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是個文藝版的信!問題是,我該怎麽迴信啊?”心中的得意瞬間變成了困擾,放下這封“情書”,齊淩無奈地搖頭。


    前世作為齊大“律師”,他也活得挺自在。


    肚子裏裝滿了各種土味和洋味的情話,


    卻找不出一句能迴應這組《九張機》。


    讓他自己創作一組情詩來與這《九張機》相配,簡直是天方夜譚。


    且不論他這個太學生身份是假冒的,


    他根本沒有繼承原主的詩詞才華。


    就算繼承了,一個中二少年寫的詩詞,哪能比得上那天晚上的《臨江仙》呢?


    一旦被人拿去比較,豈不是立刻暴露了《臨江仙》是抄襲的嗎?


    自毀人設的事,齊淩堅決不做。


    更何況,他和紫菱之間若有若無的感情,還沒深厚到讓他不顧一切的地步。


    那天晚上,他們不過是同台合唱了一首歌,喝了點酒罷了。


    按照他在21世紀泡夜店的經驗,就算當時有人借酒勁說了些曖昧或挑逗的話,也全是逢場作戲。


    酒醒後,這些都應該煙消雲散。


    更何況,以目前的情況,他自己想要完全適應大宋的生活環境,至少還需要一年半甚至兩年的時間... ...


    現在他的存錢速度,已經遠遠超越了大多數同齡人。


    但要為紫菱這樣的歌手贖身,他還需要至少三年的時間。


    在二十一世紀,三年足以讓人經曆五六次婚姻的離合。


    齊淩前世做離婚顧問時,見識過不少曾經海誓山盟的情侶最後反目成仇的場景。


    因此,他根本不相信男女之間的情感能在一夜之間爆發,並且持續超過三年。


    想到這裏,他對迴複紫菱的信件失去了興趣。


    盡管如此,他的情緒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接下來的好幾天,他都覺得悶悶不樂和煩躁不安。


    於是,在應付完竇家堡的壽宴和劉司倉的對聯後,齊淩立刻騎上高大的馬匹,拿起弓箭,帶領手下射手和鄉勇們浩浩蕩蕩進山去了。


    躲,躲,躲到清靜的地方,越躲越清靜!


    山裏的氣候比金牛寨涼快多了。


    在這個時代,沒有手機可以隨時聯係他。


    所以他這一躲就是半個月,樂不思蜀。


    可憐山裏的鳥獸,遭遇了大難。


    原本是它們繁殖和增肥的季節,卻被齊淩和他的隊伍追得到處躲藏。


    齊淩的箭術實在不怎麽樣,射手和鄉勇們的射術也同樣糟糕。


    但他們有的是時間,箭矢供應也充足。


    因此,最終他們還是收獲頗豐。


    光是野豬就被他們活活累死了五頭。


    其他的兔子、山雞、沙雞等也被嚇得或累死,數量多得要用筐子裝。


    安定縣靠近夏州,鹽巴對齊淩來說從不短缺。


    他讓人把獵物用鹽醃製,掛在樹上風幹,又得到了一批天然無汙染的美食。


    所有收獲中,齊淩最滿意的是金錢豹的皮。


    盡管被鄉勇們用弓箭和獵叉戳了好幾個洞,但傷口都在腰部和腹部,迴去後找個手藝高超的裁縫處理一下,就能掩蓋這些瑕疵。


    到時候,這張豹皮經過硝製後放在他自己定製的高背搖椅上,不僅舒適,還能給巡檢大人增添幾分威嚴。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紀,別說獵殺豹子,就連常見的沙雞也早已成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捕獵兩隻以上就足以讓人坐半年牢。


    ......


    生活平靜而愜意。


    如果按齊淩自己的意願,他真想在山裏躲到秋天再出來。


    然而,他心髒的隱疾再次限製了他的自由。


    從進山的第十一天開始,胸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期間還伴隨著幾次刺痛,仿佛有人緊握他的心髒,不斷地發出警告。


    “再玩一天我就迴去。


    隻是一個小小的巡檢,又不是樞密使... ...”


