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雲闕蓄勢待發,打算就此一舉將隱患消除,不過區區數年時間,他竟然已經入道修行,而且據趙天冕所說,他還是這邊人中境界最高的那個金丹!之前居然沒有問這些人的名字就貿然答應趙天冕,真是失算,但是也何其幸運。


    害死雙親的人就在眼前,他還能笑著說時候未到,如此修行天賦,如此心機城府,絕對不能留!


    今天就算是徹底得罪軒轅家,也必須將他扼殺掉。


    李元錦卻絲毫不動,隻是笑著望向他,登雲闕微微皺眉,這小子有恃無恐,肯定還有什麽後手,但是今天在場眾人最高不過金丹,他登雲闕高低也是元嬰中階,若想殺人,無人能攔。


    更何況,趙天冕和軒轅殿,估計都是樂見其成。


    登雲闕念及此處,心神一定,已經金光湧動燦若星辰的右拳就要一拳擊出,卻突然感覺身後一陣發涼,周身汗毛倒豎,如同芒刺在背一般,一股巨大的威脅逼得他生生的壓製了殺心。


    出拳立死!


    登雲闕略微收拳,急忙側身閃過,再次跳出了乘空駕,整個人淩空而立,警惕的盯著天真。適才隻有他站在自己身後,那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覺,久經沙場的登雲闕絕對不可能錯覺。


    隻是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被夜嬰輕鬆的製住,匕首離他的咽喉隻有三分,憑什麽給他這麽驚恐的感覺?


    登雲闕皺眉問道:“你到底是誰?”


    天真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叫李元直,你要是不喜歡這麽叫我,叫爹也行,我勉勉強強也就答應了。”


    然後他真就開始指著人逐個介紹道:“來來來,這是元錦叔叔,這是你軒轅陛叔叔,這是你趙阿姨和傅阿姨,這傻孩子,別愣著了,叫人啊。”


    饒是見慣了天真混不吝的樣子,但是在這麽一個緊張的時刻還能這麽糟踐人,軒轅陛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傅瑢卻已經“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登雲闕猛然轉頭,惡狠狠的盯向了傅瑢,傅瑢給他一看,立即收斂了笑聲,有些心虛的往李元錦身後靠了靠,李元錦伸手將她攬到身後,開口笑道:“師兄,你這大兒子好不懂禮貌,居然還敢瞪人。”


    天真氣唿唿的說道:“等著,我這就去打他屁股。”


    問阡站在車架之上,被天真讓登雲闕叫爹的話震的一愣,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天真再說要去打他屁股,問阡才在這第二次震驚中迴過了心神,大聲怒斥道:“大膽!”


    問阡縱身一躍,從乘空駕跳下,直接駕雲來到天真身前,滿麵怒意的說道:“居然敢對殿下無禮,找死!”說罷,高高揚起右手,想要好好抽這個臭小子幾個嘴巴,好向殿下邀功。


    問阡暗中竊喜,前日才找到機會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今天就有機會再度證明自己的忠心了,看來得到雲闕皇子的重用已是指日可待,問阡似乎已經看到金燦燦的未來在向他招手了。


    天真撇著嘴,絲毫不顧架子自己脖子上的匕首,直接揚起右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問阡的臉上,將他從金燦燦的未來扇迴了血淋淋的現在。


    問阡哀嚎一聲,半邊臉高高腫起,滿嘴的大牙一粒粒的飛出,帶著一大片的血水離開問阡各奔前程,問阡被一巴掌扇的整個人橫飛出去,在半空之中忽忽悠悠的轉了十幾個圈,然後才跌落雲頭,向著下麵墜去。


    問阡被天真一巴掌扇暈了,大頭朝下栽了下去,片刻間就不見了身影,但是趙天冕一行人居然沒有一個動手接著他的,天真笑著問道:“怎麽,就算隻是一條吠犬,也該出手搭救一下吧,能被你們帶進來的,肯定是有才之士,居然都這麽不管不顧嗎?”


    登雲闕緊緊的盯著天真,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天真笑道:“你們的消息也太閉塞了吧?沒聽過李元直,真就沒聽過李元錦嗎?軒轅陛在築洲之中遇刺,是誰與他一同對敵,這件事都不是什麽秘密了吧?”


