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阡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天真,他笑著說道:“既然都下去了,還上來做什麽,這不是討打嗎?”然後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問阡完好的那張臉上,那半邊臉瞬間了腫了起來,隻是這一次卻沒有牙齒飛出,問阡隻是伴隨著一片血水,從半空再次打著旋兒翻了下去。


    夜嬰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天真,他伸出右手,彈了一下夜嬰頭上因為重重撞在劍身上而起的那個大包,夜嬰疼的微微一顫,抬起匕首向著天真刺去,嘴裏還喊道:“公子快走,我來攔住他!”


    天真伸出兩指,輕鬆的捏著匕首,笑著說道:“這個蠢丫頭,居然一頭撞在我的‘陰爻’上,腦袋夠鐵的呀?剛才若不是我出聲製止你,你早就一刀捅死你自己了。他都打算扔下你了,你還要替他考慮?”


    趙天冕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天真,趙天冕見眾人合力之下依然頹然無功,而且天真還展現出了仙人境的實力,絲毫不敢猶豫,轉身就要逃走。隻是剛一轉過麵,就看見天真正滿麵促狹的看著他,臉上笑容玩味。


    趙天冕大驚之下,再度將兩枚玉錢扔了出去,帶起一陣雷火向著天真攻去,天真悠然的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那一大團雷火突然就調轉方向向著趙天冕攻去,轟然一下砸在了他胸口之上,打的他倒退吐血,滿麵焦黑。


    而那兩枚玉錢則是在響指聲中如收感召一般,從雷火之中直接飛出,落在了天真的手裏。天真用兩片指甲撚起一枚玉錢在嘴邊吹了一下,然後放在耳朵旁靜聽,但是什麽聲音都沒有,被他一臉嫌棄額將兩枚玉錢放到了自己懷裏。


    當然不會有聲音了,這種做法是凡俗市井的慳吝之人常做的動作,不過他們用的都是金銀鑄幣,尚有微微顫音,玉錢哪裏能顫的起來呢?隻是在天真一吹之下,兩枚玉錢與趙天冕的心神聯係瞬間斷絕,趙天冕如受重創一般,再次突出一口鮮血,多年的辛勤祭煉瞬間變成一場空。


    軒轅殿的車架上出現了一個天真,他伸手攬過軒轅殿手中的韁繩,大喊了一聲“駕”,八匹龍馬立時撒開蹄子在雲間奔騰,軒轅殿立時站立不穩,被乘空駕直接甩了下去,跌落在一旁的雲頭上。


    軒轅殿原本也作勢要跑,但是剛剛攬過韁繩就被天真一把奪去,然後又被驟然駛出的乘空駕甩了下了,還不等他再起逃走的念頭,麵前突然出現一個龐然大物,乘空駕穩穩的停在他身邊,車上的天真衝他擠眉弄眼,邀請他趕緊上車。


    軒轅殿驚得後退兩步,車上的天真也縱身跳下車架,伸手在軒轅殿衣服上一陣摸索,將他收進衣服裏的那些飛劍化成的繁星全部摘了下來。抬手想去摘他胸前身後的兩顆明珠,但是半路卻皺了皺眉頭停下了手,轉身袍袖一揮,將那八馬乘空駕攏進自己袖子裏,轉身對著軒轅殿挑了挑眉頭。


    軒轅殿心領神會,急忙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天真沒有摘掉自己身上的這對性命交修的乾坤一氣珠,他已經深感萬幸了,不過是被他收了區區幾百把小劍和八匹龍馬而已,天真已經是看在軒轅家的麵子上手下留情了。


    起碼比起趙天冕來說,就已經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登雲闕身前也出現了一個天真,登雲闕微眯雙目麵色驚懼,但是還是強壓著自己沒有出手,反正出手也是徒勞無功,說不定還會激怒他,現在就隻能看他肯不肯放過自己了。


    天真握起秀氣雙拳,對著登雲闕說道:“好兒子,爹隻教給你一次,你要好好看著。”說罷,他揮動雙拳快速連打,在登雲闕胸腹之間打了幾十拳,嘴裏還不住的給自己配音,“哼、哈、啊、噗、呀”。


    登雲闕麵色委頓,看來天真還是不打算放過自己,被他欺身這麽近,恐怕自己不死也要重傷。可是須臾之後,登雲闕的臉就漲成了豬肝色,一臉的悲憤愈加,天真的拳頭就如看上去一般綿軟無力,一下下打在登雲闕的身上,連一絲癢的感覺都沒有,就隻是單純的在羞辱他而已!


