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褪去,天邊紅雲微露。


    洛陽城永安宮,那巍峨的宮牆之外,


    守衛們,正頂著發黑的雙眼,頻繁地打著哈欠,顯得異常疲倦。


    與其說是守衛,倒不如說是看守,這些人都是西涼軍中的精銳,奉太尉董卓的命令,將弘農王以及何太後看押於此。


    昨夜的鬧騰,使得這些守衛們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因為董卓廢立皇帝的舉動,早已使得整個洛陽城內,暗流湧動。他們需要格外警惕永安宮周圍的任何動靜,以防發生意外。


    不過,意外似乎已經悄無聲息地發生了。


    此時,被幽禁在永安宮內的弘農王劉辯,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劉辯,他的身體完全被從八十二年後穿越而來的安樂公劉禪占據了。


    然而,似乎並沒有什麽卵用。


    劉辯,一位在曆史長河中,都能排進前十的短命皇帝。


    而劉禪,那一聲“扶不起的阿鬥”,也早已將他釘死在廢材排行榜上。


    所以,難道一名廢帝加上另一名廢材,他就不廢了?


    更何況,不管現在的弘農王是劉辯,還是劉禪,他都沒能改變此時的艱難處境。


    雖然他經曆了身體和靈魂的重塑,但逃不出去,一切都是白搭。這迴,劉禪怕是又得迴去重修了。


    劉禪此刻隻想躺平,因為他,隻是個已經看淡生死的懶人。


    年少時的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立冠後的滿腔抱負,卻又屢屢被人壓製;壯年時的認清現實、得過且過;年邁時的扮愚裝傻,苟且偷生。命運麵前,他似乎真的懶得掙紮。


    但當劉禪得知六十多歲的他,竟擁有十六歲身體的時候,他決定在躺平之前,先把侍寢少女唐姬,給捋平了。


    唐姬,本名唐瑛,出身於潁川唐氏。她的祖父唐珍曾任大司空,輔佐過漢靈帝劉宏,其父唐瑁,現任揚州會稽郡太守。


    說起潁川郡唐氏一族的發跡史,其實完全就是一部宦官專權的真實寫照。唐珍的兄長唐衡,是漢桓帝劉誌手下的一名小黃門,因參與並成功誅殺了外戚權臣——梁冀,而深受皇帝的信任,位列“五侯”,可謂紅極一時。就連潁川四大氏族之一的荀氏,都不得不低頭與他做了兒女親家,讓荀彧娶了唐衡的長女為妻。至於唐珍的上位,自然全是他兄長的功勞。


    正因為唐氏一族家世顯赫,又與潁川的豪門士族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最關鍵的是他們有著同樣的“宦官”烙印,所以在中常侍張讓的一番運作下,便以選秀女為由,順利將這位唐氏一族的嫡孫女——唐瑛,送進了後宮,成為一名侍奉皇帝的舞姬。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唐姬進宮後不久,以張讓為首的宦官勢力,與大將軍何進身後的外戚勢力開始火拚,又進而引發了一係列的宮廷動亂。


    更可惜的是,唐姬還沒來得及扶正,也沒來得及舉行任何冊封的儀式,其身後的勢力就倒台了,所以唐姬目前還算不上是弘農王的正妻。


    對此刻的劉禪來說,是不是正妻,是誰的正妻,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夜他竟拿到了唐姬的一血,真是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或許是那劉辯,在一連串的宮廷動亂麵前,提不起興趣吧!”劉禪心中如此想道。


    “難怪要把年號改為昭寧年,隻有後宮安寧了,才好享樂啊!”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後。


    永安宮內外守衛依舊很是森嚴,看起來確實很安全。


    永安宮主殿,房門依舊緊閉,倒也顯得非常寧靜。


    幾名宮女守在門外,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似乎怕驚擾了房中的兩位貴人。


    她們是受過相關教育的,自然能輕易猜出昨夜這兩位貴人所經曆的全部活動內容,甚至有些博覽群圖的,還能通過聲音,腦補出兩位貴人的活動細節。


    而殿內的貴人不是別人,正是劉禪了,他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在如此安寧的環境,自然該享樂時,便享樂了。


