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偷偷摸摸去大秦的是密使,魏王派往代國的使者是公開出使,並獲得了代國丞相蒯徹的接待,得到的答複與另一個使者在大秦得到的幾乎一樣,你不來招惹我,我自然不會去碰你。


    有了這幾顆定心丸,魏王豹的心變得很踏實,心安理得的在大梁舒舒服服的當著自己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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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諸侯們和諸侯們的重臣有煩惱,還有懷才不遇的人也有煩惱,比如,韓信。


    劉邦大王原本聽說這個韓信乃是曹參所推薦,對其還頗為重視。隻是從雒陽分封大會迴轉宛城之後煩惱不少,所以雖然蕭何提醒過幾次,但漢王雖然暫時兵不多但自認為將還算廣,眼下又沒什麽仗可打,弄出個大將軍來純給項羽增加警惕性,所以一冬都沒什麽重用韓信的跡象。


    隨著韓信“乞食漂母、受辱胯下”的名聲慢慢傳到他耳中,作為本身就是市井痞賴出身的劉邦倒沒什麽看不起韓信的,不過他卻從這些流言中看出,這個韓大爺不要麵子隻重實利,於是隱隱的生出擔心,這家夥會不會以後得誌便猖狂呢?


    韓信那個奪取山東的路線圖聽著雖然宏大,可也很接地氣,劉邦對這個韓信的領軍能力也基本相信。隻是若依策分兵兩路,既然韓信是上將之才,其中一路當然就是他領軍,但要他領著一路軍打下偌大的地盤後就和劉邦分道揚鑣,那漢王豈不是雞飛蛋打?


    劉邦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因此韓信也就一冬天都在治粟都尉的任上窩著。大才之人被小用,他的心態能好到哪兒去?於是仗著自己看倉庫的便利,整日飲酒喝得醉醺醺的,反過來又讓劉邦很不高興,整個一個惡性循環。


    蕭何看在眼裏急在心中,可多次提醒劉邦不聽,他也很無奈。


    雖然蕭何對軍事不精通,但他對韓信提出的滅項羽策略很是讚同,分路進擊,大王可領一路,另一路則必須有上將級別的人率領,這個人隻能是韓信。


    劉邦的兄弟們當中,善戰者眾,既善戰又善謀者無。這也沒辦法,這些人當初蜷縮在豐沛,頭頂上就巴掌大的天,跟著劉邦轉戰這一兩年才進步不小,可要說誰是大將之才,都還真的不夠格。張良、酈食其都是謀臣,觀大勢,謀大略,領軍陣戰卻並不擅長。好容易曹參念舊推薦一個大將軍來,大王卻還不用,你說蕭何著急不著急?


    這一日,蕭何又勸劉邦重用韓信,劉邦這時正在借酒澆愁打發時間,微醺之下,終於被這個碎嘴的國相給激怒了。


    “那個韓信,有那個‘乞食漂母、受辱胯下’的好名聲,寡人要重用之,豈不連寡人都成天下笑柄。”劉邦並沒有真醉,因此也沒把自己心中深層次的擔憂說出來。


    “大王何必在乎這些小節?”之前蕭何進諫劉邦重用韓信,劉邦隻是借口說要突然拜個大將軍,這個大將軍又是從項王帳下逃出來的,必然會讓項王生氣且警惕。


    眼下劉邦拿出乞食受辱來說事兒,蕭何有點小震驚:“大王,臣以為,英雄未得其時、未得其主,生活窘困下所為,又有何可在意的。想當初,臣也不過是小縣微吏,大王不也用臣為相?張楚王曾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王應看其才,不應聽人雲。”


    劉邦冷笑一聲:“才?母死不能葬乃無能,寄居亭長、乞食漂母乃無恥,受辱胯下乃無勇,於項王帳下官止執戟郎中,乃無用,其才又從何說起?”


    看蕭何又要張嘴爭辯,本來半躺在坐席上的劉邦撐手坐直:“好吧,就算先生說英雄不得時未得主時的作為可以不計較,就算韓信確有大才,然而其人做出來的這些事情,在寡人看來,隻能說明其為求目標不擇手段。”


    他把半真半裝的一臉酒意一收:“若其真有其才,按其東伐方略,寡人需將一路軍交予其領。從軍略上言,兩路軍寡人必然要領吸引項王來攻的那一路,當寡人硬抗項王攻擊時,他才能悄悄繞行擊楚。可他攻城略地打下一片疆土後,若挾此而分治,寡人想不成笑柄都難。”


    不等蕭何再言,劉邦一揮手:“丞相莫要再勸,孤意已決。”