    出去玩個幾天,大宋國家還能垮了不成!”在外野營的第十三天,齊淩趁沒人注意,躲進帳篷,解開衣服,對著自己的心髒自言自語。上次心髒這麽疼,還是因為李德昭對太學出言不遜的那個夜晚。那天晚上,他決定站出來,一方麵是為了楊旭,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自己的心髒疼痛得讓他無法忍受。從那以後,他更加相信,他的心髒裏藏著前主人的一部分靈魂。所以在找到徹底解決靈魂碎片的方法之前,他隻能盡力和它“和平共處”。


    好像“靈魂碎片”能聽懂他的話,第十四天,他的心痛消失了。進山的第十五天,齊淩沒按約定迴金牛寨處理公務,心髒又開始疼。於是他又躲進帳篷,向“靈魂碎片”訴說自己的功勞和道理,最後爭取到了兩天的假期。


    第十七天,心痛感加劇,齊淩不敢再冒險。他果斷命令收兵,帶著兄弟們和這幾天的獵物,迴到了工作崗位。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在他“偷懶”的這段時間,他管轄的地方一切平安。堆積下來的一些小案子,比如東家和西家的豬崽混了,有人砍柴越界碰了別的村子的樹林,兄弟分家財產分配不公,或是村裏長輩指責晚輩不孝或寡婦出軌,給家族帶來恥辱等等。這些事情根本無需動用原主人記憶中的大宋法律,憑借齊淩對人情世故的了解,就能輕易化解雙方的衝突。


    這種用人情代替法律的行為,不僅沒有讓齊淩受到鄉親們的鄙視,反而為他贏得了讚譽。甚至有人剛走出衙門,就開始傳播齊淩的名字。有人說:“現在這年代,當淩天大人也太輕鬆了吧!”聽到弓箭手們的恭維,齊淩才知道自己無意中搶了未來可能還沒出生的包拯的名號,不禁用手扶額。


    痊愈後,他審理的最大案子就是侯張氏控告周癩子偷牛,其他的不過是調解鄰裏糾紛!就連調解鄰裏糾紛,百姓都稱他為“淩天”,前任金牛寨巡檢得有多懶,多糊塗,才會讓百姓在他離職時拍手稱快?


    “巡檢,巡檢,趙家莊的趙寡婦送來了四十個雞蛋,感謝你為她主持公道,恢複了名譽!我幫你把雞蛋收到廚房了,等會兒……”又是一個平淡寧靜的日子,弓箭手張帆肥碩的身影跑進齊淩的書房,臉上洋溢著剛偷吃蜂蜜的狗熊般的笑容。


    “胡鬧,她家隻有四隻老母雞,一年下不了兩百個蛋。”沒等齊淩多想,這幾句話就脫口而出……


    快把東西還給人家,我們這裏商人絡繹不絕,還怕沒吃的嗎?\"


    \"這,這,巡查說的有道理,拔毛也要挑肥的拔。\"張帆碰了個軟釘子,卻不生氣,低頭繼續笑嘻嘻地解釋:\"不過,問題不是雞蛋,而是你收還是不收,意義可不一樣啊!\"


    \"嗯?\"齊淩皺了皺眉,努力擺脫前任主人思想的影響,用他三十六歲老練的眼光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瞬間,答案就浮現在眼前。


    趙寡婦的案子,是他從山裏迴來後處理的案件中最棘手的一個。趙寡婦姓張,她的丈夫一年前因病去世,留下一個遺腹子,三間瓦房,兩頭牛和五十畝貧瘠的土地。


    趙寡婦一個人應付不了這麽多田地,肯定得請長工幫忙。漸漸地,趙家村裏有人看到,長工半夜進了寡婦的房間。


    趙家的長輩怎麽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呢?他們立刻召集族人開會,要將趙寡婦趕出家門,讓她的兒子由堂叔撫養,田地和房屋歸宗祠所有。


