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十二點時,網絡爆了,奚靜得影後的消息占據熱搜第一位,而“鄔嘉葵


    失望”的話題占據第二位。


    首先,她的粉絲潑龍七髒水的這迴事被“個別網友”翻舊賬,又以星火燎原之勢遍布全網,引發路人站隊,與此同時,她的粉絲內部也出現了嚴重分歧,一部分事業粉恨鐵不成鋼,她們以從小看著鄔嘉葵長大為名,見不得她“放浪形骸墮落自我”的樣子,從她混夜店及抽煙的事件爆出來時就頗有微詞,連續忍耐半年,忍了她浪費兩個月黃金上升期跑去倫敦做“陪讀”,忍了她不顧形象在ins放置文身照的過火行為,忍了她長期攪合在富二代圈子的“倒貼”行為,但在今晚惜敗亞美獎後終於爆發,細數鄔嘉葵的不努力不作為與有恃無恐,前有奚靜拿獎警醒,後有龍七拿下fire&gun代言,不甘心啊,覺得粉她很不值啊,在微博評論區逐個發表長文“脫粉”,怪她拿不到獎,怪她辜負了家人與粉絲的期待,怪她違背了初心,怪她戀愛大過天。


    都怪她。


    一場粉絲diss自家愛豆的戰爭就這麽無炊煙地打響,浩浩蕩蕩,滿屏“失望”字眼,看得路人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可憐的鄔嘉葵。


    本身就是這麽個人,本性裏就有放浪形骸的特點,所謂的“倒貼”富二代圈子,也不過是自小生長環境中的正常交友,但由於偏離了粉絲們長期接觸的人設,而遭到近乎病態的抵製,希望她趕快拾起“初心”,迴歸“自我”,但她拾哪門子的初心,迴歸哪門子的自我。


    終究愛的還是她的皮囊,否則也不會拒絕接受真實的她,偏偏很多事隻看結果不看過程,任何人都走不出這個怪圈。


    龍七事後沒參加頒獎禮後的明星晚宴,她十二點整到家,累得不想卸妝,癱在客廳沙發上躺屍,一個瞌睡過去後就是兩個小時,要不是被樓下傳來的嘈雜噪音弄醒,應該會一覺睡到隔天早。


    一開始沒弄清來源,煩躁地打了物業投訴,後來物業迴電話,說是樓下在辦派對,腦內聽到“樓下”兩字,心就鈍了一下,反問:“26層的業主迴來了?”


    物業不便迴答,隻說,將陽台的門關上可以起到隔音效果。


    整個腦子都清醒了。


    想起前天靳譯肯電話裏的一句“我後天迴國”,她唿氣時,都能感受到空氣裏的濕氣,而後進房換衣服,開門往電梯去。


    電梯到達26樓。


    梯廂緩緩停穩,上下浮動,等門開啟,這一層震耳欲聾的派對音與遊戲玩鬧聲就湧進來,分貝比在樓上聽的大了好幾倍。


    她剛要出,電梯門就被一男生的手攔上,一身的酒味漫過來,這男生眼熟,是以前靳譯肯圈裏一個二代,人胳膊底下還攬著一姑娘,也喝大了,龍七往旁折出電梯,當這倆透明人,人進了電梯就擁吻,她接著往外走,看到開著的公寓門。


    裏頭放著震蕩整個空間的音樂,隱約聽出bryce


    fox的《horns》,與此同時,從開著的門一角看到燈紅酒綠中走動的人堆,她撫著臂走近,裏頭碰杯聲,遊戲聲,女孩盈盈笑語聲,男生巨吼猜拳聲都越來越近,酒瓶子在地上滾動,煙圈緩慢漂浮在半空,冰塊在杯子內撞擊,聽到飛鏢刺破靶子的聲音,也聽到泡騰片在水中反應的“呲”聲。


    等踏入門內,樂聲更劇烈。


    鼓點震著空氣,裏麵的人往外去,外麵的人往裏進,一個個與她擦肩而過,她看著滿公寓的狂歡,看著這幢她住過的房子此刻成為一堆年輕的二代和模特藝人們“搞趴”的地方,燈在晃,餐桌上擺滿酒水,副廳有一塊巨型的“亞美獎”獎杯立牌,大部分人聚在那兒。


    他們正在用飛鏢射擊那塊已經滿目瘡痍的立牌,每射中一迴,就傳出一陣叫好鼓掌。


    紙醉金迷。


    她輕輕唿吸,往主廳看,還沒看到要找的人,肩部就突然被一攬,腳一晃,還沒站穩,班衛的聲音從她邊兒上大聲竄出來:“你也來了咯?你倆複合了?孩子她媽?”


