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舉世矚目的香港迴歸那激動人心的升國旗、奏國歌的旋律還在耳邊迴響,1998年的春天的腳步就急急忙忙地邁了出來。


    掐指一算,強勇自己都吃驚了:這不知不覺地,怎麽在家一呆就是大半年了啊?


    看著一家人每天吃喝拉撒流水般地花著錢,特別是顏之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鼓起來,心裏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做老爸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了,幾乎是看得見摸得著了;擔心的是,一家人特別是自己的小寶寶即將出世,自己還窩在家裏,沒有經濟來源的。這樣的狀況實在有點強差人意呀!必須得盡快把家裏的事安頓好,然後再殺迴深圳去,至少得為小寶寶掙點奶粉錢迴來才行啊。


    強勇之所以這麽想,並不是為了躲避家庭的責任。誰不想待在家裏安逸?


    古話有說:在家百日好,出門時時難。如果能夠在濱江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既能養活一家人,又能兼顧到家裏,豈不兩全齊美?隻是強勇抽空遛達完濱江的大小人才市場後,徹底灰了心。正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咱內地的濱江小城就是沒辦法跟沿海的深圳比啊!別看著表麵上也是一派紅紅火火的繁榮樣,普遍的工資卻不過幾百塊錢一個月而已,深圳的早就一兩千了,稍微高的都快過萬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根本也沒有合適自己的工作和位置啊:你說你是從沿海迴來的,人家歡迎;但你要有點像樣的待遇,那就不好意思了,你走錯地方了。。。。。


    算了,這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也別找了,反正迴來一趟的計劃中的兩件大事已經妥妥地辦好了一件,集中精力再來完成第二件吧,完成了自己好再迴到深圳啊。因為那才是自己要待的地方啊。


    說起現在的買房子,那已經不知不覺地成為了大多數人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了。不管內地的還是沿海的,不管是有錢的還沒錢的,也不管農村的還是城裏,反正賺錢的第一目標就是買房!房子買的越大越好,房子買的越大越顯的有本事!


    也難怪,自改革開放後,中國的人口就開始了很有規律的遷移:從農村到城市,從內地到沿海,從經濟欠發達地區到經濟發達地區。人們所到之處,除了首先要解決基本的吃喝拉撒問題,接著就在考慮自己能不能在城裏、在沿海、在經濟發達的“立足”,而房子這個時候就成了能力的體現和生活的保證。而城市的領導者,不管自己的規模大小也不管經濟發展如何,反正就是鋪天蓋地先把房子做起來,而且做的有模有樣還不斷地花樣翻新呢;做出來的房子也不怕多,哪怕是整片整片地空著,反正今年賣不完,明年再接著賣,反正做了再多的房子也會有人來買的,也會慢慢被人買完的。這樣城市發展的gdp上來了,城市建設市容市貌也上來了,這不是一舉多得、皆大歡喜的好事嗎?!


    而這個時候買房的人呢,基本上也不外乎這兩類,一類是“一部分先富起來的”人,一類卻是膽子大的人。後者往往沒多少錢,甚至剛剛付得起首付而已,但是他們好像不怎麽考慮後果似的,要麽就是找親朋好友借,要麽就是銀行貸款或按揭。


    而強勇一家想買房好像哪一類的人都不是。


    這是一家人早在深圳就商量好了的目標。


    老媽的單位房破敗不堪,還很小,小到隻有兩間房,其中還有一個過路房,所以迴來的這麽日子裏,自己和之夏每天晚上不得不打地鋪、白天又收拾起來來解決住宿問題。


    一開始,一家人擠在一起,彼此都感覺很新鮮,說話也方便,所以對付著也就過去了。慢慢地,強勇這樣不行,自己作為男人應該給自己的老婆一個更好的“棲身之所”。


    不是嗎?之夏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大到可能隨時生產。所以這個時候她就是一家的重點保護對象,自己決不能讓她擠著不舒服,總不能讓肚子的孩子還沒出世就跟著受罪啊。


    葉芬也察覺出了兒子的急切心裏,趁一個晚飯的機會,笑著對兒子、兒媳說道:


    “哎,我知道最近大家都住的很擠,我讓之夏睡我床上她又老實不願意。這房子的事,確實有點讓人頭疼啊。我這個當媽的在這一點實在有點慚愧啊,哎,在單位大半輩子拚死拚活的,到頭來連個象樣的房子都沒掙到,這就樣子的還是朝夕不保、風雨飄搖的?好在你倆還比較爭氣,在深圳打了幾年的工算是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了。老媽我呢,這麽多年,單位的效益一直就不怎麽景氣,之前從一直省吃儉用地供著勇兒讀著書,手頭上也沒攢上幾個錢,現在單位聽說已經改製已經落地了,我們是什麽也指望不上了,不馬上把房子收迴去就謝天謝地了!所以買房的事啊,還得靠你們年輕人自力更生啊。”