    趙寡婦的娘家和趙家莊隻隔了一條小溪。聽說此事後,她的兄弟們立即拿起樸刀和棍棒,從張家莊殺到了趙家村。他們公開宣稱,如果趙家村的人有確鑿證據,他們會立刻殺了自家妹妹,向死去的妹夫道歉。如果趙家人冤枉了自家妹妹,他們也準備血濺當場。


    兩個村莊的裏正害怕鬧出人命,幹脆寫了狀紙,直接去金牛寨找巡查裁決。齊淩迴到巡查衙門,看到狀紙,心裏很不痛快。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派弓箭手去找來張家莊和趙家寨的裏正,狠狠地罵了一頓。


    接著,他命令他們迴去後,約束自家的年輕人,別再整個家族出來丟人現眼。否則,再有類似爭吵,誣告者要受罰,殺人者償命,涉及的財產,無論是房屋、土地還是牲畜,都將充公。


    於是,兩位裏正當場代表兩家宣布撤訴,所有的糾紛自動平息。這位糊塗官就這樣斷了此案,結果卻還不錯。


    隻是,趙寡婦今天特意送雞蛋來,並不一定是為了表示感謝。她明顯是要向外界展示,她受到巡查的保護,以此震懾她已故丈夫的親戚!如果齊淩不收,那就意味著巡查衙門的人都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恐怕過不了多久,那些族人就會找別的理由來謀奪她的財產。


    她不可能每次都依靠娘家哥哥們撐腰。況且,娘家哥哥們出動也不是白來的。她至少得請他們吃飯,還得欠下很多人情。她丈夫留下的財產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所以,這些雞蛋確實應該收下。但是,如果齊淩糊裏糊塗地收下雞蛋,難免會被人借機生事,引發許多無端的流言蜚語...


    齊淩對這些名譽並不在意,但原主的靈魂卻有些假清高。萬一處理不當,他可能會被糾纏好幾天。他迅速衡量了得失,隻好無奈地笑了笑,“算了,既然收下了,就不能再讓人追到家裏去退迴去。上次我們從商販那裏白拿的鹽,稱兩斤給她。你親自送到她家,就說這是衙門為了感謝她提供的野豬線索給她的答謝!讓那些流言蜚語讓張帆去承受吧。做個好官,我自己會努力的。


    齊淩的心髒快速跳動了幾下,然後又恢複了平靜,沒有一點疼痛。“哎呀,哎呀,我這就去,這就去!巡檢您真是個好人,這兩斤鹽,八十顆雞蛋都換不來。”張帆哪裏知道他是齊巡檢的擋箭牌呢?他滿口答應,搖搖擺擺地出門去了,身上的肥肉似乎都輕了一些。


    “真有你的!”齊淩對著張帆的背影偷偷地吐了口唾沫。他拿起一本唐朝人寫的書稿,斜靠在陽光下,慢慢品味。才看了沒幾行字,耳邊又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弓箭手王武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報告巡檢,朱家莊的朱裏正送來兩隻羊,感謝您上次公正裁決,讓劉家村歸還了他們被偷偷砍走的柴火!”


    “殺一隻,今晚給大家加餐。另一隻留著,等日後招待縣裏的客人!”有了之前的經曆,齊淩這次馬上領會了,毫不猶豫地大聲吩咐。還沒等王武離開,他又接著說:“處理完羊後,你帶幾個鄉勇去朱家莊。重新確認兩個村莊的邊界,做好標記。別讓兩個村莊再起爭端,更不能讓朱家莊仗著我們的勢力去欺壓別人!”


