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如水火的兩人,直勾勾盯著對方,三朵無辜的雪花從旁邊繞過,糾纏這麽久,兩人還是要做一個了斷


    “你為什麽覺得,這些東西會對我有用呢?”林洛雪泛紅的雙眸格外冷冽,注視著眼前低眸不語的男人,張口出聲質問,語調沙啞又低沉


    這次見到林洛雪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畢十三心裏沒了往日的不解,隻有數不盡的失落和擔心,抬首對上那雙倔強的雙眸,低吟道:“之前顧一心教我....”


    又是這個名字,幾次升起的希望,都被這個名字毀的幹幹淨淨,林洛雪垂下的雙手猛然握緊,沉聲大喝道


    “顧一心,又是顧一心,你沒有自己的想法嗎?還是說,你喜歡的女孩子,就必須是顧一心那樣”


    淒厲的大喝聲,震的畢十三有些失神,靠著腰間的雙手,揉搓著衣擺,等林洛雪唿吸平複,悠悠然迴道


    “不是,之前在布村,我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被你拒絕了,這個過程在我心裏是最寶貴的,所以我想用它來挽迴你”


    “挽迴我”凝視著神態肅穆的畢十三,林洛雪嘴角輕輕上翹,謔笑重複一聲,便再度變得冷冽,指著令她數次受傷的荊棘,強忍淚花痛斥道


    “所以你就可以一次次的來戲弄我,每次在我對你產生幻想的時候,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擊碎我所有的幻想,現在你跟我說要挽迴我,你覺得可能嗎?”


    這聲質問,讓畢十三不斷迴憶起跟林洛雪的點點滴滴,曾經那些不明白,被忽略的細節,此刻無比清晰的再腦海中的重映


    林洛雪這副委屈憤怨的神態,畢十三見過很多次,隻有這次,格外難受,正對麵的一道視線,帶來莫大的壓力,靜了片刻,畢十三才張開口解釋


    “我過去對你是有些過分,以前我沒有察覺到,直到最近才開始反思”


    強行拔掉荊棘帶來的陣痛,使得林洛雪根本聽不進任何言語,冷聲叱問道:“你也會反思嗎?”


    銳利的眸光,內心的歉疚,壓低畢十三驕傲的頭顱,頷首吐出的語調,漸漸低迷


    “對你的態度,還有....接下去跟你的相處模式,橋川也喜歡你,可你已經開始討厭我,如果我沒能成功,就隻能”


    “就隻能祝我們幸福是嗎?”林洛雪勾唇慘笑著接上,見到畢十三點頭的那一刻,心裏最後一點期盼也沒了,咬牙積蓄一瞬,怒火和怨氣衝天爆發,漲紅著臉,大罵道


    “畢十三,你把我當什麽了,任你隨意拿捏的寵物嗎?喜歡的時候過來攪和一下,不喜歡就可以隨便送人”


    眸中積蓄的淚珠即將失控,林洛雪停下動作,雙唇控製不住的顫抖,深唿吸調整,凝眸瞪著畢十三,咬牙憤憤道


    “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麽關係”


    一字一句,引得麵前的林洛雪,情緒更加失控,從未遇到這種情況的畢十三,隻好按照自己心裏的想法,將其表達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們說我情商詭異,看不到身邊的人,可是自開學以來,我莫名的想多關注你,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布村被你拒絕,我才想到這個辦法”


    本該是讓林洛雪冷靜下來的冰水,結果卻成了助燃的熱油,垂直緊攥的雙臂微微起個頭,鎖在眼角的淚水也順著流下,顫抖的雙唇傳出憤怨又委屈的聲音


    “畢十三,你太過分了,就因為你想,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來攪亂我的生活,就因為你想,我就必須承受這一切”


    滑落的淚珠正在落在張合的嘴角,從心裏帶來的苦澀又迴到心口,毫無依戀的雙眸瞪著木訥無措的畢十三,緩解酸澀的鼻尖,厲聲道


    “你聽好,我林洛雪從今往後,跟你再沒有半點瓜葛,就算最後終老一生,老無所依,也不要再跟你畢十三產生半點聯係”