    趙天冕臉色驟變,伸手指著李元錦道:“你就是上清宗前幾年新收的弟子,天真的師弟,李元錦?”


    李元錦拜師上清宗,築洲遊曆,一直用的就是天緣這個道號,本名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是到底沒有道號被人知道得多。到了趙家之後,因為軒轅陛一直稱他元錦,也就順口稱了本名,沒想到趙天冕居一時不察,愣是沒有想起來。


    趙天冕目瞪口呆,轉手指向天真,驚愕的說道:“他叫你師兄,那你不就是...”


    天真正準備答話,身後的夜嬰卻驟然發力,架在天真脖頸間的匕首猛然後劃,一下剌開了天真的喉嚨,“呲”的一聲,細碎的血霧從天真的喉嚨間噴湧而出,灑滿了他身前的地方。


    夜嬰猶然害怕天真不死,再度高高揚起手臂,倒轉匕首,狠狠的向著天真的心口處刺去。眼看馬上就要刺進天真的胸口,夜嬰卻突然聽到了公子一聲驚唿,“住手!”


    夜嬰心神一頓,猛然一下睜開眼睛,這才看見自己眼前哪裏有什麽天真的影子,那把匕首指向的,明明是自己心窩,若是公子出聲再晚半分,就要刺穿自己的胸口了。


    夜嬰急忙收刀,退到了趙天冕的跟前,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脖頸之上微微疼痛,伸手一摸滿手鮮血,原來自己剛才割破的也是自己的脖頸,萬幸下刀淺了一些,隻是傷到了皮肉。


    天真轉頭朝向夜嬰,笑著說道:“你到底是不知道我是誰才敢動手的呢,還是知道了我是誰才不得不動手的?”


    夜嬰警惕的盯著他,開口說道:“若你真是天真,那我們在場無人是你對手,我就隻有這一個出手的機會,否則公子必將陷入危險。”


    她右手反持匕首,左手背在自己身後暗藏著什麽,對著趙天冕說道:“公子,事情麻煩了,我在這裏攔著他們,你趕緊離開此圖。”


    趙天冕怔怔的站在那裏,一臉的不可置疑,原本被他精心安排,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就是自己在這圖裏以碾壓之勢打敗趙春牽他們,為此他還專門請來了登雲闕這個三十幾歲就孕化元嬰的絕世天才,怎麽突然之間就逆轉了形勢,出現了一個自己怎麽都惹不起的人,反倒他成了被碾壓的那個。


    他指著天真厲聲高唿道:“不可能,就算你是天真,也不過轉世重修了十幾年,你的境界又能高到哪裏去。登雲闕軒轅殿,咱們一起出手,將他誅殺此地!天真的前世身惹了太多的仇家,若是被他們知道,我們要承無數的人情了!”


    天真第三世轉世之事,帶著前世記憶,剛剛孕化之時就有胎內靈光,直接開始修行,而且修習的還是最為開脈拓府的通天道。所以在出生之時就百脈俱通直入龍門,之後的修為進境更是不可預測,若非他當年出劍斬了玉齊峰的峰頂,就連上清宗的掌教成瑜,也都以為他隻是元嬰境而已。


    而事實上,他早在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悄悄渡過了天劫成為了仙人初境的流仙,而在李元錦去築洲之後,他又二次境界突破,到達了中階的天仙之境。


    十四五歲的天仙,放眼整個修道界,都不會有人去相信的,在趙天冕看來,天真除了是上清宗三代弟子轉世重修,有一個諾大的名頭之外,僅以境界而論,能夠結成金丹就已經頂天了。


    趙天冕打定主意,立即招唿其餘人一起動手,比他出手更快的是攔在他身前的夜嬰,她猛然揮動左手,灑出一片煙霧,陣陣異香浮來,李元錦幾人都感覺自己有些困倦了。


    夜嬰抬起左手,接連在自己心口,丹田連點數下,然後整個人周身突然氣血翻湧,氣盛猛然拔高,甚至比旁邊的登雲闕還略勝一籌。她一聲嘶吼,突然從她體內噴出漫天血霧,在半空之中凝成兩個血色的身影,一左一右衝入煙霧之中,於她一起夾攻天真。


