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木淵峙的這番話,木艇舟這才恍然大悟,義莊裏那具被孟瘸子褻瀆的女屍,她的手臂上不就紋著一朵豔紅的鮮花嘛,細細觀察畫作上盛開的紅花,與那女屍手臂上的紋身簡直是一模一樣。


    在場四人裏除嚴員外之外,都在仔細觀察著畫作的變化,隻見那血珠在紙張上緩緩地滾動起來,隨即漸漸地被白紙吸收了進去,而涼亭中的那名白衣女子此時也悄然現身,隻不過此刻她卻已經改頭換麵了,她換上了一身鮮豔的大紅袍子,緩緩地從亭子裏走了出來,沿著那羊腸小陌蹣跚走來。


    三人的眼睛不禁瞪大了起來,隻見那紅衣女人仿佛從極遠的地方走來,隨著她一步步地走近,她的姿容正在逐漸變得清晰可辨,很快三人就看到了一張可怖至極的臉孔。


    那是一張上寬下窄的臉,額頭高高地隆起,臉頰深深地凹陷,一對尖長的耳朵立在腦袋兩邊,臉上光溜溜的沒有眉毛,隻有一雙狹長的紅眼睛,她的臉色灰暗陰沉,一張小嘴微微張著,露出一對尖細的小牙,活脫脫就是一個蝙蝠精,模樣甚是恐怖詭異。


    “他娘的,這是個什麽鬼玩意!”木艇舟隻覺得一陣惡心,不由得罵了一句。


    “她……她不會要從畫裏走出來吧?”李歸看向木淵峙,不禁咽了咽口水。


    木淵峙微微皺起眉頭,他抓住畫軸,將畫提了起來,拿到眼前,凝神仔細地觀看,他的臉與那女妖的臉幾乎貼到了一起,從側麵看就好像兩人正在四目相對。


    忽然,木淵峙眼中精光一閃,他的眼角竟然流下了血淚來。


    木艇舟等三人見狀大驚,齊聲叫道:


    “老爹!”


    “木老先生!”


    “師爺!”


    木淵峙將畫作放迴桌案,緩緩地轉過身來,用衣袖擦去眼角的血淚,定定地看著三人,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


    聽他這樣說,三人這才放下心來,再去看那畫作時,卻見上麵已經恢複成了原樣,白花、蝴蝶、涼亭一動不動地呈現在白紙上,似乎從未發生過任何變化。


    “老爹,這是怎麽迴事?”木艇舟問道。


    木淵峙歎了口氣,說道:“這是一幅邪畫,畫中暗藏著可以幹擾精神的邪術,我剛剛聚精會神地觀畫,一時不慎,竟爾著了此畫的道,不過現在沒事了,以我的修為,它還奈何不了我。”


    “這竟是一幅邪畫!”木艇舟擰著眉頭看向嚴員外,沉聲質問道,“你早知道這是一幅邪畫嗎?為何不事先說明它的邪門之處?”


    嚴員外臉上現出冤枉的神色,慌忙解釋說:“這確實是一幅邪畫,可我也隻知道它是一幅邪畫,僅此而已,我是真的不知道它裏麵暗藏著什麽邪術,也絕對沒有傷害木老先生的意思,我可以對天發誓。”


    他又轉向木淵峙,一臉歉意地說道:“讓老先生受驚了,實在是在下的罪過。”


    木淵峙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說道:“嚴員外,這幅畫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嚴員外想了想,說道:“不敢隱瞞先生,這幅畫是在上個月前從一名算命先生手裏買來的。”


    木淵峙眉頭微微一皺:“算命先生?什麽樣的算命先生?”