    葉芬的一番話說的強勇夫婦倆十分地泄氣,但她說的卻都是大實話。


    作為在單親家庭成長起來一直與老媽葉芬“孤兒寡母”地相依為命著的強勇而言,老媽的含辛茹苦豈有不知的道理?別說她這一路來為了自己根本積不了錢,就算積了點錢,那也是她自己的血汗錢啊!老媽把自己拉扯大,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自己已經長大成人了,哪裏還能再向她伸手要的啊?!


    但是,這買房子的事,卻不是一點點錢的小事啊!恨隻恨自己的能力太小,沒有能夠賺得足夠的錢,要不然不早就讓她和老婆住上大房子?也算是報答老媽的養育之恩啊!


    “媽,這個你放心,我和強勇還都年輕,不會啃你老的。隻是不知道現如今,這濱江的房價大概在什麽價位呢?我說不到濱江本地話的,怕一開口就被人吃生的呀。”顏之夏沒有這些經曆,所以也不會對葉芬的話起這麽多的反應,所以她說出的話略顯單純。


    “這個行情嘛,大概基本上是這樣的吧。我也是從我幾個老姐妹們打聽來,這不也差不多年把功夫跟你們一樣呆在深圳的嗎?這房子是分路段的,路段不一樣,房子價格就不一樣。但是大體上好像一般的房子都在600左右,好一點的呢基本上在1000上下,當然還有別墅型的,那基本上跟咱們這種收入的家庭沒什麽關係。哎,這個都不重要,反正到時候出門問的到的,太貴了不行咱再換一家嘛。我平時也不好意思問你們小倆口,小金庫到底積了多少銀子啊?”葉芬畢竟是濱江土生土長的人,雖然出了趟遠門,卻是保持著跟濱江的隨時的聯絡啊,所以一說起來,對濱江的各方麵的行情還是心裏有數的。


    “媽,啊呀,你說這個我們做小的真的也有點不太好意思。就這麽說,我跟強勇在天明這兩年的加在一起,也就三萬多一點點。按媽你剛才說的價位來算,也就隻夠買五、六十平米的房子了。哎,要是這樣房子就太小了,隻比我們現在住的房子大那麽一點點而已,最多目前一家人夠住而已,來個把人就藏不下了。我想我們現在打算買房,再怎麽說起碼也得三房吧?這三房的麵積再小也不下於八、九十個平方的吧?所以說要按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不走銀行按揭那一套路子,現在要想買套象樣的房子,也就是三房兩廳的吧?我們的現金至少還有兩萬的缺口呀。”顏之夏亮出了底牌,似是已經掌握了強勇的經濟大權,對未來的房子的標準也是很有“考究”啊。


    “噯,之夏,不錯不錯,勤儉持家啊,沒想到這兩家這麽困難,你倆省吃儉用還存了這麽多呢!其實呢,這麽一算缺口也並不算太大啊。老媽我,勇兒是知道的,廠裏基本死翹翹的沒收入,我的一點老本都是五六年前的廠裏有效益的時候存的,廠裏半死不活的我就一直也沒什麽工作,這個歲數了讓我去別的廠打工我也拉不下那臉。所以這幾年也就沒什麽收入來源,平時開支就靠啃點老本。你倆買房做娘的我高興啊!今天也不怕你倆笑話,我的全部家當也就萬把塊錢的吧,不過,那不就隻差萬把塊?勇兒,你看能不能想點辦法?比如找同學借借試試?我也再去找姐妹們哼一下,說不定問題就解決了呢。”葉芬沒想到兒子、兒媳自報家底還蠻不錯的嘛,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也把自己的“底牌”給“翻”了。


    “好,這是好事啊!看來我們離全款買房距離並不遠啊!老媽,你的錢我知道不容易,都拿出來我也有點不忍心,放心到時候我會還給你的。隻是咱濱江的同學嘛也就那麽幾個,本來聽說強超這小子之前已經發達了,現在好像因為賭博又打迴原形了,其他的東奔西走的,咱也沒聯係上也不太了解,冒然找到開口就問人家借錢,好象有點開不了口啊。”強勇欣喜中有理解成分,理解中有為難因素,說完不由得歎了口氣。