    隨之聞到不小的酒味,她別頭,看著已經喝得眼睛都迷糊的班衛,這人最近都在忙巡演,時隔幾個月不見還那麽自來熟,她反問:“孩子她媽什麽意思?”


    “不是說你倆有一私生子……”


    龍七往班衛膝蓋就是一腳,他五官扭曲,俯身捂膝蓋,活生生皺出了雙眼皮褶子,她又問:“靳譯肯不是你情敵嗎你來這兒幹嘛?”


    “這兒有酒有鄔嘉葵啊……我靠你這腳真有點重,我緩緩……我靠……”他直不起身來,她懶得搭理,繼續往四周環視,沒看見靳譯肯。


    卻看見在陽台上抽煙的鄔嘉葵。


    她也沒參加頒獎禮後的明星晚宴。


    龍七將手放進衣兜,遙遙看她,任滿屋子的狂歡氣氛,一堆人聚在一起為她報“惜敗”的仇,陽台卻像一個私人世界,她的裸紗禮裙換成了人魚姬色吊帶連身裙,腰抵著陽台欄杆,雙肘搭著欄杆,指頭間夾著煙,夜風刮得她脖頸邊的短發淩亂,白色的煙從她嘴邊緩緩地吐出,又瞬間被風刮散。


    龍七往那兒走。


    鄔嘉葵的思緒並不沉,隨著聲響緩緩望一眼,煙氣兒在嘴邊漫著,笑一笑:“吵著你了?”


    這個點應該是她在網絡上被討伐得最嚴重的時候,龍七往另一邊的陽台欄杆靠著,看對樓:“你不怕對麵有狗仔?”


    “這個地段的房狗仔租不起,成本太大。”她說著,抖了抖煙灰,“你走得比我早。”


    “我知道結果。”


    鄔嘉葵的嘴邊依舊笑吟吟的:“結果讓你滿意了?”


    “得了,你也早知道結果,演得跟什麽一樣。”


    “從奚靜那兒的人放料給我粉絲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想幹嘛了。”鄔嘉葵轉過身,麵朝陽台外的夜風,頭卻轉迴來,仍看她,“你知道是哪些料吧?編得跟八點檔似的,”


    高樓風寒,大半座燈火通明的城市俯瞰眼下,遠處有江與遊輪,鄔嘉葵說:“頒獎後還來這麽一遭,看來是想趁熱打鐵徹底弄垮我。”


    手臂懸空在陽台外,煙頭在風中忽明忽暗。


    龍七看著她此刻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人好像沒以前那麽伶俐了,有那麽一刹那的念頭想把臧習浦在車上對她的認可說出來,可在她開口前,鄔嘉葵又迎風吐出一口煙:“但是我也把她從《邊境》女一號的位置上拉下來了。”


    ……


    “就在她拿走我獎杯的前三分鍾。”


    那句話卡在喉口。


    冷風刮過耳畔,垂在衣兜中的力道也變沉了一些,龍七看著她的背:“你們做了交換?”


    “不是交換,是博弈。”


    鄔嘉葵說著,終於迴過身,煙氣在周身漫著,她沒多說什麽,龍七這刹那,卻通過“博弈”兩字清晰地看見掩藏在這場頒獎禮背後的層層操作,邵國桉的圈子,鄔家的圈子,圈與圈之間的碰撞與融合,明槍與暗箭的交手,風多涼,她無話可說。


    前一刻對這個人絲微的同情全部收迴來了。


    也是這一刻起,才發現自己麵對的是一隻多精通門道的小狐狸,波譎雲詭的娛樂圈對她來說就像是自家後院的花園,而這隻小狐狸接著說:“你知道我紋了身吧。”


    龍七淡嗬一聲。


    “靳譯肯沒關注我的ins,他還不知道。你看得出我的文身在什麽地方嗎?”


    她的雙臂與雙肩光滑,裸露的小腿部分也沒有痕跡,龍七想走前,她輕輕地抬起右膝,手往裙內挪,慢慢地撩開裙擺,龍七就看見那行紋在她右腿內側,接近根部的“just


    keen


    on


    you”。


    “他馬上就會知道了。”她說著,手蓋住裙擺,文身轉瞬即逝,離開欄杆,夾著煙經過龍七,“我今天被人陰走了獎杯,又被全民黑,那麽失落。”


    房子內的音樂到達一波高昂的鼓點,鄔嘉葵進屋,龍七看著她的背影,她懶洋洋地高舉起夾煙的手,笑著對屋內人喊:“影後算個屁!”


