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對我有愧疚嗎？我覺得不應該有。
所以我有些不明所以，道：“伯父言重了，當年我被曹輝等人誣陷，伯父與皇兄挺身而出，拚死為我求情，才免了我的終生軟禁之災，所以我打從心底裏一直很感謝伯父，隻不過挨了父皇一頓鞭子而已，那也都是些皮外傷，修養個把月就痊愈了，又怎麽會是伯父說的那樣，對不起我？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伯父口中說出，未免太重了！”
慕容誠默不作聲，神情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我認真道：“或許對於伯父來說這隻是一件小事，無非就是求個情罷了，我也知道，朝堂上有任何一個官員被問罪，文武百官也是要請求陛下三思的。但對於我來說，伯父此舉無異於大恩大德，父皇在世的時候，便曾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伯父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裏，甚至現在的禮部尚書薛海，哪怕我知道他貪汙受賄，也從沒在皇兄麵前說過他半句不是，就隻是因為他曾替我求過情。”
慕容誠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目光慈祥，像是在看一個後生可畏的晚輩，但那抹愧疚之色溢於言表。
老人再一次長歎一聲，緩緩說道：“當年，老夫是站在王爺這邊的。”
聽到老人這麽說，我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我也沒有覺得老人是在騙我，從前的時候，老人便很看好我跟慕容婉的以後。雖說後來天不遂人願，但除了感情一事，我早已釋然了。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躬身感激道：“和煦讓伯父失望了。”
慕容誠止住腳步，笑問道：“當年先皇設下儲君棋局，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王爺必勝，可是王爺卻敗給了當今陛下，老夫想知道，王爺是怎麽輸的？”
老人輕輕咳嗽一聲，繼續說道：“老夫與王爺，與陛下，都曾對弈過，也知道王爺的棋力遠在當今陛下之上。”
見我久久無言，老人解釋道：“王爺不必多心，老夫早已不問朝事，所以今日跟王爺所說，王爺隻當是閑聊罷。”
我猶豫了很久，緩緩說道：“兩個原因，第一個，是我本來也不願坐上那個位子，想來平日裏，伯父你也看得出來，我更願意逍遙自在一些。”
慕容誠思忖片刻，點頭道：“不錯，那第二個原因呢？”
我再次望了眼身旁慈祥的老人，欲言又止。可有些話壓在我心裏太久，甚至到了心理扭曲的地步，我想今天我再不說出來，我怕我再也找不到能與之傾訴的人了。
想到這裏，我長舒一口氣，繼續說道：“當年母後問我，愛江山還是愛美人，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其實當初母後已經暗示的很明白了，要麽婉兒嫁給皇兄，要麽皇兄坐上皇位，可讓我絕望的是，皇兄如願以償的成了儲君，但婉兒卻被父皇賜婚，入了東宮，這也是我一直不能釋懷的原因，所以不瞞伯父，自打我迴京以來，已去過皇宮好幾次，從沒有主動去向母後請安。”
我又想起母後最後看向我時憐憫的眼神，我想我是恨她的，她騙了我！她竟騙了我，一個母親，竟然騙了她的親生兒子！她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欺騙對於我來說，無異於殺人誅心麽？
慕容誠欲言又止，“婉兒她.....”