    注視著眼前淚花飛濺的林洛雪,畢十三嘴唇幾次張合,想要開口勸導,奈何思緒已然僵死,半個字眼都說不出口,隻有視若珍寶的流程再不斷迴映


    其他的東西半點想不起來,流程倒是越發清晰,鏡頭上的時間不斷跳動,畢十三隻覺得林洛雪的狀態跟最後一步對應上,下意識問道:“你現在應該很難過吧”


    見他到現在還想著那個流程,林洛雪低眸消化苦澀,不去理會,這個舉動,在此刻沒有理智的畢十三眼中,反而成了默認的表現,緩步上前,慢慢貼緊那雙朱唇


    距離隻有一指之隔時,畢十三並未品味到那雙朱唇,林洛雪半抬的右臂直直揮出,落在畢十三半邊臉頰上


    “啪”


    身形踉蹌後退幾步的畢十三,穩住身形後,雙眸楞了片刻,無視燙熱的臉頰,輕抿下唇,淺聲道:“對不起,也許是我會錯意了”


    壓力心頭三年的怨氣,被一掌全數帶了出來,心頭的酸澀中和不少,林洛雪也慢慢控製住情緒,紅唇也不再顫抖,向上咧開露出一抹慘笑,幽幽道


    “你沒錯,是我的錯,我一開始就不該抱有期待,記得剪好一點,我可不想被豐老師釘在恥辱柱上,先走”


    說完,地上多了幾滴水珠,林洛雪轉身快步離開,失意的畢十三,抬眸望著不遠處的摩天輪,雙眸各有不同,一邊是懷念,一邊是惋惜


    “怎麽還動上手啦”


    躲在不遠處觀察的三人,驚異的望著文戲變武戲的兩人,路橋川擔憂的視線跟著林洛雪移動,拍了拍許昭年的肩膀,囑托道:“許先生,我去找洛雪,你和海洋看著十三”


    “嗯,放心吧”


    許昭年痛快答應,路橋川朝著林洛雪離開的方向,快跑追趕,肖海洋望著此時畢十三的背影,覺得無比熟悉,當初他跟趙西晰分手時,與他大差不差


    目送路橋川離開的許昭年,收迴視線時,瞥見望的出神的肖海洋,抬手拍在他的肩膀,和聲問道:“咱倆現在怎麽說,是去安慰他還是就這樣看著他”


    肖海洋隻是呆呆站在原地,即便許昭年伸出五指,在眼前直晃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許昭年走出沒幾步,才動手搭住他的肩膀,規勸的語氣帶著些過來人的了然


    “他不需要安慰,他也不會在我們麵前表現出,哪怕隻有一點點的軟弱,讓十三一個人冷靜一下,一會在過去找他吧”


    兩人就這樣守著畢十三,直到摩天輪上最後一對客人下來,畢十三才慢慢收迴視線,轉身收起機器,拿出手機給三人打電話


    迴宿舍休息時,三人望著躺在床上休息的畢十三,默契的沒有去追問,隻是將那段素材拷到電腦上,戴上耳機默默了解始末


    第二天一早,跟林洛雪結伴實習的路橋川,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打量著麵無表情、散發著男人勿進氣息的林洛雪,小心試探道


    “昨天的事,我們都看到了,事後翻看視頻,我們三個一致認為是十三的錯,但也不至於動手吧”


    閉眸嗅著咖啡香的林洛雪,聽到那個名字,緩緩張開眼簾,側眸一瞥,冷聲道:“你這是來替他做說客”


    將察言觀色這項技能點滿的路橋川,立刻察覺到不對勁,故作輕鬆的聳肩輕笑,打趣道:“我為什麽要替情敵做說客,隻是看你心不在焉,出於備胎的素養,過來問問”


    這一刻,像極了在布村時,路橋川在車站挽留林洛雪,淡然的雙眸,直視著訕笑的路橋川,林洛雪自然清楚路橋川再想什麽,嘴唇上揚,雙眸浮現些許戲謔,謔笑道


    “現在你已經沒有情敵,還不抓住機會”


    調笑的語氣落下,探身打量著路橋川的周圍,長歎一聲,故作失落道:“什麽都沒準備啊”


    本就抱著安慰心態的路橋川,見林洛雪願意敞開心扉,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直視那雙調笑的眸子,挺胸做作道


