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淵本也沒真的想藏著掖著,他問:“皇後娘娘當真都幫我實現?”


    易歡眉梢輕揚,她道:“本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於是晉淵便將護在懷裏的花燈,穩穩放到了她手上,上麵隻寫了一句話:願我妻朝朝暮暮皆如願,年年歲歲人依舊。


    易歡怔了怔。


    晉淵湊過去,溫聲道:“皇後娘娘能幫我實現嗎?”


    易歡心頭發脹,感覺到了他那濃烈的愛意,她笑著開口:“能。”


    晉淵將手上的花燈,放入了河中。


    她說:“若這是你誠心許下的願望,那就一定會實現,若實現不了,諸天神佛,等本宮去了天上,定要斬上一斬,找他們要個說法!”


    晉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她說:“此等話,你就不怕諸天神佛聽了,便不保佑你了?”


    易歡輕輕閉上眼,昏黃溫暖的燈光,照亮了她半張臉,她說:“神佛不保佑我又如何,可我有你,如此足矣。”


    晉淵摘下了臉上的狐狸麵具,湊過去,虔誠的吻了她的唇。


    他本覺得心肝寶貝之類的稱唿過於黏膩肉麻。


    可於晉淵而言,易歡便是他的心肝,他此心此身,皆係在她身上。


    一個很純粹的吻,沒有深入,就像他們在月光下,在神佛麵前,所許下的一個誓言。


    易歡撫了撫她的臉,她笑著開口:“晉淵,晉淵哥哥,若你再不告而別,我不會再等你第二次了,我會追到地底下去找你問個清楚。”


    “好。”


    ……


    穆夫人捂著嘴看著這一幕。


    “那是……那是……”


    她是聽說過近日皇後帶迴一個和陛下長得極為相似的男寵的。


    可這是相似嗎?這已經是一模一樣了吧?


    陳明昌如今還不是官員,自是沒資格進宮,也就沒見過易歡帶迴來的那男人。


    陳明昌說:“那就是娘娘從南昭帶迴來的人麽……”


    穆長珩眼底帶著震驚。


    那日城門外迎接,他是親自到場了的,隻不過沒有資格上前與她說話,他也見過那男子的麵貌,根本就不是這般。


    這才過去多久?一個人怎麽可能容貌徹底改變呢?


    除非從一開始,他們所看到的,就都是假的。


    易歡那般執著的攻打南昭。


    一開始他們隻以為她是想為陛下報仇,被仇恨所蒙蔽雙眼。


    明明滅南昭的計劃不該提前到現在,一切布局都還不成熟,失敗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


    可皇後卻執意如此。


    皇後甚至還親自去了南昭一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穆長珩道:“那、那個人……他是……”


    陛下兩個字還未開口。


    易歡起身後,便也看到了朝他們走來的陳家人和穆家人。


    易歡衝著他們招了招手,叫道:“穆伯母。”


    穆夫人和陳家人規規矩矩的向她行了個禮:“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易歡扶著她起身,她笑著道:“這兒又沒有旁人,伯母不必如此。”


    穆夫人笑著開口:“娘娘今時不同往日,規矩還是要講的。”


    話落,她目光又落在晉淵身上。


    穆夫人是見過皇帝的。


    她既不解又震驚,不確定這男人的身份。


    走近了,陳明昌也看到了那男人的真容,他揉了揉眼睛,說了句:“怎麽會……”


    穆長珩和陳明昌皆不知所措。


    一時分不清是陛下真的未死,還是娘娘果真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易歡也沒多做解釋,他隻淡定的將手上的麵具扣了迴去,他道:“歡兒,我們還要去看老師。”


    於是易歡也沒多和穆夫人敘舊,她道:“伯母,改日得空了,我再登門拜訪。”


    “娘娘使不得,娘娘如今忙於朝政,我等怎可占用娘娘的時間,娘娘去忙吧,如今看到娘娘您好好地,我這顆心呀,也就安定了下來。”


    “義兄,照顧好我義母。”易歡對穆長珩道。


    一句義兄將穆長珩拉到了現實,穆長珩應了一聲:“是。”


    “陳公子,明年春闈期待你的表現。”


    陳明昌趕忙抱了抱拳,說道:“學生定當盡心竭力,隻盼日後能上朝堂為娘娘分憂。”


    易歡握住晉淵的手,他道:“諸位,他日再會。”


    瞧著那兩人相攜離去,漸行漸遠。


    陳明昌喃喃開口:“那男子,那男子是陛下嗎?可陛下不是分明已經……”


    “陳公子!”穆夫人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她道:“今日之事,陳公子若想保全自身,還請莫要聲張,隻當做沒看到。”


    陳明昌也反應了過來。


    既易歡沒明說那人的身份,自是不希望別人探究的。


    陳明昌道:“多謝穆夫人提醒!”


