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隻能聽見自己唿吸的黑暗裏,忽而傳來一聲輕歎。


    “真是的。”


    一股溫暖的靈力如涓涓細流般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靈力所過之處,原本因為寒冷而僵硬的肌肉逐漸放鬆下來。


    沈醉看著神色逐漸平靜然後睡去的沈席玉,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露出一絲笑意 。


    原來他這次斬殺的妖就是原著中那個,善於預言詛咒的怪物啊。


    那她有了個新想法呢。


    他對自己時刻警惕可不是好兆頭。


    手中的利滾利鑽入昏睡的男子眉心,沈醉將人衣服穿好,然後抱迴床上休息。


    那送他一個自己編織的夢好了,在那詛咒之下令人恍惚的幻境中,他真的能分清什麽是夢什麽是預言嗎?


    盡管身體上的苦痛和不適感已然消散無蹤,但那詭異離奇的幻夢卻依舊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四周無數利劍如雨點般向他刺來而來,瞬間將他刺穿成千瘡百孔;緊接著,他又感覺自己像是從萬丈高崖上失足跌落,一路急速下墜,耳邊風聲唿嘯,眼前景物飛速倒退,最終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如此這般恐怖的場景,一遍遍地在他夢中重現,令每每從驚悸中驟然醒來,又不由自主地再次被卷入這循環往複的噩夢之中。


    最後滿是痛苦殺伐的夢結束,耳邊傳來柳鶯脆鳴,朝陽透過半開窗照進眼睛。


    他好像躺在一個狹小的竹舍裏,身上蓋著單薄的被子。


    終於,不是那個夢了。


    這也是預言的一部分嗎?


    他最後墜崖沒死嗎?


    他剛剛想要活動一下身體,卻突然感覺到身旁好像有什麽東西。他疑惑地轉過頭去,視線慢慢清晰起來,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身影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一瞬間,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那個人影,身體也因為過度震驚而僵硬起來,無法動彈分毫。


    女子的臂膊如同潔白藕節,石青色的被衾掩著她的身子,如同被刺到一樣,他猛然坐起身子,似乎驚擾了沉睡中的女子。


    身邊人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似乎要醒來一樣。


    “怎麽了……”


    落下的被子再也蓋不住一身的痕跡,沈席玉再一次醒來。


    他還躺在自己的屋子裏,天還未明,曉色剛剛出現在東方。


    原來是自己的一個夢。


    “師叔?”


    門外傳來陸韶吟的敲門聲 以往這個時候他都已經開始她們一天的訓練,而今天他卻遲遲未到,所以陸韶吟才會來找他。


    沈席玉緩過神來,打開了房門,夢中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婆娑樹蔭下立著,聽見他的開門聲後餘光才淺淺看過來。


    他幾乎感覺唿吸停止,慌張了一瞬,才裝作平靜,麵不改色道:“昨日心法練的如何?”


    陸韶吟先開口道:“還有一處不懂,師叔。”


    這種訓練對沈醉來說過於簡單,所以倒沒什麽問題,今日沈席玉教完陸韶吟,竟然主動走到她身邊來。


    她抬眸看向沈席玉,看起來極為平靜,恭敬且疏離:“仙尊。”


    四處無人,陸韶吟在遠處練劍,沈席玉道:“昨日你來過?”


    沈醉:“自然,我不是日日都會來嗎?”


    她微笑著,詭異的氛圍蔓延在二人之間。


    沈席玉醒來時已經在床鋪上,可是明明他在靈泉內療傷,在最後時刻聽見那番話,還是令他一時不慎被魔物所傷,這傷勢有些詭異,恢複速度極慢,但是今早他卻發現——這傷竟然好了大半了。


    是她。


    不用多思考他就知道是她。


    隻是自己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什麽 隱瞞,難道是她的身份有什麽難言之隱嗎?既不是魔族奸細,又沒有失去記憶,為何要裝作一個普通的孩子留在陌雲宗?


    他無數次想要逼問,但是看著她的眼睛,自己卻總是難言。


    她的情緒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自己。


    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並不討厭。


    而林姝這一閉關就是數十年,在陸韶吟的努力之下,終於在百歲之際到了金丹的大劫。


    沈醉看著陸韶吟帶迴來的小黑蛇,眼底都是了然,她並沒多問,陸韶吟似乎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十分放心且坦然的將這來曆不明的黑蛇帶了迴來。


    陸韶吟似乎有些苦惱這黑蛇的傷勢,見沈醉沒有主動搭話,於是問道:“阿醉,你有可以給蛇用的藥嗎?”


    沈醉原本看著書卷的眼懶洋洋抬了起來,目光落在盤在桌上的“魔尊”身上。


    她是醫修,所以陸韶吟有此問並不奇怪,原著中她並沒有自己這個臨時室友,所以黑蛇的事隻有她一人知曉。


    而越攬星有些晦暗的蛇眸也看著她,魔族內亂,他身受重傷逃出魔界,化作一條黑蛇,被一個陌生女子撿了迴來。


    即使現在自己看不清楚,他也從一路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似乎被撿迴了某個修仙的宗門,撿他的女子對他並無惡意,而且並未發覺他身上的不對,萬一被這個女人發現了。


    他現在受傷極重,隻能發揮出元嬰的實力,眼前女子的修為他看不透,恐怕仍在元嬰以上。


    危險。


    隻是他的眼睛現在看不清東西,隻能看見模糊的影子,對於危險的本能讓他警惕的弓起身子,在對方想要靠近的時候一口咬在了對方虎口上。


    “嘶。”


    沈醉皺了皺眉,想要將越攬星甩開,但是黑蛇的獠牙卻咬的極緊,竟然一時沒有甩開。


    陸韶吟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連忙道:“小黑,你鬆口啊,我們沒有惡意的。”


    “小黑!”


    陸韶吟急切的叫道,甚至伸手想要將越攬星給扯下來。


    口中傳來腥甜的氣息,流入蛇口的血液靈氣馥鬱,渾身如同碎裂一般的疼痛竟然在此刻得到了緩解。


    緊緊咬在手上的黑蛇喉頭滾動,急迫的吞咽著。


    她的血竟有如此奇效。


    沈醉看著眼前好像見了腥的貓兒一般的黑蛇,眼底露出一絲好笑。


    他倒是會找好東西,不過她並不喜歡越攬星。


    若非他刻意隱瞞,女主也不會一直不知道沈席玉的情意,錯過與他再見最後一麵的機會。


    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沈席玉從無情道破到身死不悔崖是為什麽的人。


    知道他剜心墮魔,萬劍穿心是為什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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