    “啊?不是,那天咱們打的迴來那個出租司機你不是喊他什麽‘牆頭草’的嗎?他不是也跟你挺熟的嗎?看有沒有可能吧,也就萬把塊的事。等有錢了我們再還給他不就成了,總好過背負銀行的利息啊。”顏之夏當真記性好,一下子就想到了幾個月前的事。


    “哎喲,莫要提這個‘牆頭草’了!年齡跟我們差不多,混社會出來的早而已。人家也不容易,初中未畢業就出來闖蕩。聽說結婚五、六年了,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人家沒問我借錢就不錯了,何況也不是我的同學啊,隻是同學的同學罷了。算了,不行,我再找下強衛兵,咱在濱江的同學可能算他穩定。不過,這小子好久沒聯係了,一開始好象在人事和社會保障局的,後來好象又換了單位,對!法院!咱同學中好象也就他當了公務員的,我找個時間約下他看有沒有點希望?隻是這麽多年,我好象連他的聯係方式都沒有喂。”強勇說著說著,猛然興奮地想起強衛兵來,但很快就又蔫了。


    “哎喲,我說勇兒,還沒出門就僵成這樣?!哎,說不定出門找找,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複雜。要是實在不行的話,還是我再厚著老臉跟我那些老姐妹哼點過來吧。多不少還是有那麽幾個姐妹們還算是有點交情的,隻是這年把我跟你們跑到深圳去了,聯係少了。以前哪天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說買房子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管怎麽樣我就算壞了麵子也要試下。我就不相信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我們也不能讓尿把人憋死,船到橋頭自然直嘛。”葉芬有些不滿地嘟囔著,但也摻雜著一些鼓勵的成分。


    葉芬“鼓動”兒子並有意“赤膊上陣”也是有原因的,其中最為重要的莫過於單位的改製退房或即成事實一直壓抑著她,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心病。


    “行行行,最好是不要等老媽你出手就把事情搞定了。這樣,我呢明天一早就帶著全部身家去看看周邊各樓盤轉轉。合適的夠錢就買,不夠錢的就先付個訂金吧,後麵再慢慢來。”強勇被老媽“激將”了,所以“進退維穀”,隻得“豁出去”來“息事寧人”。


    一切按計劃行事。


    第二天一早,顏之夏親自將自己和強勇倆的多年辛苦所得的全部,照著電視上說的那個樣子,先包起來然後再用布條捆在強勇的腰上,捆著捆著把強勇捆笑了:


    “老婆大人,你這是硬要讓小的裝成腰纏萬貫的樣子嗎?還是係個這東西讓小的去打劫打劫哪家銀行啊?”


    “好你個烏鴉嘴!這樣不是更保險點麽?社會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到哪裏去要隨時摸一下自己的腰,這可是咱們這麽多年的全部啊。”顏之夏挺著個大肚子,為了把強勇捆得不“顯山露水”的,不厭其煩地圍著他轉來轉去,直到滿意為止。


    “好了吧?可以走了吧?老婆大人。”強勇看老婆鬆了手,就故意做了鬼臉。


    “好了好了,拿著,這是你打的錢,省的你在身上摸來摸去的。我跟你說啊,身上帶這麽多錢,千萬不要擠公交啊,就算是在售樓部,沒到交錢的時候也不要輕易去碰自己的腰帶啊,我讓你摸下隻是很自然地去用手貼過來感覺它在不在而已,動作幅度太大了,反而會引起不懷好意的人來注意喲。”顏之夏說著說著,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老公,婆婆媽媽的說了一通。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看你都快趕上我媽了。放心吧,老婆大人,小的我會很小心的,要不是你行為不便啊,我也不會一個人去的。那你就乖乖地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強勇接過錢,算是“禮尚往來”地“迴敬”了之夏一番。不過,臨出門,還是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老婆的肚皮,嬉皮笑臉道:


    “兒子呀,老爸我這給你和你媽看房子去了,你可要呆在媽媽的肚子裏乖點喲。”


    “去你的,你就知道他是兒子啊?我倒希望是個女兒呢。”顏之夏笑著輕推強勇。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就在強勇出門沒多久,葉芬就出現在了顏之夏的麵前,一臉地“嚴肅”:


    “之夏啊,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你隻想要女兒的啊?”


