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一處微微凸起的斜坡上,韓忠昂然而立。


    他身著重甲,鋼鐵頭盔,是一張刀疤縱橫的橫臉,一條條如蜈蚣般的紅痕勾勒出那雙狼眸。


    身側是石勒、石虎、多隆、禿頭、以及劉豹等四旗統領。


    他們望著前方哭嚎的嘈雜聲,一個個麵色難堪。


    因為,劉豹青旗八千人攻寨,一個時辰過去,絲毫成效也無...


    知道的,是鮮卑士兵精銳戰力無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匈奴人無能...


    可能是不忍前方士兵死傷,亦或是嫌棄對方攻寨太慢,石勒昂然出列。


    他直接向韓忠抱拳道:“將軍,給我五千人馬,必破此寨!”


    “五千人,我隻要五千人,午時之前,不破此寨提頭來見...”


    石勒昨日夜襲,麾下三千騎折損殆盡,按照八旗的軍事體係,和功勳積累製度。


    不出三天,韓忠便要重新給他補充六千騎,並升至正黃旗左大都統...


    這就是李屠夫當初,組建匈奴八旗時,所製定的軍勳升官製度...


    但,石勒還是嫌棄速度太慢了,他要趁著如今與鮮卑人大戰的機會,爭分奪秒的撈取戰功,爬的更高...


    “嗯!”韓忠並沒有立即表態,他瞥了一眼身側的劉豹,開口道:“劉統領,青旗扈從久攻不下!”


    “石勒要接手攻寨事宜,你以為如何...”


    他聲音輕緩,卻帶著絲絲冷意,讓人不敢懈怠。


    劉豹神色一凜,沒有遲疑,直接道:“大人,吾部將士正在士用命,兩個時辰內必入寨門...”


    “若不然,願受軍法處置...”


    “兩個時辰!”石勒冷冷的掃了眼劉豹,出言嘲諷道:“依照當龜速進度,日落之前都未必能建寸功!”


    “看看戰場上那些哀嚎的懦夫,哭啼的像個娘們,這就是你劉豹帶出來的兵...”


    “你...”劉豹神色一怒。


    “夠了!”韓忠直接將苗頭喝止,狼一般的眸子掃過四周:“給劉豹增三千刀盾兵,吾要在巳時之前入寨議事...”


    “若不然...軍法無情...”


    “諾!”劉豹直接領命,而後親自帶隊上前督戰,臨行前他還不忘迴頭掃了一眼,其意不明!


    石勒望著對方那猖狂的背影,眼神冷冽,但緊握的雙拳,卻將內心的情緒出賣。


    背上的傷痛,不能掩蓋他心中的怒火:“憑什麽,憑什麽!”


    “他劉豹隻不過是一個破落王子而已,論資曆功勞論能力,自己哪一點比不上他,為什麽每個人對其另眼相看...”


    石勒心中氣憤難當,但這些話,他現在隻敢在心中咆哮,卻不敢言出。


    自劉豹第一次入營起,石勒便感覺道一股冥冥中的惡意。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是有些人天生便有排斥感。


    牧奴出身的石勒,與王侯出身的劉豹,是真的沒法比,甚至不能比。


    亦如中原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個時代,王侯還真是有種的。


    不服可以,看看那些底層的奴隸與奴仆,就知道為什麽王侯有種。


    大漢六千萬在冊人口,而沒造冊的底層奴仆,至少有倍數甚至更多。


    這些人真的是底層,是可以被當做牲畜販賣的,他們的種,他們的後代,同樣是牲畜奴仆,是比牛馬還不如的存在。


    而匈奴人此前行動是奴隸製,百萬牧民下麵,則是數倍甚至大幾百萬的奴隸和底層牧奴。


    匈奴人傳承久遠,甚至比大漢還要久遠,這在以前階級固定,奴隸從出生起,便是最底層。


    是有身份標識的,這便已經注定了他們與王侯無緣。


    這種情況下,即使石勒有雄心,有能力,甚至有官職。


    但匈奴族群中的人才,根本不拿睜眼看他,甚至不將他放在眼裏。


    以前可能還有人投靠,但是自從這個左賢王入營之後,很多人直接轉身投靠對方了。


    甚至有些人,暗中還想從他麾下脫離跳槽,這自然讓石勒氣憤惱火。


    他雖然領軍時間不長,但卻勇猛上進,平日裏除了操練士兵打磨氣血,甚至還特意抽出時間,去學習中原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


    更是將李屠夫的過往,以及種種事跡反複咀嚼,漸漸的他心中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才是一個團體的基石...


    而劉豹這個左賢王,便是石勒收攏匈奴人才為己用的阻礙,或者說是死敵,一點也不誇張。


    八旗雖然是新建軍團,其中卻已經分出了數個派係。


    石勒統領的北營平民,劉豹麾下的原匈奴貴族人才,還有就是以禿頭為首的鐵杆奴奸,以及多隆麾下的躺平派...


    這些扈從軍各有特色,石勒的隊伍則是每戰必先,生死無畏,劉豹麾下人才濟濟,治軍有方。


    而禿頭則是一心實意的為夏軍賣命,隻要是大人的命令他都幹,雖然能力不及,但那顆奴奸之心,卻是杠杠滴…


    多隆則是完全躺平,分配任務,能幹成的就給幹成,幹不成的硬幹也幹不成...