我微微一笑，打斷道：“伯父不必自責，說到底，父皇的聖旨誰也沒辦法違抗，雖說這樣的結局，除了對我有些不公平外，對於其他人，對於天下來說，都是最好的，自從皇兄登基以來，四海升平，婉兒母儀天下，後宮井井有條，除了與皇兄尚無子嗣外，便再沒什麽不好，所以，現在想想，父皇其實是對的。”
慕容誠愣了一下，忽然轉過身來，緊緊盯著我，著急道：“王爺，是你誤會先皇和太後了，當年婉兒嫁入東宮，並不是先皇與太後的主意啊。”
我突然一怔，“什麽意思？”
慕容誠歎息道：“其實老夫也不明白，一直以來，我跟婉兒的母親都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自從那盤棋局結束，你輸給陛下後，婉兒卻自己去求先皇下旨，嫁給了當今陛下。”
隻一瞬間，我便如遭雷擊。
下一刻，我的腦海裏“嗡”的一聲，心裏最後的執念也轟然破碎，隻覺得全身的氣力被抽的一幹二淨，一不留神，我竟癱倒在右側的花園中，壓到了一大片的籬笆。
玄色的長袍上，立刻沾惹了不少潮濕的泥土，十分顯眼。
慕容誠一驚，趕忙拽著我的胳膊，試圖將我從泥濘裏給拉出來，可我整個身軀早已如一灘爛泥般融在了泥地裏，我突然想起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跟我一生一世再一世的少女，原來，她從來都離我很遠，那些令人陶醉的山盟海誓，竟從來都是假的，原來，隻有我一個人當真了。
慕容誠焦急地喊道：“來人呐，快來人呐。”
我靜靜地躺在泥地裏，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眼前飛快的閃過少女一張又一張的笑容，閃過少年與少女一個又一個幸福而又溫馨的畫麵，隨後，所有的畫麵支離破碎。緊接著，一陣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胸口極度的壓抑下，令我難以唿吸，仿佛被重錘一次又一次地所擊打，直到喉嚨裏一股腥甜即將噴湧而出，我攥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重新咽了下去。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知不覺間，我早已淚流滿麵。我緊閉著雙眼，好讓這些眼淚都流向心裏，因為隻有心裏才能不被人發現，那裏是痛著的，是快要死的。
哪怕是閉著雙眼，陽光也很是刺眼，我下意識的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身旁有許多的腳步聲，有歎息聲，直到萬籟俱寂。
再次體會如墜深淵的感覺，竟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直到我的耳畔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像黑夜裏的曙光，像深淵中的一道光明階梯。
“和煦哥哥，站起來。”
我靜靜地躺在花園的草地上，置若罔聞，我好生後悔，為什麽今日要來慕容府，為什麽要聽慕容誠說這些？假如......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假如？
少女啜泣道：“我們成婚吧。”
我驀然一驚，卻早已無法直視少女的眼睛，“丫頭，這對你不公平。”
少女湊近我的耳邊，低聲道：“我喜歡你，現在的你也不必喜歡我，但我有信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聽到少女這樣說，我的心卻是更痛了，我坦然道：“連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你又何必如此？其實你不用可憐我，一切不都是我自作自受麽？像我這樣的傻子，活該被騙，也活該孤獨一生，我以為我什麽都懂，結果到頭來，不懂地隻有我自己。”
少女用力的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和煦哥哥，不是這樣的，剛才爹爹去找我，把一切的經過也告訴了我，在你看來，確實是姐姐不對，是她對不起你，是她騙了你，但你有沒有問過姐姐，她想要的是什麽？”
我微微一怔，一句話也說不出，現在想來，我真的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我沒有問過，她也沒有說過。
少女笑著說道：“可我想要的隻有和煦哥哥，你一個啊。”
我靜靜地凝望著她，隨後冷靜道：“這對你不公平，我不願你受委屈，更不願意你委曲求全。”
“我知道了”，少女嫣然一笑，然後道：“但是我還想問和煦哥哥最後一個問題，不管你怎麽迴答，我轉身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煩你，陛下跟娘娘那邊，也由我去說，你看行不行？“
我猶豫片刻，點頭道：“好，你問吧。”
少女緊緊盯著我的眼睛，目光流轉，一字字道：”那你甘願看著我嫁給別人嗎？”
我突然一怔，我忙問自己，我願意嗎？
我不願意！
而少女也果然沒有食言，不等我迴答，轉身便要離開。
我心裏一緊，忙下意識地伸手，然後緊緊抓住她纖細的手指，忙道：“別走。”
少女亦是怔了怔，卻沒有迴頭。
我一字字地認真道：“我不願意。”
少女頓了頓，這才迴過身，嫣然一笑道：“這不就行了？”
我望著眼前如陽光一般耀眼的少女。
默然半晌，自言自語道：“好傻。”
當然，這兩個字其實是在說我自己。