    “是啊,我覺得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啊,貼心嘛。男孩兒太調皮,好難帶的喲。”顏之夏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所以隨口應道。


    “之夏啊,千萬不要存在這種想法啊。不是做婆婆的我要給你什麽壓力啊,我也是女人,我也是做孩子的媽媽過來的,還是生個男孩兒好啊。你想想,我們強家已經是三世單傳了,生個男孩兒調皮媽來帶,不礙事的,反正我也是閑人一個。不瞞你說呀,我就想你跟勇兒多生幾個,兩個三人的我都願意帶!要真是這樣,咱強家的列祖列宗多高興啊,你說對不?”葉芬說的很認真也很婉轉,但臉上的表情卻越發地嚴峻。


    “媽,這個道理我懂,隻是這生男生女的事哪有人想啊?況且在我肚子裏的孩子都已經成型了,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順其自然不是更好嗎?”顏之夏不想跟婆婆“糾纏”,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她不要與自己“糾纏”。


    哪曉得她的這一招卻是“適得其反”啊。


    隻見葉芬突然滿臉地不高興,搖著頭邊歎息著邊自言自語:


    “罪過罪過,咱真是強家的不幸啊!之夏,你不說,我這麽久還真差點忘了,我看這幾天我就帶你趕緊去醫院照照吧,是男孩子就算了,是女孩子打掉也還來的及,畢竟也還隻剛足六個月吧。我認得三醫院的一個婦產科主任,人挺好的,隻要我說下她肯定會幫忙的。生個女孩子的,勢必還要再生一個男孩子,超生罰款聽說也要好幾萬呢!抵得上一套在濱江的房子的喲。你說這不是‘有錢不會算,有福不曉得享’嗎?”


    “媽,你這樣說我就不樂意了。生男生女都一樣,我倆不也都是女人嗎?女人何苦要為難女人呢?還照照的,不行還要打掉?這是人話嗎?噢,生個女孩再生就心疼罰款啊?生個男孩還想多生就不心疼錢了啊?哎,不管我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的,反正我是不會去醫院照的,也更不會去打掉的了。都已經六個多月了,怎麽下得了手啊?好歹也是一條生命呀。”顏之夏不為所動,態度堅決。


    這也是她做即將為人母的底線啊!


    “之夏啊,你以為我這個做婆婆真這麽狠心啊?你還說買房呢?!要是真生個女孩子來,再生一個,不要說罰款,就是買個三房兩廳的,夠大吧?夠住麽?到時候孩子都大了,我這個老家夥住哪去呢?我剛才說多生幾個男孩子也是順口亂說的,要是生了個男孩子,媽保證不逼你們的,一個就一個行不?”葉芬知道這個不能讓媳婦太“激動”,以免動了胎氣,但看她這樣子的“不配合”,隻好搬出經濟賬來算給媳婦聽,好讓她“懸崖勒馬”。


    “哎呀,小寶寶開始在肚子踢我了,媽,他肯定是聽懂了我們大人在說他的吧?他(好)肯定也在跟命運抗爭吧?媽,你忍心麽?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不一樣都是強家的後代麽?”顏之夏邊下意識地摸著肚子驚叫著,邊看著婆婆,一副央求的樣子。


    “之夏,你還是沒理解媽媽的一番苦心啊!最好還是照一下的好。等你年紀大了,你就懂了,隻怕那個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我沒什麽啊,雙腳一蹬就走了。隻是怕苦了你們了。做婆婆的我該說的都說了,就怕到時候反過來你跟強勇都會怪我啊!”葉芬故意把說話的聲音壓低了許多,但嚴肅的口氣一點也沒改變,反而平添了幾分怨氣、怒氣。


    “媽,算了,別說了吧?反正我的態度很明確,以後真要後悔,我也決不會怪你這個婆婆的。”顏之夏的態度還是沒有一點鬆動,邊說邊摸著肚皮,好像是在安慰著肚子裏的小生命。那可是比自己的命還要寶貴的新生命啊,所以顏之夏作為一個準媽媽,這個時候算是鐵了心了,不惜為此正麵跟婆婆較上一勁。


    一時間,屋裏彌漫著嗆人的火藥味。


    (四十八)


    這是顏之夏從認識強勇到嫁給強通踏入強家這麽日子以來,第一次公開叫板婆婆。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似乎就要爆發了!


