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小河像是流通在遁玉城中脆弱的血脈,橫穿了整座城市。


    城中的人好奇打量著剛進城的陌生少年,少年與他們雖然外形相似,但眉眼之間有一種特別的靈動感。


    那種靈動是與什麽相似?他們苦思,終於想起,是水流的感覺。


    是對於山民來說,過於珍貴的水流。


    當看到他身後還跟著的一個黑色物體時,他們幾乎要驚詫出聲,這竟然是一隻從未見過的動物。


    羅布爾沒有迴應遁玉人的目光,而是迫不及待地走近城中唯一的河流。


    他感受著河流的力量,施展權能,轉眼間就有成群的遊魚追逐著在水中縱橫的魔神氣息,向著他奔湧而來。


    遁玉城的人類驚歎於陌生少年的力量,認定他一定不是普通的人類,但並沒有因此感到畏懼。


    他們中立即有人去將自己的所見稟告給神明,餘下的人仍興致勃勃地觀察著少年。


    照夜吃上了鮮魚,終於感到心滿意足。


    羅布爾這才開始打量起這座陌生的城市,從璃月港出發後,遁玉城可以算是他這一路上所見過最繁華的城市,城中的建築多由巨石構造,高大堅固,看起來頗有氣勢。


    他注意到遁玉人都站在一片巨大的陰影之中,確實此刻的天光熱烈,連照夜吃完了魚都要躲在陰涼處休息。


    羅布爾原本以為那隻是高山的影子,但當他抬頭看時,卻發現山體之上有一隻他生平僅見的巨大石鳥,那陰影,是石鳥展飛的雙翼。


    石鳥尖銳的喙像是一柄橫在高天的利劍,從高天投下的陰影仍有一人之高。


    那應該就是此地的神明。


    羅布爾不由的感慨,單憑這樣巨大的石像,已經可以想見這位魔神強大的權能。


    ”你是什麽人,從哪裏來?”人群之中終於有一個戰士模樣的男子開口問道。


    男子顯然在此地擁有極高的聲望,他仍然戒備著,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的劍柄,裸露的手臂上是緊繃的肌肉。


    這是一個典型的遁玉部落戰士,有著大地一樣的膚色,如群山般堅毅的神情,明亮的目光,像是他們一族世代追逐的天星。


    羅布爾如實迴答,當他提到雲來海時,人群中發出了一陣驚歎。


    連戰士模樣的男子目光都變得柔和。


    “海是什麽樣子的?”人群中有一人發問,隨即便有更多的人跟著追問起來。


    如何對從未見過海的人去描述海?


    “是很大很大的河……”羅布爾思索著怎麽迴答。


    “有遁玉城大嗎?”一個小孩子問道。


    羅布爾看到孩子亮晶晶的目光,忽然決定要讓他們親眼見識一下。


    “你們看好了,我隻能施展一次。”羅布爾將所有的力量匯集在手中。


    他終於將雙手張開,像是展開了雙翼。


    強大的水元素力量在他的背後凝聚成一幅幾乎要遮天蔽日的圖景,那是羅布爾記憶中的雲來海。


    遁玉城的人頓時靜默下來,他們出神地看著傳說中的大海。臉上的表情如癡如醉。


    遁玉城被群山阻隔,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大海。


    但羅布爾的力量很快耗竭,雲來海的圖景崩散,為遁玉城降下了一陣快雨。


    照夜不滿地走到他身邊道:“你連這裏的魔神是誰都不知道,把力量用完,一會兒想逃都逃不了。”


    羅布爾長出一口氣緩聲道:“我相信,這樣純粹的人類一定有一位善良的神明。”


    遁玉的子民不約而同用手感受著突如其來的雨。


    戰士模樣的男子輕輕抹去額前的雨水,對羅布爾行了一個陌生的儀禮道:“你一定是一位魔神。”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歡欣,但臉上仍不動聲色。


    羅布爾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我乃魚暴之魔神。”


    戰士聽到這個名稱後,古怪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即道:“請你跟我去見遁玉部落的神明。”


    羅布爾在熱情的人群中跟著戰士向前艱難行走,照夜一躍落在了他的肩上,又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驚歎。


    他忽然想起來,指著山上巨大的石鳥道:“那就是神明的雕像吧,是一隻什麽鳥?”


    戰士驚訝地迴望羅布爾。


    現場的人群也安靜了一瞬。


    終於有一個小孩的聲音打破沉默:“那是鳳凰!”


    羅布爾再去看時發現那隻石鳥的翎與尾確實都有極為明顯的鳳凰特征,頓時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汗顏。


    “是鳳神。”戰士沉著迴答,“他是我們部落中世代信奉的神明。”


    “他一定是一位強大的神明。”羅布爾連忙恭維道。


    “沒錯。”戰士終於笑道:“鳳神是一位很古老的神明,甚至在東方的岩神摩拉克斯誕生之時,他已經存在了許多歲月。”


    “看來摩拉克斯真的是聲名遠播。”羅布爾自言自語道。


    但如果這位魔神真的有摩拉克斯的強橫,何不改變此地的山形地勢,讓更多的河流匯入城中,也讓自己的子民去往無論是大海還是其他的人類部落都更加容易。


    “你們如果喜歡大海,為什麽不請求神明改變山體,讓你們前往大海的道路變得通暢?”羅布爾問道。


    “戰爭還未結束。”戰士毫無猶疑地迴答,“群山是山民的保障,比起大海,鳳神更在意我們的安全。”


    這樣保守的做派,羅布爾暗想,那位神明一定不是一位銳氣十足的魔神。


    “鳳神已經預知了你的到來。”戰士說道。


    羅布爾以為這不過是人類對所信仰神明的信口吹噓,並沒有打算迴答什麽。


    “鳳神說會有一個有意思的小家夥來到遁玉城。”戰士繼續道。


    “小家夥?”羅布爾略感不滿。


    戰士若有所思,緩緩說道:“鳳神說,你還隻有一百歲,是嗎?不過這對於人類已經是不敢想象的時間了。”


    羅布爾這才大驚失色,這位古老的魔神,才是讓他不敢想象。


    那隻老鳳凰早已經在平台之上等待著羅布爾的到來,他的上方正是那氣勢恢宏的巨大石像。


    鳳神須發皆白,但麵容看起來仍十分年輕,他身上華麗的袍子有金銀赤三種顏色的鳳羽裝飾,在天光之下,三色羽各自閃耀著奪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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