少女卻嘟起嘴，故作生氣道：“哼，我才不傻嘞，你才是最傻的那個人，我想，當初你要是不稀裏糊塗的在陛下跟娘娘麵前說喜歡我，哪有後來這麽的多的事啊。如果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哪怕見到了，也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最後，我嫁了人，你娶了別的女子，咱們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我靜靜地望著少女，也同樣直視自己的內心，如實說道：“見到你之前，我或許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想法，更多的可能如你說的那樣，稀裏糊塗地娶一個妻子，但是自從見到你以後，我承認，我的心開始動搖了，想到慕容婉就會想到你，尤其是在那一晚過後，我總罵自己真蠢，這麽好的姑娘就站在我的眼前，我為什麽不懂得不珍惜，甚至還那樣的傷害你。”
少女麵色微紅，委屈道：“你為什麽能一邊給我溫柔，一邊喊著姐姐的名字啊？”
我怔了一陣，道：“我說我是故意如此的你信不信？”
少女將信將疑，微微搖頭。
我心裏發苦，喪氣道：“那這個問題我就沒辦法迴答了，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信，我還有什麽辦法？要不你幹脆給我兩巴掌，或者狠狠的罵我一頓。”
少女兩眼放光，高高抬起手掌，又放了下去，嚇了我一跳，然後問道：“罵你什麽？”
“嗯......”我想了想，道：“罵我見異思遷，或者水性楊花？你覺得這兩個詞怎麽樣？”
少女笑了。
她並沒有罵我，而是輕輕扶起我，輕笑道：“我想看看信王殿下還有什麽辦法能讓別人信服。”
我一時語塞。
少女目光流動，雙手叉腰，道：“你求我。”
“啊？”
見我裝傻充愣，少女道：“那.....我走了。”
“別！”我猶豫了下，低著頭，嘴裏含糊不清道：“本王求求你。”
少女白了我一眼，“嗯？”
我咬咬牙，抱拳道：“在下東方和煦，求慕容小姐大人有大量，饒過在下。”
“這還差不多。”少女滿意的點點頭，臉龐緩緩靠在我的胸前，朝著遠方天空望去，柔聲道：“我知道和煦哥哥現在很難過，可是我不願意看到我喜歡的人是因為別人而傷心。“
我默默點頭，“我知道。”
少女揚起小拳頭道：“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也是很小氣的。“
我嗯了一聲，道：“現在我知道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又垂下眼眸，柔聲道：“往後餘生，就讓我陪著你走下去，好不好？”
世界好像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所以我有些不明所以，道：“伯父言重了，當年我被曹輝等人誣陷，伯父與皇兄挺身而出，拚死為我求情，才免了我的終生軟禁之災，所以我打從心底裏一直很感謝伯父，隻不過挨了父皇一頓鞭子而已，那也都是些皮外傷，修養個把月就痊愈了，又怎麽會是伯父說的那樣，對不起我？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伯父口中說出，未免太重了！”
慕容誠默不作聲，神情像是在糾結著什麽。
我認真道：“或許對於伯父來說這隻是一件小事，無非就是求個情罷了，我也知道，朝堂上有任何一個官員被問罪，文武百官也是要請求陛下三思的。但對於我來說，伯父此舉無異於大恩大德，父皇在世的時候，便曾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伯父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裏，甚至現在的禮部尚書薛海，哪怕我知道他貪汙受賄，也從沒在皇兄麵前說過他半句不是，就隻是因為他曾替我求過情。”
慕容誠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目光慈祥，像是在看一個後生可畏的晚輩，但那抹愧疚之色溢於言表。
老人再一次長歎一聲，緩緩說道：“當年，老夫是站在王爺這邊的。”
聽到老人這麽說，我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我也沒有覺得老人是在騙我，從前的時候，老人便很看好我跟慕容婉的以後。雖說後來天不遂人願，但除了感情一事，我早已釋然了。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躬身感激道：“和煦讓伯父失望了。”
慕容誠止住腳步，笑問道：“當年先皇設下儲君棋局，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王爺必勝，可是王爺卻敗給了當今陛下，老夫想知道，王爺是怎麽輸的？”
老人輕輕咳嗽一聲，繼續說道：“老夫與王爺，與陛下，都曾對弈過，也知道王爺的棋力遠在當今陛下之上。”
見我久久無言，老人解釋道：“王爺不必多心，老夫早已不問朝事，所以今日跟王爺所說，王爺隻當是閑聊罷。”
我猶豫了很久，緩緩說道：“兩個原因，第一個，是我本來也不願坐上那個位子，想來平日裏，伯父你也看得出來，我更願意逍遙自在一些。”
慕容誠思忖片刻，點頭道：“不錯，那第二個原因呢？”
我再次望了眼身旁慈祥的老人，欲言又止。可有些話壓在我心裏太久，甚至到了心理扭曲的地步，我想今天我再不說出來，我怕我再也找不到能與之傾訴的人了。
想到這裏，我長舒一口氣，繼續說道：“當年母後問我，愛江山還是愛美人，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其實當初母後已經暗示的很明白了，要麽婉兒嫁給皇兄，要麽皇兄坐上皇位，可讓我絕望的是，皇兄如願以償的成了儲君，但婉兒卻被父皇賜婚，入了東宮，這也是我一直不能釋懷的原因，所以不瞞伯父，自打我迴京以來，已去過皇宮好幾次，從沒有主動去向母後請安。”
我又想起母後最後看向我時憐憫的眼神，我想我是恨她的，她騙了我！她竟騙了我，一個母親，竟然騙了她的親生兒子！她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欺騙對於我來說，無異於殺人誅心麽？
慕容誠欲言又止，“婉兒她.....”
