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王進,特來參見大人!”


    禁軍教頭王進單膝跪地,拜倒在高俅麵前。


    高俅打量王進道:“你就是從城防司調過來的槍棒教頭王進,我怎麽感覺你有點麵熟呢,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王進沉思了下道:“或許大人見過卑職,卑職這是第一次見大人。”


    “哦。聽說你兩個月前就應該來報到,為何今日才到這裏。”


    “家父新亡,卑職告假迴了趟老家。鄉裏習俗,葬父之後須要守孝七七四十九日。在此期間,我還要贍養老母親。”


    “甚好甚好,沒想到啊王進,你還是一個大孝子。好吧,先好好幹活去吧!”


    “謝大人。”


    高俅在校場打馬巡視了幾圈,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就往迴走,迴去的路上高俅越想越不對勁,因為這王進長得太像一個人了。


    到底像誰呢?


    王升。一個被高俅視作仇人的人。


    提起來王升,這件事還得從當年的高俅說起。


    那時的高俅,還隻是東京街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


    有一次高俅見到街頭有一個賣藝的人,此人就是王升。王升的棍法練得是爐火純青,一眾人等見了紛紛拍手叫好。


    高俅在一群混混的慫恿下,非得要和王升一決高下。


    王升這人自幼受過高人指點,絕非平庸之輩,但他流落江湖,卻是不屑於與小人爭鬥。


    趾高氣昂的高俅幾次挑釁王升,王升皆置之不理。高俅以為王升好欺負,居然要對方給他下跪磕頭,說才能放對方一馬。


    王升忍無可忍,隻得和高俅持棍而鬥。兩人隻鬥得幾個迴合,高俅便已落敗。高俅為了挽迴麵子,就在王升轉身的時候突然狠下辣手。


    王升聽得耳後有風,躲閃之中急忙祭出一招“薑子牙封神”,沒想到棍子戳中了高俅的要害,高俅隻覺得命根子處一陣劇痛,便昏死了過去。


    高俅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廢人。此後他遍訪名醫,終究沒有挽迴自己的命根子。


    高俅不知反省,反而將這段屈辱歸咎於王升。每想到此處,他就會恨得牙根發癢,並發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模狗樣來,為自己一雪前恥。


    恨歸恨,自此高俅覺得顏麵掃地,已經沒有了在舊圈子混下去的可能了,眼下最為緊要的事情就是另謀出路。


    高俅好不容易在一個員外家裏謀得一份生計,給別人做家仆,因為高俅好吃懶做的毛病還在,沒過多久就被別人辭退了。


    好在高俅自幼粗通筆墨,懂得些詩詞歌賦,他又在大學士蘇東坡的府上謀了份差事,做了個捉筆小吏,每日負責抄抄寫寫。


    這次高俅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變得勤奮上進了不少,他除了學習很多官場上的禮儀和知識,還獲得了蘇東坡的好感。


    不久,大宋朝廷革新派與守舊派的矛盾日益尖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蘇東坡牽連其中,蘇大學士雖負有才名,也難免落得被流放嶺南儋州的悲慘境地。


    蘇東坡臨走之前,為了高俅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便給附馬都尉王詵修了一封書信,極力推薦高俅。


    王詵本是武將出身,對於高俅根本瞧不上眼,因此讓高俅在府上做雜役。後來王詵見高俅處世比較圓滑,就讓他在駙馬府中專事接待的事宜,說白了就是幹一些迎來送往的瑣碎事情。


    一次偶然的機會,高俅有幸見到了在附馬府上舉辦的蹴鞠比賽,比賽雙方是駙馬府的人和端王的人,就連駙馬和端王也上場參與了比賽,大家玩的不亦樂乎。


    在此期間,高俅更是目睹了端王的風采。彼時的端王神采奕奕,氣質非凡。由他帶隊的一群黃門郎人人衣著鮮豔,精神飽滿,高俅隻有羨慕他們的份。


    高俅在羨慕別人的同時,卻不知道狗屎運就要降臨到頭上了。


    比賽到中途,駙馬府的一個蹴鞠隊員扭傷了腳,附馬就讓高俅頂替。高俅甭提多高興了,他十分賣力的踢著球,踢來踢去,後來居然因為高俅的貢獻,駙馬隊連連勝出。


    端王雖敗猶榮,比賽甫一結束,他就向駙馬王詵開口要求帶走高俅,因為喜歡蹴鞠的端王發現,高俅是一個很會玩的人,尤其在蹴鞠方麵很有天賦。


    一個雜役居然被端王瞧中,指名道姓的要帶走他,王詵雖然不解個中滋味,但是對他來說也並沒有多大損失,王詵就爽快的答應了。


    高俅就這樣陪伴在端王身邊,陪端王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


    時間一晃幾年過去了,當年的端王登基成為大宋徽宗天子,高俅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被徽宗引為心腹大臣。徽宗先派他去邊關待了一段時間,名曰鍍金。高俅鍍完金地位就得到了飛速的提升,直至掌管京城禁軍。


    高俅權傾朝野,幾年時間他便派出幾撥人明查暗訪去找王升,誰知這王升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沒有了音訊。


    今日乍見王進,高俅便覺得命根子處隱隱作痛,王進和王升長得如此相像,這個王進又是什麽來頭呢?


    必須問他一問。


    是日,高俅破例為王進在府中設宴,他見王進吃得有滋有味,便問道:“王教頭,你覺得這頓飯菜如何?”


    王進道:“真香!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地道的菜啦!”