    “是,屬下明白,巡檢英明!”王武隔著門暗暗豎起大拇指,然後小跑著離開了。還沒等他的腳步聲消失,弓箭手牛巨又匆忙趕來,帶來了錢家村丟失小馬駒調查的結果。原來不是壞人偷的,而是小馬駒貪玩,跑出圍欄後迷路了,被一群灰狼當作晚餐。齊淩聽了,便安排牛巨召集十幾個鄉勇去打狼,並特別吩咐要分一半狼皮給失主作為安慰。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牛巨,又來了幾位年長的資深鄉勇首領,詢問的還是一些人情世故和雞毛蒜皮的小事。齊淩努力抑製住腦海中不斷冒出的幼稚想法,用一個34歲老練人的處事方式一一應對。因此,他又收獲了一堆恭維和讚揚。


    等到耳朵終於清淨下來,齊淩的目光重新迴到了書本上。映入眼簾的是一部古典作品,《鶯鶯傳》,這是唐朝大詩人元稹所著。文章不僅詞藻清新,內容也耐人尋味...


    尤其是對齊大“律師”而言,那些難以言表的事情,一點就通。


    “轉眼間花如雪飛,懷抱美人在床。


    鴛鴦親密共舞,翡翠鳥在籠中歡騰。


    眉毛微微皺起,紅唇更顯嬌豔……”


    嘖嘖,這畫麵,不僅讓人口齒生香,還讓人心底湧起一股熱浪。


    抬起頭看向窗外,發現季節已是盛夏。


    天上的燕子比翼雙飛,地上的野花成雙成對,相比之下,自己顯得孤單多了。


    “不然,下個月有空,我們去趟長安?那時候楊旭和李師兄也應該迴來了。


    同學一場,總不能讓他們特地繞道來看我們。”


    齊淩低頭悄悄跟心中那個可能存在的“殘魂”商量。


    “我們主動寫信,約他們在長安見麵。


    順便還能看看驪山、曲江,還有蓮花班的新表演。”


    “你放心,我根本不會作詞,不會幫你撩動紫菱的心弦。


    這些日子也沒收到她的第二封信。


    估計,她已經把你忘得一幹二淨了!”


    心髒沒有疼痛,隻是略感沉悶。


    齊淩默認那個可能存在的殘魂已經同意了他的計劃。


    愉快地放下書,拿起自製的炭筆,在白紙上規劃旅程。


    盡管長安已不再是首都,但現在它仍是一個繁華之地。


    東西兩市、大明宮、太極宮、太液池、未央宮這些地方,應該還能去緬懷一下。


    聽說東市旁邊就是平康坊,那裏聚集了來自各地的女子,檔次肯定不亞於蓮花班的歌女。


    除此之外,還有上善寺、白馬寺、白雲觀……和尚和道士各有專長,可以幫忙做一場法事。


    讓殘魂早日解脫,自己以後也能少受些束縛……


    正沉浸在規劃的喜悅中,門外又傳來煞風景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弓箭手楊威那討厭的公鴨嗓:“巡檢,巡檢,周家堡的周癩子想見您?”


    “周癩子?他來找我能有什麽好事?告訴他,我很忙。


    如果他對之前的判決不滿,可以去縣裏申訴!”齊淩煩躁地放下筆,不耐煩地指示。


    “他,他不是來翻案的。


    他扛著一頭豬,押著兩個人!說是有個新案子,讓您處理!”楊威顫抖著聲音,變得結結巴巴。


    “有案子也請去縣裏。


    我這裏隻負責抓捕盜匪,查處走私。”齊淩心裏並不想和地痞流氓打交道,果斷地再次強調。


    話音剛落,叫喊聲已經穿過窗戶,“放屁!老子沒偷她家的牛。


    老子隻是眼睛一時瞎了,被胡老六騙了!”


    很明顯,有人提起上次耕牛的事,惹惱了周癩子,他大聲吵嚷起來。


    “老子這輩子,坑蒙拐騙都幹過。


    就是不會偷東西!”


    “一旦做了小偷,一輩子都是賊,老子可不想死了都沒臉去見爹娘!”


    “這算哪門子的道理啊!”齊淩聽了又想笑又想哭,隻能在屋裏不住地搖頭。


    “偷東西讓你爹娘丟臉,騙人就不丟了嗎?”


