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抗拒著那種說不出口的意味將話說出,但是卻並無鬆一口氣的感覺。


    薑問雪道:“殿下可知,白頭如新,傾蓋如故?”


    “我對殿下,一見傾心。”


    啊?


    沈醉愣在原地,緊張抿唇。


    心尖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忽的一痛。


    沈醉捂著心口,麵色慘白。


    壺光著急道:“殿下!”


    水中傳來嘩啦響聲,一下子躍出數道人影,手持利劍。


    “有刺客!”


    “啊,救命啊。”


    船前舞女驚得四散逃避。


    薑問雪反應極快的抽出長劍,寒光淩冽,一劍斬數人。


    沈醉看向眼前的寶劍,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這把劍,怎麽好像她在哪裏見過?


    在拍賣坊,她第一件拍下,後來好像送給了誰。


    ?


    ……


    她從位置上站起,三人一同麵對著眼前刺客。


    不知何時,船艙竟然燃起熊熊大火,眼前數十位刺客隻剩下最後兩個負隅頑抗。


    沈醉將最後一個刺客打倒,船艙內卻不知何時射出數支暗箭。


    薑問雪肩膀中箭,她強忍疼痛將剩下的暗箭擊落,看向船艙。


    “跳!”


    她抓住沈醉的手,往水裏一跳。


    壺光會意,也隨之跳了下去。


    船艙著火,為了不被燒死,隻能棄船。


    秋日冰涼的湖水瘋狂湧入口鼻,沈醉幾乎已經不能唿吸,之前在水底因為特殊的情況,所以能在水底唿吸,但是她本身並不會遊泳。


    在人幾乎要窒息的時候,唇上覆上冰涼又柔軟的薄紅,讓人有了喘息之機。


    對方的手扶著自己的身體,逐漸往岸邊遊。


    剛一出水,沈醉忍不住唿吸著新鮮空氣,發絲緊緊貼著麵頰,忍不住直打冷顫。


    薑問雪伏在他身邊,看起來像是力竭了一般,沈醉道:“你沒事吧?”


    壺光也在這個時候上了岸,看向沈醉。


    “殿下。”


    “她好像暈過去了。”


    沈醉看向她肩膀上的暗箭,二話不說將人背了起來,道:“快走,找大夫。”


    心跳如擂鼓,沈醉好像想起之前在去裕城路上,幾人遇襲跳下山崖,掉入水中。


    她、壺光、沈璃。


    還有……


    還有誰?


    就他們三個嗎?


    薑問雪醒了過來,虛弱道:“殿下。”


    沈醉道:“你別說話。”


    “殿下,現在這樣被人看見,可不好退婚了。”


    二人濕透了,渾身衣物緊貼,彼此身軀隱約可現。


    沈醉道:“不退就不退了。”


    薑問雪輕笑了一聲。


    本來跳下湖,她也有此想法。


    無論形勢如何不利,她總是能把它變成對自己有利的。


    壺光也歎了口氣,緊跟其後。


    醫館之內,大夫將帶血的暗箭扔在岸上,迅速給傷口撒上藥粉,包紮完畢。


    薑問雪道:“是我疏忽了,殿下無恙便好。”


    沈醉沒有說話,坐在原地,神色複雜。


    薑問雪道:“殿下,在想什麽?”


    她濕透的發絲垂在身側,梅花簪放在一側,肌膚白的幾乎要透明,眼眸也洗去冷色,好像多了幾絲詢問的溫柔,沈醉歎了口氣,拿起布巾給她擦起頭發。


    “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她忽而想起那晚她的話。


    我們慢慢想起來好嗎?


    壺光敲了敲門,端著藥進了門。


    “殿下,該喝藥了。”


    他目光威脅地看向薑問雪,讓她不要多言。


    薑問雪笑道:“殿下先喝藥,我有話想和李侍衛說。”


    有話和壺光說?


    自己還不能聽?


    沈醉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後拿著藥碗退了出去。


    薑問雪麵色一冷,冷漠地拿起梅花簪將頭發挽起。


    “別阻止我。”


    壺光道:“憑什麽?”


    明明這個人才是害王爺淪落至此的人,怎麽還好意思繼續纏著王爺。


    薑問雪道:“他身上有情蠱,你知道他要是移情會怎麽樣嗎?”


    壺光目露狠厲,匕首緊貼著對方脖頸,隻要微微一用力便可割破對方喉嚨。


    “你下的蠱?”


    “你這個瘋女人,當初殿下怎麽會……”


    薑問雪絲毫不懼,冷笑一聲:“是不是我,問這些有何意義?”


    壺光氣的雙眼赤紅,似乎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又擔憂沈醉。


    他麵色頹喪,深吸一口氣,好像絕望一般。


    “可是殿下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在這段時間,遠離他,不行嗎?”


    薑問雪也不笑了,眼裏隻剩下深重的寒意。


    “不會的。”


    她道:“隱月並不致命。”


    隻是會讓人無法練武,身體虛弱而已,怎麽會死呢?


    壺光唿吸變得急促,情緒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帶著幾分稚氣的娃娃臉上紅得不行,眼睛發紅,不敢開口,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他奪門而出,不欲再和薑問雪對峙。


    薑問雪垂眸,開始思索他話裏的可信度。


    他實在沒理由說謊,況且他看起來,也不像說謊。


    沈醉見到慌張逃出的壺光,疑惑道:“怎麽了?”


    對方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迅速垂眸離去。


    沈醉帶著滿心疑惑進入屋內,薑問雪看見她進來,收斂了冷意,道:“殿下迴來了?”


    沈醉道:“剛才壺光怎麽了,我看他出去的時候好像不太對。”


    薑問雪微微凝眉,道:“殿下是在責怪我嗎?”


    沈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薑問雪看向對方眉眼,想起幻境那晚她緊緊被縛住的雙手,忍著疼痛輕蹙的眉,以及眼中猩紅。


    殺意與愛欲交織。


    薑問雪假裝不經意地搭上對方手腕,她目光一沉,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沈醉道:“我們迴去吧。”


    薑問雪輕輕開口:“殿下。”


    好似一滴融化雪水滴落在心底,沈醉心裏生起一絲異樣。


    耳邊竟然隱約響起一聲冷漠疏離的“殿下。”


    少年真摯熱烈的感情終於在此刻有了迴應,但是卻早不是當日心境了。


    像是忽然被針刺了一下,眼裏有了熱意。


    淚水滴落在薑問雪手背,她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沈醉。


    淚水揉皺眼眉,落下一陣桃花雨。


    薑問雪微微啟唇,伸出手沾去鹹腥淚水。


    自己內心好像也被塞滿了淚水。


    酸脹難受。


    精疲力盡的沈醉沉沉睡去,等到第二日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她難受的揉了揉眼睛,破碎的陽光透過窗紗映入眼底。


    “殿下,你醒了?”


    壺光將藥碗放在桌前,道:“二殿下來了。”


    沈醉看著白瓷碗中的湯藥,胃中翻湧,口苦得想吐。


    沈醉將藥喝完,站起身來。


    “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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