    天真一通四不像的拳打完,後跳一步,裝模作樣的唿氣,兩手下壓至丹田地方,十分愜意的說道:“打完,收工。”


    趙天冕他們五個人,每一個人麵前都有一個天真,但是場中站著的那個天真卻隻是逗弄著自己的飛劍,一直沒有動過,隨著他說到收工,其餘幾個天真全部慢慢的走迴道場中的那個天真身上,與他融為一體。


    “分光化影!”登雲闕皺眉驚唿道,若是之前飛劍的須彌芥子神通還有可能是法寶的功效或者什麽障眼法,那這一手分光化影就徹底的證明了天真仙人境的實力,畢竟這一手神通,是任何法寶和幻像,都做不到如此真實的。


    除了已經再度跌落雲頭的問阡,其餘四人都是無比絕望,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會在這裏遇到一個仙人境呢,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就連自視甚高的登雲闕,天賦異稟氣運加身,他的目標也不過是百歲之前能夠度過天劫,到達仙人境而已。


    幾個人垂頭喪氣麵色委頓的站在那裏,打也打不過,逃又逃不掉,隻能靜靜地等候著天真的發落。


    天真看著麵前的幾個人,正在思索著之後的事情怎麽處理,卻突然轉頭對著旁邊那空無一物的地方笑道:“道友既然來了,為何潛藏不出呢?”


    其餘八人全部轉頭望向天真麵對的地方,但是那裏空無一物,就連一絲潛藏的法力波動都沒有,哪裏有半個人影在?但是隨著天真的一句話,那片空間突然出現了兩橫一豎三道痕跡,首尾相交連在一起,角上突然翹起,如同翻書一般打開一個門戶,從裏麵走出了一位身材高大形容枯槁的老頭。


    老頭手上還提溜著臉腫的豬頭一樣,依然昏迷不醒的問阡,夜嬰一見到這個人,立時開口驚唿道:“老前輩!”


    來人正是皇宮北苑藏書樓的那位老人,他正在樓中昏睡之時,突然感覺到心愛的畫卷之中傳出一陣驚天的駭人氣勢,將他從醉酒美夢中驚醒。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睡眼惺忪的望向氣勢傳出的地方,呢喃的說道:“說了不許仙人境以上的人進來,會壞了圖裏的風水的,怎麽還是鑽進了一個?唔,這兩股氣勢居然有些熟悉,莫非是有人進來尋我了?那可不行,我得趕緊藏起來。”


    剛剛站起身子,他又頓了一下,嘀咕道:“這兩道可是衝天劍意,趙家什麽時候有人習劍至此了?不會不會,肯定不是趙家的人。那我要不要去看看?萬一打壞了我這畫,可就是不當人子了。”


    他躊躇了半天,幾乎都要再度睡過去了,這才下定決心道:“怕什麽,老夫我現在可已經是尋道境了,怕個什麽仙人,去看看去看看,若是太過放肆,就把他從圖裏踢出去。”


    想到此處,老人伸出枯瘦手指,在頭頂半空之中劃出兩尺長的一橫,然後轉折向下,在離著地麵一寸的地方再度轉迴去,伸手揪住一角翻開,一步邁了進去,瞬間就來到了氣息傳出的地方,看見半空之中掉下來一個昏迷的人,還從那道裂隙中伸出一隻手,將那個倒黴蛋拽了進去。


    被人發現出聲招唿之後,老人隻能翻開那處裂隙,從裏麵走了出來,聽到夜嬰叫他老前輩,老人咧嘴笑道:“這個女娃娃,取東西的時候一口一個老頭,怎得現在又叫我老前輩了?”


