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齊侯歎息一聲,右手拿起青鳥玉佩,細細摩挲,臉上露出苦笑:“果然瞞不過先生。”


    “雅雅確是呂氏之人,但她不是寡人的女兒,雅雅乃是已故先君之女,寡人是她的叔父。”


    齊國先君名為呂構,諡號齊莊公,齊侯呂杵臼的親哥哥。這位老哥是資深牛頭人,跑到崔家當著主人家麵調****,還把苦主的帽子賜給別人,最後被人家怒而反殺的奇葩君主。


    聞言,夏諭心中詫異。本來以為齊侯是自己便宜老丈人,沒想到雅姐姐竟是莊公之女,先齊國公主?


    齊侯也是忠厚人呐,對兄長唯一遺孤不管不顧就算了,還把自己的大侄女兒這般隨便就賜給自己這個外臣了。也就是他孟某人是個正人君子,與雅姐姐一直相敬如賓,不敢有半點冒犯。


    要是隨了其他的什麽人渣,齊侯也不怕自己親大哥半夜托夢給自己帶走?


    夏諭心中鄙視齊侯的人品,麵上卻是露出“震驚”之色:“竟是如此!”


    “昔日兄長之事,寡人實不願思憶。”齊侯麵色悲痛,悲到深處,一大把年紀兩行清淚劃過臉頰,顯然是傷心極了。


    齊侯能迴答自己的問題已經非常給麵子了,又露出這般老淚縱橫失態的神色,夏諭很識相,感歎道:“齊侯與先齊君真是兄弟情深,能見到這般動人的手足之情,不枉外臣臨淄走一遭啊。”


    一旁的呂杵臼輕輕醒著鼻子,幾乎快壓不住情緒,聽到這話不禁嘴角微扯,心中無語:孟閱這話術到底是和那個小可愛學的?怎麽這麽耳熟?


    見齊侯不言語,夏諭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思量片刻,夏諭心中一頓,他還是想為雅姐姐討個說法:“既如此,公女身份之事,齊侯難道任由其……”


    夏諭話還未盡,齊侯就搖搖頭道:“是寡人之過……隻是此事實在宜宣之於眾。”


    聽到這,夏諭沉默了,對薑雅的境遇心中疼惜不已,心中不寧。摸摸了杯身,茶水仍溫,夏諭盯著齊侯正色道:“在下願……”


    “當真?”


    ~~~~


    半個時辰之後。


    “先生既然身體有恙,寡人也不好多打擾先生,這就請辭了。”呂杵臼收拾收拾情緒,緩緩起身,同時按住了想要起身相送的少年,往房門處而去。


    見齊侯轉身離開,夏諭掙紮著起身相送,可跪坐了半天腿都麻了,一個“踉蹌”摔倒在案幾上,茶水灑了一身。


    “咚”的一聲,齊侯被吸引了注意力,迴首一看,見少年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立馬快步上前將其扶起:“先生這是何必啊,身體有恙就該好好休息。”


    夏諭演技大爆發,蒼白麵容上擠出一絲苦笑,賣慘道:“老毛病了,孔子昔日有言智多不壽,閱自幼體弱多病,常與湯藥作伴。前幾日受了風寒,方才病愈,身體還不太爽利,久坐之下,誰知……唉,讓齊侯見笑了。”


    “先生這是哪裏的話,寡人過會差人送些滋補的藥材來,先生好生將養身體。”齊侯一臉關切的將少年攙扶到榻上休息,在某人“感激”的目光下緩緩離去。


    臨淄大街,數百人的隊伍穿行而過,兩側的行人紛紛避讓,神色恭敬的看向隊伍中央的四架馬車。


    馬車帷幔之中,端坐的齊侯不禁心中感歎:上天是公平的,孟閱如此少年天縱,卻常困於疾病、身體孱弱。智多不壽,斯哉至理。


    與此同時,官邸後院。


    隨著“錚”的一聲,兩公分多的石板應聲而碎,當場裂開。


    夏諭摩挲著手中玉簪,大量的發力訓練,讓玉簪的準度與殺傷力逐漸離譜。


    而且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這副開掛的身體發育越發快了,力量、身體素質已經快趕上十六七歲的少年了。


    照這個發育速度,到了二十多歲,夏諭覺得自己大概率會長成孔子那身材。


    想想就可怕,姚明的身高、巨石強森的身材卻長著一張喬振宇的臉?十萬個冷笑話裏的哪吒既視感。


    ……


    江漢之地,雲夢澤以西,大江北岸,郢都。


    這裏在三國時期被稱為江陵,後世稱荊州市。自楚國丹陽起兵,吞並漢陽諸姬開始,楚國王室已經在此地經營了數百年。


    從野獸叢生的荒野到人煙稠密的膏腴之地,這裏傾注了數十代楚人的心血。


    楚宮之內,楚王熊棄疾(居)滿臉怒容,一把將王案上的竹簡全都掃到大殿之上。


    淮南之戰大敗!


