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起身，朝著炭火那邊靠了靠，搬來一把椅子，坐下後緩緩說道：“聽說你不想吃飯，生病了也不想吃藥，所以慕容伯父讓我來勸勸你。”
少女蹙起秀眉，卻是冷冷道：“信王殿下請迴去吧，慕容府又沒有王爺的未婚妻，信王殿下事務繁忙，小女子與信王殿下的交情還沒好到這個份上，再說信王殿下的心裏哪還容得下別人？”
我一時啞口無言，目光靜靜地停留在少女絕美的容顏上。
少女瞥了我一眼，麵無表情道：“我爹請你來你才來，是這樣嗎？”
我問心有愧，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迴答，本就是我有錯在先，所以我才不敢在少女醒來後離她太近。
少女見我默不作聲，又側過頭直勾勾的盯著炭火，她更是怒不可遏，道：“信王殿下，你要是沒什麽事，就快去忙你的吧，我困了。”
逐客令嗎？我無奈的笑了笑，雙手撐著膝蓋，準備起身。
少女忽然問道：“你來這裏看我，還是因為我長的像姐姐嗎？如果我長的不像姐姐，是不是就算我病死，餓死，你也不會來看我一眼？”
我突然怔在當場，靜靜望著少女，認真道：“不是，是因為我想來看你，那一晚，我還來不及道歉，你就……走了。”
這一刻，我逆著光，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宛如一片光幕，遮住了少女的表情，看不真切。
沉默片刻後，少女委屈道：“我不明白。”
我抬起頭，道：“真兒，我也想了很久，其實皇兄說的沒錯，你真的很好，所以我們.....”
少女渾身顫抖著，激動之下，又咳嗽起來，立刻打斷道：“信王殿下，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再怎樣說，我都不可能答應嫁給你了，不管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不管你是不是隻有一句話可以說，但是我想告訴你，當我從信王府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不再喜歡你了。”
“真兒....”
我剛想起身靠近她一些，卻被她喝住了，聲音有些嘶啞，“你別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可就喊人了。”
少女質問道：“信王殿下，我們慕容府是對不起你，可是，我沒有，你明白嗎？我沒有對不起你，也從沒有想過從你這裏得到些什麽，是你對不起我。”
“我.....”
少女苦笑一聲，平靜道：“要怪隻能怪我過太天真，怎麽著也怪不得信王殿下，我那天迴家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你對姐姐的感情這麽深，當初為什麽又一點也不爭取一下呢？這是我第一個不明白，第二個不明白，就是你既然不願意娶我，又為什麽要在陛下跟娘娘麵前說喜歡我？第三個不明白，你說你暫時不能答應娶我，是因為府裏住著個殺人兇手，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如遭雷擊，啞口無言。
少女接著道：“和煦哥哥，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敢相信你說的了，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姐姐對你的打擊真有這麽大嗎？你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還在不在？”
我沉聲道：“你怎麽能這樣想我？”
少女反駁道：“難道你還有什麽苦衷嗎？”
我垂下眼眸，將那些難言之隱全都吞進肚子裏，然後默默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微笑道：“記得按時吃藥，記得按時吃飯。”
少女咬咬牙，大聲問道：“你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了嗎？”
我轉過頭，苦笑道：“你都已經不信我了，我再說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少女不再看我，而是將臉埋在被子裏，聲音早已含糊不清，“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我最後凝望了少女一眼，默默地出了屋子。
慕容誠與慕容老夫人正在外麵等我。
慕容老爺給人以老當益壯之概，慕容夫人一襲繡袍，雲鬢上插著好幾根金簪，麵容華貴。
我朝著他們搖了搖頭，歉意道：“對不住伯父伯母，我還不如不來。”
慕容誠若有所思，拱手道：“哪裏，該是我慕容府對不起王爺才是，這丫頭，我們是勸不動，本想著請王爺過來好好說說，沒想到她那個脾氣，見誰都跟倔驢似的。”
我尷尬笑道：“那我就先走了，禦內衛那邊還有些事。”
慕容誠猶豫片刻，道：“老夫送送王爺吧。”
我點頭道：“也好。”
慕容老爺子雖說是送我出府，但我看他前進的方向，分明是繞著後花園散步。後院花團錦簇，尤其是靠近慕容真閨房的一側，有十幾株白色黃蕊的花朵尤為豔麗芬芳，味道很像名叫“迷魂攝魄”的胭脂水粉，隻不過有幾株有明顯的采摘痕跡，想來，應該是被哪個丫鬟給偷偷摘走了。
花開時方才能久留芬芳，摘走的芳香並不能長久。
越想占有，實則越留不住，看來，有的人並不懂這個淺顯的道理。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先開口。
頭戴高冠的老人在我左側緩步慢行，偶爾長歎幾聲，不知是因何而歎息。
我的心裏卻想著別的一些事情。
互相的沉默中，我不由地迴憶起慕容真剛才的那番話。我不禁在想，為什麽慕容誠跟慕容真都覺得是慕容府對我有愧疚呢？其實，我並不這樣認為啊，我雖沒有爭取過，那是因為我知道在父皇的聖旨麵前，我再如何的聲嘶力竭懇求，也根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就跟她那天說的一樣，沒用的，沒用的......