    你要問韓忠屬意什麽樣的統領,那當然是石勒這樣,不畏犧牲的了。


    畢竟他自己就是從屍海中爬出來的,自然希望麾下士兵都是敢戰之士。


    好感是一迴事,統軍權數,卻又有不同,若所有的仗都讓石勒打了,那其他統領則不就變成是吃幹飯的了。


    如今石勒功居正黃旗左都統,若功勳足夠,在進一步便是一旗之主,甚至是頂替韓忠這名正黃旗主也不無可能...


    但這正是韓忠所不希望看到的,八旗軍不需要,也不允許有一家獨大的頭領,所以有些人要壓一壓,這是人性。


    明明八旗壯大對大家都有好處,但是為了權勢地位,有些人的選擇就是不一樣。


    石勒這人成長太快,快的讓韓忠心中不安,對方好像天生就是狼頭。


    以他那種拚命的性格,若是中途不夭折,估計過個三兩年,扈從軍中就沒有韓忠什麽事了。


    人心複雜,韓忠不會放任石勒繼續成長下去,必要的限製手段一個不少!


    事實上劉豹確實是製衡石勒的一個好棋子,對方也沒辜負韓忠所望,在得到兩千兵馬支援後。


    他親自披甲,督戰:“刀盾兵,上前頂住!”


    “長矛手,繼續進攻!”


    “喝!喝!喝!”


    怒喝聲中,一麵麵大盾排列整齊,行動之間宛若一堵城牆,踏地而行!


    眼看敵軍刀盾有序,陀典大急:“長槍,將他們殺迴去!”


    “長矛手預備,刺!”


    與此同時,戰場上退下來的長矛兵重新列陣,而後隨著刀盾兵的腳步緩緩上前,在行動間隙之間一杆杆長矛伸出,然後緩步有序向前推進!


    “殺,人在寨在!”麵對大盾緊逼,鮮卑人的長矛,也也失去了往時的鋒利。


    “轟隆!”隨著人潮湧動,寨門轟然崩塌,無數匈奴人瞬間湧入,與敵人近身肉搏!


    戰事慘烈,鮮卑人盡管占據地利,但是麵對劉豹麾下士兵的強攻,最終還是沒能守住這座寨門,被對方衝了進來。


    戰事持續,營寨前屍體填平壕溝,寨門上更是掛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橫流的液體將木樁都染成了妖異的血紅色!


    “大人,南寨已破,少時可入寨!”


    看到韓忠一行,劉豹急忙上前:“營內還有一些頑抗餘孽...”


    “無礙!”韓忠無視滿地的血腥,直接帶人走進寨內巡視。


    作為前匈奴的左賢王,不提劉豹本身的能力,單是陸陸續續依附在其麾下的族中人才,便讓其有底氣立下軍令狀。


    匈奴百萬人口,其中總有一些能人,這些人才或許對漢人有所偏見,但投靠劉豹一樣能為夏軍所用。


    此刻寨門被破,內裏的鮮卑人已經失了膽氣,不是被追逐砍殺,便是早早的向內寨逃竄,一些零散抵抗無關痛癢。


    與此同時,南部大寨被破的消息也傳到了,中軍大營!


    “啪!”聽南寨被破,拓跋燾瞬間怒起:“陀典是幹什麽吃的,四千精銳,連一個時辰都守不住?”


    “他人呢,把這頹貨給我帶過來...”


    “大人,陀典大人已經戰死...”


    “砰!”拓跋燾猛然錘案,驀然轉身:“拖律,你帶五千王庭宿衛,去守住中南大寨!”


    “務必將匈奴攻勢擋住,給大軍爭取時間...”


    “諾!”拖律也知道情況緊急,他不敢耽擱,急忙帶帶領一部人馬前往南門處,防止對方突進大本營!


    夏軍攻勢很果斷,根本就沒給留給鮮卑人多少時間,天一亮便發動了攻擊。


    若不是拓跋燾命令手下士兵,趁著晚間連夜紮營築壘,估計他們早就被夏軍包了餃子。


    此番被對方破寨,拓跋燾不得不分兵前去抵禦,這正如了韓忠的意,如此武城守軍的壓力便會減輕一些


    拓跋燾望著拖律遠去的身影,麵色凝重:“慕容鐵騎還沒有動靜嗎?難道他真就眼睜睜的看著無動於衷?”


    “大人,夏軍已經將武城南北的山間小道全部封死,慕容鐵騎動向不明...”


    拓跋燾隻感腦袋一陣暈眩,好在他經過連番打擊,已經有了抗性,才不至於跌倒。


    戰事不利,現在竟然連基本的情報觸角,都被一一斬斷。


    難道自己真的要被困死,那慕容虎就真的敢棄盟約大義於不顧,在旁邊幹看著。


    根據昨日的情報,慕容鐵騎駐紮之地,距離武城不過三十裏。


    若對方肯伸出援手,前後夾擊,他有九成的把握全殲城內守軍。


    到時反戈一擊,將身後伊禮包圍擊潰,甚至趁著雲中兵力空虛,直接揮兵入侵河套也有可能。


    但慕容虎這般毫無作為的舉動,卻讓他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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