    嚴員外迴答道:“就是那種跑江湖的算命先生,看上去其貌不揚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那一天我正好去城裏辦事,走在街上正好路過一個卦攤,那算命先生就叫住了我,我當時也是閑著沒事,就停下來和他搭話。算命的先是跟我說了一堆客套話,然後話鋒一轉就說我將有血光之災,若是不想辦法解決,恐怕將要大禍臨頭。”


    木艇舟輕笑了一聲:“這些話你也相信?這種人十個裏麵有九個都是江湖騙子,他們說的話可半點都當不得真。”


    嚴員外點點頭,繼續說道:“我起初也是不相信的,可他卻裝模作樣地起了一卦,然後準確地說出了我的身世來曆,並講出了我那次進城的目的。我聽了之後就信了七八分,然後他又掏出一幅畫,也就是三位現在看到的這一幅,他說此畫有鎮宅禳災的效果,可以保佑我安穩地度過血光之災。”


    木艇舟聽後又是一聲輕笑:“這倒與跑江湖賣大力丸的差不多,換湯不換藥的一番說辭。”


    嚴員外尷尬地笑了笑:“我仔細看了那畫,並不是什麽好畫,落魄畫師給個三四文錢,他們都能畫得出來。看了畫後我也沒什麽反應,就問他想要賣多少錢,若是他敢漫天要價,我就砸了他的卦攤。誰知那算命先生卻不說,從腰間掏出了水壺,在畫上灑了幾滴水,然後我就看到了之前三位看到的畫中畫,我一看之下覺得很稀奇,總聽說有這樣的神奇畫作,卻一直無緣收集一幅。那算命的說,這畫裏的女子乃是神女,隻需將畫掛在房裏,神女就會認我為主,護佑主人一生。”


    聽到這裏,李歸笑道:“這話可越說越離譜了,這神女得混成什麽慘樣,才會淪落到住在畫裏。”


    木艇舟盯著嚴員外的眼睛,說:“然後你就相信了算命的話,不管他開多高的價,你都舍得花錢將畫買下來?”


    嚴員外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道:“他開價十兩銀子,我一想這買賣劃算,別說十兩銀子了,按我的估算,這樣一幅畫中畫少說也值五百兩銀子。我當時還以為自己占了大便宜,高高興興地付了錢,把畫拿迴家後,我真是愛不釋手,常常拿出來欣賞把玩。有一次我正在桌前賞畫,忽然就流下了鼻血,鼻血滴在了畫作上,我起初還以為畫要被血汙給毀了,誰知我去看畫時,就看到了剛剛各位看到的那一幕。我第一次看到那種詭異的東西,當時可把我嚇得不輕,趕緊將畫收了起來。”


    說到這裏,嚴員外長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兩下,看上去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我根本鬧不清怎麽一迴事,就想著先把畫收起來,等第二天去找那算命的問問,誰知當晚就發生了怪事。晚上我睡覺的時候,我做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夢,我夢到了那名紅衣妖女,她說我打攪到她的安眠,要用我的血來澆花,我害怕極了,撒腿就跑,那妖女就在後麵緊追。我也不知跑了多久,然後我就聽到有人喊【老爺,老爺,您怎睡這兒了?】我一下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這時我就發現自己睡在院裏的涼亭裏,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了,把我叫醒的是府裏的管家阿福。”


    木艇舟皺眉說道:“你這是做了噩夢,又遭遇離魂症了。”


    嚴員外臉上露出一絲苦澀,搖頭歎道:“要是真的是離魂夢遊那麽簡單就好了,我當時醒過來後迴想起那個夢,心裏一陣後怕,趕緊讓下人把我攙迴房裏,可等我迴到房裏,卻在床頭看到了一樣東西,嚇得我當場就暈了過去。”


    聽了這話,木艇舟也好奇起來,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嚴員外咽了咽口水,說道:“我看到了一朵紅花,一朵血紅血紅的大紅花,它就那麽靜靜地躺在我的床頭。”


    木艇舟笑著說:“一朵紅花就把你嚇暈了?”


    嚴員外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哆哆嗦嗦地說:“木兄弟,你還不明白嗎?我家裏是有花園,可卻從未種過紅花,我是不會將花放在床頭的,下人更沒膽子這麽做,可紅花偏又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的床頭,那究竟是誰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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