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後,宋冉開始忙碌起來。她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然後向古阿婆家走去。野鴨子撲棱起來勁兒可大,她一個人還拿不好力,收拾這野鴨子。


    “這頭毛顏色那麽深一定是公鴨。”古阿婆站在草棚前說道。


    “是嗎?”宋冉有點拿不準。


    古阿婆跨進草棚,抓起一隻頭毛淺的野鴨子,說道:“你摸摸,屁股肯定是硬硬的。”


    宋冉伸手去摸,確實是有蛋。


    “估計受了驚嚇,你養兩天,就有蛋撿了。”


    “我再摸摸頭毛深的那兩隻。”宋冉感到新奇,想著再摸摸頭毛深的那兩隻。


    “小心屙你一手屎哦。”古阿婆打趣道。


    宋冉聽了古阿婆的話,小心地往鴨屁股探了探,“果然不一樣,那就把這兩隻殺了!”


    兩隻野鴨子被抓出草棚,撲騰得更加厲害,宋冉忙去接過,說道“我來吧!阿婆幫我去廚房準備兩個碗,我要接鴨血。”


    古阿婆疑惑地看著宋冉,不解地問道:“兩隻鴨子,一個大碗還不夠啊?”古阿婆疑惑道。


    “我準備做血醬鴨,幫我準備兩個碗,一個碗加水放鹽,一個碗啥也不放。”


    “血醬鴨?我還沒吃過。別說沒吃過,我聽都沒聽過。”古阿婆說道。


    “我也是第一次嚐試呢。”宋冉笑著說道,這道菜她是在菜譜上看到的,做法和普通燒鴨子沒多大區別。唯一獨特之處,在於最後要加入一碗新鮮的鴨血,使得整道菜肴口感更加鮮嫩多汁,風味獨特。


    阿爹在此菜下麵備注:醬香濃鬱,迴味無窮。


    “那我今天也跟著李萬樹,嚐嚐這口新奇。”


    宋冉擒著鴨子,掰著鴨脖子。


    古阿婆拿刀。


    鴨血滴入碗中,融入水裏。


    兩隻殺好的鴨子,丟在木盆裏麵。


    古阿婆看著未加水的小碗血,說道:“這怕是還會凝固哦。”


    “會的。”宋冉邊說道,邊招唿著宋荔,“小乖,你來,給你一個任務。”


    宋荔接過遞過來的一碗鴨血,一雙筷子。


    “不能讓血凝固哦,你坐在小桌子旁,慢慢攪拌,不要弄灑哈。”


    “哦。”宋荔迴答道,大人有大人的事,“小孩”可以做簡單的活,她無奈但又不得暫時遵守這套“理論”。


    成長有點漫長。


    宋冉交代完,便去拔鴨毛。


    野鴨子在山上生長,渾身灰塵大,為了禦寒,絨毛也長得厚。


    宋冉用清水大致清洗了一番,洗出不少泥色。再放到盆裏,用鹽揉。


    “得多揉揉,揉進絨毛裏麵,等一下才好退毛。”宋冉說得頭頭是道。


    “你個機靈鬼,公鴨母鴨分不清,這做吃的倒是有不少點子。”


    等鹽醃了一會兒,宋冉把燒開的水倒進去,拎著鴨頭、鴨腳來迴汆燙,再拎出來,放在石台上。


    “嘶,還真燙啊。”拔鴨毛不能等水涼,宋冉試著拔毛,“成了,瞧,一扯就下來。”