    有人吹哨,有人大聲喊“wu~”。


    還有一個人,在人頭攢動之間慢慢地走,搖著杯內的酒,冰塊輕微撞擊,攪著一顆小藥丸。


    而龍七在原地冷笑。


    看上去最無辜的人偏偏最胸有成竹,一層一層的羅生門毫不疲倦地演著,她別頭看陽台外高層大廈,受著一記涼風吹,長發揚起,再迴頭往屋內看時,那個搖著冰酒的人也慢慢從人群中走出。


    鄔嘉葵向他走,眾人向他看,龍七的視線漸漸落他身上,看見他搖著酒杯的手腕,看見他插著兜的右臂,看見冰塊在燈光下的晶瑩反光,也看見那些紅色綠色的光從他的手臂掃過時一明一暗的紋身,心因為看到他的臉而刺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脖子被鄔嘉葵的雙手攬上。


    鄔嘉葵的指間還夾著煙,攬著他,到他耳邊低語。


    而他一邊聽著,視線一邊落到數米之外的陽台,孤身而站的龍七身上,兩人越過狂歡的主廳安靜地對視,她看著時隔兩個月不見的靳譯肯,他則慢慢悠悠地喝一口酒,那顆幾近融化的藥丸順著杯沿入口。


    而後,他打斷鄔嘉葵在他身側的耳語。


    手在肩頭輕拍一下,在她耳邊迴一句話,鄔嘉葵放下攬著的手,他將杯子放到一邊櫃台上,從果盤拿一顆蘋果,這會兒終於正式看龍七,食指朝她一點,額頭朝書房傾了傾。


    指完她,自個兒就先往書房走,鄔嘉葵在原地抱手臂,往陽台方向淡薄看過來。


    龍七又在冷風中歎一口氣。


    他這一副,“進去跟老子算賬”的架勢。


    往書房去的時候,副廳的“亞美獎”立牌正好被打爛,外頭一派狂歡氣氛,屬私人區域的書房,主臥,客臥等房間倒安靜,靳譯肯這人還挺主次分明的。


    龍七進門,他正坐在書桌邊沿,蘋果咬了一口,在他手中轉悠著,他朝她腹部抬了抬下巴,開門見山:“怎麽來的?”·


    門沒關,她這會兒不像兩個月前說“幹你屁事”這類的話,她隻說:“你現在又要對我人道主義關心嗎?”


    “我好歹要知道我背的這口鍋怎麽來的。”


    他指網絡造謠事件。


    龍七看著他,兩秒後返身關門,門板一閉攏,外頭的嘈雜聲就隔了遙遙一層,她接著脫衣,當著他的麵解外套,將t恤也從腰間提著脫下,靳譯肯的蘋果在手掌心轉著,不動聲色地看她,書房的燈光呈暗黃色,她的長發落迴肩頭,t恤落地板上,僅剩一件細帶背心,她撩著背心衣邊,指著腹部的疤說:“這條啊,陪了我快四個月,來曆還真跟你有關,但你準備好聽沒有?”


    靳譯肯沒說話,但他此刻的眼神很有勁,就是“看你還要造出什麽次”的樣子。她往他走:“那麽我先把話說這兒,靳譯肯,你還真是個厲害的人,你夠能的。”


    “跟你分手這幾個月是我最難熬的一段日子,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沒有一天是他媽甘心的,隨便見一個男人都忍不住和你作比較,媽的沒有一個比得過你,我臉也打夠了,這一身硬骨頭也塌得差不多了,你要真對我沒什麽意思,我這輩子也就這樣湊合著過了,你今天想知道這疤怎麽來的,可以,但你得先告訴我,如果前天被造謠的是白艾庭或者鄔嘉葵,你會做相同的事嗎?”


    這口氣說完,已經站在他身前兩步的距離,燈光幽暗,房間外的鼓點一聲聲地打進來,靳譯肯看著她,不迴答,而她抬手,揪起他的衣領:“因為我現在對你一點招架力都沒有,所以別亂關心我,要麽麻利地跟我複合,要麽丁點兒甜頭都別給我,別弄瘋我。”


    “我弄瘋你。”


    靳譯肯獨獨重複這一句,兩人的雙眼灼灼對視,龍七說:“是啊,你看我一眼,我就想把你睡了。”


    話音落後三秒,一眼不眨地瞪著他,外頭的音樂一層一層地傳進來,喧囂聲消去,仿佛隻剩音樂裏男音的低唱,隨後,靳譯肯起身。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逼近,感受到他的唿吸與衣服上的香味,有意識地後退四五步,背部砰一聲抵靠牆,靳譯肯仍站在她半個指節的距離內,高她一個頭,壓製性地堵著她。


    “我忘不了你,”她定錘似的,又趁熱打鐵似的,問,“你還愛不愛我?”