她明白，我也明白。
走著走著，我忍不住問道：“伯父，咱們不是出府去麽？”
聽到我的疑惑，慕容誠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走著，緩緩道：“自從王爺北伐以來，老夫也已經好幾年沒跟王爺說過話了，這次老夫差管家去王府請王爺，其實也並非全為了真兒的事，有件事壓在老夫心裏太久了，總想著找個合適的時間跟王爺講清楚。”
見老人並沒有止步的意思，我也就權當陪著這個曾經的朝廷大員散散步吧，即便他現在辭了官，但因為父皇以及婉兒，我也一直當他是我的長輩。
我細細打量著身旁的遲暮老人，想起小時候初見老人時，老人在朝堂上固執己見的盛氣淩人，也見識過老人在大是大非麵前的秉公職守，嫉惡如仇，說實在的，我一直很敬重他。我敬重曹輝更多的是因為曹輝自身的手段，而敬重老人，更多的則是敬重老人的正直與人品。
我收斂所有的異樣神情，認真道：“伯父有話請講。”
慕容誠垂下眼眸，瞥了眼花白的胡須，苦笑道：“老夫已到花甲之年，或許都等不到來年春天，或許連這個冬天也熬不過去。”
我微笑道：“伯父還年輕著嘞。”
慕容誠微微搖頭道：“六十年，彈指即逝，老夫迴想這六十年間，除了兒時不懂事，偷過鄰居家的蘿卜外，便再無什麽虧心事，唯獨.....對不起王爺。”
少女蹙起秀眉，卻是冷冷道：“信王殿下請迴去吧，慕容府又沒有王爺的未婚妻，信王殿下事務繁忙，小女子與信王殿下的交情還沒好到這個份上，再說信王殿下的心裏哪還容得下別人？”
我一時啞口無言，目光靜靜地停留在少女絕美的容顏上。
少女瞥了我一眼，麵無表情道：“我爹請你來你才來，是這樣嗎？”
我問心有愧，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迴答，本就是我有錯在先，所以我才不敢在少女醒來後離她太近。
少女見我默不作聲，又側過頭直勾勾的盯著炭火，她更是怒不可遏，道：“信王殿下，你要是沒什麽事，就快去忙你的吧，我困了。”
逐客令嗎？我無奈的笑了笑，雙手撐著膝蓋，準備起身。
少女忽然問道：“你來這裏看我，還是因為我長的像姐姐嗎？如果我長的不像姐姐，是不是就算我病死，餓死，你也不會來看我一眼？”
我突然怔在當場，靜靜望著少女，認真道：“不是，是因為我想來看你，那一晚，我還來不及道歉，你就……走了。”
這一刻，我逆著光，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宛如一片光幕，遮住了少女的表情，看不真切。
沉默片刻後，少女委屈道：“我不明白。”
我抬起頭，道：“真兒，我也想了很久，其實皇兄說的沒錯，你真的很好，所以我們.....”
少女渾身顫抖著，激動之下，又咳嗽起來，立刻打斷道：“信王殿下，我們是不可能的，你再怎樣說，我都不可能答應嫁給你了，不管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不管你是不是隻有一句話可以說，但是我想告訴你，當我從信王府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不再喜歡你了。”
“真兒....”
我剛想起身靠近她一些，卻被她喝住了，聲音有些嘶啞，“你別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可就喊人了。”
少女質問道：“信王殿下，我們慕容府是對不起你，可是，我沒有，你明白嗎？我沒有對不起你，也從沒有想過從你這裏得到些什麽，是你對不起我。”
“我.....”
