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曳皎皎將頭從他厚實的肩膀上抬起,一雙大眼濕漉漉地盯著他,顯得可憐可愛又十分無辜,像夏日清晨沾了微微雨露的一支菡萏。


    子君長情的視線猝不及防地落進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裏,仿佛整個人都被溫暖的潮水包裹。


    情不自禁地在她如花瓣一般的櫻唇上落下一吻,本想一觸即離,可這一觸之下方知是人間至味,直讓人欲罷不能。


    戈曳皎皎一時也忘了推開,仿佛置身在方才的幻夢之中。


    “咳!”


    一聲不大不小的輕咳打破了這場幻夢。


    子君長情和戈曳皎皎像被電了一樣迅速分開,兩人皆從臉紅到了耳朵根。


    另一邊,秦鵲腳步匆匆地趕到,卻停在門口,麵色不善地看向勾蠻:你不是說這小丫頭病得快死了?為何如此生猛地壓在一個不良於行的郎君身上生啃?


    勾蠻隻覺得胸口處堵了一團棉花,難受得很,竟是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原本清秀可親的一張俊臉不知何時陰霾密布不可靠近,索性冷哼一聲轉身離開,眼不見為淨。


    心裏也是納悶,他不該生氣的,這氣來得毫無道理,畢竟屋內的兩個人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以……他有什麽資格生氣?


    真是莫名其妙!


    這邊,屋內的兩個人也終於平複下來,戈曳皎皎臉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一般,不敢抬頭。


    還是子君長情的臉皮更厚一些,不一會兒便麵色如常地對秦鵲道:“秦先生,方才阿月說她已經憶起以前了。”


    “哦,都想起來了?”


    秦鵲有些不信地看向戈曳皎皎,這恢複得還挺快的,昨日他還檢查了一番,這女郎的頭部裏麵還存有瘀血,許是腦部神經也有所損傷。


    按理,能完全好全記起前事這概率……挺低的,相當於奇跡了。


    但是作為醫者,不論何時都要給病患帶去希望。


    戈曳皎皎這會兒已經從床榻上下來了,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麵上熱辣之感尚未完全消退,也不敢看旁人,隻能看見她發紅的耳尖。


    她低著頭,聽了秦鵲的話微微點頭,整個人蜷縮在小凳那裏,小小的一隻,若剛出生的小羊羔一樣乖巧。


    和剛醒來時,盛氣淩人的逼問旁人的那種姿態簡直判若兩人。


    其實這也是她,應當是最初的她,是夢中那個總是跟在瞿郎身後,凡事都有瞿郎為她打點安排,從不用自己操心的她。


    她下意識地看向半躺在床上的瞿郎,郎君眉目俊美,朝她微微一笑,就像是冰山突然綻開雪蓮,在風中溫柔搖曳,帶給人堅定一往無前的力量。


    於是她語速如常地道:“小女並非全部記起,隻是方才在夢中想起了一些與瞿郎相處的片段。”


    其實夢中的那個郎君一襲白袍,身姿清瘦頎長,她並未看清到底是何種模樣。


    但她就是相信,那個便是瞿郎,是眼前的瞿郎,是以她看向眼前的‘瞿郎’,同樣迴以溫柔一笑。


    秦鵲若有所思地抬手在她的頭部周圍按了按,觀察著戈曳皎皎的表情。


    見她在他按住頭頂時,死死地蹙了蹙眉頭,便轉而去檢查了一下她的眼睛。


    沒有什麽異常。


    “女郎如今就隻剩下頭部這一處傷,再過些日子,這段時間老朽每隔幾日針灸一次看效果,女郎也不必過於心急。”


    說完,他轉而看向子君長情,秦鵲臉上的神情更加凝重:“倒是瞿郎君的傷勢更嚴重一些,從明日開始,你的兩條腿便要每日幫著活動一個時辰。”


    他說著,便做了一個腿部彎曲伸直的動作:“就像這樣。”


    子君長情試著像他那樣做,但一動,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像是鈍刀割肉一樣。


    疼得他額頭上都是冷汗,原本如玉的一張俊臉,又白了幾分,看得戈曳皎皎心上微微抽疼。


    她不由得看向秦鵲問道:“秦先生,瞿郎這樣,怕是挺不了……”


    “若是忍受不了這份疼,那就當個廢人吧。”


    秦鵲也是生氣,身為醫者,最討厭的便是遇到不遵醫囑的病人及病人家屬。


    此話一出,戈曳皎皎心上抽的一疼,不由得一臉擔憂得看向子君長情,子君長情慘白著一張臉露出一抹笑安慰她:“阿月,我沒事的。”


    “哼,真是好一番郎情妾意啊,難得難得,不過若是你真的殘了,還要人家小美人兒一輩子照顧你啊,豈非殘忍?”


    一陣囂張隨意的聲響從窗戶外穿進來,隨之躍進來的還有方才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郎。


    他神色鄙夷地看向床上躺著的那個男子,現在想來,一個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旁人幫忙的男人,憑什麽能得到阿月這般女子的青睞?


    他有信心將這小美人兒奪過來!


    他吊兒郎當地朝戈曳皎皎靠近,不曾想耳際掃過一陣涼風,隻聽“啪”地一聲,勾蠻臉上就多出了一道明顯的五指印。


    勾蠻瞪大雙眼,眼中很是受傷的神情,從小到大,他這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扇了耳光:“你……”


    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他該如何做?扇迴去嗎?可自己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可以打女人?


    於是便委屈巴巴:“阿月,我是心疼你,你幹什麽打我?”


    戈曳皎皎原本水潤的眸子猛然爆發出冷厲的寒光,高貴而凜然,她看向勾蠻,神情冷淡至極。


    “莫要再讓我聽見你說的任何詆毀瞿郎的話。”


    勾蠻看著床上那個一臉蒼白的病秧子,梗著脖子問:“詆毀了又如何?”


    她瞥了一眼眼前少年,戾氣橫生,麵無表情,櫻唇輕啟,隻吐出一個字:“殺!”


    殺字一出,滿屋寂靜。


    她到底……以前是什麽身份,為何身上會有一種高貴冷厲的氣質。


    為何她說殺一個人如此簡單隨意,就好像她本就掌握了眾人的生殺大權一樣。


    就是躺在床上的子君長情,心中沒有阿月維護自己而生出的喜悅,反而那傲慢少年臉上清晰的五指印痕莫名讓他感到熟悉。


    真是怪異。


    而且這兩日阿月一直喚自己瞿郎,他心中有一種隱秘的抵觸。


    抵觸……這個名字。


    會不會他……並不是瞿郎?


    這個念頭一出,他有一種他會失去她,失去所有的感覺。


    不……他必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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