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來,帶著些涼意,黃芪覺得一陣眩暈,眼睛有些模糊,不停的閃現著一些人影,有油炸的、炮烙的、剁成肉泥的,他拍了拍腦袋。


    靈芝、綠竹見狀,異口同聲:“你怎麽了?”


    黃芪道:“我的頭疼得很,看見一些很恐怖的幻象。”


    靈芝道:“是不是犀照的後遺症?”


    黃芪定了定神,人影都消失了,道:“我也不知道。”


    靈芝擔憂道:“自從你被犀照所傷,似乎就有些失常,不知如何才能治好你。”


    綠竹聽的糊塗,問道:“什麽犀照?黃芪,你受傷了嗎?”


    黃芪一笑,道:“沒事,我想這就像皮外傷,時間一長,多半自己就會好的,奇怪,他們怎麽這麽久還不出來?”


    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這鎮子並不大,劉義山張行雲不該耽擱這麽久,綠竹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驚恐,道:“難道真的有鬼?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什麽日子?”


    綠竹道:“今天是七月十四,傳說這一天鬼門關大開,地獄惡鬼會在人間遊蕩。”


    三人抬頭看天,明月高懸,似一輪金盤,果然到月半了。


    黃芪越來越擔心,道:“我進去找他們。”


    靈芝道:“天黑了,我們不宜再分散。”


    綠竹道:“靈姐姐說的不錯,我們一起去吧。”


    他們牽著馬,緩緩步入石硊鎮,漆黑、寂靜,四處空無一人,連隻狗都見不到。


    綠竹全神防備,冷不丁黃芪大聲喊道:“劉義山,張行雲……。”把她嚇了一跳。


    喊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蕩,越來越遠,及至消失,四周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靈芝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道:“我們快離開這裏,劉義山他們定然遭遇不測。”


    黃芪道:“不行,他們或許隻是去了別的地方,很快會迴來,那有家客棧,我們進去等他們吧。”


    靈芝道:“這樣太過冒險了,這鎮子一個活物都沒有,定然有古怪。”


    黃芪牽著馬往前走,道:“我們再等等看,天黑了,在荒郊野外不見得比在鎮子裏安全。”


    這客棧門麵很小,看著有些年頭,門是敞開的,裏麵伸手不見五指。


    黃芪拿出火折子想找油燈,但接連幾個燈盞都是空的,奇道:“怎麽沒一個有油?奇怪。”


    綠竹眼尖,指著東牆角道:“財神爺的神龕上有蠟燭。”


    黃芪看去,果然插著兩根燒了過半的紅燭,上麵結滿了燭淚,許是供奉了很久,原本紅光滿麵的財神爺被熏得烏漆墨黑,看著麵目詭異,尤其是那咧開嘴的笑,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點著了火,客棧裏浮出微弱的光,黃芪和靈芝相依而坐,綠竹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能吃的。”


    黃芪看著漆黑的街道,喃喃念著:“七月十四,鬼門大開,真有這麽邪門?”


    靈芝道:“你還帶著牛眼淚嗎?我們都塗上一些,就算有鬼,我們也能看得見。”


    黃芪從懷中拿出瓷瓶,這時綠竹又走了迴來,一臉的困惑,道:“廚房什麽都沒有,米缸裏一眼看得到底,一粒米都沒剩的,最奇的是油鹽醬醋也影都沒見著,客棧裏沒有這些東西,你們說奇不奇怪?”


    靈芝道:“難道這裏的人都走了,留下一個空鎮?”


    綠竹道:“為什麽要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黃芪道:“一切小心,這是牛眼淚,若真有鬼作祟,把這塗在眼瞼上,可以看得見。”


    綠竹之前聽張行雲說過茅山派的奇門異術,當下毫不遲疑接了過來。


    突然,一陣陰風衝進來,紅燭熄滅,客棧頓時陷入了黑暗,黃芪拿出犀照,以藍光示人,道:“小心。”


    話音剛落,門、窗“砰”地都自合上了,綠竹大驚,衝上去又拉又踢,但門窗猶如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綠竹,那上麵施了邪力,你是打不開的。”靈芝叫道。


    黃芪寶鏡照去,隻見客棧四麵都浮著一層黑氣,綠竹見狀驚道:“是鬼嗎?你們看到鬼了嗎?我沒看到,是不是牛眼淚沒用?”


    黃芪道:“鬼還沒出來,這隻是鬼蜮伎倆,唬人的。”


    “小心。”靈芝一把將綠竹拉了過來,這時就聽“篤”的一聲,似有暗器打在了桌子上,綠竹大驚失色,若不是靈芝及時出手,這釘子就該打在自己身上了。


    黃芪問道:“是什麽?”


