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淵暫還不能歸朝。


    現下不是最好的時機,他心裏自有打算,隻能讓易歡暫代朝政,而私底下,晉淵憐她,實則大多公務都是晉淵親自處理,而大虞執政之人,明麵上依舊是晉淵這位皇後娘娘。


    逼近年底,宮中也為過年做著準備,各宮裏都鋪了地龍。


    官員們揣著手,哆哆嗦嗦的走進大殿,道:“這天是越發冷,今年的雪比往年來的都要早。”


    “可不是,唉,大虞這兩年不容易啊,也不知會不會影響百姓收成。”


    當大太監一句:“皇後娘娘到!”


    官員們頓時噤聲。


    易歡姿態從容,華貴的金色衣擺拖曳在木質地板上,每走一步都搖曳生姿。


    易歡踏上台階,於上座落座。


    下麵的朝臣們已經習以為常了,熟練的跪下向皇後行禮。


    易歡道:“已至年底,諸位大人們今年辛苦了。”


    忙有官員道:“不辛苦,不辛苦。”


    此時,一位意料之外的人,走進了大殿,唐心月一身黑色勁裝,滿頭青絲幹淨利落的束在腦後,她越過諸位大臣,上前道:“小女唐心月,拜見皇後娘娘。”


    易歡微微一笑,道:“正巧,今日有一件事,本宮欲要宣布。”


    “於一年前,唐氏女在本宮的授意下建立如月門,監聽天下事,這一年來如月門濟貧扶弱,也曾多次為平叛立下汗馬功勞,此番唐氏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宮今日在此,特封唐氏女唐心月為如月門正使,位同正三品刺史。”


    此事自是和章老提前商量過的。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雖如今各部門都曾出現過女子,比如說繡衣使,可這到底上不了台麵,還從未有將女子搬到台麵上封官的!


    雖然如月門建立之初,便已有不少朝臣猜測此乃皇後建立的勢力,但眾人沒想到,皇後會把如月門搬到台麵上來。


    “娘娘,此舉恐怕不妥!”


    “臣附議!”


    “臣也附議!自古哪有封女子為官的道理!娘娘這樣如何能服眾!”


    “就是!娘娘,這唐家女不過建立了一個如月門,身上又無功績,如何能與正三品的刺史比?”


    ……


    易歡早就料到這一幕,她道:“去年十一月,琅琊有山賊作亂,唐心月率領如月門六百部下,剿滅山賊,今年一月,河州郡王意圖謀反,唐家女暗地收集其謀反證據,快馬加鞭送迴京。今年四月,暨南發了大水,唐心月與其部下,捐贈糧食、衣物無數,安置數千流民……”


    “本宮想知道,這樣的人若不配受封,什麽樣的人配?是魚肉百姓的世家?亦或是心懷不軌的皇親國戚?”


    “在大虞律法中,凡是剿匪有功者,便可授予四品將軍之位,唐氏女多項功績加身,這正使之位,她坐得!本宮說她坐得便是坐得!”


    “這……”


    眾官員們麵麵相覷。


    “可、可哪有女子受封的道理?若開了唐家女這先例,難道以後隻要是有功於大虞的女子,便都可上殿受封受賞嗎?”


    “娘娘,大虞自古就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啊!”


    易歡卻道:“大虞也沒有皇後執政的先例,既本宮坐上了這個位置,往後,大虞如何便是本宮說了算,那些古板的規矩,也是時候改一改了。”


    “娘娘!”官員們不甘心的看著她。


    易歡說:“此事本宮心意已決,散朝!”


    官員們唉聲歎氣的看著易歡離開。


    既易歡開了這先例,以後朝堂上定不會隻有唐心月這一個女官。


    若是以後天下女子都登上這朝堂,還要他們男人作甚?


    官員們愁容滿麵。


    其中一人走出大殿,他道:“皇後娘娘到底是女子。”


    若非因為她是女子,怎會做下這般愚蠢的決定?


    女子自古便是承擔生育與相夫教子的責任,後宅才是女子該待的地方。


    “若是陛下還活著就好了,陛下還活著,定不會讓娘娘如此胡來!”


    “等小皇子長大了,娘娘手上的權利,遲早還是要交還給小皇子的。”


    坤和宮。


    唐心月坐在易歡對麵,說道:“你此番這樣做,是否太快了?”