    宋冉打算備四個菜,酸蘿卜野鴨湯、血醬鴨、炒下水再加一道香酥小魚。


    她熟練地手持利刀,一刀破開了鴨子的腹腔。細心地將鴨心、鴨腸、鴨胗、鴨肝等內髒一一取出,其餘的內髒如喉管、肺丟在牆角。


    早早蹲守在牆上的兩隻貓兒,跳下牆,叼起內髒,躲在犄角旮旯享用。


    “那我去河邊打理郡肝、鴨腸。”古阿婆端起裝內髒的碗說道。


    宋冉在家剁鴨子,兩隻鴨子剁出來的肉裝了滿滿一大盆。她分揀出兩盆肉,一盆裝鴨頭、鴨掌、背脊骨等骨頭叉,一盆裝準備做醬血鴨的鴨肉。


    把鴨骨倒進鍋裏,再放入薑片、蔥段。


    繼續加柴,煮沸。


    把焯過水的鴨子,撈出來,再反複用清水淘洗。


    從壇子裏掏出兩個酸蘿卜,清洗後切塊,同鴨頭、鴨掌、背脊骨等骨頭放在大鍋裏煮。等大火把湯煮沸,再舀出來,放入砂鍋裏,小火慢熬。


    把焯過鴨子的大鐵鍋清洗幹淨,她又在灶洞裏添一把柴。


    把鐵鍋燒得辣辣的,放入菜籽油。


    油熱,倒入鴨肉塊。


    鍋裏頓時“劈裏啪啦”爆油花。


    宋荔聞著肉香,抬頭看著阿姐。


    分食完鴨內髒的兩隻小貓,也安靜地蹲守在窗台。


    鴨肉下鍋翻炒,直到鴨皮變得焦黃。宋冉下入薑片、花椒、食茱萸、一點酒。再翻炒兩下,加入兩碗水,蓋上鍋蓋燜煮。


    這時,古阿婆也拿著清洗好的內髒迴來。


    “我來切還是你來?”古阿婆問道。


    “我來吧,還得麻煩您整殺昨兒撈的魚。”


    古阿婆把缸裏的魚撈起來,拿到石板處。


    聞到魚腥味的兩隻貓,從窗台跳下來,守在了古阿婆身邊。


    宋冉把鴨胗放在案板上,切花刀,這些切法的鴨胗既好看又入味。兩隻鴨子的下水裝了小半碗,再加上煮熟的鴨血,等一下和酸蘿卜絲一起炒也是一道不錯的下酒菜。


    此時,鍋裏麵燜的鴨子已經開始收水,宋冉揭開鍋蓋倒入蒜片翻炒增香,加鹽調味。


    宋冉夾起一塊鴨肉,鹹淡合適後,抽出灶洞裏的柴棒。


    “小乖!給我鴨血。”宋冉要趁著鍋裏的餘溫將鴨肉和鴨血完全融合在一起。


    宋荔遞上鴨血。


    宋冉倒入鴨血後,不停翻炒,待到鴨血完全掛住鴨肉變色,出鍋裝盤。


    “可真香啊!”古阿婆端著打理好的小魚進廚房,聞到那醬血鴨感歎道。


    “您要先來嚐嚐嗎?”宋冉笑道。


    “不了不了,等一下大家一起吃。”古阿婆說道,她把醬鴨血放在桌子上,為了防止貓兒上桌偷吃,她蓋上竹篼。


    宋冉繼續準備酥魚,今兒她準備的比之前更用心。


    今天她除了請客,除了道謝,她還有其他的私心。


    她缺銀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帶小妹去城裏再看看郎中。


    打算把地收迴來,可這也意味著她得準備更多種莊稼的錢。另外兩間房子漏雨也得抓緊修補,雖然她們家外表看著青瓦氣派,要是一直不管,那木梁得朽,房子也會塌。


    雖然說那次賣菌子得了不少錢,可四處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那幾兩銀子就顯得不夠花。


    她得賺錢,小妹病大好,她時間上也鬆活了,更是想放手賺錢。


    當前,那小四方菜地的菜拿去賣,最多隻能賣個扯布錢。那幾筐菌菇,就像古阿婆說的,價高沒銷處、價低難得折騰。


    她想到了走阿爹的路子,當個廚子。阿爹在世時,曾在村裏當過廚子,也算是這十裏八村打出名頭。


    村子裏辦喜送喪,少不得請廚子。主人家想花錢少但又想辦得體麵,一個廚藝好的廚子,得提前十天半個月捎信、定時間。


    這頓的菜做得好,合了村長胃口,有了他說道,她以後說不定有機會走這阿爹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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