    高俅笑眯眯的道:“你有所不知,這些菜都是我讓人親自到農家采摘迴來的食材,就圖個新鮮。”


    王進受寵若驚的道:“還是大人想的周到。卑職初到禁軍寸功未立,受大人如此厚待,讓卑職惶恐呀!”


    高俅道:“不急不急,隻要教頭心係我禁軍,建功立業那是遲早的事。不過有一樣我須提醒於你,私下你我可以不拘小節,但是禁軍的法令切莫有違,否則一定軍法處置,我絕不會法外開恩。”


    王進道:“這個卑職謹記於心。”


    高俅岔開話題道:“王教頭,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呢?”


    “如今家父駕鶴西去,隻有我和老母親。”


    “哦。可否告訴我,你父親生前的名諱嗎?”


    “家父王升。”


    原來你是王升之子,高俅差一點沒握住筷子。


    “你父親這個人平生待人怎麽樣?”


    “父親為人忠厚老實,為了家業也是操勞了一生。”


    屁!好你個王進,你父當年將我打成半個殘廢,還忠厚老實。如此瞧來這頓飯是吃對了,王進啊王進,父債子還,我一定輕饒不了你。


    高俅當下不動聲色,兩人又幹了幾杯酒方才散去。


    一個月後的某日,王進迴家途中遇到同僚程某甲。程某甲是高俅手下的一個小小虞候,他非要邀王進至家中飲酒。


    盛情難卻,兩個人在程某甲家中推杯換盞,酒飲到一半,程某甲道:“我這裏還有一壇珍藏佳釀,願與教頭同吃。”


    程某甲好像受到了別人的指使,他拿酒寸趁王進不備就在酒裏下了蒙漢藥。然後程某甲一個勁的勸酒,王進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


    王進中了蒙漢藥,便在程某甲家中唿唿大睡,這一睡居然睡過了頭,醒來已是晌午時分。


    王進大驚,這般時候早已經誤了禁軍點卯的時辰。


    各位有所不知,古人點卯如同今人上班打卡一個道理。為什麽叫點卯?因為古代官場衙門以及軍隊等場所在早上卯時進行點名,因此叫做點卯。尤其在軍中誤了卯時還不到場,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當王進忐忑不安的走進練兵校場時,高俅已帶領十二太保及眾位將官在那兒列隊等待。


    高俅陰沉著臉道:“王進,你可知罪!”


    王進本想說自己昨晚貪杯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怎麽變得如此不堪,居然喝到了爛醉如泥,如此借口隻會徒增笑料罷了。


    王進道:“卑職知罪,卑職甘願受罰!”


    高俅道:“律令官何在,給我宣讀禁軍律令!”


    律令官上前一步,道:“禁軍律令第五條:凡卯時不到者處杖責三十,以敬效尤。”


    律令官歸位。高俅道:“王進乃是從城防司調來的人,對此律令應該早已知曉。因此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杖責六十。王進,你還有何話要說?”


    高俅啊高俅,我王進從沒有得罪過你,你不幫我也就罷了,何故借此落井下石,沒想到你就是一個陰險卑鄙的小人。這六十板子打下去,誰受得了。


    王進這倔勁一上來,便道:“卑職不服!”


    高俅暗自得意,好小子你果真踩到坑裏來了。


    “我身為禁軍長官從來說一不二,要不我以後如何治理三軍。王進你既然不服,那就再加十板子,杖責七十,不信你不服。”


    我操你大爺的。王進心裏罵了一句,卻是敢怒不敢言。


    “把王進綁下去,給我狠狠的打。”


    這時幾名禁軍校尉過來不容分說扭胳膊扭腿,把王進按在一張木板上,連同木板捆了個結實。


    然後,有兩個打板子的人一左一右掄起木板朝王進的屁股打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好不容易挨完七十下板子,王進已是大汗淋漓,下半身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隻有被人扶迴家中養傷。


    王進的老母親見兒子王進迴到家中,似乎隻剩下了半條人命,她不禁老淚縱橫道:“我兒何至遭此橫禍?”


    王進便哽咽著將事情的經過說給母親。王母忽然警醒道:“你說的那太尉高俅,是不是以前的名字叫做高二。”


    王進道:“背地裏聽人說過,確實叫做高二。”


    王母道:“兒呀,真是冤家路窄,這高二當年還是個混混的時候,曾被你爹誤傷過。你爹後來聽說高二改名高俅,在朝廷做了大官,他就和我們搬到鄉下去避禍。沒想到你才出道沒幾年,如今就碰到這種事情。”接著就把王升如何誤傷高俅的事情的講了一遍。


    王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高俅給自己設宴是假,套出自己的家事是真。還有那個程某甲邀自己飲酒是假,給自己下藥是真。原來這些都是高俅精心設計出來的圈套,自己卻渾然不知。


    “娘,高俅這廝分明是假公濟私,變著法的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孩兒上刀山下火海無畏無懼,但一想到娘親到老若是無依無靠,我不由悲從中來。”


    王進說到這兒,娘倆不由抱頭痛哭流涕。


    過了一會兒,王母擦了把淚道:“我兒好歹也是做過八十萬禁軍教頭的主,休要悲傷過頭,等養好了傷再說不遲。”


    王進道:“養好了傷,我恐怕也逃不出高俅那廝的魔掌。”


    王母道:“若是讓那廝得了逞,豈非還有天理。為娘倒是有一個主意。”


    王進道:“娘親請進。”


    王母道:“為今之計,我母子隻有一條路可走。”


    “何路可走?”


    “三十六計走為上,我們想辦法逃出京去。”


    “那高俅位高權重,他的眼線遍布京城,想要逃出京去恐非易事?”


    “我兒且放寬心,為娘的自有小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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