    與此同時,毫不知情的強勇正坐在一輛的士車上遛達呢。


    司機當然不是“牆頭草”。


    但一路上給強勇提供的海量房源信息絕對不是“牆頭草”所能掌握的。如果不是在出租車上,強勇肯定以為他就是一名房地產的推銷員呢。


    “哎,前麵怎麽不通車呢?還有當兵的嘛呢!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的。”強勇看到出租車突然慢了下來,再一看窗外,唿啦啦地擠了蠻多的人,其中還有摻雜其中難得一見的解放軍大兵呢,而且不是一兩個,好像是一堆堆的。


    “不會吧?這個你一點都不知道?哎,你還是濱江人不?這幾天濱江新聞恐怕也沒看吧?咱濱江大壩決堤了!就是昨天的事,你出門沒看到濱江到處都是水啊?要不然怎麽迴突然一下子來這麽多武警官兵呢,說不定有重要人物來呢。”司機哼哼兩聲,說話的時候表情誇張,說話的內容似乎也不容置疑。


    “原來是這樣的啊?前麵不會有危險吧?這麽嚴重?都決堤了,咱濱江還保得住不?哎,大哥,我怎麽就不是濱江人呢?土生土長的、地地道道的,隻是在外麵呆久了,才迴來而已,所以嘛,好多情況一點都不知道。這段時間的雨是下的好像是有點大,這個堤怎麽就破了呢?不是修得挺牢靠的嗎?”強勇感覺比起老司機,自己是有點“落伍”了,但就事論事的能力還是有的,所以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一切可能跟頭上的雨有關啊。


    “切,原來大哥一直在外闖世界的啊,難道跟外來人一樣一樣的!還是沿海好混啊?我知道好多人在深圳混的挺好的,也有少數混的不怎麽樣的,結果什麽也沒撈著,裏外不是人。呀!不好意思啊,前麵馬路的水又漲了,我的車子底盤太低了,大哥,你可能要換乘公交大巴了,也就三兩個站的事,前麵新開發的房子比較集中,夠你看的了。”司機突然將腦袋伸出了車窗外,一陣自言自語,完了迴頭望著強勇一臉的苦笑。


    強勇一看,也是的,不少的的士正“見勢不妙”紛紛地打著雙閃“掉頭就跑”呢。


    沒有辦法,強勇隻好付了的士費,向不遠處的一輛公交大巴靠過去。


    這輛大巴似乎停了有一會兒了,不過透過玻璃窗,強勇看到這輛大巴裏麵還有不少的空位呢。當然,濱江的公交係統這幾年變化也蠻大的,所以哪路車去哪自己有點搞不太清楚,即便車頭的電子屏明明寫著地名呢,但這個地名可能就是新的,強勇也不一定就知道在哪,所以為了不坐錯路線,強勇決定上車問個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匪夷所思的怪事發生了!


    正當強勇一腳抬起來要跨進車門的時候,一名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突然從車廂裏冒出來,“當仁不讓”地堵在車門口,雙眼怒視著他。


    強勇從中年男子的眼神中已經讀出什麽叫“來者不善”了。


    強勇不想惹事,因為自己有“要務在身”,於是就側著身子想擠進去。


    誰知這中年男子不但不見機相讓,反而更緊地擠壓住強勇,讓他卡在車門口動彈不了。


    強勇被擠壓得有點透不過氣來,抬眼一看,其實車子裏麵也沒幾個人呢。而這人素不相識的中年男子就這麽卡在門口,不是明擺著要欺負自己麽?


    強勇剛想發作,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從哪伸出來的一隻拳頭冷不丁地照著自己的門麵唿地揮了過來。


    這麽小的空間,自己還被中年男子夾得死死的,哪裏還躲得開?


    拳頭不偏不倚、結結實實地打在強勇的鼻梁上。


    強勇隻覺得有東西順著鼻孔流下來,順手一摸,媽呀,出血了。


    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


    強勇莫名其妙地受此打擊,心中已經怒不可遏了,正準備放手一搏時,中年男子和另外兩個小夥子卻突然自知“理虧”似地主動棄公交而逃,頭也不迴地一路小跑。但側麵看到他們幾個居然個個臉上麵帶一種詭異的微笑。


    難道車上又出現了類似顏忠旺的英雄,嚇退了這三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的家夥?還是被自己一副大無畏的氣勢所折服?


    “喂,年輕人,你的腰帶好像開了喲。”有人衝著強勇尖叫起來。


    強勇一聽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用手向下一摸,跟著俯身一看。


    媽呀!老婆親手給自己纏起來的腰帶正鬆鬆垮垮地披在自己的褲腳上,但是錢呢?


    強勇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倒抽了一口涼氣,腿也立馬就軟了。


    那可是全家人的希望啊!


    噢,原來這三個家夥是在打配合洗劫自己啊!原來那詭異的微笑是“慶賀”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手了啊!


    可惡!可惡!太可惡了!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居然落到我強勇頭上!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我怎麽會去麵對老媽和老婆的啊?!


