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花一定是夢裏那紅衣女子放的,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出誰能做出這事了,她一定是從我的夢裏跑出來了,她想殺了我!”嚴員外驚聲叫嚷道。


    聽了這話,師徒三人深感驚奇,不約而同地向桌案上的畫作看了兩眼,此時那恢複如初的白花平靜如水,不過經過剛剛那一番變化,再看這白花時卻覺得它詭異至極。


    木艇舟盯著嚴員外驚惶無措的眼睛,甚為鄭重地問道:“你說的那朵紅花該不會與剛剛畫上顯現的紅花一樣吧?”


    嚴員外搖了搖頭:“那倒不是,這畫上的紅花我是不認識的,可那出現在我床頭的紅花我卻知道,那是一朵非常尋常的紅牡丹。”


    “紅牡丹?”木艇舟凝思片刻後忽然笑道,“紅牡丹可是很富貴的一種花,天降紅牡丹可是大吉大利的征兆,說明你老兄不久後會有一場大富貴啊。”


    聞言,嚴員外欲哭無淚,臉上滿是苦澀與不安,他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歎道:“木兄弟,你可不要拿在下開玩笑啦,在下已經被那些紅花鬧得草木皆兵了,我現在隻要看見紅花,不,隻要是花我就害怕,我已經勒令下人把花園裏的花全都拔掉了!”


    “那些紅花?”木艇舟嘴角本來還帶著笑意,聽到這個關鍵詞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嚴員外顫抖著聲音說道:“是啊,那紅花可不止出現了一次,自那次噩夢之後,我每隔兩三天就會再做一次同樣的夢,夢裏仍是那紅衣女人發了瘋似的追我,而我每次醒來都不是睡在房裏,要麽是在外麵的涼亭裏,要麽就是在院子裏,地方換個不停,可把我折騰得夠嗆,而等我迴到房裏就會看到床頭放著一朵紅花!”


    “還是紅杜鵑?”木艇舟問道。


    “不是啦,每次都不一樣,第二次是彼岸花,第三次是紅月季,第四次是什麽來著,我已經記不清啦,這一個月以來我已經收到了不下十多朵紅花啦,我都快要崩潰了,這些紅花搞得我是寢食難安,惶惶不可終日!”嚴員外抓撓著頭發,神色一下子憔悴了許多。


    木艇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奇道:“剛才見到你,我看你氣色還蠻好的,倒不像是受到了驚嚇。”


    嚴員外重重地歎了口氣,道:“那是因為在下已經有兩天沒做噩夢了,連睡了兩天好覺,精神恢複了不少,不過那噩夢每兩三天就會做一次,昨晚那紅衣女子沒有來找我,今晚怕是就要來啦!”


    木艇舟微微一笑:“那紅衣女人除了隔三差五到你夢裏一次,再在你床頭放一朵小紅花,也沒傷害你啊,我看這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嚴員外頹然坐到椅子上,身子縮在椅背上,呆呆地瞧著前方,說道:“做噩夢的不是你,那女鬼找上的也不是你,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可怕之處!”


    李歸不以為然地笑道:“要是我師父遇到這事,一定會將那女鬼抓住,然後再狠狠拷打一番,讓它知道咱們天師的厲害。”


    嚴員外無力地歎道:“你們是你們,我是我,我隻是個普通人。這樣的噩夢要是再給我來上兩三次,我恐怕就要精神崩潰,徹底支撐不住,遲早都要被嚇得一命嗚唿!”


    木艇舟問:“這一個月來你可找修士看過嗎?”


    嚴員外搖頭。


    木艇舟訝道:“你就幹等著我們來?”


    嚴員外扶著額頭,說:“我起初並未把這事當迴事,但等我連做了兩次噩夢,這時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恐怕是招惹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們這裏是個小地方,哪裏有什麽修士,有真才實學的修士誰會到我們這,除了那些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


    木艇舟又問:“你覺得纏上你的噩夢與這幅畫有關嗎?”


    嚴員外眼神恍惚了一下:“反正自從那次鼻血滴在畫上,顯出那幅詭異的畫中畫後,我晚上睡覺就再也不得安寧,肯定與這畫有很大的關聯。”


    木艇舟點點頭:“那你可去找那位算命先生了嗎?”


    嚴員外歎了口氣,看上去很是無力:“我派出了許多下人,到城裏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每個地方都找過了,我也曾親自去找過,都找不到那算命的,我現在有理由懷疑,那算命的就是故意賣畫給我,意圖想要謀害我。”


    李歸插口問道:“他與你有仇?”