    天真微微眯起眼睛,笑著說道:“這位道友怎麽稱唿?境界這麽高,還縮在這幅圖裏做什麽?”


    老人渾濁的眼睛橫掃而過,出聲問道:“你們裏麵有趙家的人嗎,該不會是來尋我的吧?”


    趙天冕一聽這話,料定這人是趙家舊識,急忙開口喊道:“前輩前輩,我是趙家人,這些歹人無端闖入趙步山河圖內,還意圖殺了我,還請前輩救命啊。”


    老人盯著天真,開口問道:“這圖裏有規矩不許仙人境的人進來嗎?你是怎麽進來的?”


    天真皺眉答道:“這小子與我們賭鬥,隻說不許百歲以上的人進來,可沒有說什麽境界不能進來。”


    這一點就是趙天冕取巧了,他限定歲數,就是算準了沒有人能在百歲之前成就仙人境界,反而能夠留下來一個陷阱坑害對手,也不算違背先祖規定,但是怎麽也沒想到出了天真這種不將道理的人。


    老人聽到這話,渾濁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來,“賭鬥,這麽看來,是趙家的小子輸了?”說完這話,老人身上的氣勢猛然一變,如淵似海一般的強大氣息從他周身散發了出來。趙天冕一見如此,立刻笑逐顏開,沒想到自己絕境逢生,居然在裏麵遇到了一位與趙家有舊的高人,不僅可以得救,甚至還能反壓天真一頭。


    天真也收起了自己嘻嘻哈哈的麵容,十分謹慎的盯著眼前的老人,一黑一白兩道劍光從他袖中飛出,變幻成三尺長短,一左一右懸浮在他身邊。天真之前雖然出過很多次劍,但是都是劍光居多,這般真實展露自己飛劍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看來他是動了真章了。


    李元錦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見到天真的飛劍,黑的漆黑,白的雪白,顏色之純粹,已經到了看不清劍究竟是什麽樣子。但是仔細觀察之下,黑劍劍身之上有一條細如發絲的白線,白劍之中也有一道同樣的黑線。


    兩柄劍雖然都懸立空中,但是姿勢卻不相同,白劍劍尖朝上,黑劍劍尖朝下,天真靜立在兩劍之間,謹慎地盯著麵前那個老人。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天真可是過來人瞧的真切至極,這個老人,已經到了尋道之境!


    雖然尋道之境沒什麽了不起的,這個老人的境界也是稀鬆平常,放給自己兩個前世身,都是砍瓜切菜一般就能解決的,但是自己這第三世身才不過仙人境,想要抵擋他的攻勢,就隻能靠這兩柄劍來硬撐了!


    兩柄劍一出,老人的目光頓時更加明亮了,他周身氣息猛然一滯,開口驚唿道:“陽爻!陰爻!”


    天真眉頭一皺,知道他這兩柄劍名字的人,不是仇家就是朋友,但是眼前這個人,他在腦中迅速的迴溯了一下前兩世的記憶,也找不到一個形容體貌能對的上的。


    老人繼續說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什麽有這陰陽雙劍?”他仔細的探查了一下天真的氣息,旋即哈哈大笑,“上清宗的功法?你是天假的第三世身,天真?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趙博啊。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你!”


    天真尚在疑惑之間,趙天冕已經驚唿開口,不可置信的說道:“十七叔公?!家裏滿天下找了你幾百年,原來你一直潛藏在趙步山河圖裏?”