    “快報警吧!好像這幾個人長年在公交車上流動作案,影響壞得很!”


    “小夥子,你是外地來的吧?這下損失不小吧?”


    。。。。。。


    車廂裏議論紛紛,強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確認自己這迴是真的遭殃了!遭大殃了!整整三萬塊啊!老婆還捆呀捆的,這幾個該殺千刀的,給老子再碰到一定要宰了他!


    強勇仿佛看到老媽歇斯底裏地責怪和老婆撕心裂肺地哀嚎!一家人的希望頓時像個肥皂泡一樣,一分鍾前還五彩斑斕的,一分鍾後啪的一下就破滅了!


    “快報警啊,看看看,那幾個家夥又準備上另一輛公交車了,還笑咪咪的。又不知道哪個人要倒黴了。”有人把頭伸出車窗,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尖叫。


    強勇此時已經像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樣,垂頭喪氣。聽到再次的尖叫聲,機械地邊張望著邊四肢無力地從公交車上跌下來。


    沒錯,就是那三個家夥!燒得灰我也認得的,錯不了!他奶奶的還得意洋洋地笑著呢!真是可惡至極!咦,怎麽其中的一個年輕點的還有點麵熟呢?!


    強勇腦子飛快地轉著,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這人不是別人,他就是顏耀祖!


    沒錯,這個就是顏耀祖!那次跟顏忠旺一起來濱江的瘦高瘦高的那個家夥!


    強勇心裏馬上莫名其妙地噌噌燃起一絲想要將血汗錢“失而複得”的希望火苗!


    這不就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嗎?


    是該報警了!


    強勇站起身,幾步小跑到路邊的固定電話亭,啪啪地撥著電話報警,眼睛卻死死盯著剛才的那三個人,隻可惜他們都上了公交車了,而那輛公交車一會兒也啟動了、消失了!


    110似乎忙得緊!


    強勇撂下電話,左等右等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鍾了,仍不見半個警車和大蓋帽趕過來。


    自己原來乘坐的公交大巴司機原本還是好心地說要等警察來讓車上的人做個見證的,結果等了這麽久,耐不住車上有乘客再三地催促要趕時間辦事、迴家什麽的,隻好略帶歉意地向強勇揮揮手後就發動了車子。


    不要說公交司機和車上的人,就是當事人強勇自己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發生了這麽大的一件事,原本強勇的心裏就心急如焚的,110卻“按步就班”地愛來不來的,強勇差不多都要氣得打人了!


    正當心急如焚的強勇決定不再等110轉身欲走去“勇敢”地麵對自己心愛的兩個女人的時候,一隻大手拍在自己的肩上。


    強勇嚇了一跳,本能的反應竟是自己報了警,這三個家夥或同夥過來報複自己來了。


    “你就是強先生吧?剛才是你報的警嗎?不要怕,我是便衣警察,這是我的證件。”一個壯實的著藍色便裝的中年人邊一本正經地亮明身份後,怕強勇不信似地又順手掏出一本帶照片的本子晃了晃就馬上收了起來放迴口袋。


    “對啊,是我啊,都急死了!你怎麽才來啊?哎,搶走我錢的那三個家夥剛剛上了另外一輛公交跑了!可憐了我的三萬多塊的買房錢啊!”緩過神來的強勇,叫苦不迭。


    “噢,那就沒錯。你看下,是不是這幾個人啊?”中年人似乎並不理解強勇的心情,變魔術似地又從口袋裏掏出一組照片,反過來一張張地對著強勇,意思就是讓他確認一下。


    “對對對,就是這三個人,燒成灰我也認得的!他奶奶的!恨不得咬死他們幾個,狗日的!”強勇看了幾張照片後,突然狠狠地瞪著其中的三張,好像是在指證他們本人一樣。


    “我們所裏早就把這幾個人列入抓捕的對象了,隻是苦於一直以來他們是流動作案,一得手便走人,抓捕難度比較大。我知道你這次損失不小啊!我會盡力的,小夥子。不過你也要做好錢找不迴來的思想準備啊。這幾個鳥人就算到時候抓到了,你的錢說不定也會被他們揮霍得差不多了!”中年人說著說著,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


    強勇本來還想提供點“重要線索”,聽便衣警察這麽說,也就硬生生地把話咽了迴去。


    看來,這三萬塊的血汗錢算是真的要打水漂了!