    靈芝道:“好像是暗器,這些鬼藏在暗處,看不到。”


    黃芪道:“暗器從什麽方向來的?”


    靈芝道:“西北處。”


    黃芪立馬將犀照射向西北屋角,藍光所至,隻見一個短小的黑影極快的竄了出去,瞬間又隱沒在漆黑中,他以犀照四下搜尋,卻丟失了目標。


    綠竹道:“那是什麽東西?”


    黃芪道:“不知道,我隻看到這鬼好像隻有一隻腳,但卻跑得那麽快。”


    綠竹握緊弓,道:“靈姐姐,你來說鬼藏在什麽地方,它有暗器,我也有箭。”


    這暗器來得無聲無息,隻有靈芝能察覺到,她在大堂裏騰挪縱躍,不時道:“東南偏西,西北偏北……。”


    黃芪則以犀照搜尋,綠竹彎弓搭箭,應聲射出,隻是群鬼行動十分迅疾,無一得手。


    黃芪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正忙得暈頭轉向,忽見靈芝立著不動,奇道:“怎麽了?”


    靈芝道:“這群鬼沒有再出手。”


    綠竹道:“是不是都走了?黃芪,你再照照門。”


    黃芪依言而行,果然黑氣消散無蹤,和靈芝對望一眼,暗想若真是惡鬼,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收手,後頭定然還有更厲害的招數。


    綠竹道:“原來鬼也沒那麽可怕,我出去看看。”說著就去拉門,黃芪欲要阻攔已來不及,門板“吱扭”打開,綠竹往外就走,渾然無覺,黃芪卻赫然看到一個紅袍人站在街中,左手執薄本,右手拿長筆,青光滿麵,驚叫道:“綠竹小心,外麵有鬼。”


    紅袍人聞言轉過頭來,看向他,黃芪縱身而起,左手犀照,右手殘劍,落在了綠竹身前。


    綠竹又被他嚇了一跳,看看左右,道:“鬼在哪裏?”


    黃芪一驚:“你沒看見嗎?就在你麵前,快走,他過來了。”


    綠竹莫名其妙,眼前明明是虛空一片,不知他為何突然驚乍,連連後退,靈芝走上來,也問道:“黃芪,你看見什麽了?”


    黃芪道:“紅袍人,不,是紅袍鬼,你們沒看見嗎?就在外麵。”


    “你能看見我?”紅袍人慢慢走過來,又是疑惑又是驚奇,翻著本子,自語道,“莫不是少寫了一個?”


    黃芪終於明白過來,綠竹靈芝也明白過來,雖然不知為什麽,但這個鬼隻有黃芪才能看到。


    黃芪來不及多想,殘劍刺了過去,紅袍人神情愕然,持筆欲要出招,遲疑片刻,門戶大開,黃芪從未遇上這樣的對手,這一劍便沒刺下去,硬生生收住了。


    二人相隔不過數尺,相對而立。


    靈芝綠竹見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自打自畫,又是擔心又是好奇,但幫不上手,也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你為什麽不出手?”黃芪道。


    紅袍人道:“我隻是想試試你的身份。”他雖然是鬼,但麵目清秀,像是個儒生,並不可憎。


    黃芪不解:“我的身份?剛才難道不是你想暗算我們?”


    紅袍人看看他,又看看靈芝綠竹,笑道:“這兩位姑娘清麗如許,我巴不得上天多賜你們些陽壽,怎麽會暗算你們?你找錯鬼了。”


    黃芪一驚:“這麽說你真的是鬼?可我們都擦了牛眼淚,為什麽隻有我能看見你,她們卻看不見?”


    紅袍人道:“我也正奇怪,你是人嗎?”


    這個問題更奇怪,黃芪總不能說“我不是人”。


    紅袍人搖搖頭,道:“你是人,本不該看見我,究竟哪裏出了錯?唉,自從天庭塌陷,六界都亂套了。”


    黃芪越聽越覺得此鬼有些不同,似乎不懷惡意,道:“你知道我是人,所以才不還手?你就不怕我傷了你?”


    紅袍人笑道:“人間道的一切是傷不了我的。”


    “為什麽?”黃芪問道。


    紅袍人道:“因為我在地獄道中,你看見的這個鎮子和她們看見的鎮子不同,她們所在的鎮子在人間道,而你看到的在地獄道,七月十四,人間道、地獄道交叉混亂,不過即便如此,你一個凡人,能看見我,真是異事。”


    “人間道?地獄道?”黃芪一片糊塗,毫無頭緒中說出三個字:“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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