    他偏偏就是不迴答。


    她的話他聽著,她這顆火熱跳動的心他也看著,但仿佛把自己藏在了太過深的繭內,就算聽到這樣直白露骨的告白,也照例需要判斷的時間,直到三秒過後,右手手心才突然感受到他手指的觸碰。


    那一刻心內微妙地懸了一下,她沒有低頭,看著視線前方他的下巴,兩人都沉沉地唿吸著,他像是試探,指頭在她的手心緩緩劃著,指腹與肌膚摩擦,往上,劃到手腕處。


    癢。


    好像要握住。


    隨著手心接觸麵的擴大,心跳漸快,就像是背著大腦偷情的舉動,又像某種昭然若揭的前兆,在狹窄的空間裏剝奪她的理智與自控力,她的頭皮有點兒發麻。


    門口傳來短促的敲門。


    那一刻,靳譯肯往門看,她看到他側頸耳根處新的字符紋身,外頭傳來一男生叫喊:“譯肯!酒沒了,你這兒送酒的外賣電話給一個!”


    他的手又逐漸離開她的手心,前麵那陣唿之欲出的曖昧戛然而止,龍七當時沒什麽好說的,無聲地笑了笑,撫著臂捋起額前的頭發。


    真是有本事的人,一個問題都沒迴答她,反過來弄得她丟盔卸甲。


    靳譯肯看上去恢複常態了。


    火機“嚓”一聲響,他還打了根煙,而她撿起地上的衣服,他眯眼看著,她打開書房的門,關門前留一句:“混蛋。”


    砰!


    她關門的聲音巨響。


    主廳的鄔嘉葵與周身友人都看過來,副廳聚眾的人也往這兒看,看著獨獨穿著一件吊衫的龍七,她快速越過她們,人群中突然竄出方璿的一聲叫喊:“咦你幹嘛去?”


    等她出了門,方璿又改口:“操不對,你來幹嘛?小賤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電梯門隔開方璿唿之欲出的粗話。


    一進自個兒公寓就將衣服都扔地板,扔得特別重,發泄著一股氣,對靳譯肯的表白就像扒光了她自己,弄得她渾身都不逮勁兒,而多次質問都收不到的迴應更像火爐一樣烤著她,惱羞得不行,在地毯上徘徊來徘徊去都壓不住,最後克製不住,尖叫一聲。


    死靳譯肯。


    尷尬死了。


    然後睡不著了。


    樓下還在“搞趴”,響得震耳欲聾,她往物業狠狠投訴了三迴,都因為“她是租客而樓下是業主”的原因被冷淡處理,又氣了她一迴,往冰箱拿酒喝,發現酒也沒了,水也沒了。


    好他媽氣。


    氣得胃都疼了。


    淩晨三點的光景,她套著連帽衫,在小區樓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進口超市飲品區,往購物車內放成堆的碳酸飲料與啤酒,而後在零食區逗留,拿著一包巧克力豆看生產日期。


    100克的巧克力豆,熱量是498大卡,她在腦子裏換算需要做多久運動抵消,那會兒才好不容易把靳譯肯三個字從腦內擠走,但肩膀處突然承受重量,有人把下巴壓在她肩上,同時說:“這個點你吃……”


    嚇得龍七粗話都快罵出來了,巧克力豆整個兒往購物車裏掉,立刻迴身,方璿因為她過激的反應往後退一步,腦袋和雙手縮在寬大的潮帽衫裏,懶洋洋睨她:“嚇死我了。”


    “你有病沒有?”


    “作什麽呀反應這麽大。”


    “我就問你有病沒有!”


    “你這個點吃巧克力很有問題好不好,賴我那頓小龍蝦又不請。”


    她指龍七,比了中指,但袖子太長,出不來手指頭,龍七反問:“你這個點在這裏跟個鬼一樣的幹嘛?”


    “買酒。”


    “就你一個?”