    便衣警察說完後,便麵無表情地抽身而去,留下強勇一個人呆呆地還站在原地沒動。


    強勇的人是沒動,並不代表腦子不轉。相反,轉的特別厲害著呢。


    首先想到的當然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差不多就是把一家人的天弄塌了,自己迴去怎麽跟滿心期待的老媽和老婆交待呢?


    對了,中間的那個年輕人不就是顏耀祖嗎?自己當著便衣警察的麵沒說,主要是對他不太抱什麽希望。可能也正如他自己所言:即使找到了小偷,錢也可能找不迴來了。


    對,不是可以跟他老爸顏忠旺聯係一下嘛?也許可以“私了”也不一定呢!對,上次不是留了他一個電話嗎?應該那個年輕人就是顏耀祖,天底下不會有長得跟顏耀祖一模一樣的另外一個人吧?這玩笑開不得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跟老爸顏忠旺肯定是有聯係的,到時候哀求一下顏忠旺叔叔,也許還能多少挽迴一點損失呢!全部三萬塊“完璧歸趙”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說不準警察們束手無策的事情,自己還真的給解決了呢。


    慌張至此,已經沒什麽可慌的了!強勇整理著思緒,翻出自己隨身帶著小本子,一頁一頁地找著顏忠旺的名字,好不容易找到後,馬上順手就抓起臨時電話攤的電話撥了過去。


    顏忠旺留下電話號碼是個call號,所以強勇找個座機撥打了以後,語音就自動提示對方已經收到信息,然後就自動掛了。


    強勇坐在電話機旁不敢走,生怕自己錯過了來電,直到電話鈴真的響了,他沒讓它響第二聲就飛也似地提起話筒喂起來。


    “哪個?”電話那頭傳來濃厚的四川口音。


    那可不就是顏忠旺大叔麽?那聲音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


    強勇有點小激動地支唔了起來:


    “喂喂喂,我。。。。。。我是強勇啊,是顏叔吧?”


    “噢,我說是誰呢?我剛路過小店呢,聽到call響,本來這call機我都不想要了呢,換大哥大了,好彩沒丟啊,要不然就錯過了你的電話啊。有什麽急事吧?強勇。”電話裏傳來顏忠旺爽朗的笑聲。


    “哎,顏叔,你可要救救我喲!我剛才在我們這邊的公交大巴上出大事了!我的買房子錢三萬多呢塊剛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被給小偷扒走了。”強勇的聲音從興奮馬上轉入了死一般的低沉和掙紮。


    “啊,這麽多錢啊?!你丟了錢不是應該要報警找警察嗎?怎麽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啊?我就是想見義勇為,隔著這麽遠,也沒有那機會的啊,哈哈哈。”顏忠旺還是笑著說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顏叔,你兒子耀祖這幾天在家麽?”強勇試探著問道。他才不想直接說在濱江看到了顏耀祖呢,這萬一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作案,不是冤枉了人家麽?


    “你找他?有事啊?不會吧,你是懷疑我耀祖偷了你的錢?這怎麽可能呢?不過,這瓜娃子是有兩個月沒歸屋了。他經常就是這個吊兒郎當樣子呀!你上次在濱江也見過的嘛,應該這個瓜娃子還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吧?”顏忠旺雖然讀書不多,但腦子反應一向不慢。


    “這就對了,顏叔。我已經報了案了,當時便衣警察給我看的照片裏就有這麽一個人,我懷疑他就是你兒子顏耀祖。你跟他平時有聯係嗎?要真是他偷的,那就麻煩你跟他說聲,把錢還給我吧,哪怕還一半都行!這樣我也好跟老婆老媽交差,我也肯定會去找警察把案底撤銷了。你不知道啊,顏叔,我現在都急的快要跳樓了!這麽多年的血汗錢全部在那呢。不過,要是由著他這樣混的,迴頭抓到了肯定也會判個十年八年的。”強勇小心翼翼地注意著措辭,生怕說錯了什麽,算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他就怕一個不小心把對麵的老江湖顏忠旺給惹毛了,立馬來個翻臉不認人,那自己的錢再想要迴來就徹底沒戲了!