    不能說劉邦的擔心沒有道理,史書中韓信打下齊國後,就遣使來請求(要挾)劉邦封他為齊王,當然為了給劉邦麵子,他隻要求做假齊王(代理齊王)。後來劉邦與項羽劃鴻溝而治之約後,項羽東歸,劉邦在張良、陳平的建議下追擊,並詔韓信和彭越南下在指定日期到達指定地點圍剿項羽,結果到期倆人都沒來,讓劉邦吃了個敗仗,劉邦隻好大大增加韓信的齊國封地並讓他全權指揮大戰,這樣韓信才領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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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何泱泱的出了王宮,迴到丞相府,坐在那兒開始發呆。


    原來大王擔心的是這個。


    蕭何並不認為劉邦的擔心是杞人憂天,事實證明劉邦對人的判斷大多數都很準確。


    不過……就算韓信將來有這種可能,但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設法應對,何必因噎廢食呢?


    蕭何苦苦想著如何再勸漢王,一坐就坐到了紅日西斜。


    他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案頭堆著的公文,歎息一聲叫來屬吏掌燈,準備處置公務。恰在此時,府門吏又送進來一封信,說是西邊來的。


    西邊?蕭何立即醒悟過來,看了看封套上的內容,果然如他所料,這是曹參的信。


    他心裏覺得微暖,鬆開套繩抽出信簡,讀了起來。


    看著看著,蕭何的眉頭蹙了起來,隨即命人備車,隨手將信一卷,急匆匆的出了府堂,登車疾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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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信此時也喝了個半醺,晃晃悠悠的拎著個布袋,在往裏麵裝書,地上另一個布袋中已經裝好了一些衣物和皮甲,一支銅劍也靠在那個布袋上。


    他想離開,但不知道離開以後去投誰。可不離開,在這兒也看不到什麽前景。


    總的來說,這些年在項羽的帳下,在蕭何的手下,多少積累了一些金錢,就算沒人用他,他也不至於再去蹭亭長家的飯,向洗衣婦求食了。


    他心裏還有一絲期待,期待在自己離開後,蕭何能來追自己。那樣,他的前途或許還會有轉機。


    當這一絲期待清晰的浮現在心裏的時候,他又苦笑起來:難道這就有用?


    說起來,國相蕭何,還有那個秦司農曹參,都是能識自己這匹千裏馬的伯樂。


    不管有用沒用,怎麽也要離開了。既然秦不要,漢不要,楚去了也白去,那就去齊吧。齊相田榮被趕到膠東,一定心中不服,最先反楚的必定是他。趙相陳餘肯定也要跟常山王幹起來,但中山那種地方兵員匱乏……趙被大秦打得太慘了。


    韓信無意間瞥了一眼向西的窗戶就看到一彎新月,心裏一驚,天色馬上就要全黑,要走就趕緊走,趁關城門前出城。


    軺車早就在院內備好了,他將衣物袋和兩個書袋捆紮在車廂後部,輕舒了一口氣,打開院門,拉著馬的轡頭,就往門外行去。


    半個馬身剛出院門,裏巷一端一陣急促的車馬聲傳來。韓信一怔,抬頭看到一輛軺車有如瘋癲一般的衝了過來。


    那輛車在自家門前馬被猛然勒住,唏溜溜的一聲長嘶,前蹄躍入空中,再重重的砸到地麵。軺車後麵卷起的塵土不像馬車能立即刹住,翻滾著衝到韓信身前,掠過,一直衝到不長的裏巷另一端。


    “你還真的要走。”蕭何以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敏捷跳下了軺車,快步走到韓信麵前:“迴去!老夫有話跟你說。”


    韓信苦笑著搖搖頭,順從的將轡頭交到為蕭何駕車的車夫手中,向蕭何一禮,隨著他走迴屋內。


    看來自己那一絲期待,還真的落到了實處。


    進屋坐下,韓信沒有說話,蕭何也沒說話,一直看著他,屋內的氣氛顯得十分凝重。


    過了許久,蕭何歎息道:“老夫知道你心裏不高興,大王有大王的想法,老夫為你向大王進諫過多次,但最終決斷還是要大王來下。雖然司農參向大王舉薦了你,可為一國之上將,雖然你也有分路擊項王的方略,可現在漢國的狀況你也清楚,需要蟄伏以避項王的警惕。若大王突然拜你為上將,你又出於項王帳下,項王得知,必定認為大王有異心。”


    韓信冷笑一聲:“丞相所言聽上去很有道理,但下官聞聽,大王是因在下過往貧寒時的事情而輕視下官,難道丞相不知此事?”


    蕭何先是心裏一凜,轉念一想就了然了。韓信在漢陣營中與夏侯嬰的關係最好,想必是夏侯嬰聽到了什麽,告訴了韓信。


    “此事確有,大王也跟老夫提過。”蕭何也不矯情,直接承認了,“但老夫也跟大王說過,大王麾下之人中,誰沒有貧寒之時呢?”


