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一桌酒席很快就擺好了,客棧的夥計們退下之後,小鯉魚夾起一塊魚肉放到嘴裏嚼了兩下,皺眉道:“這桌比剛才那桌,其他的菜都進步很多,唯獨魚肉還是做的一樣爛。為什麽那些廚師都那麽喜歡用調料把魚本身的味道掩蓋起來呢?”


    小蘭此時對魚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十分急切的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麽迴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鯉魚道:“剛才的什麽事?”


    小蘭怒道:“你裝傻是不是啊?”


    小鯉魚笑道:“我不是裝傻,我隻是覺得剛才這件事簡直是我們遇到過的最簡單的謎題了,甚至比正月十五那天你最早見到的那幾條燈謎還要簡單。我還以為利用他們上菜的功夫,你自己早就能想明白了呢。”


    小蘭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咬牙道:“你這條臭泥鰍,真是剛剛讓人覺得你稍微有些招人喜歡的時候,你馬上就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你有多麽討厭。都知道你很聰明了,你至於這麽嘲笑和打擊別人麽?”


    小鯉魚道:“我不是在嘲笑和打擊你,我是在啟發和訓練你。這個問題真的很簡單,我相信你隻要在努力從頭思考一遍,你自己也馬上迴得到答案的。”


    小蘭再次扶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一拍桌子道:“我想不出來!”


    小鯉魚道:“那我引導你一下好了,這件事我們要解決的是三個問題。第一,掌櫃的小兒子到底去哪裏了。第二,掌櫃的小兒子到底是怎麽在不被人看到的情況下出去的。第三,那個二毛到底是什麽人。”


    小蘭道:“對呀,就是這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啊。”


    小鯉魚道:“你不是想不通,你是沒自信而已。”


    小蘭道:“誰說的,我一直都很有自信的好不好?”


    小鯉魚道:“那你怎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呢?”


    小蘭眨眨眼道:“我眼睛看到的事情?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麽誒……”


    小鯉魚道:“我問你,現場的環境你親眼看過了吧?”


    小蘭道:“看過了啊。”


    小鯉魚道:“掌櫃的小兒子有辦法在不被人目擊到的情況下,從那個房間裏走出去嗎?”


    小蘭底氣有些微弱起來道:“應該……沒有吧……”


    小鯉魚道:“怎麽這麽沒底氣啊?肯定一點。”


    小蘭大膽的提高了音量道:“從現場來看,那個房間裏的人,應該沒辦法在不被人目擊的情況下走出去。”


    小鯉魚笑了笑:“這不就完了。”


    小蘭不解道:“什麽就完了?”


    小鯉魚道:“既然屋子裏的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在不被人看到的情況下走出去,那就隻剩下有一種可能了啊。”


    小蘭道:“你的意思是……掌櫃的小兒子根本就沒走出那間屋子?”


    小鯉魚道:“對呀,除非我們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吃人的書,否則,這就是唯一的答案。”


    小蘭道:“可是,那間屋子裏根本沒有能夠藏人的櫃子之類的東西啊!而且就算有,掌櫃的也一定早就搜查過了,掌櫃的小兒子根本不在那間屋子裏啊。”


    小鯉魚又夾了一口菜放在嘴巴裏品嚐了幾下,之後道:“所以我才說你沒自信啊,你仔細想想看,通過環境勘察我們得知掌櫃的小兒子隻有還留在屋子裏這一種可能。可是屋子裏有沒有其他藏人地方,那麽很明顯的,他根本就沒藏,而是大搖大擺的和我們呆在一起。”


    小蘭撓著頭道:“大搖大擺的和我們呆在一起?可是當時房間裏除了掌櫃的,你還有我之外,就隻剩下……啊!不會吧?”


    小鯉魚道:“會的。”


    小蘭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那個二毛就是掌櫃的小兒子?”


    小鯉魚道:“這是唯一的解釋,不是嗎?”


    小蘭道:“可是,這不合理啊!”


    小鯉魚道:“哪裏不合理?”


    小蘭道:“就算是粘上胡子,穿上奇怪的長袍,再故意改變口音。要想瞞過不熟悉的陌生人或許可行,但想要瞞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有點難吧?”


    小鯉魚道:“我在觀察完現場,推測那個二毛有可能就是掌櫃的小兒子易容改扮的之後,就首先想到這個疑點了。所以,我才會問掌櫃的那些問題啊,還記得我問過掌櫃的什麽嗎?”


    小蘭道:“我想想……哦,我想起來了,你好像問過掌櫃的,是不是從小到大都和他的小兒子一直十分的親近。”


    小鯉魚道:“還記得他是怎麽迴答的嗎?”


