法通過居庸關,所以想賺中原人的錢,還是隻能依賴這些豪族商賈們。


    “好,這些貨物都沒問題!”蘇仆延和烏延紛紛看了一下手中的貨物清單,答複道。


    甄玄早已將需求的貨物清單進行了拆分。關於馬匹,其實蘇仆延和烏延各自看到的,隻有一千匹。這些貨物對於烏桓大人們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來人,上酒!”蹋頓見一切談妥,便大聲說道:“今日,我們要好好的慶祝一下!”其實他那裏也有一份貨物清單,丘力居年紀大了,而親兒子又年齡尚小,部落中的大小事務,都是從子蹋頓在代為處理。


    幾人心中大喜。烏桓族他們高興的是,與甄氏這樣的世家豪門建立商貿關係,將會對他們的部落帶來飛速的發展。而甄玄等人,自然也在為順利完成弘農王所托付的重任而開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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