    他沉吟了一下:“但就是老夫,對拜你為上將,也不是沒有疑慮的。”


    韓信有些驚訝:“丞相有何疑慮?”


    蕭何看著韓信的眼睛,緩緩的說:“大王若采用你兩路擊項王的軍略,則其中一路當有一上將為帥。以大王現在麾下之將,唯有你可勝任。然而,兩路分進,吸引項王注意的一路當需大王領,而你若為上將領一路繞擊,當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大王又能如何轄製於你?”


    韓信啞然失笑:“丞相說是自己的疑慮,恐怕這也是大王的疑慮吧。”


    他不由得對劉邦有些輕看,不過這話不能說,他伸腰舒展了一下:“下官雖然自詡為上將之才,然下官並非項王那樣的勇夫。且戰陣之上,單有一上將而無領軍各將,如何戰?”


    韓信嘴角逸出一絲譏笑,但極快的收了迴去:“領軍諸將,必出大王麾下,大王麾下諸將又多隨大王豐沛起事,就算丞相或大王擔心下官得誌後不忠,難道領軍諸將也會棄大王而隨下官一同不忠?”


    韓信心說,你大丞相不懂軍事這大家都知道,可若漢王也不懂軍事,這些年你們怎麽扛過來的?


    蕭何一拍腦門,帶著歉意的微笑向韓信施了一禮:“老夫確實未慮及於此,向先生賠禮了。”


    韓信雖然心裏不爽,但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趕緊向蕭何迴禮:“丞相不長於兵事,也不怪丞相如此想。”


    他頓了頓,心裏的怨氣還是沒發泄幹淨:“大王既然擔心用下官會讓項王認為大王有異誌,可大王一直覬覦南郡,若興兵取之,項王也一定會認為大王心必異。雖南郡蠻荒不入項王之眼,大王或可僥幸獲而不致使項王來伐,但項王警惕心起,大王難道就因此不取南郡了?”


    “真如此,大王之誌不遠,那麽下官就算有薄才,也難為大王所用。”韓信半是激憤,半是激將。


    蕭何皺了皺眉頭,決定既然要用韓信,就還是坦誠一點:“大王之誌當然不會隻局限在南陽乃至南郡,這一點先生不用擔心。然大王要抒發誌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項王暫且無法顧及南陽和南郡的契機。不過就老夫看來,臨江王既然已擴軍到四萬餘,春夏必有動作,取南郡的契機很快就能等到。所以,老夫還是懇請先生暫忍一段時間,待大王將南陽和南郡連成一體,行司農參所授新農耕之法,然後先生的機會也就到了。”


    說到這兒,蕭何突然想起了酈食其的取南郡方略:“在先生看來,客卿的取南郡方略如何?”


    韓信冷笑:“在下又如何知道客卿方略的具體內容?在下隻知道是要等臨江王先犯漢國,然後大王再有所動作。這般將主動權交與臨江王之手,若臨江王一直不動,大王就幹坐在那兒等著?等到農時過去,司農參的新農耕法就再等一年再在南郡施行?”


    “呃,那先生認為應當如何?”蕭何本想把自己知道的內容轉告給韓信,但突然又想知道韓信會有什麽策略。


    韓信未答蕭何的詢問,卻轉了個話題。


    “丞相如何知曉下官欲離宛城?”韓信又露出譏諷地笑意:“難道丞相在下官這個小破院子周圍還使人監視下官?”


    蕭何沒有計較韓信的態度:“老夫可沒有不為我用便為我殺的梟雄心態,所以更不會使人監視先生。”


    他從袖中拿出一卷竹簡:“要不是司農參恰好今日來信提及先生可能會走,老夫若不趕來,還不知先生怨念已深如斯。”


    韓信愣了愣,沒有起身去拿蕭何放在案頭的曹參來信:“司農參還記得在下?”


    “先生乃司農參引薦而來,自然會關心先生的情況。”蕭何看著案上的竹簡,臉上掛出一絲欣慰:“參當年與老夫和大王情同手足,雖然入秦為仕,在兩國間未成敵國的情況下,幫助大王穩住根基,也不為過。”


    他用手撫著竹簡:“參於信中言,春種時節已至,建議大王速取南郡,以免誤了農時。”


    “參不知大王取南郡想要用何方略,”蕭何盯著韓信:“但在信中其因農時之故,諫言大王創造機會,變相主動出擊,這與先生適才所言卻是相同的。”


    “參言先生性情剛烈,若再不為大王用,必將離開漢國,所以老夫才急匆匆的趕到這裏,也恰恰就正好遇到先生將去。”


    蕭何合了一下雙目,然後又猛然睜開:“先生既然是因大王的冷落而要離開,這是老夫的過錯。若先生能將如何盡速獲取南郡的方略大致告訴老夫,老夫明日以此再向大王推薦,若大王仍不用先生……”


    剛說到這兒,院內隨著一陣腳步聲,一個壯夫闖進屋內:“信!你這是要走?”