    小蘭道:“我記得,他好像是說,他那個小兒子從小因為體弱多病,怕養不大,所以送到廟裏出家了,是幾個月前滿十八歲之後才還俗迴到家裏來的……


    哦!我明白了,雖然掌櫃的和那個二毛是親父子爺倆沒錯,可是卻因為特殊的原因,從小到大都很少見麵。


    所以,掌櫃的對自己兒子的容貌、聲音和體型等等,都沒有其他的父子之間那樣的熟悉。因此,他的小兒子喬莊改扮成二毛之後,他才沒有看出來。”


    小鯉魚道:“沒錯,在得到這個迴答之後,我就基本可以確定那個二毛,就是掌櫃的小兒子改扮的了。其實這件事看上去很不可思議,好像除了神怪之外,人根本無法做到似的。但隻要看穿了改扮的事情,一切就十分簡單了。


    按我推測,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掌櫃的小兒子在中午的時候,先把一切改扮所用的東西都準備好,藏在自己平時管賬的房間內。那個房間裏雖然沒有能藏下人的地方,但是藏下一些假胡子和衣服之類的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藏好東西後,便開始等待機會,由於他平時一直在掌櫃的隔壁房間辦公,因此對掌櫃的作息時間很熟悉。當他估計時機成熟的時候,先走進裏麵的房間,對掌櫃的說外麵有個奇怪的人要見他,準備賣給他很多古董。


    他當然知道自己父親的愛好是什麽,故意選了這個借口,引掌櫃的就範。果然,掌櫃的一聽便決定讓那個人進來。之後那個小兒子就關好和掌櫃的房間想通的門,迴到自己的房間內。從暗處拿出裝有假衣服和胡子的包裹,從大廳的門出去,一直走到客棧的外麵。


    之後,在客棧外麵找個沒人的地方換上衣服,改扮成‘二毛’,再大搖大擺的從大廳走進客棧,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進那扇門。”


    小蘭打斷道:“等一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完全可以直接在屋子裏換上衣服就行了啊?”


    小鯉魚道:“那樣不行,因為他知道掌櫃的一旦發現他‘自己’不見了之後,肯定會出去向大廳裏的夥計和客人詢問的。如果那個時候,大廳裏的所有人都說根本就沒看到過一個穿著怪異的外族人從客棧外麵進來的話怎麽辦?


    掌櫃的說的很清楚,那個房間隻有兩扇門,二毛不可能從掌櫃的辦公的房間進去,隻能從大廳那扇門往裏進。如果大廳中的夥計和客人都沒有人看過那個外族人從客棧外麵進入那扇門的話,那麽掌櫃的很可能就會起疑心,而看穿這個詭計。


    畢竟,沒有人能莫名其妙的就從那個房間裏冒出來,孫悟空還需要從石頭縫裏往外蹦呢,那個房間裏連塊石頭都沒有。


    所以,掌櫃的小兒子必須要出去一趟,在客棧外麵換好衣服,再當著一樓大廳客人的麵走進來。隻有這樣,這一切才合理。


    而且在掌櫃的敘述的時候,也明確的提到了,一樓大廳裏的客人的確看到過一個外族人從客棧外麵進來。”


    小蘭道:“可是這樣的話,不就前後矛盾了嗎?按照你剛才的說法,是那個小兒子和掌櫃的說完有個怪人要見他之後,拎著包裹走出客棧外麵去的,那個時候他一定也被一樓的人看到了啊!


    可是為什麽,後來一樓大廳中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的表示,根本沒有看到過那個小兒子從那扇門裏外出呢?”


    小鯉魚笑道:“這並不矛盾,那個小兒子的確是在那個時候當著大家的麵走出去的,可是你不要忘了一點,掌櫃的自己認為自己的小兒子消失是在那個外族人進客棧來之後才發生的事情。


    估計是那個小兒子假裝成二毛進屋之後,在言語中故意暗示過掌櫃的。比如說‘你們外麵那個房間的年輕人很沒禮貌啊。’或者‘我把箱子寄存在你們外麵那個年輕人那裏了’等等。


    總之,掌櫃的當時本身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小兒子消失是在外族人進入到客棧裏之後發生的。所以,他在詢問一樓大廳諸人的時候,問的問題也是‘從外族人入客棧之後的這段時間內,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小兒子從這扇門裏出去。’


    那些夥計和客人當然說沒有了,掌櫃的又沒問在那個外族人進來之前,他的小兒子到底有沒有出入過,大家自然也就沒人主動提出這事。還以為,外族人進來之前,少東家外出是去辦一些和此事無關的事情呢。”


    小蘭道:“可是,那些人難道就不納悶嗎?因為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個小兒子拎著包裹在客棧外的某地換裝進來的話,那就代表,那些一樓的人看到他出去後再也沒見他進來過啊。隻有出沒有進,難道沒人覺得奇怪?”