    嚴員外略微沉吟,說:“那算命的我以前從未見過,不過說不定他是仇家派來整我的,可是話又說迴來,在下做人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怎麽會無端招惹上仇家呢?”


    一直沉思不語的木淵峙此時緩緩開口:“那些紅花你還保存著嗎?”


    嚴員外搖頭:“我認為那些花會招惹髒東西,讓下人拿到遠處燒掉了。”


    木淵峙神色鄭重地說:“原想好好看看那些花的,既然被你扔掉了,那就算了。”


    他伸指在畫作上輕輕敲了敲,繼續說道:“這幅畫處處透著詭異,我想該不會隻有邪術那麽簡單,嚴員外隔三差五做噩夢,依我來看恐怕是被夢魘纏身了。”


    “夢魘?!”木艇舟與李歸齊聲驚叫道,而嚴員外則茫然若失。


    “木老先生,何為夢魘?”


    木淵峙解釋道:“夢魘就是一種入夢小鬼,那是養鬼師通過秘法養出的鬼精,通過進入人的夢境製造噩夢,吸食人的恐懼來強化自身,也屬於邪道中一門陰險的術法。”


    “那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救我?”嚴員外急切地問道。


    “辦法自然是有的,等到夢魘再次找上你的時候,我將它抓住就好了。”


    聞言,嚴員外大喜,趕忙起身,深深地作了一揖:“還請木老先生救我性命!”


    木淵峙微微頷首:“自然是要救你的,不過我心中仍有一事,倒是不太明了。”


    “老爹,什麽事?”木艇舟問道。


    木淵峙沉思片晌,道:“我在想這幅畫中的紅花究竟是什麽種類,為何會與那女屍手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這究竟是巧合呢,還是有人刻意為之?那算命先生賣嚴員外這幅畫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我想絕不會是讓夢魘纏上他這麽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他說到這裏看向嚴員外:“你知道那紅花叫什麽名字嗎?”


    嚴員外搖搖頭:“從未見過。”


    木淵峙皺眉沉思,自言自語地道:“事情愈加撲朔迷離了,鎮子裏離奇死了很多人,他們都是被吸幹血液而死,那女屍卻是一個異類,隻有她的死狀與別人不同。血液能使這幅畫中的藏畫顯現出來,而顯現出來的紅花與女屍的紋身一致,【鮮血】【紋身】【紅花】【女人】,這些倒像是某種提示,可又如何將它們串在一起呢?”


    過了良久,木淵峙走到桌案前,拿過一張作畫用的白紙,平鋪在桌上,又從筆架上取過畫筆:“嚴員外,可有紅色顏料?”


    嚴員外點頭:“有的。”


    “勞你調一下顏料。”


    嚴員外答應一聲,輕車熟路地將顏料找出,又熟練地將它們倒入瓷罐,用水將紅色顏料調開調勻,看起來平時經常作畫。


    木淵峙將畫筆蘸飽顏料,在紙上刷刷點點作起畫來:“嚴員外,你們鎮上的刺青師傅可多嗎?”


    嚴員外迴答道:“早先是有些的,不過在鎮上沒什麽生意,都搬到城裏去了。”


    木淵峙點點頭,很快作畫完畢,三人的目光齊齊投向畫紙,就見上麵畫著一朵拳頭大小的紅花,赫然就是那女屍手臂上的紋身。


    木淵峙對李歸說:“小歸,眼下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


    李歸走上前:“師爺,您說。”


    木淵峙對著畫紙一揮手,紙上的顏料隨即幹了,他將畫紙折好交到李歸手上,說:“咱們祖孫三人兵分兩路,我和你師父在這裏繼續調查,順便替嚴員外解決夢魘之厄,你去城裏大大小小的紋身店裏去看看,問問那些刺青師傅可識得這朵紅花,順便再問問這紅花的來曆,越詳細越好。”


    李歸將折好的畫紙揣好,恭恭敬敬地說:“孫兒領命。”


    他正要離去時,木艇舟有些不放心,叫住他叮囑道:“你已經十六歲了,是個大孩子了,可做事仍不免衝動,向來不計後果,這次去城裏調查,你需明察暗訪,切勿大張旗鼓,搞得人盡皆知,小心被心懷不軌之人盯上。眼下我們在明,敵人在暗,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凡是三思而後行,切忌魯莽行事,明白嗎?”


    木淵峙點點頭,說:“你師父的諄諄告誡你可要用心記下。”


    李歸躬身抱拳:“弟子謹記!”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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