    話音剛落,來人看到了蕭何,連忙頓住行禮:“丞相,恕屬將失禮。”


    行過禮,他瞪著韓信:“丞相使人告知於某,讓某來安撫一下你,讓你莫要出走。結果在院內就看到你備好的車與行裝,你還真的要走啊?是不是某告訴你有人向大王進言說你那些貧賤時事,讓你不高興了?”


    韓信有點意外,也有點不高興:“嬰,別這麽咋咋唿唿的,丞相在此,有話坐下慢慢說。”


    原來來人正是夏侯嬰。


    夏侯嬰是員勇將,本來對管糧草的韓信沒怎麽放在眼裏。但後來他幾次發現蕭何常來找韓信閑聊,於是不解的問過蕭何,才知道原來蕭何是曹參推薦而來準備做上將的人。


    夏侯嬰對有謀略的人都很佩服,因此有意結好韓信,常在一起喝酒閑談,並有意無意的將劉邦起事以後的大小戰役拿來跟韓信說,聽聽韓信如何判斷。而最終韓信的解說總能讓他有豁然開朗的感覺,由此對韓信越來越信服。


    韓信重練兵,夏侯嬰將韓信的練兵信條在自己掌領的軍中一試,果然成效卓著。這一冬練兵下來,夏侯嬰相信自己所領那幾千人的戰力一定超過其他將領之卒一大截。這一來夏侯嬰更加信服了韓信。


    蕭何的話因為夏侯嬰的到來而被打斷,他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臉對夏侯嬰說:“將軍信言稱我等不應等臨江王來攻,老夫剛收到司農參的信,也說不要坐等。老夫正在請教將軍信若不坐等應當用何策,你就來了。”


    韓信看看蕭何,又看看夏侯嬰:“在下雖曾聞客卿有妙策取南郡,準備借臨江王覬覦南陽之機順勢而為,主要是怕大王主動去取會致使項王來伐,據說還得到了軍師的讚同。”


    他自嘲的看看蕭何:“惜乎下官官微,不知客卿之策具體如何。”


    蕭何歎了口氣:“這是老夫的不是,確實對先生太過輕慢,將軍嬰也不知客卿之策的內情,老夫知道內情可又不是很明了其中含義。”


    韓信微微一笑:“下官雖不知具體方略,但大致也能猜出來幾分。”


    蕭何饒有興致的笑了:“那不若先生試言之?”


    “臨江國與漢國以漢水為界,臨江王若侵漢國,則需在漢水左岸設立一個支撐點。”韓信輕蔑的哼了一聲:“最方便最直接的地點自然是鄧城(今襄陽附近)。”


    他略停了一下看看兩人的反應,然後繼續說道:“大王既然要示弱,那自然會在臨江王占據鄧城之後派軍去打一打,然後必然會敗,這樣就起到了將臨江王誘入南陽的目的。”


    “在臨江王占據鄧城時,客卿當以一軍先在漢水上遊預伏,比如築陽縣就很合適,距離鄧城不過一百七十裏,順水而下一日夜即可達。漢軍鄧城敗退誘臨江軍深入,臨江王必起大軍追擊,先取穰城(今鄧州),然後直逼宛城。而客卿伏兵在臨江王追擊時重奪鄧城,這就斷了臨江王的後路,再前後合擊之,臨江王必敗,而南郡也就納入大王囊中了。”


    韓信收起一直掛在臉上的譏諷神色,顯出對酈食其策略的讚賞:“策為良策,就是太被動了。”


    蕭何在韓信講述的時候,先是震驚,然後就是了然和欣慰。


    見韓信似乎說完了,他輕咳了一聲,撫掌而笑:“老夫就說先生乃大才。客卿獻策時所言老夫尚不甚明了,今先生的解說倒使老夫明了了大半。”


    他見韓信臉上忽然現出落寞的神色,馬上又說:“先生既然認為此策被動,那可有更佳的方略?”


    韓信猶豫了一下,夏侯嬰不幹了:“快講快講,就算你要走,也要先把良策說給某,然後待你離去後,某將此策充作自己想出來的去獻給大王,這個大將軍或許就是某來擔當了。”


    韓信知道夏侯嬰在用這種說笑的方式激將,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徐徐道出。


    他的話比較直接淺顯,所以蕭何基本聽懂了,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老夫雖不通兵事,也覺得先生之策確實更佳。”


    他直起了身子向韓信行了一個正揖禮:“老夫這就入宮去見大王,若大王仍然堅持不用先生為上將,老夫當掛冠與先生一同離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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