    小鯉魚道:“這還是你心裏存在著一個盲點,你要注意,從那個房間裏出去,隻有兩扇門可走。但是從客棧外麵迴到客棧裏,入口卻多的是。別忘了這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客棧,前後左右供客人進出的門有很多。


    那些客人估計是認為少東家不久前從前麵走了出去,辦完事之後,因為某種原因繞到某個後門或者側門迴到客棧裏麵了。


    這種事應該很常發生才對,再加上,掌櫃的言之鑿鑿的表示,自己的小兒子是在外族人進來後才消失的。那一樓眾人見掌櫃的說的如此堅決,還以為掌櫃的在外族人進來後親眼見過少東家呢,所以大家才會覺得沒看到那個小兒子從大門原路返迴有什麽奇怪的。”


    小蘭用手指緩慢的摩挲著自己雪白的下巴道:“你這麽一說,倒也解釋的通。隻是,就算掌櫃的小兒子能夠做到這些事,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他做出這種荒誕可笑的事情到底有什麽動機?”


    小鯉魚道:“他的動機,就是要‘荒誕可笑’。”


    小蘭道:“你又說我不聽不懂的話了。”


    小鯉魚道:“你仔細迴想一下,掌櫃的說過什麽?他是不是說過,他平時即使工作不忙的時候,也不太願意和這個小兒子近親呢?還記得是為什麽嗎?”


    小蘭迴想著道:“額……我記得好像是說,掌櫃的覺得他那個小兒子有點太出世、太無趣了吧。畢竟在廟裏長大,掌櫃的覺得他的性格還是和廟裏生活的時候一樣,所以平時不喜歡去打擾他。”


    小鯉魚道:“這就是掌櫃的小兒子之所以要化妝成二毛,演出這樣一出鬧劇的原因。他小時候去廟裏,本來就不是自願的,純粹是為了保命而已。他天生的性格應該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是活潑風趣,喜歡說笑交朋友的人。


    可以想象,這種性格的人,在廟裏生活十幾年,一定是十分痛苦和壓抑的。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滿了十八歲,按照約定還俗迴到家裏來。他可能覺得,自己終於能夠迴到自己喜歡的世俗生活中了。結果卻沒想到,自己的家人竟然對自己產生了誤會。


    特別是自己的父親,竟然誤以為自己長成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僧’,故意的疏遠自己,不和自己親近。


    其實,我估計那就是那個小兒子剛從廟裏迴來的那幾天,有點不太適合廟外麵的生活節奏而已。因此才導致了開頭的那幾天可能有些沉默寡言的樣子,才讓家人們誤會了。


    之後,等他適應了家庭的生活節奏後,想要去主動和自己的家人親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家人竟然都在有意的躲著自己了。


    他就算想要努力表現自己風趣和世俗的一麵,也沒有機會,因為家人都故意躲著他。他的家人還是把他當做出世的高僧看待,特別是他的父親,更是覺得他是一個一點也不懂開玩笑的無趣之人。


    於是,他就想出了這樣一個主意。利用這一出‘會吃人的魔書’的鬧劇,向全家人,特別是他的父親證明一下————他也是個很會調皮搗蛋,很懂開玩笑的人。”


    小蘭哭笑不得的說道:“不會吧,就為了這個?就鬧出這樣的事情出來?這是你胡亂猜的吧?”


    小鯉魚笑道:“一開始是我胡亂猜的,但是後來在你們出門去之後,得到了當事人的親口承認。”


    小蘭無奈的攤手道:“好吧,算他行……誒,對了,你既然看穿了他的詭計,幹嘛不當著掌櫃的麵揭穿他啊?”


    小鯉魚道:“如果當著掌櫃的麵揭穿了他,掌櫃的有可能會更加的親近二毛,但是也有可能因為這件事而生氣,uu看書.uukanshu.o之後對二毛更加的疏遠。如果真的因為我當眾揭穿,導致他們父子關係惡化,豈不是一件憾事?


    再說了,這個詭計本身很簡單,就像我說的,隻不過是很多人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訣竅而已。如果我當著大家的麵,把這個詭計說出來,那麽大家也隻會覺得‘哦,原來這麽簡單啊’而已。


    但是,如果我和那個二毛配合演一出‘大變活人’的戲碼的話,不但二毛可以假裝無辜的迴到他父親的身邊,不用擔心他父親對他有任何的責怪,我也能顯得更加神秘厲害不是?


    這個客棧是人流密集之地,掌櫃的又喜歡說笑,如果我剛才做的事情被他傳出去。說我蕭梨玉‘孤身一人從會吃人的書中把進另一個世界的男孩救了出來’,人們指不定會多麽更加的崇拜我呢。”


    小蘭翻個白眼道:“說那麽半天,就最後一個是真實的目的吧?誒,我就不懂了,你之前最怕出名了,現在幹嘛這樣主動的給自己增加名氣啊?還故意利用看上去這麽離奇神秘的事件,你不怕人們把你傳說成半仙、怪物?你到底想幹什麽?”


    小鯉魚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道:“我想自己給自己綁緊點。”


    小蘭疑惑道:“自己給自己綁緊點?什麽意思?”


    小鯉魚道:“不是有那些‘暗戀我的人’在暗處拚命的想讓我出名嗎?那也就是說,我到了一定的名氣之後,他們就有可能會對我采取什麽行動。既然這樣,我就幹脆自己幫他們一把,加速他們的步伐,好讓他們早點出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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