少女苦笑一聲，平靜道：“要怪隻能怪我過太天真，怎麽著也怪不得信王殿下，我那天迴家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你對姐姐的感情這麽深，當初為什麽又一點也不爭取一下呢？這是我第一個不明白，第二個不明白，就是你既然不願意娶我，又為什麽要在陛下跟娘娘麵前說喜歡我？第三個不明白，你說你暫時不能答應娶我，是因為府裏住著個殺人兇手，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如遭雷擊，啞口無言。
少女接著道：“和煦哥哥，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敢相信你說的了，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姐姐對你的打擊真有這麽大嗎？你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還在不在？”
我沉聲道：“你怎麽能這樣想我？”
少女反駁道：“難道你還有什麽苦衷嗎？”
我垂下眼眸，將那些難言之隱全都吞進肚子裏，然後默默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微笑道：“記得按時吃藥，記得按時吃飯。”
少女咬咬牙，大聲問道：“你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了嗎？”
我轉過頭，苦笑道：“你都已經不信我了，我再說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少女不再看我，而是將臉埋在被子裏，聲音早已含糊不清，“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我最後凝望了少女一眼，默默地出了屋子。
慕容誠與慕容老夫人正在外麵等我。
慕容老爺給人以老當益壯之概，慕容夫人一襲繡袍，雲鬢上插著好幾根金簪，麵容華貴。
我朝著他們搖了搖頭，歉意道：“對不住伯父伯母，我還不如不來。”
慕容誠若有所思，拱手道：“哪裏，該是我慕容府對不起王爺才是，這丫頭，我們是勸不動，本想著請王爺過來好好說說，沒想到她那個脾氣，見誰都跟倔驢似的。”
我尷尬笑道：“那我就先走了，禦內衛那邊還有些事。”
慕容誠猶豫片刻，道：“老夫送送王爺吧。”
我點頭道：“也好。”
慕容老爺子雖說是送我出府，但我看他前進的方向，分明是繞著後花園散步。後院花團錦簇，尤其是靠近慕容真閨房的一側，有十幾株白色黃蕊的花朵尤為豔麗芬芳，味道很像名叫“迷魂攝魄”的胭脂水粉，隻不過有幾株有明顯的采摘痕跡，想來，應該是被哪個丫鬟給偷偷摘走了。
花開時方才能久留芬芳，摘走的芳香並不能長久。
越想占有，實則越留不住，看來，有的人並不懂這個淺顯的道理。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先開口。
頭戴高冠的老人在我左側緩步慢行，偶爾長歎幾聲，不知是因何而歎息。
我的心裏卻想著別的一些事情。
互相的沉默中，我不由地迴憶起慕容真剛才的那番話。我不禁在想，為什麽慕容誠跟慕容真都覺得是慕容府對我有愧疚呢？其實，我並不這樣認為啊，我雖沒有爭取過，那是因為我知道在父皇的聖旨麵前，我再如何的聲嘶力竭懇求，也根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就跟她那天說的一樣，沒用的，沒用的......
她明白，我也明白。
走著走著，我忍不住問道：“伯父，咱們不是出府去麽？”
聽到我的疑惑，慕容誠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走著，緩緩道：“自從王爺北伐以來，老夫也已經好幾年沒跟王爺說過話了，這次老夫差管家去王府請王爺，其實也並非全為了真兒的事，有件事壓在老夫心裏太久了，總想著找個合適的時間跟王爺講清楚。”
見老人並沒有止步的意思，我也就權當陪著這個曾經的朝廷大員散散步吧，即便他現在辭了官，但因為父皇以及婉兒，我也一直當他是我的長輩。
我細細打量著身旁的遲暮老人，想起小時候初見老人時，老人在朝堂上固執己見的盛氣淩人，也見識過老人在大是大非麵前的秉公職守，嫉惡如仇，說實在的，我一直很敬重他。我敬重曹輝更多的是因為曹輝自身的手段，而敬重老人，更多的則是敬重老人的正直與人品。
我收斂所有的異樣神情，認真道：“伯父有話請講。”
慕容誠垂下眼眸，瞥了眼花白的胡須，苦笑道：“老夫已到花甲之年，或許都等不到來年春天，或許連這個冬天也熬不過去。”
我微笑道：“伯父還年輕著嘞。”
慕容誠微微搖頭道：“六十年，彈指即逝，老夫迴想這六十年間，除了兒時不懂事，偷過鄰居家的蘿卜外，便再無什麽虧心事，唯獨.....對不起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