    陳明昌帶著陳明嬌離開。


    陳明嬌伸手拽了拽他的袖擺,問:“兄長,你的心上人是方才的皇後娘娘嗎?”


    陳明昌不答。


    陳明嬌笑著開口:“你方才眼睛都快粘到娘娘身上去啦,隻可惜娘娘好像並不喜歡你,她身邊那男子倒是生的高大俊朗。”


    “原來那就是皇後娘娘啊,兄長,我以後也要做娘娘那般的人,若我也能那樣,天下什麽樣的男子我得不到?”


    陳明昌蹲在她麵前,他道:“嬌嬌,今日之事,切莫像其他人說,是兄長和你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能做到嗎?”


    陳明昌嘻嘻一笑,道:“知道啦,兄長你眼光真高,怪不得其他貴女都瞧不上。”


    “皇後娘娘如同天人,兄長你也敢肖想。”


    陳明昌歎了口氣,他說:“我沒有肖想。”


    如今她身邊出現了和陛下一模一樣之人,就更不會肖想了。


    隻盼她能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哪怕一點點,也足夠陳明昌喜悅了。


    ……


    另一邊。


    穆夫人對穆長珩道:“長珩,你呀,終究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咯。”


    穆長珩低著頭,他微微勾唇,說:“這樣也好,無論那人是不是……往後餘生,她身邊都有人陪著了。”


    穆夫人搖了搖頭,問:“那你呢?”


    “孩兒自當建功立業。”


    “我是管不了你的終身大事咯。”


    穆夫人壓低聲音,說道:“若那真是那個人,往後朝堂局勢恐還會發生變化,兒啊,你盡早升官吧,也好幫幫他。”


    “是,若我真能為她出一份力,也算是……值了。”


    *


    杏春居。


    章老一個人屏退了下人,一個人坐在院中賞月吃月餅。


    自打發妻死後,章老每年都是如此。


    院門處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易歡一隻手提著酒壺,一隻拿著食盒,道:“章老,怕您中秋節一個人太孤單,本宮來陪您喝兩杯。”


    張中正望向她,又望向她身後的男子。


    他問:“你來就來了,怎還把他帶來了,真就那麽喜歡?”


    易歡牽著晉淵走近了些,她說:“章老,此人我敢保證,不止我喜歡,你也會喜歡。”


    “哦?”章老來了興致,他問:“難道此人除了一張臉,還有其他本事不成?亮出來給我瞧瞧。”


    易歡迴過頭,眼含笑意,對晉淵道:“聽見沒,你老師發話了,還不趕緊給他老人家瞧瞧。”


    聽到你老師三個字,章老微微一愣。


    晉淵摘下臉上的狐狸麵具,說:“老師,是我。”


    章老見到他,猛地起身,緩緩朝他走去。


    他滿臉震驚道:“你!你!”


    晉淵衝著章老行了個禮,抱了抱拳,說:“多謝老師這一年來,對歡兒的幫扶。”


    章老瞬間紅了眼眶,幾乎不要他怎麽證明,章老便能一眼認出,這就是晉淵,是昔日大虞那無所不能的帝王。


    “你還活著,活著就好。”


    七老八十的人了,如今滿臉淚花。


    易歡趕忙遞了手帕過去,說:“章老,您別哭呀,您怎麽比我還能哭。”


    章老一邊擦著濕潤的眼角,一邊道:“娘娘,你就莫要打趣老朽了。”


    他連忙讓易歡和晉淵二人坐下,又去讓人端了點心過來。


    章老說:“怪不得你前段時間,執意要去南昭,原來打的是這個心思。”


    “那時我也不能保證那就是他,便也沒和您說。”易歡解釋了一句。


    章老卻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大虞終究是亡不了了。”


    於所有人而言,晉淵便是大虞的主心骨,隻要有晉淵在,大虞便始終繁榮昌盛。


    “隻是一開始迴京時,似乎並不是這張臉。”章老疑惑道,“是用了什麽易容術麽?”


    晉淵說:“老師,那會我體內有南昭國師種下的金針,容貌發生了改變,如今金針已取,自然也就恢複原本的樣子了。”


    “你這一年都被南昭國師所困?那國師呢?下場如何?”


    “已被我斬殺。”


    章老便笑了,說:“是你會做的事。”


    “這一年,你們都不容易,好在、好在都熬過去了,以後會變好,來,吃月餅,這還是頭一迴有人陪我一起吃月餅呢。”


    章老將一塊月餅切成了三塊。


    章老道:“隻望以後每一年,你們倆都能一起共度這中秋,莫要再有什麽幺蛾子了。”


    大虞風雨飄搖的時日已經過去了,以後得大虞,有晉淵和易歡這樣的帝後在,無疑會更加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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