    趙天冕招唿二人之時,自己已經率先動手,真氣鼓蕩之間,身前出現兩枚玉錢,相互一摩擦,兩枚玉錢之上驟然生出無數罡風、雷霆、烈火、冰霜...各種各樣的術法參雜在一起,亂糟糟的揉成一團丈許大小的寶光,向著天真迎麵撞去。


    這兩枚玉錢,是趙天冕辛辛苦苦找尋了十幾年才尋到的,那位商家先祖親手鑄造的第一批玉錢,可惜他隻找到了青玉錢和碧玉錢,尚缺一枚初版的白玉錢。若是給他湊足了這三枚錢幣,祭煉成功之後,一擊之下就能重傷元嬰之人。


    那位突破至十二境的商家先祖可是能夠與天道賒買境界修為的人,他親手鑄的玉錢,自然沾染他幾分大道氣息。這兩枚玉錢摩擦之下,生出的都是自天地間賒借的最為純粹的本源之力,雖然隻有小小的一絲,但是隻要沾染上了,那都不是輕易逃脫的了的,而且還得由被擊中的那個人去償還大道賒借的本源之力。


    怎麽還?自然是拿自身真氣來償還這些損耗,相當於中招者以自身的真氣來攻擊自身,十分刁鑽狠辣。所以這兩枚玉錢趙天冕極其珍惜,平日裏都是穩穩的收在丹田之中溫養的,就連隨侍的夜嬰都是第一次見到。


    軒轅殿見到趙天冕已經出手,絲毫不顧軒轅陛的製止之聲,將手一揮,衣服之上紋繡的漫天繁星閃爍而出,居然是成千上百針尖大小的飛劍,密密麻麻如同一陣蜂群一般,向著天真罩了下去。


    軒轅家明令不許子弟們相互攻伐,更何況外麵就有一個封合守在那裏,若真是傷了軒轅陛的性命,自己恐怕也難逃一劫。但是天真就不同了,自己雖然不止一次的聽到過天真的威名,但今日可是三個金丹一個元嬰圍攻於他,縱然不清楚他是什麽境界,但是才十四五歲又能高到哪裏去?軒轅殿說什麽都要試一試。


    縱然家族與上清宗經年交好,但是自己卻從未看到上清宗能夠給家族帶來任何的好處。但是趙家就不同了,若是給他搞好了這份關係,封合一但需要離開此處,他軒轅殿就會是安址洲新一任的封疆大吏。到時候再以此為根基,慢慢的壯大和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家主之位未必不能易主。


    登雲闕是幾人之中最後一個動手的,因為之前天真給他的感覺實在太過可怕,是那種如同被劍抵著喉嚨,甚至已經刺入一分的恐怖感覺。他深知天真不可能如趙天冕所說,隻是一個普通的金丹境,最低最低,他還有什麽極其厲害的法寶在身上,否則不可能那麽有恃無恐。


    但是現在其餘幾人已經動手,自己又與李元錦有血海深仇,天真怎麽也不能輕易地放過自己,趁著現在眾人一心,幹脆就全力出手,不求一擊斃命,但怎麽也要打傷天真,爭上三分勝的可能。


    登雲闕在半空之中拉開架勢,雙拳之上金光閃動,向著天真連續出拳,在他出拳之際,一陣陣的虎嘯龍吟從他拳罡之中傳出,漫天拳影化成一隻隻的猛虎蛟龍,嘶吼著向天真和他身後的幾人撲去。


    登雲闕出拳之時,氣機不僅鎖定了天真,還將李元錦幾人全部囊括其中,數十道拳影化成的猛虎蛟龍向著他們而去。他作為己方唯一一個元嬰境的人,對上天真之外的所有人都有碾壓之勢,李元錦他們幾個根本承受不住他一拳之威。


    登雲闕也是一位煆精之人,全身上下除了一條左臂和那柄氣運而成的槍之外,再無其他長物,一身的真元精氣全部都用來粹化自身,那杆長槍雖然不能輕易拿出來使用,但是他的雙拳,就是最適合他境界的法寶和武器。


    帶毒的煙霧,夜嬰血紅色的影子,趙天冕的玉錢,軒轅殿的諸多飛劍,還有登雲闕籠罩一切的漫天拳影,全都向著攏在煙霧裏的天真襲去。那兇猛的勢頭,就連李元錦幾人都不由得開始擔心起天真來了。


    但是現在根本無暇旁顧,登雲闕的拳影也已經向著四人衝來,他還尤其格外照顧李元錦,別人都隻是一道拳影當麵襲來,而李元錦足足有九道,從他身邊各處攻來。


    這還沒完,幾人身後突然傳出來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原來是問阡不知何時自下方來到了眾人身後,他袍袖一揮,數十個人頭大小的東西被他扔了出來,他猙獰而笑道:“混賬,讓你們嚐嚐我軍中登仙雷的厲害!”


