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正烈,對立的兩撥人,高昂的聲浪也漸漸消弭,意猶未盡的瞪著對方,互相放了幾句狠話,跟召集自己的兩撥人打聲招唿,迴宿舍吹空調去了


    因為這一單元,差點分崩離析的小組,為了不被豐老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放下嫌隙聚到一起,聽畢組長訓話


    “還有最後一個單元,前麵已經耽擱我們很多時間,我們要加快效率,這樣才能在今天結束前完成所有內容”


    挨說的林洛雪,凝眸盯著畢十三,粉白的眼簾漸漸收攏,朱唇輕輕上翹,反擊道:“也不知道,剛剛是誰挑的事頭,真是可笑”


    畢十三隻是靜靜站在那,任由林洛雪向他吐槽,等林洛雪神色恢複平靜,畢十三悠悠然走到鏡頭前,從袖口拿出紙條,對著鏡頭淡然道


    “學長好,我是大一新生畢十三,我喜歡一個女生,但是不知道怎麽表白,請問學長有什麽辦法”


    身後四人聽清楚這個問題後,三位男生眉心緊蹙,女生眉宇間盡是冷冽,路橋川注視著畢十三挺直的背影,舉手提出質疑


    “十三,這方麵,你很有經驗嗎?”


    布村的記憶再度浮現,林洛雪臉色頓時陰沉如水,攥緊的雙手哢哢作響,咬牙附和道:“他當然有經驗”


    對於畢十三追女孩這方麵,並排的三位男生,當年可謂是全程參與,顧一心抓狂的祥子仿佛就在眼前,肖海洋帶著一腔憂慮,出聲勸阻道:“三兒,這可不能瞎教啊”


    大一喜歡的第一位女生,是有特殊意義的,許昭年此刻也收起看戲的神情,正色規勸道:“是啊,前麵幾個扯淡點就算了,這個可是大事,處理不好,容易結仇的”


    將幾人的迴複記錄好,畢十三轉身掃視四人,雙手抱胸架起驕傲,昂首道:“我自有辦法”


    加重三位男生的擔憂後,自信的畢十三直視憂憤的林洛雪,神態驀的放平,滿眼都是關心和愛護,柔聲道:“你有什麽喜歡的嗎?吃的、看的都可以”


    在見到這一幕時,林洛雪的心跳漏了一拍,冷峻的臉色雖然迴暖幾分,抱胸的雙臂卻更用力了些,語氣強硬道:“你又想幹嘛”


    明顯的防禦姿態,畢十三全都看在眼裏,心裏惋歎一聲,麵上不動聲色,語氣偏軟的迴應道


    “做案例演示,需要女演員,還有上次我想的你不滿意,所以想請教”


    上次布村留下的應激反應,讓林洛雪失去觀察和思考的能力,腦子裏隻想著賭氣,沉聲道:“我沒什麽好教你的,我也沒什麽喜歡的”


    計劃還沒開始便遇到懸崖,這方麵經驗極度匱乏的畢十三,低眸思考對策,現場的氣氛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最後還是心中不忍的路橋川,替畢十三搭了座橋


    “她喜歡喝手磨咖啡,喜歡看藝術展”


    正悠然欣賞畢十三窘迫狀態的林洛雪,轉眸瞪著多嘴的路橋川,淩厲的雙眸露出嗔怪的意味


    疲憊的雙眸低下對上那雙嗔怪的美眸,凝眉解釋道:“後麵還不知道有什麽內容呢,別拖啦”


    就算對畢十三有意見,林洛雪也不會遷怒他人,長唿一聲垂下雙手,平靜的望著認真的畢十三,細語道:“走吧”


    計劃得以繼續,畢十三轉身對著路橋川表達感謝,隨後帶著四人來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廳,指揮三人架好機器,自己走進廚房,沒一會端著一杯咖啡和一份牛排走了出來


    將咖啡和牛排端到林洛雪麵前,嘴角勾出欣喜自得的微笑,揮手介紹道:“卡布奇諾,拉花是彩虹,法式牛排,墨西哥芥末醬,七成熟”


    後麵半句再次勾動林洛雪的心弦,凝視著眼前盯著菜品淺笑的男人,雙眸劃過一抹溫柔轉瞬即逝,語氣冷冽道:“讓你費心了,不過我現在對這些已經沒什麽興趣”


    再次遭遇滑鐵盧的畢十三,輕鬆的神色變得凝重,與機器作伴的三人,忍不住出聲提醒


    “咳嗯”


    三聲輕咳將林洛雪個人情緒喝退,重新進入角色的林洛雪,嘴角柔笑端起咖啡品了一口,稱讚道:“我喜歡喝咖啡,尤其是意式咖啡,配上牛排,別有一番滋味”