    “真的啊?這個瓜娃子,整天不著邊的,老子也是偶爾才聯係一兩下的啊。上次你不知道啊,這個不爭氣的家夥差點在人家電子廠搞出事來呢,我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沒想到他就這樣消失了,我還以為是這個瓜娃子一時沒想開,跑出去透幾天氣呢。他就這個樣子的,爛泥扶不上牆,整天晃來晃去的沒個正經事,我也懶得去管他。以我以往的經驗,這個瓜娃子在外麵最多堅持個把月就得乖乖地迴來給老子認錯了。你不說我還忘記了呢,有這麽長時間了,這個瓜娃子硬是沒有迴來!哎,我這個做老子的恐怕還真的要聯係一下了,萬一真是他這個瓜娃子幹的好事,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顏忠旺提起兒子顏耀袓,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過強勇這麽一說,他也開始著急了,萬一真是這樣,這娃兒不就毀了嗎?那自己老了還能指望誰?所以話一說完就匆匆收線了。


    正好路過的顏如梅,看到老漢在小店打電話這麽激動的,也就就近想撿個耳朵。哪知電話那頭居然傳來的是自己特別特別熟悉的聲音!對!一聽那聲音就上頭!可不就是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頭號男神強勇嗎?!不過,顯然這個時候不是自己想要與他“相認”的時候,他的錢居然被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給偷了!真的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聽著男神那麽著急的樣子,事情可能會是特別的麻煩!要不憑老漢一貫的機警,自己在一旁“偷聽”這麽久,他不至於不知道啊!他這肯定是給急的,所以撂下電話就跑了。


    強勇,這個學校裏幾乎所有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也不知道近況如何?希望他這次能夠“吉人天相”、“逢兇化吉”啊!哎,他剛才不是說什麽老婆老媽嗎?難不成他已經結婚了?哎,自己這亂七八糟的在想什麽呢?人家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怎麽會看上現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自己呢?


    濱江這頭,強勇放下電話,就開始了又一次的漫長等待和煎熬!


    他等什麽?他多麽希望能夠在自己迴家向老婆、老媽複命”之前,等到一個派出所“報喜”的電話啊!他為什麽煎熬?被臨時寄予厚望的遠在千裏之外的顏叔多少希望他在最短時間內創造“奇跡”!在自己迴家向老婆、老媽“複命”之前來一個“私了”的電話啊!


    然而,左等右等,從上午等到下午,從下午等到黃昏,始終沒有!什麽也沒有!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果已經產生了,自己要背負的“責任”恐怕逃也是逃不掉的,迴去再怎麽傷老婆、老媽的心,那也是遲早的事,自己也隻能硬著頭皮地去“傷”了啊。


    啊呀!隨著一聲長歎,已經退無可退的強勇,準備“豁出去”,悲涼地“提著腦袋”踉踉蹌蹌這就要迴去聽候倆個心愛女人“發落”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強勇一家三口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和悲哀中。


    葉芬和顏之夏原本這幾天一直為要不要給孩子照b超鬧得鬱鬱寡歡地打著“冷戰”呢,都眼巴巴地盼著強勇的好消息來緩解一下這不太和諧的氣氛,或者等個迴來做個公證評評哪個更有道理呢。沒想到,等來等去,竟然一切沒了心情!比起她們的小久久,強勇給她們倆“闖的禍”那不啻天崩地裂啊,幾乎要摧毀一家人所有的希望啊!


    這對剛剛組建的新家庭、剛剛有個新生命的家庭,打擊幾乎是全方位的致命!


    但,這一切又能怪誰呢?怪強勇不小心?怪小偷心太狠?怪警察沒有用?。。。。。。


    一時間一家人都象突然被人抽走了靈魂似的,個個目光呆滯、精神萎靡。


    強勇的心在滴血。


    他為一家人的血汗錢就這麽不小心地失去而喃喃自責!他更為倆個心愛的女人得知消息後死一般的沉靜而捶胸頓足!他恨不得扒了那個小偷的皮!他也恨不得一刀捅了自己!


    但是,這有用嗎?小偷的皮能扒得了嗎?人都找不到的!自己死了錢能迴得來嗎?隻怕這樣會讓自己心愛的兩個女人更加傷心!還有即將出世的孩子更加失望!


    既然這錢是找不迴來的,那就自己再出去賺!賺比這更多的錢!


    而現在自己唯一要想的辦法和要走的路,就是盡快趕到深圳去!盡快找到工作!盡快努力地工作!盡快把大把大把的錢賺迴來!


    想妥了這一切,強勇充分發揮自己的文字功力,背著媳婦和老媽,“洋洋灑灑”地寫下飽含歉意但又不失男人擔當的萬字留言,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帶著家中僅有的3000元中的1000元,不辭而別了。


    還有一兩個月,自己就要當老爸了,強勇這個時候抽身而去,自己想起來都辛酸不已。但是“解鈴還需係鈴人”啊!自己闖的禍,自己不去擺平,還指望倆女人來給自己擦屁股啊?!她們可是一個該享受天倫的老媽、一個身懷六甲的老婆啊!


    自己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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