    雖然這麽說,但他對周癩子的厭惡感確實減輕了不少。


    可能是因為覺得這個人還有些底線,不至於無可救藥。


    “齊巡檢,您上司判我有理,我周癩子心服口服。”見齊淩遲遲未處理他的狀紙,周癩子幹脆大聲嚷嚷起來,把今天的目的全說了出來:“不過,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說明白。牛不是偷的,是我從胡老六那兒買來的。侯寡婦也不是丟了牛,是她兒子賭博輸錢,偷偷把牛抵押給了賭場!”


    心跳突然加速,一種尷尬的感覺油然而生。


    齊淩愣了一下,立刻意識到某人的中二病又犯了。


    他趕緊低下頭,用心靈感應說:“別鬧了,當初斷案沒錯!我們隻是說交易本身不合法,沒冤枉他。”


    “他買了賭債,可以找胡老六索賠!胡老六自然會去找賭場算賬。賭場也會去找侯張氏的兒子!”


    “而你,身為官員,不應該和周癩子這樣的人打交道。除非你以後打算黑白兩道都通吃!”


    效果立竿見影,心跳又猛跳了幾下,然後平靜下來。


    可惜的是,沒等齊淩讓人趕走周癩子,他的聲音又透過窗戶傳了進來。


    “巡檢,您放心。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這件事。”


    “我和胡老六的賬,我會單獨找他算。”


    “我是佩服你斷案如神,所以專門來找你裁決。”


    “如果你不管,我也不把他們倆送進縣衙。讓族長直接用家法把他們打得半死,肯定有一個不冤枉!”


    “冤枉,冤枉——”


    “巡檢,小人冤枉,冤枉——”


    喊冤的聲音此起彼伏,透著真切的委屈和恐懼。


    心髒又傳來一陣隱痛,雖不劇烈,但讓齊淩無法忽視。


    “好吧,我居然成了包青天!不就是用了你的身體嗎?有本事,你搶迴去啊!”齊淩既惱火又好笑,搖頭低聲抱怨。


    疼痛加劇,讓他頭昏眼花。


    無奈之下,他隻好迅速改變主意,吩咐楊威把人帶到大堂,以免聽太久的喊冤聲讓自己心痛而死。


    案件簡單得像一張白紙。


    周家莊的裏正兼周氏族長周玨,昨晚在弟弟家喝酒喝醉,獨自迴家時在路上被人打暈,錢包被搶走了。


    緊接著,周家莊的佃戶趙二子和臨時工許三在莊子裏打了起來。


    莊裏的百姓被驚動,打著火把將兩人團團圍住。


    兩人都說對方是打悶棍搶劫,被自己發現後追趕廝打...


    周玨那時也很困惑,他在昏迷前根本沒看清打他的人,不知道那個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這種案件,沒有鬧出人命,也沒有真的丟錢。


    就算把趙二子和許三帶到縣衙,估計也見不到縣令,隨便派個衙役出來敷衍兩句也就結了。


    但周裏正,七十多歲的老人,被人打了悶棍,心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找到周癩子幫忙。


    周癩子是村裏所謂的\"能人\",雖然名聲不太好,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為裏正和族長出頭,所以他接手了這件事。


    他自己不會斷案,但他知道怎麽找懂行的人幫忙。


    在他看來,最懂行的人就是齊淩。


    自從齊淩來到金牛寨,每案必破,從未冤枉過一個好人!