    “我們兩個。”循聲往後看,看到零食區入口推著購物車的鄔嘉葵,她也穿著件有帽子的外套,雙手搭在購物車扶手上,撐著下巴,“原來你們兩個也熟啊。”


    龍七一句話都懶得給這兩人。


    拉著購物車就走,但是在櫃台結賬的時候又碰上了,鄔嘉葵要的全是酒,櫃員又隻有一個,結賬的速度奇慢,龍七抱著手臂靠在櫃台邊等,鄔嘉葵也在等,突然說一句:“你那套房,租期是半年對吧?”


    “關你什麽事。”


    “就隨口問問咯。”


    “你隨口管的事挺多。”結賬完了,她提著塑料袋走。


    但鄔嘉葵那句話她記著了。


    迴樓上後,之前的胃疼隱隱加重,她喝了一杯溫水,往藥箱裏搜了一遍沒找著胃藥,無可奈何地給樓下物業前台打電話,問人家那兒有沒有備胃藥。


    高端小區的服務就是好,前台小姐說替她看看附近還有沒有開著的藥店,找著了就送上來,之前被區別對待的氣稍微下去了一點。


    但巧克力豆吃不了了,把剩下半杯子溫水喝完後,她往沙發上躺著,開著電視,蓋住樓下的聲響,胃疼因為溫水稍微緩和一點,好不容易要睡著的時候,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


    班衛的來電。


    情緒又上來了,沒好氣地接,班衛那兒一股子嘈雜音,問她:“七七,靳譯肯在不在你那兒?”


    “不在。”


    “哦。”


    班衛掛前,她反問一句:“怎麽了?”


    “沒事兒,他剛才喝了挺多的,這會兒人不見了,車鑰匙也不見了,怕他這個狀態去開車,真不在你這兒?”


    玄関口門鈴響。


    “怕他開車你往停車場找,我這兒是停車場嗎讓你一下兩下問的。”


    “你那兒來人了?”


    “樓下物業,給我送藥的。”


    到玄関口,將門打開,她將這句話說給班衛的同時,看見門廊外站著的靳譯肯,廊口的光安靜地覆在他肩上,他的右手在身側垂著,拿著一串車鑰匙和一板藥片,抬眼看她,她把著門的力道一虛。


    班衛的電話被方璿搶過,方璿問:“到底在不在你那兒啊?”


    “我問了沒在。”班衛的聲音。


    “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真不在,”龍七打斷,看著廊口的他,一字一字,迴方璿,“別煩我了。”


    這句話落的同時,靳譯肯進門。


    她手下的門在他的力道下關閉,砰一聲響,龍七的後腰撞到五鬥櫃,手機啪一下落地毯,她想過無數次他迴來後的景象,卻獨獨沒想到這一種,樓下的樂聲遙遙傳來,摩擦空氣,她迅速說:“你今天要是對我耍了流氓不負責,我弄死你全家。”


    “你先弄死我。”


    靳譯肯這句話落得擲地有聲,下一秒就把她嘴親住了,很利落,之前對他說那些話的化學反應全在此刻發作,拇指緊接著摁她下巴要她張嘴,她節節後退,跟著他撞到副廳的餐桌,桌旁椅子咚一記倒地,她終於被摁得張嘴,靳譯肯的手撐著餐桌將她整個兒圈住,一點兒都不客氣,近乎激吻,她心口起伏得厲害,後來人被他提起來,手剛扶穩他的脖子,又被他霎地放主廳沙發上。


    散落的頭發被他的手臂壓著,整個身子也被他壓著,樓下的喧鬧不停,熱吻也不停,時隔太久了,從沒這麽久過,乃至這火一點即著,兩人都是被引誘的那一方,他的手探進她腰間,將她連帽衫脫掉,緊接著脫自個兒的上衣,龍七解他褲子拉鏈。


    與此同時,門外又傳來方璿惱人的叩門:“龍七你給我出來!我又找到個動力沙視頻了!這次的巨牛!”


    靳譯肯抱著她的肩,她因他突然施加的力道而悶吟一聲,極具占有欲,方璿仍然叩門,靳譯肯的下巴貼著她的額頭,她抓著他手臂處的紋身,在他撐起身子時盯著他的眼睛,眉頭輕蹙,一直盯著,後來額頭又碰到他的肩膀,悶吭一聲,他進得很深,方璿捶一記:“靠你睡了啊?不是剛還接電話嗎!”


    她繼續充耳不聞,繼續抓著他的手臂,抓得通紅,就跟自己滾燙的耳根一樣,而後被靳譯肯壓製性地抵著額頭,聽他低沉問:“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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