    在導演三人的努力下,進度艱難推動,女一號時不時帶入個人情緒,不過好在男一號被壓彎的嘴角再次上揚,狀態恢複快速入戲


    “做牛排比較困難,不過咖啡,以後我每天都可以做給你喝”


    在三位導演淩厲的目光下,女一號的小情緒也不敢再冒頭,嬌笑著鼓掌,雙手並起置於臉頰旁,誇讚的語氣十分嬌媚,神態略顯浮誇


    “哇,十三學長你好會心疼人”


    神經大條的男一號,並未察覺到什麽不對,上揚的嘴角帶動嘴唇露出滿意的笑容,自得道:“你喜歡就好,這些都不算什麽”


    男女主漸漸入戲,雖然時不時還會有唇槍舌劍,還在進度在推動,機器後的導演三人盯著偏離主線的劇情,肖導率先質疑道:“咱們的主題不是教人追女孩嗎?看這架勢,跑題了吧”


    中間的許導,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側眸瞥了眼擔憂的肖導,和聲勸道:“算啦,事已至此,將就得了,我現在別無所求,隻求其他組的同學足夠給力,把豐老師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右邊的路導盯著貌合神離的兩位主演,噙著下巴微微搖頭,憂聲道:“難說,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贏過我們,其他組壓力山大”


    三位導演交換意見時,這一部分的戲已經結束,男主起身走向鋼琴,時刻關注變化的許導,馬上將機器移動,出聲問道:“十三,你去那”


    男主走到鋼琴旁,緩緩坐下,調整好距離後,一首菊次郎的夏天悠然響起,輕快的調子十分解乏,靜靜欣賞完這支曲子


    曲畢,男主走到女主麵前,直到她露出合意的笑容,才放心脫離角色,變迴畢組長走到機器前檢查剛剛的內容,確認無誤,再次轉場


    由於拍攝環境的要求,五人先吃了晚飯,等到天黑才出發前往中央公園,走到摩天輪售票處,四人坐在一旁等待,畢組長前去排隊買票


    片刻,畢十三拿著八張票迴到四人身邊,四人隨之起身,肖海洋抱著機器喊道:“票買好了,走吧”


    不等肖海洋移動,平時動作遲緩的畢十三,立時伸手將其攔下,轉身注視著林洛雪,悠悠道:“最後一個環節,隻要我跟她兩個人上去就可以”


    跟著起身的三人,打量著義正言辭的畢十三和他手裏的幾張票,聽這個口吻,許昭年剛剛還以為任逸帆來了,不解的瞄了眼畢十三手裏的票,疑惑道:“那你幹嘛買這麽多票”


    畢十三舉起手中的門票,將其攤開,平穩的眸光毫不躲避直視四人,語氣也沒什麽變化,淡然解釋道:“一圈未必能拍完,連續買票太麻煩,幹脆多買幾張”


    對尋常男生非常蹩腳的理由,放在畢十三的身上確實十分和諧,三位男生轉眸盯著當事人林洛雪,驚異的雙眸透著一些的擔心


    莫名成為中心的林洛雪,環視三人擔憂的視線,失笑出聲,語氣隨意道:“我沒問題,都是為了作業,可以理解”


    警報解除,麵露憨笑的肖海洋捧著機器大步走到畢十三身邊,語氣故作鄭重道:“來,接機器”


    出於對畢十三和林洛雪單獨相處的過往印象,心中發毛的路橋川,還是忍不住,上前提點道:“雖然搞不清楚你這麽做的動機,但是小心自己,也小心機器”


    目送兩人上摩天輪,底下的三人心中的想法出奇的統一


    “希望平安無事”


    摩天輪緩緩升高,兩人共處封閉的空間,林洛雪自然就沒必要壓製自己的小情緒,望著窗外的光團,揶揄道:“你什麽內容要坐八十分鍾,就是看場電影也夠了”


    “那就看一個吧”身邊的畢十三,一直有些欲言又止,聽到這番話,順勢接話迴道


    因為底下的三個人證和麵前的物證,林洛雪克製住了把畢十三推出去的欲望,從包裏拿出手機,精準搜索無人生還,舉在自己麵前,幽幽道


    “如果你之後沒有其他內容,看完就先下去吧,剩下的時間,我想一個人”


    被開頭內容吸引住的畢十三,湊近身子,兩人的肩膀靠在一起,林洛雪渾身一震,有些不知所措,畢十三則是一門心思關心電影,饒有興致的問道


    “這個片子叫什麽名字”