    趙博沒有理他,對著天真哈哈大笑道:“我之前為了找你的第二世身,足足尋找了四百多年,可是你一直躲著我,最後我心灰意冷,才畫了這幅山河圖躲進了裏麵,沒想到還是讓我在這裏見到了你。”


    趙天冕一聽這話,立刻就猜到了這位老祖和天真早就認識,從他言語中可見,兩人說不定還有舊仇。早就聽說天真相識滿天下,仇家一大半,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光是趙天冕,其餘眾人也聽出了話裏的不對味,李元錦他們不敢怠慢,謹慎的防備著周圍,而軒轅殿登雲闕,又開始蓄勢待發,蠢蠢欲動。


    趙天冕高聲喝道:“十七叔公,這個人就是天真,他適才搶了孫兒的法寶,還想傷我性命,還請叔公做主啊。”


    趙步沒有搭理趙天冕,就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等著天真想起自己到底是誰。


    天真總算想起了趙步是誰,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邋遢老人,怎麽也沒法和記憶裏的人對上號,他記憶裏的趙博,在他第一身轉世之時,還是一個喜歡讀書的俊秀少年。


    天真皺著眉說道:“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都沒有認出你來。那小子是我打下去的,你拎著他做什麽?”


    趙步一聽這話,直接揚手把問阡扔了出去,在半空之中大步而行,向著天真走了過去。趙天冕嘴角慢慢勾起微笑,就等著自己叔公一拳將天真打落雲頭了。


    趙博越走越近,高高的揚起了雙臂,趙天冕的笑容越來越放肆,這一手,不正是自家威力巨大的招數,“坐擁山河”的起手式。沒想到真的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勝利之勢,居然就這麽平白的從天上掉了下來。


    天真巍然不動,直直的盯著越來越近的趙博,然後兩人在周圍人錯愕的眼神之中,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趙天冕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他看到了什麽?十七叔公居然佝僂著身子趴在天真肩頭,一下一下的抽噎,好似受了無盡委屈一般,而天真,居然伸手摸著十七叔公的頭,輕笑著安慰他!


    其餘眾人也都是眼珠子掉了一地,不過都沒有趙天冕受到的震動來得大,隻見他雙眼一翻,直接一口鮮血噴出,看來是道心受損,難以自持了。


    登雲闕幾人一見如此,立刻麵如死灰一般,剛剛升起的拚鬥之心立時又熄滅了下去,看見天真無暇旁顧,正準備要偷偷溜走,那一黑一白兩道劍光又瞬間將他們圈畫在了裏麵。


    天真輕輕按著趙博的肩頭,扳正他的身子,皺眉說道:“你怎麽搞成這幅德行了?天天喊叫著要進浩然閣的讀書人,怎麽突然變成一個老乞丐了?”


    趙博笑著說道:“你第一身轉世之後,我就開始獨自踏足山河,遊覽世間景象,但是後來聽說天侑師兄和法景真人出事了,我就一直擔心,滿天下的尋你,誰知道你一直躲著不肯見我。我就隻好畫了這一副圖,自己在裏麵潛藏了數百年,慢慢就變成這樣了。”


    天真說道:“你肯定是找不到我的,自從他們出事之後,我也在滿天下的奔波找他們,壓根沒有空閑下來的時候,可不是我故意躲著你。”


    趙博問道:“ 你是什麽時候轉的第三世,居然已經到了仙人境了?果然不愧是我大哥,修行進境如同喝水一般簡單。”


    天真笑道:“大概是二十多年前脫了第二世,但是轉生是十六年前,這一世今年才十五歲,否則也不能依著賭鬥進來這裏了。”


    趙博好奇的問道:“到底是什麽賭鬥啊?”


    天真伸手招唿趙春牽,笑著說道:“這位應該也是你的侄孫女,到底是什麽事情,就讓她告訴你吧。”


    趙春牽走上前來,先是施禮口稱叔公,然後才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全部告訴了趙博。


    趙博聽完之後,微微歎氣道:“沒想到趙嶸居然年紀輕輕的就死了,真是苦了你們母女了。趙刻這個臭小子,生的兒子跟他一樣混蛋,還有家裏那些廢物,居然合起夥做出這種事情來。”


    然後他轉身向著天真問道:“大哥,你看這事應該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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