    此時的劉禪依舊躺在床榻之上,心中似乎還在迴味著昨夜的經曆,把即將降臨的危險早已拋到腦後。


    “隻能說,年輕真好!” 劉禪心中暗道。對於如今這副新的軀體,他是再滿意不過了。


    唐姬臉上還餘暈未退,嬌羞地趴在劉禪身上假寐,十分惹人憐愛。她把頭深深埋進了劉禪的胸膛。


    從今往後,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她最強有力的依靠。正因為有了昨夜那實際性的進展,她如今才真正算是弘農王的女人,而非舞姬。


    可是唐姬哪裏知道,這個男人,在皇位上隻待了不到半年就被廢;改的年號——昭寧,隻存在了三天;被貶為弘農王隻活了兩個月。要是這樣的男人靠得住,那真是連母豬都會上樹了。


    但是,這一切似乎因為劉禪的到來,發生了些變化。


    劉禪不想起床,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輕輕撫摸著她散落在背後柔軟的長發,感受著她身體的溫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那心中所想。


    “或許我以後就成為她唯一的依靠了吧。”劉禪心中如此想著,他想起記憶裏的那個唐姬,結局似乎很是淒涼,不由得心生惻隱之心。


    這一刻,劉禪是真有點想逃出去了,帶上眼前的女人,還有那可憐的媽,逃出這永安宮,逃離這洛陽城。


    可是怎麽逃出去呢?


    永安宮,作為太子東宮的存在,其防禦功能,雖然比不上高大威武的洛陽城樓,也比不上巍峨輝煌的皇宮內城,但也有一道周長約兩公裏,高約八米的宮牆。這道牆,就如同一條沉重的鎖鏈,將這永安宮內的所有人困在其中。


    劉禪知道,等關東諸侯起兵討伐董卓,自己就免不了被鴆殺的命運,如果逃不出去,遲早死路一條。


    在永安宮巍峨的樓宇之上,劉禪獨自佇立著。


    他的目光越過那緊閉的宮門,最後落在遠處裝備精良的西涼守衛身上,他們如同鐵壁銅牆一般,將這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幾乎可以讓人徹底打消逃離此地的奢望。劉禪輕歎一聲,心中湧起一股惆悵,隻得無奈轉身返迴殿內。


    殿內,原本歡歌笑語的場景,此刻卻顯得如此寂寥。案台上,美酒佳肴琳琅滿目,卻絲毫提不起劉禪的興致。那曼妙婀娜、裙擺翻飛的翩翩舞者,在劉禪的眼中,也瞬間不香了。


    這些人之中,沒人知道那即將到來的命運的審判,除了他劉禪。


    是了,命運不會審判他們。將被鴆殺的,僅僅是他劉禪以及何太後。


    劉禪想活著,他身體本能地在抗拒、掙紮,拒絕躺平。


    是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於人乎?


    劉禪想要大聲喊出真相。他要告訴這些人,他不是弘農王,他也不叫劉辯,他不想死,他隻是一個冒牌貨,真正的弘農王劉辯在他穿越過來那一刻就死了。


    可是,這些話誰又會信呢?那董卓會放過他嗎?


    在這個充滿權謀與鬥爭的宮廷之中,無辜死去的人多了去了,不會隻有他劉禪一個。


    劉禪想躺平、莫掙紮,可是他的內心卻想活,他那大腦不由自主地思索著,如何擺脫如今的困局。


    喬裝?劉禪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一計。


    扮宦官,扮宮女都行,所謂的麵子,在生死麵前不值一提。


    但又如何出去呢?


    永安宮外,戒備森嚴,沒有董卓或者其親信的口諭,根本就進不來,出不去。


    況且外麵還有一道洛陽城門,出城需要手令,除非是董卓親信或者朝廷官員,否則也沒有辦法順利通行。


    自己身邊根本沒有可用之人,那便宜舅舅何進,何苗早掛了,其手下兵士,也早已經被董卓收入麾下。忠於自己的臣子們,不是被砍了頭,就被攆出了洛陽城。


    太仆王允如何?劉禪想到了那位赫赫有名,聯合呂布成功斬殺董卓的漢末忠臣。


    ”不行,風險太大!”劉禪仔細迴憶後,心道。


    王允是在劉禪的前身劉辯被廢之時,被董卓遷為太仆。雖然他以前跟何進關係不錯,當時張讓他們叛亂時,也是王允帶領士卒接自己迴宮的。但何進已死,此時王允跟董卓之間關係,很難估計,董卓手段高明,帳下不乏能人為其出謀劃策。


    劉禪不敢冒這個風險。


    不過王允府中那貂蟬,倒正值豆蔻年華,美妙得很……。讓大腦自主思索,就很容易跑偏。


    打住!打住!劉禪拉迴思緒,接著想著。


    袁紹跑了,曹操投誠了,丁原被獻了人頭了……,還有誰?