    剛剛升起的旖旎的氛圍,破的幹幹淨淨,林洛雪低聲啐了一句,咬牙道:“無人生還”


    底下肩靠著肩的三人,吃著烤腸,悠哉的望著摩天輪,兩根下肚,準備去拿第三根的路橋川瞅見一前一後,走過來的兩人,詫異道:“這才一半啊,你們怎麽下來啦,機器沒事吧”


    將手中的攝像機放在一邊,畢十三語氣淡然道:“沒事,完成時間比我預期的要快”接著將剩下的兩張票遞到三人麵前,輕聲道:“這還剩兩張票,你們誰想去坐”


    咽下剩下的烤腸,許昭年伸展著身子,打個哈欠,神態慵懶道:“算嗷嗚,都挺累的,抓緊收工吧,組長,後麵還有內容嗎?”


    上去之前輕鬆自若的畢十三,此刻神態倒有些僵硬,舉起一根手指迴道:“還有最後一個結尾”


    “請”


    許昭年揮手示意,畢十三將機器擺好角度,站到林洛雪麵前,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緊張,和聲道:“林洛雪同學,經過這半天的相處,你開心嗎?”


    “一般”


    雖被冷眼對待,畢十三沒有像白天一樣神色凝重,接著問出第二個問題:“那你難過嗎?”


    剛剛在摩天輪上的小插曲,引爆了林洛雪的情緒開關,此時失控的她,冷冷注視著有些慌亂的畢十三,厲聲道:“從未,我現在除了累,沒有任何感受”


    沒有從林洛雪臉上看出一絲空隙,畢十三轉身對著鏡頭,憂聲鋪墊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接下來的發展,也許會是一段錯誤的示範”


    一旁的肖海洋,驚得哈欠都停在半路,半眯的雙眸透著驚詫,粗聲喊道:“那你下午的口氣這麽篤定,還折騰到現在”


    進度再次受阻,救火隊員的路橋川,長歎一聲,再次遞上一個台階


    “要不你還是說一下,你這一整套流程的科學依據吧”


    大失所望的畢十三,帶著一腔憂愁,望著四人,一字一句說出藏在心裏的最珍視的依仗


    “弄清她的喜好,培養共同愛好,約她出去,帶她吃飯,吃什麽不重要,但要吃的浪漫一些,跟她看電影,陪她坐摩天輪,哄她開心,在她傷心或者難過的時候,親吻她”


    說完,路橋川側眸打量著臉色陰沉的林洛雪,訕笑幾聲,打岔道:“這個辦法出自哪位高人啊,頗有任先生的韻味在裏麵”


    氣氛並未緩和,反而更加焦灼,拱了身旁的肖海洋,接受到信號的肖海洋,幫聲道:“也不這麽說,至少這個辦法很真摯,比起三兒前麵的處理方式,這個顯得靠譜多了”


    兩桶水潑上去,毫無作用,身兼最後希望的許昭年,馬上接話,將大家心裏的名字換了名字


    “而且,雖然結果失敗了,但至少有一個完整的過程,態度還是很可取的,希望豐老師不要太計較”


    三桶冰水並沒有澆滅林洛雪的火苗,瞪著麵前的畢十三,沉聲道:“這些是誰教你的”


    滅火失敗的三人,最後飽含歉意的望了眼神色緊繃的畢十三,路橋川憨笑打諢道:“哈哈哈,失敗的方法還追尋什麽的出處呢”


    許昭年跟著接話道:“這蚊子好多,我們先走吧”


    “同意,快走”


    三人拎包起身,半抬屁股就被林洛雪一句話定在原地


    “是顧一心吧”


    憂思的三人,齊齊轉頭望著畢十三,用最大心聲呐喊期盼道:“別說,別點頭”


    可惜這次老天沒有站在他們這邊,畢十三怎麽會說謊呢,麵對林洛雪的質問,他沒有絲毫猶豫,點頭應下


    “嗯”


    林洛雪泛紅的雙眸,漸漸變得冷冽,嘴角撐起的笑容,正是在笑自己活該,凝視著這個一遍遍傷害自己的男人,輕吟聲逐字逐句,從朱唇啐出


    “果然又是這樣,我一直反複提醒自己,不要當真,保持冷靜,最後的結果也正如我所料”


    衝天的火焰壓過對麵的冰塊,被夾在中間的無辜三人,喉間不停的起伏,許昭年突然指著遠處的店鋪,隨口胡謅道:“唉,那邊章魚小丸子看起來不錯,我還沒吃飽,一起去嚐嚐”


    “好啊”找到理由的兩人,跟著許昭年遠離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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