    那數十個人頭大小的東西離開他身前之後,轟然一下炸開,漫天的雷霆在李元錦他們身後驟然出現,糾結在一起,形成一大片的如水一般的電漿,朝著他們當頭潑去。


    這登仙雷,是登雲闕軍中特製的一種法器,看上去憨大粗笨,不如尋常修士使出的雷法那般飄逸,但是勝在其中的雷霆凝聚的足夠多,每一顆登仙雷都有一道天劫的威力。幾個人最高不過是金丹境的修為,如何能抵擋和如同天劫一般的登仙雷。


    問阡適才被天真一個耳光扇下雲頭,在半空之中飄飄蕩蕩了好久才轉醒,在晚上一會就要一頭栽在地上,生生的摔死。他何時蒙受過這等奇恥大辱?立時就調轉雲頭往上,在臨近之時聽到趙天冕說要動手,眼珠一轉就來到了對手身後,扔出了那幾十顆登仙雷。


    身前,是四個最低金丹境人的全力出手攻擊,身後是一大片沾不得碰不得的天劫雷霆,李元錦一行人被包圍其中,麵對對手的兩麵夾擊,片刻之間就陷入了危難重重的必死之境。


    李元錦的劍氣列陣身前,軒轅陛的金劍四麵而立,趙春牽的天羅法衣驟然穿在身上鼓蕩充盈,就連傅瑢身周都顯現出八卦印符,還將天真給她的那個烏雲水元凝結成的小黑布袋取下,從裏麵抓出了一把雷珠。


    諸多的攻擊眼看就要落在眾人身上時,天地之間驟然一陣昏暗,兩個巨大恍若山峰一般的東西自下而上突然出現,矗立在李元錦他們五人前後,居然是一黑一白兩道巨大無比的劍身,將他們身前身後的一應術法攻擊全部都擋了下來。


    眾人身前,浮香煙霧被劍光直接蕩開,夜嬰的兩個血色身影撞在黑色劍身之上驟然炸碎,趙天冕的兩枚玉錢重重的磕在劍身之上,“叮”的一聲聽得他一陣陣的心疼,軒轅殿的漫天飛劍如若蜂群撞岩壁,一隻隻一柄柄的全部落下,登雲闕的漫天拳影全部都打在黑色劍身上,猛虎炸碎,蛟龍斷折。


    眾人身後,問阡扔出的幾十顆登仙雷,雷霆連縱形成的那片雷池,在那道白色劍光之前,就好像一碗水潑在了白色牆壁之上,電漿順著劍身蜿蜒流下,但是也僅是如此,在劍光蔚然的劍意壓製之下,就連炸開也都做不到。


    五個人驟然發難,聯手打造的全力一擊,就這樣被天真輕輕鬆鬆的擋了下來,連他們的一根毛都沒有傷到。


    天真打了一個響指,兩柄巨大無比的劍刹那之間變成了隻有手指長短的兩柄小劍,圍繞著天真一陣飛舞,好像是在歡快邀功一般。


    登雲闕一行人看著天真兩柄小劍在須彌芥子之間隨意轉換,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將自己的法寶飛劍變大變小,隻要是稍微祭煉過,根本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連剛剛生出氣感的幾歲蒙童都能做得到,但是刹那之間將法寶變成山峰般大和手指般小的神通,是獨屬於仙人境的須彌芥子。


    他們一群金丹元嬰,居然聯手合圍了一個仙人?!


    天真伸出一根手指,兩柄飛劍在他手指尖來迴盤旋,天真滿麵笑容伸手點指,也不知道他是在說飛劍,還是在說麵前的眾人。


    “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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