    易歡笑著開口:“不快,他們遲早都要習慣。”


    唐心月到:“這一年,我走南闖北,看遍了百姓疾苦,歡兒,我終於明白你當初說要建立一個不為殺人隻為救人組織的目的了。”


    “此番迴來,就別走了吧。”易歡道。


    唐心月說:“不走了,在你最難的那段時間,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以後我都要陪著你。如月門如今也已經步入正軌,歡兒隻管放心。”


    昔日她說星星之火,亦可燎原,倘若女人能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必不會比男子差。


    那時候唐心月還當她是在安慰她,沒敢信。


    後來易歡所做的一切,向她證明,這哪裏是星星之火,這分明是能燒遍大虞每一個角落的烈火。


    女子柔弱是世人對女子的刻板印象,女子真正的強大從不在肉體之上。


    易歡看了眼窗外的雪,她說:“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們還都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娘呢,我剛執政那會,為了立威,斬了你父親,你可會怨我?”


    唐心月搖了搖頭,道:“我怨你作甚?我父親那人本就是個不安分的,即便不死在你手上,也會死在陛下手上,我父親的野心可太大了,槍打出頭鳥,他自己非要做這出頭鳥,能怪得了誰呢?”


    “我那會,心性太過極端。”話落,易歡歎了口氣。


    “歡兒你呀,我落到這下場,我父親也有責任,你無需擔心我會心裏難受,自從他把我逐出家門的那一刻起,這個父親我便也不認他了。”


    易歡握住了唐心月的手。


    “這一年來,我學了好多東西,我還會舞刀弄槍了,我舞刀舞的極好,身上沒銀錢,吃不了飯那會,我就靠著這手好本事,在街上賣藝為生,歡兒,我舞給你看。”


    易歡應了一聲:“好。”


    唐心月拔出腰側的刀,她這刀不如繡衣使的金貴,卻也飲過血。


    院子裏,雪花撲簌簌的落下,整個世界都跟著變得銀白無暇。


    而唐心月站在這其中,一派英姿颯爽。


    她衝著易歡微微一笑,下一刻,身體便隨著刀動了起來。


    唐心月並不柔弱,小時候易歡受欺負時,便是這個自稱姐姐的唐心月一直護著她,她甚至是京中貴女中少有的彪悍。


    長刀掃落附近雪花,撲了唐心月滿身,這樣的唐心月又美又颯爽。


    待舞完刀,唐心月朝她走來,問:“歡兒,我舞的可好?”


    “好極了。”


    “哼,我知現下你封我為正使,有許多官員不服,我也會遭人口舌,沒關係,他們若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也要看我手上的刀應不應,他們不服,我便打到他們服。”


    易歡忍不住笑了。


    她這做派,倒是與銘兒頗為相似。


    “歡兒,宮中寂寞,以後我若無事,便進宮來陪你,可好?到時你可莫要嫌我吵鬧。”


    易歡自是歡迎她,她說:“我怎會嫌你吵鬧?隻是你迴京後一口一個皇後娘娘,倒是與我生分了許多。”


    唐心月道:“那不是在人前,我也得守規矩麽,如今我們歡兒這般厲害,誰能想到,兩年前歡兒還是個會躲在我身後哭的小娘子?”


    “我何時躲在你身後哭了?”


    唐心月嘿嘿一笑,說:“好好好,你沒躲在我身後哭,你隻是偷偷哭。”


    銀枝走過來,道:“娘娘,蔣公子說小皇子一直在哭,他哄不好,叫您過去一趟。”


    唐心月聽此,便朝易歡使了個眼色,道:“蔣公子又是誰?”


    “我迴京的路上,可是聽說了,歡兒你從南昭帶迴一男子,還把他帶進宮放在你身邊,外邊都在說那男子是你養的小男寵呢,說陛下駕崩後,您因為悲痛過度,特地找了個與陛下相似之人,聊以慰藉。”


    可唐心月知曉,易歡不會是這種人。


    易歡若是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心裏就再裝不下旁人了。


    再說了,即便與陛下長得像,那也不是陛下,長期接觸下來隻會越來越失望難過,這個道理她都懂易歡不會不懂。


    唐心月沒有深究,她收起刀,說道:“快去吧,若你再和我許久,隻怕那位蔣公子要拈酸吃醋了。”


    易歡麵露無奈,說:“他就是那性子,心月姐你迴去時小心些,既你已經走到了朝堂上來,以後會麵對的危險會有很多很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再讓季珍珍……”


    “別了別了,那丫頭吵死人了,我之前被她跟了一路,也被她念叨了一路,我耳朵都快被她念叨聾了,莫要再讓她跟著我了!再說如今我已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了!”


    “那便讓季書寶暫時跟著你吧。”


    唐心月拗不過她,隻好答應。


    易歡去了偏殿,卻見晉淵和小崇熙,一左一右坐在那。


    小崇熙乖得很,不哭也不鬧,她推開門進來時,這一大一小,同時朝她看去。


    晉淵雙手環胸,說道:“娘娘,說好下朝就來陪我的,結果呢?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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