我微微一笑，打斷道：“伯父不必自責，說到底，父皇的聖旨誰也沒辦法違抗，雖說這樣的結局，除了對我有些不公平外，對於其他人，對於天下來說，都是最好的，自從皇兄登基以來，四海升平，婉兒母儀天下，後宮井井有條，除了與皇兄尚無子嗣外，便再沒什麽不好，所以，現在想想，父皇其實是對的。”
慕容誠愣了一下，忽然轉過身來，緊緊盯著我，著急道：“王爺，是你誤會先皇和太後了，當年婉兒嫁入東宮，並不是先皇與太後的主意啊。”
我突然一怔，“什麽意思？”
慕容誠歎息道：“其實老夫也不明白，一直以來，我跟婉兒的母親都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自從那盤棋局結束，你輸給陛下後，婉兒卻自己去求先皇下旨，嫁給了當今陛下。”
隻一瞬間，我便如遭雷擊。
下一刻，我的腦海裏“嗡”的一聲，心裏最後的執念也轟然破碎，隻覺得全身的氣力被抽的一幹二淨，一不留神，我竟癱倒在右側的花園中，壓到了一大片的籬笆。
玄色的長袍上，立刻沾惹了不少潮濕的泥土，十分顯眼。
慕容誠一驚，趕忙拽著我的胳膊，試圖將我從泥濘裏給拉出來，可我整個身軀早已如一灘爛泥般融在了泥地裏，我突然想起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跟我一生一世再一世的少女，原來，她從來都離我很遠，那些令人陶醉的山盟海誓，竟從來都是假的，原來，隻有我一個人當真了。
慕容誠焦急地喊道：“來人呐，快來人呐。”
我靜靜地躺在泥地裏，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眼前飛快的閃過少女一張又一張的笑容，閃過少年與少女一個又一個幸福而又溫馨的畫麵，隨後，所有的畫麵支離破碎。緊接著，一陣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胸口極度的壓抑下，令我難以唿吸，仿佛被重錘一次又一次地所擊打，直到喉嚨裏一股腥甜即將噴湧而出，我攥緊拳頭，用盡全身力氣，重新咽了下去。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知不覺間，我早已淚流滿麵。我緊閉著雙眼，好讓這些眼淚都流向心裏，因為隻有心裏才能不被人發現，那裏是痛著的，是快要死的。
哪怕是閉著雙眼，陽光也很是刺眼，我下意識的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身旁有許多的腳步聲，有歎息聲，直到萬籟俱寂。
再次體會如墜深淵的感覺，竟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直到我的耳畔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像黑夜裏的曙光，像深淵中的一道光明階梯。
“和煦哥哥，站起來。”
我靜靜地躺在花園的草地上，置若罔聞，我好生後悔，為什麽今日要來慕容府，為什麽要聽慕容誠說這些？假如......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假如？
少女啜泣道：“我們成婚吧。”
我驀然一驚，卻早已無法直視少女的眼睛，“丫頭，這對你不公平。”
少女湊近我的耳邊，低聲道：“我喜歡你，現在的你也不必喜歡我，但我有信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聽到少女這樣說，我的心卻是更痛了，我坦然道：“連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你又何必如此？其實你不用可憐我，一切不都是我自作自受麽？像我這樣的傻子，活該被騙，也活該孤獨一生，我以為我什麽都懂，結果到頭來，不懂地隻有我自己。”
少女用力的搖搖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和煦哥哥，不是這樣的，剛才爹爹去找我，把一切的經過也告訴了我，在你看來，確實是姐姐不對，是她對不起你，是她騙了你，但你有沒有問過姐姐，她想要的是什麽？”