    中郎蔡邕如何?蔡邕素有賢名,才華橫溢。


    關鍵是蔡中郎家有小女初長成,其女蔡文姬正是及笄之年,待字閨中,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也很是美妙……。或許潛意識裏的劉禪,隻想在躺平之前,再捋平幾個美人了卻心中所念。


    停~!停~!


    麵對死亡的威脅,劉禪不得不集中精神,努力思考,盡力搜尋著記憶中任何有用的信息。


    董卓之於蔡邕,有知遇之恩,想蔡邕他三天之內就從六百石的祭酒,升遷到二千石的左中郎將,走完了別人奮鬥一生的官場之路,一時風光無限。


    如今劉禪的身份是弘農王劉辯,雖然龍椅上坐的皇帝劉協,是他的親弟,但絲毫不影響蔡中郎來個投桃報李,轉手就將劉禪賣給那董卓。


    劉禪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似乎無人可用啊!劉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臉色卻越發陰暗、沉悶。


    首先,這個人要有絕對的忠心,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其次,這個人要有一定的權勢,如此才能調動資源營救劉禪。


    忽的,劉禪心中一亮,想起一人來:伍孚!


    當董卓專權跋扈,禍亂朝綱之時,伍孚挺身而出,決意行刺董卓,挽救朝廷。雖然最後沒能刺殺成功,但他那英勇無畏的膽色令人敬佩不已。


    如果說曹操刺董,隻是後世對孟德的吹捧,而伍孚刺董,確實是為青史所銘記的,也算是為搖搖欲墜的大漢挺直了脊梁。


    伍孚,現居越騎校尉一職,官位不小,駐地就在北宮附近,麾下有騎兵七百左右,都是以前何進的舊部。


    “好!“想到此處,劉禪不禁喊出聲來。


    不料劉禪這一高興,思緒瞬間都飄散了,不再去想如何聯絡伍孚,卻隻想著出去以後,可以如何如何。


    “或許可以去見一見父親、叔父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此刻在哪。”劉禪心道。雖然他目前接觸的這一切都與他前世的記憶吻合,但他卻又始終不敢確信。


    要說劉禪心中情感最為深沉的幾人,無疑便是他前世的至親——劉備,以及那兩位如同親兄弟般的叔叔,關羽和張飛。


    在劉禪的心中,劉備是位威嚴的父親,也令他非常崇敬,每當想起父親那深邃的目光和溫暖的笑容,劉禪都會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心與自豪。


    此時的劉備,剛進入體製內工作,靠著剿滅黃巾積攢下來的軍功,當上了安喜縣公安局長兼代理縣長,算是正式開啟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可惜,好景不長,因為靠著剿滅黃巾的軍功來當官的人太多了,不僅增加了朝廷的負擔,還擋了世家大族子弟入仕的道路。


    身為沒落皇族,毫無家庭背景的劉備,又拿不出錢財來賄賂討好督郵,自然也在光榮下崗的隊伍之中。


    他越想越氣,想著去年鎮壓黃巾軍,大小數十戰,拋頭顱灑熱血不說,散盡家財換來的就是這樣一個芝麻小官,竟還被光榮下崗,他內心實在憋屈得很。


    又想到那位同窗好友公孫瓚,何德何能,不僅娶了太守的女兒,還當上了奮武將軍,貴為薊侯。


    是可忍,矗立一旁的關、張兩位兄弟也不能忍啊。


    作為帶頭大哥,這份骨氣必須有,不能讓兩位跟班小看了。


    劉備內心的怨氣,夾雜著對大漢官場的失望,一時間衝破了沉穩冷靜的枷鎖,化為一道道淩厲的柳枝,鞭打在督郵身上。


    爽!


    但爽是爽了,官印卻保不住了。雖然未出人命,然而劉備三人已是待罪之身。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安喜縣肯定不能待了,也沒臉迴涿縣老家,劉備三人隻好直奔洛陽去碰碰運氣。


    ”不,阿父不可能在洛陽,何進都倒台了。”劉禪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推測。“小時候倒是聽三叔提起過,阿父曾經因救了毋丘毅一命,被何進任命為下密丞。”


    青州下密啊!這路途實在太過遙遠。不過想到能見阿父一麵,劉禪又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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