    這是他繼位十年以來最大的一次敗仗,五萬楚軍一戰盡沒。


    吳國是什麽東西?也配在他麵前放肆了!都怪麵前這群蠢貨!


    跪在大殿中央的薳越心中一片死灰,額頭皮膚緊緊貼在木質地板上。灰塵混合著汗水已膠黏額頭上,這位楚國大司馬也不敢稍作擦拭。


    兩側群臣俱是徐若寒蟬,不敢言語。


    薳越明白這場雞父之自己至少要擔一半的責任,若是按照楚國慣例,敗軍之將或自己了斷或楚王下令誅殺,總逃不過一個死字。不過他是楚國公族,羋姓宗室,最多降官免職,危及不到性命。


    而且曆來令尹之職都是由宗室擔任,陽匄已經病故,宗室中其他人皆不堪大用,下一任令尹大概率會是他。


    “兵部尚書”打了大敗仗,過後居然還能升任“內閣首輔”,也是挺離譜的。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一幫子羋姓宗室全是歪瓜裂棗,矮個子拔兩個高的,也就陽匄和薳越勉強能用。


    楚王熊棄疾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無奈的歎了口氣,語氣低沉:“滾迴去,閉門思過。”


    薳越如蒙大赦,起身行禮,一溜煙就退出了大殿。


    礙眼的人走了,楚王心中仍是煩悶不已,轉眼又想到東部的安危,看著眾臣沉聲道:


    “讓鬥氏嚴守衡山之險,莫要讓一個吳兵越過三關。”


    “是。”x n


    看著一群人雲亦雲、半死不活的臣子,楚王強壓住怒火,起身拂袖,往後宮而去……


    楚王熊棄疾和齊侯呂杵臼類似,都是父親亡故,兄長繼位,之後又從親哥哥手裏接過的君位。不同的是,齊侯呂杵臼是被權臣擁立的,而熊棄疾是暗中蟄伏發展勢力,最終搶的王位。


    也正是因為在爭位過程中對宗室殺戮過重,導致楚王熊棄疾現在無人才可用,對吳作戰屢戰屢敗,大片國土淪喪。


    後來楚王熊棄疾又強占了兒媳孟贏,逼得嫡太子建出走,為此擅殺忠臣,動輒滅家夷族,如今的楚國朝堂已經是暮氣沉沉。


    如今新太子是孟贏的兒子,太子建的“弟弟”和“兒子”,才五六歲的年紀,不得郢都貴族人心。


    楚王老邁,已然時日無多,一但天崩,不得人心的幼主繼位,國內的家族爭權奪利,國外有晉吳窺視在側,楚國怕是要萬劫不複。


    吳國的伍子胥離報仇的日子不遠了。


    再將視線投迴臨淄,迴到齊宮的齊侯顯得憂心忡忡,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一路走過迴廊,到達燕姬宮中。


    燕姬正領著薑月顏練習琴藝,妻女其樂融融的畫麵讓呂杵臼不由得一陣心安。


    可轉念一想他心中又有些慚愧,都是他的過錯,對不起雅雅。


    齊侯知道有些事情隻要用心去查是瞞不住的,尤其查的人還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之輩。比如青鳥玉佩,一些老臣是知道這件事的,父親當年給嫡子嫡女賜下了三塊玉佩,他的赤玉畢方佩給了彥卿,兄長的青玉玄鳥早已經遺失,那塊白玉青鳥佩是……姐姐留下的。


    這件事太難以啟齒,本就是一時酒後亂性****才有的孩子,更何況姐姐是瞞著他,借著為巫女躲避眾人偷偷生下來的。


    姐姐生下孩子後很快便香消玉殞,隻留了個女嬰給他,他一度想親手結束孩子的生命,可終究下不去手,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人。


    隻能把孩子寄養於宮外,他是個懦夫……一直不敢去麵對。


    如今雅雅和孟閱情投意合,兄長之女也好,他的女兒也罷,隻要離開齊國能過得幸福就好。


    這也是他願意放歸魯使的原因之一,要不然就憑今天某人又在他麵前人前顯聖了,還想迴去?留在臨淄陪他飲酒作樂,沉迷女色吧!


    孟閱那小子也算是自己的女婿,寡人便再助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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