    “我路橋川豈是那種趁虛而入的人,再說,就算我現在跟你表白,你也沒這個心思理會”


    心思被識破的林洛雪,可惜的雙眸望著淺笑的路橋川,驀的失笑出聲,嬌哼一聲,語氣傲嬌道:“臭男人,知道的還不少”


    注視著林洛雪緊繃的姿態,漸漸輕鬆下來,路橋川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卸下包袱後,雙掌猛的一拍,一副煞有其事的姿態迴應道


    “我說的吧,你現在的狀態,對男人厭惡至極,如果我現在跟你表白,肯定跟大一的時候一個下場”


    提到大一,又牽扯到林洛雪昨天拔掉荊棘遺留下的傷口,一口喝掉半杯咖啡,對著路橋川舉杯虛敬一下,飛揚的眉眼盡顯灑脫


    “那時的我,一廂情願,被拒絕心灰意冷,你來表白當然會被我拒絕,現在的我,心已滄桑,這些情愛之事,也不想強求,順其自然就是”


    驚異的視線,打量林洛雪此刻的神態,路橋川腦海中隻有一個形象,能跟現在的林洛雪對上,被男主傷透心準備出家的女二,沉咽一口,湊上前憂聲問道:“你不是打算去出家吧”


    幹掉剩下半杯咖啡,轉眸對上訝然的路橋川,抿唇失笑出聲,後靠在轉椅上的神態十分鬆弛,半點沒有昨日憤怨的模樣,語氣輕鬆恣意


    “為什麽要出家,這滾滾紅塵這麽吸引人,我可舍不得離開,為了個男人,把自己關起來,那不是傻嗎?就算沒有男人,我林洛雪照樣活得逍遙自在”


    凝視著嘴角掛著淺笑,一邊哼歌一邊續杯的林洛雪,路橋川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嘲笑自己杞人憂天


    雖然知道此刻輕鬆的林洛雪,或多或少有裝的成分,但還是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好,認知清醒,瀟灑自若,真乃奇女子”


    林洛雪拿著湯匙一邊攪拌一邊品味著咖啡香,抬眸望著微笑的路橋川,視線停留在豎在自己麵前的大拇指,放下湯匙,舉起大拇指印了上去,輕輕點頭,嬌笑道


    “多謝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


    這個下午,對路橋川來說,可以說是整個大三,最幸福的一個下午,下班吃完晚飯,又多了最幸福的晚上,晚上迴到宿舍樓下,畢十三迎麵走了上來,神態鄭重,沉聲道


    “橋川,我有事想跟你說”


    上揚的嘴角高高掛著,腳步輕飄飄的路橋川,迎麵撞上畢十三,見他一副嚴正以待的模樣,以為他還沒從昨天的事情走出來,揮手寬慰道:


    “如果是洛雪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她基本已經沒事了,隻是心裏還有些氣”


    畢十三左右掃視周圍,拉著路橋川走出宿舍門口,來到一處僻靜的小路,直視路橋川的眼神,有些當初看顧一心男朋友的意味,正色道


    “是因為她,但不是那件事,我想說的是你喜歡她這件事”


    從宿舍樓下開始,路橋川就覺得畢十三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經過這一路的緩衝,他才反應過來,盯著神情凜然的畢十三,雙手一攤驚唿道


    “你才發現,這在我們班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路橋川這一聲驚唿,並未讓畢十三並未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使他輕鬆不少,神色了然的點點頭,直視驚訝的路橋川,輕聲道:“如果是其他人,我會去爭取,但唯獨你,我不會”


    聽著畢十三捎帶的自以為是的語氣,路橋川淡然的語氣也不免帶上三分火氣,右手有些不受控製,重重上下揮舞,語氣也是嚴厲許多


    “你如果這麽說,那巴掌還是沒把你打醒,洛雪選誰隻有她自己能決定,不是我們商量就能決定的”


    路橋川的這段迴複,跟昨日林洛雪心死之時,罵出口的話意思相近,畢十三神色淡然注視著嚴肅的路橋川,眼中最後一點擔憂也消散殆盡


    盯著唿吸有些急促的路橋川,畢十三重重點頭,以迴應路橋川的教育,抬眸意味深長道:“所以隻有你,我才不會去爭,也隻有你,能讓我不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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