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神清氣爽的李琩奉旨入宮。


    心頭還蕩漾著,楊玉環的柔情和嫵媚。


    走入大殿時,李隆基滿臉疲倦坐在龍椅上,神色不悅。


    李琩悄無聲息,收斂了自己的愜意情緒。


    殿內,唐昌公主和宜君縣主跪在地上,眼中垂淚,表情落寞。


    “兒臣拜見父皇。”


    李琩躬身行禮。


    李隆基心情煩躁,揮手道:“免禮!”


    “見過姐姐,堂姐!”


    李琩看著唐昌公主和宜君縣主,柔聲問候。


    唐昌公主神色悲哀,“壽王客氣了。”


    “見過壽王!”


    宜君縣主略顯拘束的迴應。


    李琩主動詢問道:“父皇,你喚兒臣前來,一定有事吩咐吧?”


    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不是他主動要來此。


    而是被李隆基喊來的。


    唐昌公主的夫君是薛鏽,宜君縣主的夫君是薛崇一,現在都已經下獄了。


    兩位姐姐前來,肯定是為了求情。


    他要把自己摘出來,可不想承擔,為害兩位姐姐夫君的任何責任。


    反正他清楚,以李隆基的秉性,不會放過薛崇一和薛鏽。


    賜死落個全屍,就是兩人最好的下場。


    “十八郎,你覺得,薛鏽該死嗎?”


    李隆基神色凝重詢問。


    這個女婿,他昨夜,已經賜死了。


    隻是消息,還沒有公布出去。


    昨夜,他賜死了很多人。


    昨夜,他徹夜難眠,心情極差。


    “父皇,兒臣隻是一個悠閑的王爺,這樣的大事,父皇做主就好,兒臣不敢胡說八道,畢竟是朝政大事,兒臣不敢幹預朝政。”


    李琩神色拘謹,一板一眼的表態。


    “十八郎很懂規矩,不該逾越的事情,一直是敬而遠之。”


    李隆基言不由衷誇了一句。


    此刻,他真的希望,兒子好好的幹預一下。


    這樣的話,自己也能減輕一點負擔。


    女兒那雙幽怨的眼睛,讓他於心不忍。


    若是兒子建議他殺人,還能讓女兒,去怨恨兒子。


    奈何現在,他要承擔所有的責任。


    “壽王大度,姐姐謝謝你。”


    唐昌公主泣聲道:“畢竟家夫,對你心懷敵意,你能以德報怨,姐姐心裏十分感激。”


    “姐姐莫要傷心!”


    李琩安慰一聲,求情道:“父皇,姐姐的夫君薛鏽,也是我的姐夫,更是你的女婿,就請父皇大發慈悲吧,饒他不死,也算是成全了姐姐的夫妻情誼。”


    他之所以如此大度,那是因為他了解,李隆基不會手下留情,對待外戚,一向是揮刀就殺,冷酷無情。


    所以,隻能當這個爛好人,收一波好感也好。


    李隆基薄情寡義殺完了人,事後又會後悔,心軟的一麵就起了作用,他如此應對,就是最好的結果。


    對於這個姐姐,他也是心懷同情。


    與薛鏽感情和睦,夫妻恩愛。


    薛鏽死後,李隆基讓女兒多次改嫁,女兒一心不嫁,對父親殺害薛鏽一事耿耿於懷,最後出家做了道姑,隻能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對李隆基的不滿。


    “十八弟,謝謝,姐姐發自肺腑的感謝你!”


    唐昌公主對李琩的好感,上升到了極致。


    “我們姐弟的關係,雖然不太和睦,但終究是血脈親人。”


    李琩道:“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不幹,還望姐姐安心。”


    唐昌公主喜極而泣,此番情意,在她絕望的時候,最動人心。


    “十八郎,你太婦人之仁了。”


    李隆基神色不滿,“薛鏽與廢太子聯合,想要置你於死地,你也要心懷慈悲嗎?”


    他心中憋屈,詢問兒子的處理意見,也是看中了兒子,就是最大的那個受害者。


    兒子勸他殺人,他就給殺了。


    這樣的話,心裏還能好受一點。


    畢竟兒子,有說殺人的資格。


    心中憤恨,那也是正常。


    可現在的大度,超乎了他的預期。


    李琩心中嗤笑,李隆基這話,有些本末倒置。


    李瑛與薛鏽暗結黨羽,這觸動了李隆基的逆鱗。


    李瑛對他的動作,不過是其他的事了。


    兩者,不能純粹的混為一談。


    “父皇,如果我真的著了廢太子的算計,最壞的下場,也就是被廢為庶人吧?”


    李琩不確定的迴答,暗指,置於死地有些誇張了。


    他繼而說道:“多虧父皇睿智,才給我討迴了公道,所以現在,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兒臣自小就在大宅當中長大,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事情,也許在父皇看來,性格是有一些軟弱,也有些婦人之仁吧。”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琩,頓時緘默不語。


    這個兒子,跟他了解的一樣,倒是沒什麽大的變化。


    “伯父,家夫一時糊塗,才與廢太子有所涉及,還請伯父海涵,饒家夫一條小命吧。”


    宜君縣主及時的插話,看向李琩的目光滿是祈求,她盼著李琩,能幫她一把。


    李隆基看著這個侄女,心中有些感傷。


    宜君縣主的父親,是他的五弟薛王李業。


    對待這個弟弟,他有些過分。


    李業與妻兄韋賓等人相聚飲宴,被他大做文章,直接殺了弟弟的妻兄等人。


    李業驚嚇成疾,沒多久就薨了。


    現在看著侄女求情,真的有些無所適從。


    因為侄女的夫君薛崇一,他的侄女婿,已經被他賜死了。


    “十八郎,薛崇一是已故太子妃的親兄長,對你敵意很濃,你不會,也要給他求情吧?”


    李隆基看著李琩,眼睛眯了起來。


    “這個堂姐夫,現在是階下囚了,堂姐也不容易,父皇若是開恩的話,不妨饒恕了薛崇一,留一條性命也好,堂姐也能安心。”


    李琩自顧自的說道,繼續發揚著婦人之仁的作風。


    “你……”


    李隆基氣不打一處來,特別複雜的看了一眼兒子,也沒說任何責怪的話。


    兒子這樣的行為,也是孝義的表現。


    在他看來,有些愚蠢。


    可他,真的沒有理由去教訓。


    “壽王,謝謝,你就是堂姐的恩人。”


    宜君縣主抽泣感謝,自從夫君落難之後,沒有一個人幫她,那些平日裏交好的皇親國戚,都避而遠之。


    公公薛絛,也是朝中的大臣。


    那些平時來往的臣子,也都避而不見。


    李琩的求情,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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