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惟庸在中書省收到了臨濠的公文之後,便急急忙忙趕往韓國公府上。


    “老相國,您抱恙在身,卑職本不想打擾。可出了這樣的事兒,還得請您拿個主意。”胡惟庸遞上了臨濠的公文。


    “惟庸啊,如今中書省你當家,還有什麽事兒處理不了。”麵容略顯憔悴的李善長,邊說邊接過公文瀏覽起來。


    “老夫先前的交待他們都當做放屁了嘛!這是打老夫的臉,盼著老夫早死啊!”李善長氣得直吹胡子,爆了粗口。


    “老相國息怒。”


    “息怒?他們在中都幹的那些好事兒,陛下未予深究,給了麵子。可現在呢?臉都不要啦!對了,清退公侯侵占田地的事兒處理得怎麽樣了?”


    胡惟庸迴答說:“已經退了七七八八,想來不日就能辦妥。老相國,此次工匠鬧事的原委,尚未查清,或許……”


    “或許什麽?上位已經派兵去抓人啦,到時候一切了然。上位出身布衣,骨子裏就偏向弱者,對貪官汙吏更是深惡痛絕。看到這樣的事,早就先入為主,認定是官逼民反。”


    “上位對鄉鄰不可謂不厚,出了這樣造反的事,你還看不出原委。”


    “該如何處理,請老相國示下。”胡惟庸心中自然也明白,問題的關鍵不在於追查原因,而在於如何處理。


    “不要試圖掩蓋什麽,公文裏的內容,據實呈報。馬上查清楚哪些公侯與此事有涉,再給他們去信,讓他們上表請罪。”李善長拍著桌子說道。


    “卑職明白。”


    李善長似乎是耗盡了氣力,麵色又蒼白了幾分,語重心長地說:“惟庸啊,再這樣下去,我淮西文武的日子不會好過的。功高蓋主,恃寵而驕,早晚是殺身之禍。今日,老夫乏了,你且迴去吧。”


    “老相國至理名言,卑職謹記。您保重身體。”胡惟庸說了幾句場麵話,起身離開。


    “父皇,臨濠的折子上說了確有其事,但沒有說清楚工匠們鬧事的緣由。”乾清宮禦書房,朱標將剛剛收到的奏折拿給朱元璋。


    朱元璋接過奏折,隨手放在一旁,看都沒看一眼,問道:“臨濠知府,是宋國公舉薦的吧?”


    “正是。可此事未必出自宋國公的授意。他人遠在西北,鞭長莫及。”朱標迴答。


    就在父子二人交談的時候,殿外值班的內侍稟告,懷遠衛指揮使馬鑒求見。


    “臣馬鑒,參見陛下。”馬鑒進殿大禮參拜。


    “平身。中都的事辦好了?”朱元璋問道。


    “迴陛下,鬧事的工匠悉數被擒,暫時關在臨濠府監牢,為首之人現關押在刑部大牢。”馬鑒迴答說。


    “好,做的不錯。”


    “謝陛下,此乃臣職責所在。”馬鑒躬身迴答。


    朱元璋又對馬鑒說:“明日早朝,你帶人到奉天門等候。要是沒別的事,下去休息吧。”


    “遵旨,臣告退。”


    第二日,奉天門。夏日已至,朱元璋把奉天殿的早朝改在奉天門舉行,通風透氣,涼爽一些。


    先是討論了國家的大事小情。北征各軍得撤退事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特別是中路軍,敵我雙方像是商量好似的,幾乎同時拔營撤兵,各自相安無事。


    遼東的納哈出,與定遼都司的兵馬交手幾次,沒占到什麽便宜。待李文忠與哈剌章兩敗俱傷後,便悄然罷兵。


    朱元璋向一旁值殿的王祈年使了個眼色,後者了然,上前一步高唱:“宣懷遠衛指揮使馬鑒。”


    早已等候的馬鑒,出班奏道:“數日前,中都營建工匠聚眾鬧事,現為首之人成擒,請陛下發落。”


    “帶上來,咱要親自問問。”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白色囚衣的中年漢子被帶了上來,他蓬頭垢麵,麵色黝黑,手銬腳鐐叮當作響。


    來到朱元璋麵前,跪倒在地,“草民朱來財叩見皇帝陛下。”


    “哦?你也姓朱。臨濠本地人?”


    “草民臨濠本地人,大柳樹村的。”朱來財迴答。


    “那你與咱是正兒八經的同鄉啊。”


    “草民哪兒能與陛下論同鄉,可不敢高攀!”朱來財這話裏帶著嘲諷之意。


    此話一出,朱元璋也沒了套近乎的興致,直接問:“為何要帶領工匠們鬧事?”


    “活不下去了唄。”朱來財直截了當地迴答。


    “為何活不下去?詳細說說。”朱元璋走到他跟前。


    朱來財把脖子一伸,說:“既然被抓了,我沒什麽可說的。要殺就殺,死了一了百了。”


    “你一心求死,但咱想弄個明白。說一說,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朱元璋就一直盯著朱來財。


    架不住朱元璋鷹一般的犀利眼神,朱來財便開了口:“那就跟你說說吧。”


    “自從臨濠出了個皇帝,鄉裏鄉親都跟著高興。聽人說,先前給陛下的父母修整墳墓,許多人都參與了,賺了些工錢,所以這次聽說要蓋一座城,大夥兒都想趁著農閑時候,多賺錢。”


    “這是好事兒啊!”朱元璋插言。


    “對,一開始是好事兒。可沒想到,去了之後,監工說工服要我們出錢買,不買就不能上工。一件粗布破衣,要價居然趕上了一件上好的綢緞大褂。”


    “有人覺得太虧不想買,有人壓根兒就沒錢。見與監工商量不同,管事兒的官也不通情理,大家就不想幹了,迴家種地算了。”


    “該死!”朱元璋狠狠地嘀咕了一句。


    “可是卻被攔住不讓走,說是工程幹不完,誰也走不了。沒錢買工服,可以從工錢裏扣。大家也是沒辦法,幹耗著也不是個事兒,所以就這麽留下來了。”


    “你想,蓋一座城啊,聽說還有皇宮,這活計可是不少,大夥兒每天從早幹到晚。眼見做活兒的工匠數量不夠,管事兒的竟然強征壯丁,家裏是個勞力的都被拉來了。”


    聽到此處,朱元璋的目光掃過工部的幾個官員,那眼神似乎要殺人。最後落到了朱標身上,眼神變得落寞起來。


    “年初,據說太子殿下要來,所以放了幾天假。開春兒之後,準備迴家春耕,又被阻攔。真是不讓人活了,大家都是家裏的勞力,僅憑父母妻兒幹不來,錯過了時候,就沒了收成。”


    說了半天,朱來財有點兒口幹,貼了貼幹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沫,繼續說:“可是,過了大概半個月,監工突然說工程暫停,可以先迴去種地。大夥兒都很高興。有些著急的人,當天就走了。我們附近村子幾十號人,約好明天一早走。”


    “沒想到,第二天卻走不成了。一大早,監工要我們去臨濠城裏修宅子,聽說是個大官嘞。大家不願意,監工說有工錢,隻多不少。再不願意就又打又罵。哎,我們這些老百姓,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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