我微微一怔，一句話也說不出，現在想來，我真的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我沒有問過，她也沒有說過。
少女笑著說道：“可我想要的隻有和煦哥哥，你一個啊。”
我靜靜地凝望著她，隨後冷靜道：“這對你不公平，我不願你受委屈，更不願意你委曲求全。”
“我知道了”，少女嫣然一笑，然後道：“但是我還想問和煦哥哥最後一個問題，不管你怎麽迴答，我轉身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煩你，陛下跟娘娘那邊，也由我去說，你看行不行？“
我猶豫片刻，點頭道：“好，你問吧。”
少女緊緊盯著我的眼睛，目光流轉，一字字道：”那你甘願看著我嫁給別人嗎？”
我突然一怔，我忙問自己，我願意嗎？
我不願意！
而少女也果然沒有食言，不等我迴答，轉身便要離開。
我心裏一緊，忙下意識地伸手，然後緊緊抓住她纖細的手指，忙道：“別走。”
少女亦是怔了怔，卻沒有迴頭。
我一字字地認真道：“我不願意。”
少女頓了頓，這才迴過身，嫣然一笑道：“這不就行了？”
我望著眼前如陽光一般耀眼的少女。
默然半晌，自言自語道：“好傻。”
當然，這兩個字其實是在說我自己。
少女卻嘟起嘴，故作生氣道：“哼，我才不傻嘞，你才是最傻的那個人，我想，當初你要是不稀裏糊塗的在陛下跟娘娘麵前說喜歡我，哪有後來這麽的多的事啊。如果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哪怕見到了，也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最後，我嫁了人，你娶了別的女子，咱們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我靜靜地望著少女，也同樣直視自己的內心，如實說道：“見到你之前，我或許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想法，更多的可能如你說的那樣，稀裏糊塗地娶一個妻子，但是自從見到你以後，我承認，我的心開始動搖了，想到慕容婉就會想到你，尤其是在那一晚過後，我總罵自己真蠢，這麽好的姑娘就站在我的眼前，我為什麽不懂得不珍惜，甚至還那樣的傷害你。”
少女麵色微紅，委屈道：“你為什麽能一邊給我溫柔，一邊喊著姐姐的名字啊？”
我怔了一陣，道：“我說我是故意如此的你信不信？”
少女將信將疑，微微搖頭。
我心裏發苦，喪氣道：“那這個問題我就沒辦法迴答了，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信，我還有什麽辦法？要不你幹脆給我兩巴掌，或者狠狠的罵我一頓。”
少女兩眼放光，高高抬起手掌，又放了下去，嚇了我一跳，然後問道：“罵你什麽？”
“嗯......”我想了想，道：“罵我見異思遷，或者水性楊花？你覺得這兩個詞怎麽樣？”
少女笑了。
她並沒有罵我，而是輕輕扶起我，輕笑道：“我想看看信王殿下還有什麽辦法能讓別人信服。”
我一時語塞。
少女目光流動，雙手叉腰，道：“你求我。”
“啊？”
見我裝傻充愣，少女道：“那.....我走了。”
“別！”我猶豫了下，低著頭，嘴裏含糊不清道：“本王求求你。”
少女白了我一眼，“嗯？”
我咬咬牙，抱拳道：“在下東方和煦，求慕容小姐大人有大量，饒過在下。”
“這還差不多。”少女滿意的點點頭，臉龐緩緩靠在我的胸前，朝著遠方天空望去，柔聲道：“我知道和煦哥哥現在很難過，可是我不願意看到我喜歡的人是因為別人而傷心。“
我默默點頭，“我知道。”
少女揚起小拳頭道：“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也是很小氣的。“
我嗯了一聲，道：“現在我知道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又垂下眼眸，柔聲道：“往後餘生，就讓我陪著你走下去，好不好？”
世界好像在這一刻，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