    \"就是這樣...\"齊淩耐心聽完周癩子的敘述,用眼角瞥了一眼趙二子和許三,輕輕搖頭。


    \"沒錯,就是這樣的!\"周癩子求助心切,連連作揖。


    \"巡檢大人別嫌麻煩,案子發生在我家門口,就像打我臉一樣。


    我不想無緣無故冤枉他們,也不希望被人嘲笑。


    所以我給你帶來了一頭野豬,不會讓你白費心思!\"


    \"野豬的事以後再說!\"齊淩擺擺手,興趣索然,\"你先告訴我,他們倆吃過早飯了嗎?\"


    \"給他們倆吃了,每人兩個餅。


    我沒讓他們餓著!\"周癩子不明白齊淩為何會這麽問,愣了一下,低沉地迴答。


    \"周裏正昨晚什麽時候被打的悶棍,你知道嗎?\"齊淩又看了看顯得有些疲憊的趙二子和許三,繼續低聲問。


    \"大概,大概是在戌時左右吧!\"周癩子越來越糊塗,皺著眉頭低聲迴答。


    \"那就是晚飯後大約三個時辰,和從早餐到現在的時間差不多。\"當地人一天吃兩頓飯,齊淩心中估算了一下,迅速得出結論。


    \"時間差不多,難道巡檢大人餓了?


    對不起,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您!\"周癩子更加困惑,眨巴著迷茫的眼睛,鞠躬道歉。


    \"楊威,帶他們倆去外麵最遠的馬樁,然後讓他們一起跑向大堂。


    誰先踏上大堂的台階,本巡檢獎賞他半隻風雞!\"齊淩沒理會周癩子,直接對弓箭手楊威吩咐。


    \"是,巡檢大人!\"楊威也猜不透巡檢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相信巡檢不會無的放矢。


    答應一聲,立刻帶著鄉勇押著趙二和許三出去了。


    片刻後,兩個嫌疑人被押到了指定的位置。


    隨著楊威一聲令下,兩人同時狂奔,還沒跑完一半路程,勝負已分。


    雇工許三身材魁梧,但腳步遠不如佃農趙二靈活。


    即使明知勝利者可以吃到風雞,也被趙二甩出了一丈遠。


    \"怎麽迴事,齊巡檢又在玩什麽把戲呢?!\"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齊巡檢真是汴梁城出來的高手,太厲害了,審案子都不用動刑,方法多得很呢。”


    “沒錯,簡直口齒如鐵,伶牙俐齒。”


    ……


    附近的居民們發現又有熱鬧可看,紛紛議論著,朝巡檢所的大堂門口聚攏過去。


    還沒等他們踏上台階,大堂裏已經傳來齊淩的判決聲。


    打悶棍的人,是雇工許三。


    見義勇為的人,是佃農趙二!


    “冤枉啊,冤枉啊——”許三急得大叫,聲音都喊啞了。


    “你先別忙著喊冤……”齊淩輕輕敲著桌子,微笑著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同樣是飯後三個時辰,你怎麽可能跑得過趙二呢!如果昨天夜裏他搶了周裏正的錢袋逃跑,你怎麽可能追得上他?!”


    話音剛落,喊冤聲瞬間停止。


    周癩子一把抓住許三,拳打腳踢,“你還嘴硬,嘴硬!巡檢可是天子的門生,能在皇上麵前比武,怎麽可能冤枉你?”


    “裏正都已經七十四了,你搶他的錢袋也就罷了。


    可你打他悶棍,就不怕把他打死嗎!”


    教訓完許三,他又向齊淩拱手行禮,“巡檢,我服了,你真有本事!野豬就留給你,我把這家夥帶迴去給裏正交代!”


    “豬你可以帶走,但人必須留下。”齊淩揮手示意,義正言辭地說,“他打人悶棍,搶人財物,自有國家法律來處理。


    你把他押迴去私自懲罰,這是什麽道理?!”


    說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不知不覺間又被前主人影響了。


    他搖了搖頭,甩了甩衣袖,轉身走進後堂。


    等到沒人的時候,他快速用手撫胸,低聲抗議:“我說,你瞎忙活什麽呢?野豬肉不香嗎?那周裏正是出了名的小氣鬼,當時身上能有幾個錢?我們就算把許三判到頂,也超不過半年。


    還不如讓周癩子帶他迴去,狠狠揍一頓讓他長記性。”


    四周沒有任何迴應。


    隻有心跳聲,有力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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