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輦淋濕,身懷有孕的薛妃也淋成了落湯雞,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風寒入體,病就沒那麽容易好了,薛妃病了好幾天,太醫們又不敢用藥,隻能苦熬著。


    薛妃這一病,嗅覺和味覺稍有減退,在她病得最嚴重的那一天,素秋把加了紅花和當歸的湯端給了關嬤嬤。


    素秋是想要了薛妃的命的,隻是沒想到薛妃命大,孩子沒了,自己還活得好好的。


    她動手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要活下去,當初仁德帝問她,為什麽要傷害無辜的薛妃時,她輕聲反問:“她無辜?她享受了這麽多年的錦衣玉食,就靠薛太醫那點俸祿怎麽夠呢?”


    “我鍾家這麽多人不無辜嗎?我父親隻是想開個酒樓養活全家,可薛家的人眼饞我家的藥膳方子,買賣不成直接上門搶,我的祖父當場吐血身亡,祖母被推倒中風,他們不無辜嗎?”


    “薛家人弄垮我家的酒樓以後,父親母親為救病重的祖母變賣家產,最後流落街頭,淒慘死去的時候,他們不無辜嗎?”


    薛妃的確不無辜,她算是利益既得者,是受益的一方。


    鍾家的藥膳方子搶過來以後,本想給她做陪嫁的,隻是沒想到後來她進了宮。


    梁皇後說完還感慨道:“素秋啊,比薛妃小幾歲,原本也是不缺吃穿的商家小姐,隻是後來......”


    仁德帝也是那時候才知道,薛老太醫一家還幹過這種事情,當時就逼問起薛老太醫來,在薛老太醫口中得到證實以後,他就被革了職。


    鍾家的藥膳方子也被要了迴來,還給了素秋。


    隻是素秋把方子給了梁皇後,跪下磕了個響頭以後,就一頭撞死在關雎宮裏。


    梁皇後知道那個響頭代表什麽,無非是素秋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連累了她,盡管她知道,可她依然做了。


    背負著這樣的深仇大恨,如果還因為顧忌這個顧忌那個而猶豫不決,那鍾家的人都白死了。


    薑蒔沉默了許久,難道她的猜測是錯誤的,不是梅妃和薛妃之間的爭鬥,不是薛妃讓梅妃比她更痛,才會設計謀害衛琮?


    “陛下駕到——”


    “大皇子到——”


    “薛妃娘娘到——”


    薑蒔還沒理清她們之間的關係,門外就有小太監通報,她和087說道:“機會來了。”


    真言符和實話丸可以派上用場了。


    087立刻把真言符給薛妃用上,隻需等上半刻鍾,就能見到效果。


    仁德帝一進來,目光就放在梁皇後和薑蒔身上,麵上看不清任何思緒,說的話也聽不出心情:“阿寶今天去慎刑司了?”


    薑蒔恭敬地垂頭,老實答道:“迴父皇,兒媳的確去了慎刑司,主要是為了調查薛妃娘娘十幾年前小產一事。兒媳認為,薛妃娘娘小產與三皇子夭折的事情有著某種聯係。”


    “你倒是老實!”仁德帝收迴自己的目光,“慎刑司死了三個犯人,全是毒死的,薑氏,對此你有什麽話可說的?”


    從阿寶到薑氏,這稱唿轉變得不可謂不快。


    薑蒔屈膝:“父皇容稟,對於夏雨和冬青二人身亡一事,兒媳毫不知情。關嬤嬤服毒自盡更是事發突然,兒媳並未對她們下手。何況,兒媳也沒有要對她們下手的理由。”


    “你沒有理由,那旁人呢?”


    梁皇後渾身的血液都凝聚起來,艱難地看向仁德帝:“陛下,莫非您是在懷疑臣妾嗎?您口中所說的旁人,難道是臣妾不成?”


    “父皇!”薑蒔搶先說道:“她們三人被毒死,很有可能是母後之人殺人滅口。有人不希望兒媳繼續查三皇子夭折一事,宮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動手,唯獨母後不會。”


    梁皇後與仁德帝夫妻二十載,她的為人如何仁德帝一清二楚,可盡管如此,還是擋不住其他妃子的枕邊風。


    “薛妃娘娘,整件事情的真相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薛妃麵色一變,剛想反駁,嘴巴就不受控製地說道:“我清楚又如何?夏雨和冬青是我弄死的,烏蒙是我的人,那又如何?”


    “皇後娘娘麵上與我交好,暗地裏卻讓那個叫素秋的賤人對我下手,和梅妃聯起手來對付我。我吃了那麽大的虧,險些不能有孕,我就不能反擊了嗎?”


    真言符的威力還是很大的,薛妃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當年素秋對薛妃下手時,薛妃就懷疑過梁皇後,可素秋說的是實話,鍾家遭遇的一切也是真的,她怨無可怨。


    直到無意中聽見鳳儀宮宮女的談話,薛妃才知道一切都是梁皇後和梅妃設計的。


    宮女甲:“聽說薛妃娘娘小產的事情有問題。”


    宮女乙:“不是說了是素秋姐姐為了報仇才動手的嗎?”


    宮女甲:“你傻呀,哪有那麽簡單?大皇子失蹤,皇後娘娘怎麽著也要再生一個,中宮無子,後妃怎可有孕?”


    宮女丙:“可二皇子都出生了,其他後妃有孕又怎麽了?”


    宮女甲:“那怎麽能一樣?貴妃娘娘是和皇後娘娘同時有孕的,這怎麽能算越矩?我跟你們說,素秋本來是梅妃娘娘宮裏的灑掃宮女,薛妃娘娘查出有身孕以後,就被要到鳳儀宮了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二人:“為什麽?”


    宮女甲:“自然是因為皇後娘娘作為後宮之主,有權利給其他妃子塞人啊!”


    薛妃理解得很簡單,梅妃不想讓她平安生下孩子,所以讓自己宮裏一個會藥膳且與薛家有仇的人去了鳳儀宮,鳳儀宮又處心積慮,故作好心地把素秋撥到了關雎宮。


    說什麽照顧,說什麽調理,這都是放屁!


    “等等!”梁皇後聽著薛妃的複述,抬手叫停了她:“你怎麽就敢保證,那幾個宮女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薛妃再不複往日的溫柔,雙眼帶著赤紅的恨意:“她們都是鳳儀宮的宮女,所說的一切哪怕不是十分真,總得有個八分。況且她說得沒有錯,素秋原本就是梅妃宮裏的灑掃宮女,後來為何到了鳳儀宮。皇後娘娘,你說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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